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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贖身第七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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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贖身第七十二天

一周後, 裴聿和沈司寧登上回國的私人飛機。

同行的還有徐南和Luckie。

裴如海已經進入最後送檢階段,他在紐約的商業合夥人會繼續盯辦,連同裴氏集團在紐約的分部一同轉移給合夥人。

裴氏集團徹底完全遷回國內, 裴振雄不得不睜眼看著背下巨額債務的裴如海被警方帶走,公司也徹底不屬於他。

歸根結底,裴振雄到底是他有血緣關系的父親,裴聿也並非趕盡殺絕之人。

裴振雄不願意回國,許芝琳的兒子還在監獄裏, 自然更不願回。

裴聿樂得自在。

保下裴振雄在紐約的房子後,每月給他打固定的贍養費,不算少。

但對他和許芝琳往日奢靡的生活來講, 總歸是大縮水。

自從上了幾次熱搜後,沈司寧躥紅的速度十分迅速, 難得有這樣清閑的日子。

還沒下飛機,她就能猜到蔣霖將她的行程安排得會有多滿。

沈司寧嘆了口氣,往裴聿懷裏鉆了鉆,擡手撫平他的眉心。

“在想什麽,心事重重的。”

裴聿捏她的細腕, 細細打量女孩無名指上的婚戒。

隔了許久才答非所問地說:“一會飛機落地,記得摘下來,別被拍到了。”

沈司寧錯愕, 往日裴聿巴不得尋個契機曝光他們的婚姻, 好不再藏著掖著呢。

今天這是怎麽了?

她仿佛從裴聿一向堅不可摧的神情裏看到些許傷情。

或許再堅強的人,也抵不過親情所造成的傷痛。

沈司寧索性倚著裴聿, 側耳貼在他胸膛, 雙手順勢穿過沙發,環住他的腰身。

“你還有我, 我們有家,有煤球和Luckie,以後可能還會有……”

她本意是想安慰裴聿,但好像說過頭了。

聲音戛然而止。

裴聿面無表情的臉上總算有了一抹笑意,用下巴輕蹭沈司寧顱頂的發旋。

“以後還會有什麽?”

沈司寧語塞:“有別的寵物。”

裴聿輕笑出聲,接著她的話說:“以後可能還會有寶寶,他會在充滿愛意的環境裏成長,不會性格扭曲,不會陰晴不定。”

沈司寧想反駁不會那麽快有寶寶,但聽到後半句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裴聿大概說的是他自己。

性格扭曲,陰晴不定。

但在沈司寧眼裏,裴聿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大概是因為裴聿把所有最好的一面都留給了她。

她沒見過裴聿平日在公司上班時的模樣,倒是常在片場聽到不少關於他的評價。

喜怒無常,不好接近。

“那借用你的說法,我們的寶寶以後也不會自卑墮落,孤僻逃避。”

裴聿蹙眉,把沈司寧從懷裏撈起來:“你有這些性格嗎?”

沈司寧鄭重其事地點頭,對於愛人,誰不想留下最好的一面呢。

“那年為了逃避家裏虛偽的親情,我躲出國留學,和你分手我又回國躲你,其實根本不敢面對一個沒人愛我的現實。”

猶記得當年,誤會喬楠和裴聿時,沈司寧表面有多平靜,心就有多碎。

大概是絕望到讓她可以毫無留戀的回國,才會在對比之下選擇回到沈毅和杜曼珠的三口之家。

沒錯,三口之家,有沈哲彥,沒有她。

心底最黑暗面的性格,也只有自己最為清楚。

永遠不會暴露在陽光下。

但現在,他們彼此剖析。

算是對過去那個敏感的自己做一個斬斷,人總要踏上新的征程。

不畏過往,未來於他們而言,滿是希冀。

沈司寧腦海裏有許多憧憬,在飛機落地前顛簸的瞬間被震醒。

她就這樣迷迷糊糊趴在裴聿身上睡著了,耳朵裏除了飛機的轟鳴聲,還有裴聿強有力的心跳聲。

她坐起身,揉了揉充血發麻的耳廓:“終於到了。”

裴聿一直安靜看著沈司寧,見她清醒過來才問:“沈大明星解釋一下,自卑墮落是哪裏來的。”

他眼神頗有趣味,只是表演痕跡太重,沈司寧一眼便看穿裴聿探究的眸底。

“自卑是因為我好像沒有父母的野孩子,墮落嘛……”

她故意停頓,在裴聿漸漸蹙起的眉頭裏才賣著關子說:“和你有關。”

裴聿眼疾手快地將預備起身的沈司寧一把拉到腿上坐著。

雙手禁錮住她的腰:“太太今天不解釋清楚,就別想下飛機了。”

墮落居然是和他有關?

之前陪沈司寧去紐約的那位空姐過來通知可以下機了。

進來看到兩人正在沙發上姿態親昵,腳步頓在原地。

視線下移並不敢亂瞟,硬著頭皮說:“裴總,夫人,可以下飛機了,有專員帶你們直接去車庫。”

裴聿淡淡嗯了聲,嗓音低沈。

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沈司寧才擡起頭。

方才情急之下,她下意識將頭埋進裴聿肩頭,不想見人。

裴聿擡手捏了捏她泛紅的耳廓,淡淡評價:“掩耳盜鈴。”

“還不都怪你!”沈司寧氣憤不已,深秋時節,她都能感到自己耳廓發燙。

明明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但有外人突然過來,感覺他們就像偷腥被抓的狗男女。

是得將公開提上日程了,不然整日這樣提心吊膽的,總不是個事。

沈司寧暗暗想著,腰間的軟肉被裴聿滿是威脅地掐住。

“寧寧,回答問題。”

沈司寧嚶嚀一聲,想躲癢又不敢亂動。

小口呼吸著,裴聿的臉近在咫尺,有種想要褻瀆的沖動。

“娛樂圈來錢快呀,但我惹了陸柯,已經被雪藏了,要是沒出路我也只能墮落下去,簽了經濟合同我又不能去做別的。”

看裴聿反而笑意更深,沈司寧就來氣。

“還不是為了還你那八千萬,好——”

話語聲再次戛然而止,她真想給自己嘴巴封起來。

在紐約幾天太過放縱,說話已經不過大腦了。

“好什麽?”

裴聿追問,沈司寧笑著搖頭:“沒什麽。”

男人卻心知肚明:“好和我劃清界限,再提離婚。”

他說的是肯定句,沒給沈司寧解釋的機會,便按著她的後腦,唇齒相抵。

紐約之行,裴聿情緒波動極大。

連徐南都感受到來自老板的無端怒火。

沈司寧唯一的感觸是裴聿對她的占有欲更直白、更瘋了。

男人擡起頭,沈司寧這下連臉頰都變得紅撲撲的。

“猜到了。”

在紐約的兩年,也是他人生最黑暗的兩年。

他了解沈司寧的心性,沒日沒夜的處理那些爛賬,遷移裴氏,就為了在她提出離婚前,把人重新追回來。

就像那年頂著時差湊齊的八千萬。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那你還問!”

沈司寧從他腿上下去,神色不悅。

那兩年對她來說可真是記憶猶新。

沒有家人,沒有愛人,甚至沒有朋友。

楚蓧遠在意大利閉關搞設計,一消失就是四、五十天。

唯一親近的,大概就是蔣霖了。

帶著孩子的單親媽媽給了她那兩年裏所有的愛和陪伴。

一起跨年,一起工作,一起哄星星睡覺。

她在蔣霖身上看到了所謂的母愛,即使日子再糟糕,她面對女兒星星時,只會笑著說沒事兒。

如果司婉還在……

沈司寧不敢想,因為司婉很討厭她,懷孕時就想方設法流產。

許是她命硬,得以出生,司婉卻沒能活著離開產房。

她沒有對裴聿講完,她其實曾經,無數次想過結束生命。

一度找不到生活的意義。

沈司寧永遠忘不了和蔣霖的初遇,她在湖邊的橋頭上站了整整一天。

最後是被蔣霖撿回家的。

也是那次,她決定試試娛樂圈這條路。

過不好自己的人生,就去演繹劇本裏別人的精彩。

這是她進娛樂圈的初衷,八千萬也是順帶。

但現在,她好像離不開這份事業了。

沈毅和杜曼珠不會關註她、肯定她的努力,但她的粉絲會。

成長中丟失的愛和陪伴,現在有蔣霖和裴聿。

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自卑敏感的小女孩了。

熟悉的香水味突然湧入鼻息,裴聿拿外套從背後裹住沈司寧。

“真生氣了?”

沈司寧穿好外套,轉身看向裴聿擔憂的眼睛。

“沒有,我剛剛說錯了,進娛樂圈不是墮落,而是重獲新生。”

裴聿沒好氣地揪了下她的鼻尖。

“傻乎乎的,回家了。”

十指相扣,沈司寧的那枚婚戒還是沒有摘下。

從下飛機到上車這一路都有專人帶路,走私人飛機專屬通道,並見不到旁人。

沈司寧這次是私人行程,沒人知曉她回國的時間,更不會有粉絲來接機。

倒是清凈很多。

徐南牽著Luckie從機身前面的客艙出來,一人一狗看上去憔悴不少。

Luckie見到沈司寧和裴聿激動地搖尾巴。

這會有多興奮,回家後的它就有多蔫吧。

煤球滿是威脅的喵叫聲,讓比煤球大十幾倍的Luckie夾著尾巴直往裴聿身後躲。

王秀芝笑得停不下來。

“都說貓是狗的舅舅,白長這麽大只了,煤球那麽小它都怕哩。”

沈司寧將煤球抱起來,輕聲安慰。

裴聿牽住Luckie:“王阿姨,煤球寵物房的隔壁再請人來重新裝修一下,給Luckie住。”

王秀芝一口應下:“是這個理兒,它倆可不能住一起去。”

裴聿剛吩咐完,她就上去看那間客房,著手打電話聯系工匠和寵物培育師。

行事風格幹脆利落,還是裴聿記憶裏,那個小時候照顧他和母親的保姆阿姨。

這麽多年過去了,王秀芝鬢角已然生出幾綹白發。

歲月不饒人,身體健康便是最好的。

沈司寧沒能躲懶多久,只留半天倒時差的時間。

次日一早,保姆車就輕車熟路地將她接到星悅。

剛推開蔣霖辦公室的門,她便先捂著耳朵,“霖姐,我來啦。”

安夏在沙發上老老實實坐著,看起來鬼機靈的。

蔣霖哼笑,倒是沒像往常那般拔高嗓音:“老板娘知道回來上班了?”

沈司寧將包包放在腿上,挨著安夏坐下。

雙手整齊放在膝頭,裝得乖巧無辜:“霖姐安排,我聽著。”

休息十來天她已經做好連軸轉的準備。

視線平掃桌面,卻只發現一份合同和一個略厚的劇本。

沈司寧眼睛一亮:“有新劇本?”

她起身去拿,還沒摸到就被蔣霖啪的一聲,拍上她伸出的手背。

“沈大小姐,談工作前我們先講個道兒上規矩。”

蔣霖將提前備好的溫水遞給她。

沈司寧接過,閃著雙無辜大眼。

還是第一次見蔣霖眼裏,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

蔣霖:“你知道我吼完裴總是什麽心情嗎?我當時感覺都可以去寫辭職信了!”

她和沈司寧兩年來都是這樣嬉皮笑臉的相處方式,哪能想到遠在紐約接起電話的人卻是裴聿。

她一個小小經紀人,把大Boss吼了,這簡直是恐怖故事。

安夏沒忍住,在沙發上笑得險些直不起腰。

那天蔣霖打電話時,她就在旁邊,屬於事情的見證者。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有這樣的“高光時刻”。

沈司寧豎起三根手指放在太陽穴上:“我盡量。”

蔣霖斜飛她一眼。

沈司寧登時改口:“我保證!”

那天是紐約早上五點,她實在太困了,醒來也沒聽裴聿提起過。

腦補往日蔣霖接通電話的第一句,已經能想象當時裴聿的臉色了。

沈司寧手腕顫動,和沙發上的安夏笑成一團。

蔣霖沒憋住,也跟著笑了。

“好了,說正事。”

她清了清嗓子,“你在紐約LM秀場上的照片是不是一身旗袍?”

沈司寧已經拿走劇本翻看起來,木訥點頭,嘴裏喃喃念著劇本名字:“《蝶影》?”

“嗯。”蔣霖拿手機翻出她當時上熱搜的照片,正是在秀場外,站著和周昕說話的時候。

大概本意是去拍秦晟和姚靜的,沒想到周昕和她這種咖位也會出現在秀場。

照片上的沈司寧婀娜多姿,香雲紗面料的旗袍在夜晚的燈光下好似浮光掠影,襯得她韻味十足。

“《安歌如夢》入選上星劇,已經提檔明晚開播,要趕在過年前播完,沈司寧,你要大火了。”

《體驗派》播出上了回熱搜,這次LM秀場又上了熱搜。

沈司寧的微博粉絲早已突破四千萬,加上《安歌》開播,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新晉小花旦了。

蔣霖離開辦公桌,在沙發和他們一同坐下,略有些激動:“過兩天劇組殺青宴你要去,這次是全劇組殺青,記得穿正式點。”

“上星劇?”沈司寧驚訝無比,能在四大衛視同步播出,宣傳力度更是強大。

蔣霖:“穆導的劇都是精品,能上星不足為奇。”

說到這,蔣霖就覺得好笑,旁敲側擊地問:“裴總是《安歌》的投資方,殺青宴他也會去的吧?”

沈司寧忙著看劇本,頭也沒擡:“我回去問問,他不愛去這些場合。”

空氣安靜了幾秒,沈司寧才覺出不對味來。

蔣霖以前從來不問裴聿的事……

擡頭問道:“他去與不去,有什麽不一樣嗎?”

蔣霖斟酌措辭,才緩慢開口:“你殺青後,俞少大肆探班楚依依,幾乎就在劇組住下,下午茶流水似的送進去,聽說楚依依下巴都快敲到天上了,風頭兩盛。”

沈司寧:“俞子珩?”

蔣霖點頭。

聽裴聿說俞子珩家裏關系也是極為覆雜,他在娛樂圈做情場浪子,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降低旁人的危機感。

從小養在俞老爺子身邊的長孫,家族關註度可見非比尋常。

蔣霖解釋:“我就想著裴聿去的話你能舒服些,免得殺青宴吃一肚子氣回來。”

楚依依跟她不和,早就人盡皆知。

安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聽說楚依依天天吃NG,穆導在片場氣的火冒三丈,偏偏俞少就在攝影棚裏坐著,想罵人的話攢了一籮筐,季制片都壓下了。”

想到穆川那個小老頭鼻子氣歪都沒罵上人,如果最後不了了之,楚依依的鏡頭估計夠嗆。

沈司寧納悶:“穆導曾經不是指著投資方的鼻子罵過嗎?怎麽俞子珩坐那他就收斂了。”

蔣霖遲疑片刻,也發出同樣的疑問。

安夏:“哎呀司寧姐,誰不知道俞少和裴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啊,況且裴總這兩天在紐約動靜不小,紐約時報發了一篇關於他送弟弟去監獄的新聞,誰還敢招惹。”

沈司寧面色倏地暗沈下來,她好久不關註商圈,更沒想道經濟圈的報道也和娛樂圈似的,抓著些事不斷擴大。

“有截圖嗎,我看看。”

安夏在手機翻出圖片遞給沈司寧。

被采訪人是裴振雄,公然抹黑裴聿,對裴如海是私生子的事只字不提。

見沈司寧神色不對,安夏擔心地問:“司寧姐,你沒事吧?”

她淡笑著搖頭:“沒事,繼續說工作吧。”

語氣平靜,只是神態已然沒有方才輕松。

蔣霖不好問太多,將沈司寧腿上劇本的合同遞來:“程方導演明年新作,民國背景,有機會沖獎,穆導做的推薦人,加上你這張旗袍照片,你猜,請你演裏面的誰?”

沈司寧抿唇,猶豫半晌:“《安歌》是女三號,這次應該是女二號吧?”

看蔣霖搖頭,沈司寧心裏沒底。

接過她遞來的合同,翻開首頁,赫然寫著“女主角”字樣。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沈司寧激動地前後搖安夏肩膀:“居然是女主角!”

“停!”蔣霖打斷沈司寧的興奮:“往最後翻,合同對方也沒蓋章,半個月後試鏡沒問題,當場落章。”

腿上的劇本仿佛有千斤重,沈司寧鄭重其事點頭,“霖姐放心,我回去好好研讀劇本,一定拿下它。”

蔣霖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行,你給我按時來公司上表演課,當年徐老師能將秦晟教成影帝,保不齊也能將你教成視後。”

她美滋滋地說:“之後再接電影,向影後沖擊,我也算帶出過影後的經紀人了。”

“醒醒吧霖姐,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快別做夢了。”

沈司寧聳肩,“能演女主我都很知足了,短時間內爬這麽高,我還怕摔死。”

蔣霖剛擡手,沈司寧反應極快,捂著腦門躲開。

安夏下意識的反應和沈司寧神同步,被蔣霖敲多了腦門,不得不練就肢體反應。

幾人頓時笑作一團,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炸響。

三雙眼睛來回地看,蔣霖起身慢吞吞向辦公桌走去。

“奇怪,這電話只有前臺和樓上會打,難不成你老公今天來星悅了?”

沈司寧搖頭:“他最近很忙,去裴氏集團總部了。”

蔣霖疑惑接起,安靜聽電話那頭說話。

眉頭卻越皺越深。

“是祈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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