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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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入夜後太尉府依舊燈火通明, 古文經學派眾人齊聚一堂，歡聲笑語間輪番向陸陵敬酒，“恭喜陸公, 賀喜陸公！若非是陸公教導出長明那樣的青年才俊，我們古文經學派豈能有今日？”
陸陵來者不拒，喝酒喝了一盞又一盞，此刻紅著臉擺擺手道：“修行在個人，長明能有此番造化, 多虧了她自己天資聰穎，又從來肯勤學苦練, 老夫只是略盡綿力罷了。”
“哎呀，陸公真是過謙了……”
又是一番觥籌交錯、你來我往間。何朔不知想到了什麽，忽而嗤笑一聲, 道：“捷報中竟然全無馬燕那廝的只言片語，看來此番今文經學派一番唱念做打竟都白費了功夫，不知周淮那老匹夫眼下是副什麽面孔？”
周淮自然面色難看。
他垂頭坐在周梧書房上首, 眼角餘光幽幽一掃身側貌似恭敬侍立著的周梧, 啞聲道：“怎麽捷報中盡是那文照的消息？馬燕呢, 他幹什麽去了？”
周梧微微躬身, “叔父, 馬燕尚未來信, 我已命人前去催促, 一定能給叔父一個滿意的回覆。”
“滿意的回覆？”周淮唇畔的胡須起伏一瞬, 將手中捧著的茶盞怒擲於地，“眼看那文照坐大至此, 你教我如何滿意？！”
婢女們立即趴伏在地，瑟瑟不止。唯有周梧悠悠然走過去蹲下身, 慢慢撿著碎瓷片，“叔父莫急，縱然那文照立下再大的功勞，她也總還是要回京的，只要她回到洛京，咱們就有機會，不是嗎？”
周淮冷笑，“什麽機會？文照此番回京，升官晉爵是必然的，陛下原就對她頗為恩寵，若古文經學派再運作一番，直接升任九卿之位也不是不可能！你當上太常的時候是幾歲？她如今才幾歲？二十不到的九卿，聞所未聞！你能如何？”
瓷片輕輕刺穿指腹，周梧看著指尖冒出的血點，眼神一暗，“那就讓她當不上九卿。”
周淮有些煩躁地撫摸了下額頭，“陛下寵信文照，若聖意如此，你又如何轉圜？”
“正因陛下寵信文照，我們才有計可施。”周梧捧著瓷片緩緩起身，“文照自舉孝廉以來便一直待在尚書臺，晉升多憑借軍功，無有下放地方的經驗，而朝廷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是，若想任三公之位，必得有任一地封疆大吏的經歷。”
周淮指尖一頓，微微擡頭，“你的意思是……”
“陛下若真視文照為心腹，自然當為她的前途打算，此刻就將其推上九卿之位，難免受人非議，為來日計，不若下方地方任一州刺史，更為名正言順。”周梧幽幽道。
周淮遲疑道：“可縱使陛下真聽了我們的提議，任命文照為地方刺史，也不過是一招緩兵之計，待過個三年五載，文照任滿回京，便再無人能置喙其升任九卿了。她如此年輕便身居高位，出身尚書臺，有偌大軍功，又曾治理地方，三公之位幾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那就讓她回不來洛京，或者說，即便她回來了，這洛京也再無她的容身之處。”周梧松開掌心，瓷片再度叮叮當當碎了一地。
周淮眼睛微微瞇起，“你莫非又想行刺殺一事？”
周梧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叔父先前不是教訓過我了麽，怎麽自己反倒忘了？古文經學派在，文照便在，這道理我知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
“可難道，文照就只有古文經學派這一個靠山嗎？”周梧負手而立，陰鷙的目光往向洛京之北，“文照最大的靠山，不是古文經學派，也不是陸陵那老匹夫……她最大的靠山，正在北君山上，不是嗎？”
周淮愕然起身，低斥道：“周梧，你想做什麽？！”
“叔父以為我想做什麽？”周梧輕蔑一笑，“放心吧，我暫時還不打算做亂臣賊子——咱們手中既握著一枚名正言順的棋子，又何必鋌而走險呢？”
“名正言順的棋子？”周淮的神情由狐疑轉為了然，“你是說……”
“皇長子！”周梧昂首定聲道：“涼州之戰前，咱們便已同大將軍陳近結為了盟友，而陳近乃是皇長子的親娘舅，他又與古文經學派有齟齬，若皇長子繼位，陳近掌權，叔父你說，他能容得下古文經學派嗎？”
周淮眼中眸光一閃，他捋著胡須幽幽道：“若是文照外放期間，洛京天翻地覆，新帝登基，古文經學派被大將軍鏟除，她縱使回京，也再掀不起什麽風浪。只是……”周淮微微一蹙眉，“陛下正值壯年，也素未聽聞其身患什麽隱疾，文照外放頂多也就三至五年，咱們能在此期間成事嗎？”
“這個叔父不必擔心，侄兒自有打算。”周梧有些諷刺地勾了勾嘴角，“咱們這位陛下的喜好無非就是那麽幾樣，我猜他此刻，不是在某位美人兒身上風流快活，就是在丹房修仙吧？”
周梧猜錯了。
姜望正在美人身上修仙。
涼州大捷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上了北君山，這兩個月來積壓在姜望心頭的焦慮與沈郁蕩然無存，他狂喜之餘又唱又跳，連喝數盅葡萄酒，隨即又傳召豢養在北君山上的數位美人兒前來作陪，開始快樂修行。
虞澤幾番試圖勸誡姜望適當節制，均被其無視了，周梧那廝更是諂媚，非但不履行臣子勸誡之責，還借口涼州大捷為陛下道喜的由頭，送了十個能歌善舞的美人兒上北君山。那十個美人個個都有不下褒姒西施之色，且勾魂攝魄、技術精湛，姜望一試便暈了頭，連帶著對周梧那點不滿也一消而散，直呼周梧乃是“人臣表率”。
如此廝混一月，直到文照即將入京的消息傳來，姜望不得不才從溫柔鄉中拔身而出。
“文長明終於回來了，她是朕的肱骨之臣，如今立下大功，朕是必得召見的。”姜望輕佻地掐了掐懷中美人兒潮紅嬌嫩的臉蛋兒，“待朕處理完朝事，再同你們共修長生之道。”
美人兒們一邊替姜望穿衣，一邊咯咯笑著應是。
穿好常服，姜望一兜廣袖，同虞澤道：“傳文長明來山中見朕吧。”
虞澤顯然一楞，隨即點頭應是。
北君山被皇帝姜望視為自己的專屬地盤，尋常不讓外人上山，更勿論在此接見大臣，他此番舉動，便是說明文照在他的心腹等級又提升了一級，幾同虞澤並肩了。
文照尚不覺得如何，虞澤說話時卻不免帶上了幾分酸醋味，“……文長明，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陛下從未在北君山接見過外臣，你這可是頭一份的榮寵。”
文照笑著撞了下他的肩膀，“別吃醋啊老虞，我這回可從涼州給你帶了份大禮回來，你還得謝謝我呢。”
文照身披盔甲打仗兩個月，對自己的力氣已沒了什麽概念，虞澤卻是個身嬌肉貴的，被她這一撞險些腳下一崴，好不容易穩住，揉著自己生疼的肩頭沒好氣地說：“你這粗人能挑出什麽可心的禮物？”
文照勾了勾嘴角，“周梧將要丟官罷職、貶為庶人——你說這禮物，你喜歡嗎？”
“你此話當真？”虞澤頓時眼睛一亮，“你在涼州拿住他什麽把柄了？我可告訴你，周梧近來在陛下面前頗為得臉，若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只怕動不了他的根基，反倒給自己惹一身騷，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涼州之戰的始作俑者，手染十數萬將士、百姓鮮血的劊子手，你說，這個罪名夠不夠？”文照微微瞇起雙眼，聲音低啞。
“什麽意思？”虞澤回過神來，吃驚地捂住自己嘴，“你是說，此番涼州大戰是……是周梧的手筆？他怎麽敢？！”
文照卻不再多言，只一擡下巴，“去通報陛下吧，我在這兒等著。”
虞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攏了攏袖子往殿內而去，沒過一會兒，裏頭便傳來召文都尉入內覲見的聲音。
“微臣拜見陛下。”
“長明，免禮，免禮。阿兄，給長明賜座。”姜望是真心喜愛美人兒與修仙，但也是真心信賴文照，為接見文照暫停同美人兒雙修，他並沒有什麽不滿，反而滿心歡喜，只恨身為帝王不能親自降階相迎，只待文照叩首行禮完畢，便立即示意虞澤將其攙扶而起。
“多謝陛下。”文照拜謝領導完畢，兩人久別數月，免不了要寒暄一番。姜望頗為溫和地詢問了一些她在涼州的近況，文照都一一如實回答了，並向姜望進獻了幾件自己此番在北戎王帳斬獲的戰利品，都是些精巧異常的金器與珠寶，帶著異域風情，華光璀璨，縱使是姜望見了亦覺不俗，他將那幾件戰利品細細把玩了一番，驚奇道：“想不到北戎那等蠻夷之地，也有這般精品。”
文照微微一笑，“陛下有所不知，北戎雖是蠻夷，可北戎大汗與高官們受大數十萬北戎百姓的供養，過的日子並不比咱們洛京世家貴族差。如這般金器與珠寶只是其中極少一部分，微臣另有繳獲自北戎的八車奇珍，盼能獻與陛下。”
說話間，文照悄悄朝虞澤眨了眨眼睛，虞澤便知她也給自己留了一份，頓時心滿意足，看文照這廝愈發順眼起來。
姜望頓時大為感動——文長明，不僅能幫著自己打壓士族，擡高皇權，還給自己解決了燃眉之急。這也就罷了，出去打個仗吧竟然還能給自己狠狠創收一筆，這樣的員工，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姜望真心實意地感嘆道：“長明啊長明，朕都不知該如何嘉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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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太尉府依舊燈火通明, 古文經學派眾人齊聚一堂，歡聲笑語間輪番向陸陵敬酒，“恭喜陸公, 賀喜陸公！若非是陸公教導出長明那樣的青年才俊，我們古文經學派豈能有今日？”
陸陵來者不拒，喝酒喝了一盞又一盞，此刻紅著臉擺擺手道：“修行在個人，長明能有此番造化, 多虧了她自己天資聰穎，又從來肯勤學苦練, 老夫只是略盡綿力罷了。”
“哎呀，陸公真是過謙了……”
又是一番觥籌交錯、你來我往間。何朔不知想到了什麽，忽而嗤笑一聲, 道：“捷報中竟然全無馬燕那廝的只言片語，看來此番今文經學派一番唱念做打竟都白費了功夫，不知周淮那老匹夫眼下是副什麽面孔？”
周淮自然面色難看。
他垂頭坐在周梧書房上首, 眼角餘光幽幽一掃身側貌似恭敬侍立著的周梧, 啞聲道：“怎麽捷報中盡是那文照的消息？馬燕呢, 他幹什麽去了？”
周梧微微躬身, “叔父, 馬燕尚未來信, 我已命人前去催促, 一定能給叔父一個滿意的回覆。”
“滿意的回覆？”周淮唇畔的胡須起伏一瞬, 將手中捧著的茶盞怒擲於地，“眼看那文照坐大至此, 你教我如何滿意？！”
婢女們立即趴伏在地，瑟瑟不止。唯有周梧悠悠然走過去蹲下身, 慢慢撿著碎瓷片，“叔父莫急，縱然那文照立下再大的功勞，她也總還是要回京的，只要她回到洛京，咱們就有機會，不是嗎？”
周淮冷笑，“什麽機會？文照此番回京，升官晉爵是必然的，陛下原就對她頗為恩寵，若古文經學派再運作一番，直接升任九卿之位也不是不可能！你當上太常的時候是幾歲？她如今才幾歲？二十不到的九卿，聞所未聞！你能如何？”
瓷片輕輕刺穿指腹，周梧看著指尖冒出的血點，眼神一暗，“那就讓她當不上九卿。”
周淮有些煩躁地撫摸了下額頭，“陛下寵信文照，若聖意如此，你又如何轉圜？”
“正因陛下寵信文照，我們才有計可施。”周梧捧著瓷片緩緩起身，“文照自舉孝廉以來便一直待在尚書臺，晉升多憑借軍功，無有下放地方的經驗，而朝廷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是，若想任三公之位，必得有任一地封疆大吏的經歷。”
周淮指尖一頓，微微擡頭，“你的意思是……”
“陛下若真視文照為心腹，自然當為她的前途打算，此刻就將其推上九卿之位，難免受人非議，為來日計，不若下方地方任一州刺史，更為名正言順。”周梧幽幽道。
周淮遲疑道：“可縱使陛下真聽了我們的提議，任命文照為地方刺史，也不過是一招緩兵之計，待過個三年五載，文照任滿回京，便再無人能置喙其升任九卿了。她如此年輕便身居高位，出身尚書臺，有偌大軍功，又曾治理地方，三公之位幾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那就讓她回不來洛京，或者說，即便她回來了，這洛京也再無她的容身之處。”周梧松開掌心，瓷片再度叮叮當當碎了一地。
周淮眼睛微微瞇起，“你莫非又想行刺殺一事？”
周梧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叔父先前不是教訓過我了麽，怎麽自己反倒忘了？古文經學派在，文照便在，這道理我知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
“可難道，文照就只有古文經學派這一個靠山嗎？”周梧負手而立，陰鷙的目光往向洛京之北，“文照最大的靠山，不是古文經學派，也不是陸陵那老匹夫……她最大的靠山，正在北君山上，不是嗎？”
周淮愕然起身，低斥道：“周梧，你想做什麽？！”
“叔父以為我想做什麽？”周梧輕蔑一笑，“放心吧，我暫時還不打算做亂臣賊子——咱們手中既握著一枚名正言順的棋子，又何必鋌而走險呢？”
“名正言順的棋子？”周淮的神情由狐疑轉為了然，“你是說……”
“皇長子！”周梧昂首定聲道：“涼州之戰前，咱們便已同大將軍陳近結為了盟友，而陳近乃是皇長子的親娘舅，他又與古文經學派有齟齬，若皇長子繼位，陳近掌權，叔父你說，他能容得下古文經學派嗎？”
周淮眼中眸光一閃，他捋著胡須幽幽道：“若是文照外放期間，洛京天翻地覆，新帝登基，古文經學派被大將軍鏟除，她縱使回京，也再掀不起什麽風浪。只是……”周淮微微一蹙眉，“陛下正值壯年，也素未聽聞其身患什麽隱疾，文照外放頂多也就三至五年，咱們能在此期間成事嗎？”
“這個叔父不必擔心，侄兒自有打算。”周梧有些諷刺地勾了勾嘴角，“咱們這位陛下的喜好無非就是那麽幾樣，我猜他此刻，不是在某位美人兒身上風流快活，就是在丹房修仙吧？”
周梧猜錯了。
姜望正在美人身上修仙。
涼州大捷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上了北君山，這兩個月來積壓在姜望心頭的焦慮與沈郁蕩然無存，他狂喜之餘又唱又跳，連喝數盅葡萄酒，隨即又傳召豢養在北君山上的數位美人兒前來作陪，開始快樂修行。
虞澤幾番試圖勸誡姜望適當節制，均被其無視了，周梧那廝更是諂媚，非但不履行臣子勸誡之責，還借口涼州大捷為陛下道喜的由頭，送了十個能歌善舞的美人兒上北君山。那十個美人個個都有不下褒姒西施之色，且勾魂攝魄、技術精湛，姜望一試便暈了頭，連帶著對周梧那點不滿也一消而散，直呼周梧乃是“人臣表率”。
如此廝混一月，直到文照即將入京的消息傳來，姜望不得不才從溫柔鄉中拔身而出。
“文長明終於回來了，她是朕的肱骨之臣，如今立下大功，朕是必得召見的。”姜望輕佻地掐了掐懷中美人兒潮紅嬌嫩的臉蛋兒，“待朕處理完朝事，再同你們共修長生之道。”
美人兒們一邊替姜望穿衣，一邊咯咯笑著應是。
穿好常服，姜望一兜廣袖，同虞澤道：“傳文長明來山中見朕吧。”
虞澤顯然一楞，隨即點頭應是。
北君山被皇帝姜望視為自己的專屬地盤，尋常不讓外人上山，更勿論在此接見大臣，他此番舉動，便是說明文照在他的心腹等級又提升了一級，幾同虞澤並肩了。
文照尚不覺得如何，虞澤說話時卻不免帶上了幾分酸醋味，“……文長明，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陛下從未在北君山接見過外臣，你這可是頭一份的榮寵。”
文照笑著撞了下他的肩膀，“別吃醋啊老虞，我這回可從涼州給你帶了份大禮回來，你還得謝謝我呢。”
文照身披盔甲打仗兩個月，對自己的力氣已沒了什麽概念，虞澤卻是個身嬌肉貴的，被她這一撞險些腳下一崴，好不容易穩住，揉著自己生疼的肩頭沒好氣地說：“你這粗人能挑出什麽可心的禮物？”
文照勾了勾嘴角，“周梧將要丟官罷職、貶為庶人——你說這禮物，你喜歡嗎？”
“你此話當真？”虞澤頓時眼睛一亮，“你在涼州拿住他什麽把柄了？我可告訴你，周梧近來在陛下面前頗為得臉，若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只怕動不了他的根基，反倒給自己惹一身騷，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涼州之戰的始作俑者，手染十數萬將士、百姓鮮血的劊子手，你說，這個罪名夠不夠？”文照微微瞇起雙眼，聲音低啞。
“什麽意思？”虞澤回過神來，吃驚地捂住自己嘴，“你是說，此番涼州大戰是……是周梧的手筆？他怎麽敢？！”
文照卻不再多言，只一擡下巴，“去通報陛下吧，我在這兒等著。”
虞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攏了攏袖子往殿內而去，沒過一會兒，裏頭便傳來召文都尉入內覲見的聲音。
“微臣拜見陛下。”
“長明，免禮，免禮。阿兄，給長明賜座。”姜望是真心喜愛美人兒與修仙，但也是真心信賴文照，為接見文照暫停同美人兒雙修，他並沒有什麽不滿，反而滿心歡喜，只恨身為帝王不能親自降階相迎，只待文照叩首行禮完畢，便立即示意虞澤將其攙扶而起。
“多謝陛下。”文照拜謝領導完畢，兩人久別數月，免不了要寒暄一番。姜望頗為溫和地詢問了一些她在涼州的近況，文照都一一如實回答了，並向姜望進獻了幾件自己此番在北戎王帳斬獲的戰利品，都是些精巧異常的金器與珠寶，帶著異域風情，華光璀璨，縱使是姜望見了亦覺不俗，他將那幾件戰利品細細把玩了一番，驚奇道：“想不到北戎那等蠻夷之地，也有這般精品。”
文照微微一笑，“陛下有所不知，北戎雖是蠻夷，可北戎大汗與高官們受大數十萬北戎百姓的供養，過的日子並不比咱們洛京世家貴族差。如這般金器與珠寶只是其中極少一部分，微臣另有繳獲自北戎的八車奇珍，盼能獻與陛下。”
說話間，文照悄悄朝虞澤眨了眨眼睛，虞澤便知她也給自己留了一份，頓時心滿意足，看文照這廝愈發順眼起來。
姜望頓時大為感動——文長明，不僅能幫著自己打壓士族，擡高皇權，還給自己解決了燃眉之急。這也就罷了，出去打個仗吧竟然還能給自己狠狠創收一筆，這樣的員工，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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