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肉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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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肉餅
國慶這天, 宋雨晴一家三口早早出門去了。
宋紅旗和宋長民兩人都帶對象和他們家裏人出來吃飯，分了兩場，上午和宋紅旗對象家裏吃飯, 下午是和宋長民對象家裏吃飯。
都給堆一起去了。
主要是宋紅旗和宋長民的工作忙，還有宋雨晴和趙平生, 調出假期來更是不容易。幹脆就緊湊一點，一天給辦完了。
今天國慶, 不是特殊崗位的, 或者要趕生產任務的，基本都休假。難得遇上舉國歡慶的大日子, 能去市裏的都擠去了市裏逛，連附近的公園都不會少人。
他們早早出門, 就是想避開人流高峰，免得還得擠著上車。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人民群眾節假日出行的熱情, 眼看著公交站那擠滿了人。一趟車過來, 都只能擠上去五六個。他們還見到了有一家人被拆開，這個上去了那個沒擠上的。個子小的還鉆車窗爬進去……
胖崽出門時雀躍的心情在這刻歇了下去，扯了扯媽媽的裙擺，道:“媽媽，我們回家吧。”
反正他們家沒少出門, 改天再出去玩也可以的。
胖崽嘆了聲氣，道:“我會變成肉餅的。”
宋雨晴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是個肉越來越緊實的肉餅。
但現在這個情況，她也很無奈，看向趙平生, “怎麽辦？”
擠公交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趙平生看向馬路對面的軍醫院, 道:“你們在這等我，我去醫院一趟。”
她們沒等多久，大概十幾分鐘，突然一輛吉普車停在了旁邊。趙平生從從副駕駛下來，拉開了車門，一把把胖崽抱了上去，等滿臉好奇但又按耐住好奇心的宋雨晴也上車去了，才繞到前面副駕駛坐好。
“哎，剛剛那個是不是趙醫生一家？”正在等車的隊伍裏突然有人開口道。
“哎呀！我剛剛沒反應過來！早知道去找趙醫生說一說，咱們過去蹭個車一起走了！”現在反應過來也沒轍了，人家車子都開出去老遠了。
軍醫院的人也打開了新思路，想起可以跟著後勤的車出去，尤其是出去采購的。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車出去。反正在這也是幹等，就有人行動了起來。
胖崽不是第一次坐四輪的汽車了，之前爸爸有借過車子開回來，帶她和媽媽去買家具。但每次坐上汽車，還是覺得高興，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剛上車就眼睛到處轉，和開車的叔叔對上了視線。
“叔叔好~”
“你也好啊，你小名叫胖崽是不是？”在醫院裏，名氣都和趙醫生一樣大了。
“是的！叔叔你認識我啊？你和我爸爸是朋友嗎？”
“不是朋友，你爸爸和我領導認識。”
宋雨晴一坐上車，想和人家打個招呼的。但胖崽沒給她插話的機會，和開車的人聊得起勁。直到趙平生坐上車。提醒胖崽坐好，這才消停了下來。
“趙醫生，你家閨女真機靈。”
“確實。”趙平生和宋雨晴從來不會因為胖崽在場就和別人謙虛，他們家的胖崽就是機靈可愛乖巧活潑。
“……”差點不知道怎麽接話，趙醫生應得也太快了。這麽不謙虛的父母，挺少見的。
宋雨晴總算知道車是哪來的了。
等到了約好的飯店，車子開走後，宋雨晴才拍了下趙平生，“你可真行啊，直接去找領導借車用。”
還是部隊的領導。
趙平生無奈道:“我是想去問後勤處有沒有車出去的。剛好碰上領導。院長還以為我去加班……聽到我想找車，領導就讓警衛員送我一程了，正好人家也要到火車站接人。”
“哦，那還好。”宋雨晴松了一口氣，笑道:“咱們家的運氣還不錯。”
趁著時間還早，市區裏的人還不算特別多，宋雨晴招呼趙平生帶著胖崽跟上，沖進已經開始熱鬧的百貨大樓買東西。
過了國慶，羊城這兒就要慢慢涼快下來了。胖崽的個頭往上躥了一截，衣服又得更換一些。
夏天的衣服都還好，為了穿得舒服，都是刻意做得寬松一些，改一改褲頭也能再穿一年。但是秋冬的衣服不一樣，尤其是毛衣，都是做得剛好合適。就得重新買了。
他們家買衣服也很簡單粗暴，好看、舒服就行。
胖崽很快就給自己挑好了衣服，宋雨晴就和售貨員說要拿哪些衣服下來看看。
這會兒在外頭買衣服不好的就在於不能試穿，而且還是買定離手，出了這趟門，想換都沒辦法了，買到不好的只能自認倒黴。最多就是拿下來給比劃兩下，再挑選個差不多的尺碼。
順手就給胖崽多拿了件厚外套。這個沒得挑，就只有這個款，宋雨晴特意要大了一碼。
“要是年底去海市，穿這個都不夠。”但氣候原因，羊城冬天的衣服總歸沒有特別厚實的。一般穿不上。
不知道宋奶奶來不來，宋雨晴還是給她買了一份東西另外裝著。這裏頭，也有楊曼曼給的一份錢。多買點好，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說句難聽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年頭，趁著人在的時候多吃好的穿好的。身後事，那都沒用。
等他們買好，百貨大樓已經變得擁擠起來了。
可算是擠了出來。
宋雨晴和胖崽都站門口大呼一口氣。
“好多人啊。”胖崽感慨道。要不是爸爸在前頭開路，媽媽在後面護著，她真的要被擠成肉餅了！
“國慶嘛，舉國歡慶的大日子，人多是正常的。”
等緩過來了，一家三口才往定好的國營飯店走。
“我怎麽覺得國營飯店也很多人呢？”宋雨晴一邊走一邊還得避開行步匆匆的路人。
她猜測得沒錯，哪怕不是飯點，國營飯店裏已經不少人了。沒完全坐滿，但張張桌子都有了人。
宋長民下樓時剛好看到他們，高興地招呼他們上樓去，說是大姐夫耿川找人定了個包間，不用下去和人家拼桌子。
按照耿川現在在市機械廠的位置，找人訂個包間應該不難。
胖崽沒少見宋紅旗和宋長民，這會兒已經奔上去喊小舅了。
主要是宋紅旗和宋長民工作後，每次去找宋雨晴，都給胖崽帶吃的，想讓不記住都難。
一邊上樓，宋長民一邊道:“三姐對象家裏人過來了，只有叔叔嬸嬸一家。”
宋雨晴也不奇怪，早在他們談對象時，宋紅旗就和她說過對象張千瑞家裏的情況:父母早亡，沒有親兄弟姐妹，從小是叔叔拉扯大的，滿十七歲出來工作了叔叔才結婚成家。
兩人都是二醫院裏工作的，張千瑞今年二十五，工齡不短了，所以他們結婚後分房子不會等太久。
宋長民談的對象何海英家裏情況就覆雜些。對象是媽媽二婚時帶過來的，還是長姐，繼父家裏本來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妹妹，後來又有兩個弟弟，和家裏關系一般很少來往。
但人能力強，還是醫院裏的領導給牽橋搭線的，宋長民這人性子軟，宋家人一致認為何海英和他正好性子互補。
張千瑞人看著挺斯文的，說話不疾不徐的，瞧著脾氣也好，臉上總帶著笑，他叔叔嬸嬸看著也是和氣人，有兩個堂弟堂妹，年紀都還小呢，但也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鬧。
這裏沒有宋雨晴和趙平生發表意見的份，他們就是來走個過場，幫看看人。
實際上，他們也沒多少經驗，就別說幫看人了。但就這第一印象，宋雨晴就挺滿意。
張千瑞的叔叔嬸嬸比他們更滿意。
之前只知道侄子對象的龍鳳胎弟弟也在醫院上班，家裏哥姐都是有單位的。今天才知道人家裏大姐二姐不是國營廠領導就是公家單位的，還有兩姐夫，一個大廠領導，一個軍醫院副主任……有個大哥大嫂算是條件一般的。但那是相對而言，比起大多數人，這也不普通了。
一家裏沒一個拖後腿的，不用補貼娘家，他們也不用補貼，兩人都是醫院上班的正式工，還能過不好？
不可能的。
雙方都滿意，談結婚聘禮的時候就和諧多了。
一邊願意多給聘禮，一邊說定了聘禮都給閨女帶走。當場就開始談什麽時候領證辦酒。
辦酒簡單多了，這幾乎就是兩邊家裏的親戚了，兩家人再喊些關系親近的朋友過來，差不多就夠了。
宋紅旗悄悄地戳了戳宋雨晴的手臂，“二姐，你覺得怎麽樣？”
“我就見一面，看不出來。得你自己覺得怎麽樣才算數。”
“我覺得不錯。”宋紅旗大方地承認了，高興地抿嘴笑。發現胖崽正在看著自己，宋紅旗就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臉，道:“小姨待會請你吃小蛋糕。”
胖崽眨了眨眼睛，問小蛋糕長什麽樣子是什麽味道，聽說綿綿軟軟的像棉花糖，胖崽恨不得現在就去。
但大人還在說話呢。
談完了正事，氣氛輕松多了。
胖崽跑去和軍軍、甜甜挨著腦袋說悄悄話，發現張家的兩個小孩眼巴巴看著，又把他們給招呼了過來。
發現自己旁邊的小娃娃盯著她頭上的發夾看，胖崽就給拿了下來，塞她手裏，道:“送給妹妹，我家裏還有。”
她爸爸給她做的小發夾，各種形狀顏色的都有。她也不是都給小朋友們分的，玩得特別好的朋友才會分一個。但是這個妹妹好小一個，還乖，就送她一個。
“妹妹，要說謝謝。”旁邊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提醒道。
“謝謝姐姐。”小姑娘高興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後面幾個小朋友一起玩，她全盯著胖崽跟，就差貼胖崽身上了。
這喊得，都差輩分了。
宋雨晴就抽空看了幾眼，之後就沒再看了。
胖崽對年紀很小的小朋友特別有耐心，跟她自己在家玩洋娃娃哄睡覺差不多。
大寶今天看到宋雨晴和趙平生，小聲地問了句好，就一直跟在他爸媽身邊，沒敢往他們這邊湊。
連宋長征和張紫英兩口子見了他們都心虛，都沒怎麽說話。
就上次被宋雨晴知道了大寶打著她家家產的主意後，已經極少來往了。連唐秀香都沒再去市文化館送東西，都是讓宋紅旗和宋長民送過去。
這會兒宋雨晴沒和宋長征兩口子說話，還是照舊和唐秀香嘮嗑。
宋奶奶沒來，她買的那些東西，也只能讓唐秀香給送回老家去了。要是有認識的人往那邊跑，宋雨晴也會托人帶東西過去。
聽說宋奶奶在老家過得好，身體比前幾年還硬朗，天天在大隊裏轉悠，宋雨晴也就放心多了。
中午吃過飯，宋雨晴和趙平生帶胖崽出去轉悠活動，順便感受下國慶的熱鬧氛圍，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又返回飯店去。
何海英家來的人不少，親媽、繼父和幾個弟弟妹妹。還有介紹何海英和宋長民談對象的領導也過來了。
這家人看著也挺和氣的，不過宋雨晴覺得，是裝出來的和氣。
一看就知道何海英跟她家裏每個人關系都不怎麽樣。
就何海英那個繼妹何海燕，瞧著挺開朗大氣，要是在外頭，人家看了肯定覺得比何海英討喜。但盡說些對何海英明誇暗貶的話，以為別人都是傻瓜聽不出來呢？
說何海英厲害，順便說了以前和鄰裏關系不好。
又說何海英在醫院的工作好，順便再提何海英當初碰巧救了醫院領導才有的工作。
何父是個精明人，不可能聽不出來，還裝老好人似的順著話往下說，宋建國和唐秀香幾次都把話給挽了回來。何母還一個勁地順著繼女何海燕的話說。
何海英都快氣炸了，要不是被領導給按著，現在已經動手抽那個便宜妹妹了。還有親媽後爸，都是見不得她好的。
宋建國還想說，被宋知秋給制止了，這下就變成了他們何家人說話，宋家這邊誰也沒吭聲。
也是這會兒，宋雨晴才發現，宋家的話語權慢慢地往宋知秋身上傾斜了。
宋建國年紀大了，沒了一家之主的威嚴，宋長征這幾年在幾個弟妹面前耍不起長兄的威風，只有宋知秋，自己有能耐，終於當上了辦公室主任，耿川也混得好。她又是個喜歡把著大方向的，這不知不覺的，宋家人聚在一塊兒，可不就是她最有話語權？
何父呵呵的笑聲變得尷尬起來，因為他發現宋家人都盯著他們家的人看，一聲不吭的，像看小醜似的。
何海燕也察覺到了不對，抿了抿嘴，終於收斂住了。
這時，何海英的領導才發話道:“以後這些瑣碎小事拿回家裏說就行了。”然後和唐秀香商量起兩年輕人結婚的事。
有誰家姑娘是家裏長輩還在，卻讓領導替著長輩的身份說親的？
宋建國有些打退堂鼓了。之前只知道何海英和家裏人關系不好，但想著，姑娘嫁出去了。又不和娘家人一起過，不好就不好了。
誰知道關系這麽差，以後結婚了，就怕這這人還要扒上來壞事。
可宋長民就認準了人，不同意。
宋知秋也覺得何海英人不錯。何家人那些小心思不成問題。
她又不是沒暗地裏了解過這家人。知道何海英和他們不來往也是占理的，鬧起來了，還能找上何父單位去，他們家還是要臉的，也就是會裝，充面子罷了。實際上，外人也不是眼瞎的，只是別人不揭短。
宋知秋直接略過何家的兩個長輩，和何海英的領導商量起結婚的事情。
在何海燕再一次插嘴笑著說“大姐能攀上宋醫生真是燒高香了”時，宋知秋就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把人看得臉都僵了。
“你這樣的，燒十次高香都攀不上我們家宋長民。當誰看不出來你的小伎倆呢？怎麽，看你姐談的對象好，眼睛冒火了？”
“何叔叔，不是我話難聽，你們家這個閨女。說話確實難聽。在這敲打誰呢？壞了海英的事，自己就能頂上來了？我們家也不是不講究的人。”
何家人都懵圈了，沒想到宋知秋說得這麽直白。
尤其是何海燕，眼睛立刻紅了起來。才和宋長民解釋了一句，宋雨晴就輕呵了一聲。
宋知秋立刻道:“喲，真惦記上我家宋長民了？在這哭給誰看呢？”
張紫英接著道:“妹子，你想找對象就托媒人好好找一個，惦記姐妹的對象算什麽事？”
宋紅旗也道:“是啊，現在我們醫院都知道海英和長民談對象，你啊，就死了這條心吧。”
家庭內部有矛盾是一回事，關鍵時候，還是默契地一致對外的。
姑嫂幾個一起擠兌，何海燕哪裏還待得下去，一句話不說就跑了。剩下何父何母在這尷尬，後頭更是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何海英心裏堵著的一口氣出去了大半，現在再看宋長民的大姐，完全不覺得人家強勢了。
做人還是厲害點好啊。
要不是時間場合不對，她也是要把那家人的臉皮撕下來踩幾腳的。
一開始聽說她談了對象，何海燕冷嘲熱諷的，說她找了個沒用的小白臉。
後來打聽到了宋家的情況，又大變臉了，總想著湊上來打聽宋家家裏的關系。要不是宋長民兩個姐姐姐夫有能耐，這家人現在都不會出現在這裏。
宋建國還想說幾句，被唐秀香扯了扯衣角，清醒了。
算了，小兒子結婚了也是住在外面，和他們不住一起，幾個閨女都同意，他沒說話的餘地。
在宋家這邊看來，談得十分順利，已經定好了年底就去領證結婚。
聘禮都是參考著宋紅旗的來，順便給何家人說了，他們家嫁女兒給不了多少嫁妝，但是聘禮都給姑娘帶走。
何家那兩口子臉都快繃不住了。
宋雨晴和趙平生沒留下吃晚飯，帶上胖崽提前退場了。
胖崽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惑，“那個阿姨為什麽哭著跑了。”
“因為她做壞事被人發現了。”
“哦，媽媽你和大姨、小姨、舅媽真厲害。發現壞人了。”胖崽不走心地誇了一句，然後在看到副食品商店架子上的糕點時，走不動道了。
“媽媽，我想吃糕糕。”
小姨說請她吃蛋糕，但是去得太遲了，根本買不到，她連蛋糕長什麽樣子都沒看見。
吃不到蛋糕，吃別的糕也行。
等他們等車回家時，就沒有早上的好運氣了。
好不容易都擠了上去，占到了一個角落，趙平生還得擋著別人車擠過來。
但個人力量有限，擋不住身後一堆人。
胖崽被擠在爸爸媽媽中間，就一個腦袋能左右動彈。
她還挺開心，“我成一個肉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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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這天, 宋雨晴一家三口早早出門去了。
宋紅旗和宋長民兩人都帶對象和他們家裏人出來吃飯，分了兩場，上午和宋紅旗對象家裏吃飯, 下午是和宋長民對象家裏吃飯。
都給堆一起去了。
主要是宋紅旗和宋長民的工作忙，還有宋雨晴和趙平生, 調出假期來更是不容易。幹脆就緊湊一點，一天給辦完了。
今天國慶, 不是特殊崗位的, 或者要趕生產任務的，基本都休假。難得遇上舉國歡慶的大日子, 能去市裏的都擠去了市裏逛，連附近的公園都不會少人。
他們早早出門, 就是想避開人流高峰，免得還得擠著上車。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人民群眾節假日出行的熱情, 眼看著公交站那擠滿了人。一趟車過來, 都只能擠上去五六個。他們還見到了有一家人被拆開，這個上去了那個沒擠上的。個子小的還鉆車窗爬進去……
胖崽出門時雀躍的心情在這刻歇了下去，扯了扯媽媽的裙擺，道:“媽媽，我們回家吧。”
反正他們家沒少出門, 改天再出去玩也可以的。
胖崽嘆了聲氣，道:“我會變成肉餅的。”
宋雨晴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是個肉越來越緊實的肉餅。
但現在這個情況，她也很無奈，看向趙平生, “怎麽辦？”
擠公交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趙平生看向馬路對面的軍醫院, 道:“你們在這等我，我去醫院一趟。”
她們沒等多久，大概十幾分鐘，突然一輛吉普車停在了旁邊。趙平生從從副駕駛下來，拉開了車門，一把把胖崽抱了上去，等滿臉好奇但又按耐住好奇心的宋雨晴也上車去了，才繞到前面副駕駛坐好。
“哎，剛剛那個是不是趙醫生一家？”正在等車的隊伍裏突然有人開口道。
“哎呀！我剛剛沒反應過來！早知道去找趙醫生說一說，咱們過去蹭個車一起走了！”現在反應過來也沒轍了，人家車子都開出去老遠了。
軍醫院的人也打開了新思路，想起可以跟著後勤的車出去，尤其是出去采購的。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車出去。反正在這也是幹等，就有人行動了起來。
胖崽不是第一次坐四輪的汽車了，之前爸爸有借過車子開回來，帶她和媽媽去買家具。但每次坐上汽車，還是覺得高興，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剛上車就眼睛到處轉，和開車的叔叔對上了視線。
“叔叔好~”
“你也好啊，你小名叫胖崽是不是？”在醫院裏，名氣都和趙醫生一樣大了。
“是的！叔叔你認識我啊？你和我爸爸是朋友嗎？”
“不是朋友，你爸爸和我領導認識。”
宋雨晴一坐上車，想和人家打個招呼的。但胖崽沒給她插話的機會，和開車的人聊得起勁。直到趙平生坐上車。提醒胖崽坐好，這才消停了下來。
“趙醫生，你家閨女真機靈。”
“確實。”趙平生和宋雨晴從來不會因為胖崽在場就和別人謙虛，他們家的胖崽就是機靈可愛乖巧活潑。
“……”差點不知道怎麽接話，趙醫生應得也太快了。這麽不謙虛的父母，挺少見的。
宋雨晴總算知道車是哪來的了。
等到了約好的飯店，車子開走後，宋雨晴才拍了下趙平生，“你可真行啊，直接去找領導借車用。”
還是部隊的領導。
趙平生無奈道:“我是想去問後勤處有沒有車出去的。剛好碰上領導。院長還以為我去加班……聽到我想找車，領導就讓警衛員送我一程了，正好人家也要到火車站接人。”
“哦，那還好。”宋雨晴松了一口氣，笑道:“咱們家的運氣還不錯。”
趁著時間還早，市區裏的人還不算特別多，宋雨晴招呼趙平生帶著胖崽跟上，沖進已經開始熱鬧的百貨大樓買東西。
過了國慶，羊城這兒就要慢慢涼快下來了。胖崽的個頭往上躥了一截，衣服又得更換一些。
夏天的衣服都還好，為了穿得舒服，都是刻意做得寬松一些，改一改褲頭也能再穿一年。但是秋冬的衣服不一樣，尤其是毛衣，都是做得剛好合適。就得重新買了。
他們家買衣服也很簡單粗暴，好看、舒服就行。
胖崽很快就給自己挑好了衣服，宋雨晴就和售貨員說要拿哪些衣服下來看看。
這會兒在外頭買衣服不好的就在於不能試穿，而且還是買定離手，出了這趟門，想換都沒辦法了，買到不好的只能自認倒黴。最多就是拿下來給比劃兩下，再挑選個差不多的尺碼。
順手就給胖崽多拿了件厚外套。這個沒得挑，就只有這個款，宋雨晴特意要大了一碼。
“要是年底去海市，穿這個都不夠。”但氣候原因，羊城冬天的衣服總歸沒有特別厚實的。一般穿不上。
不知道宋奶奶來不來，宋雨晴還是給她買了一份東西另外裝著。這裏頭，也有楊曼曼給的一份錢。多買點好，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說句難聽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年頭，趁著人在的時候多吃好的穿好的。身後事，那都沒用。
等他們買好，百貨大樓已經變得擁擠起來了。
可算是擠了出來。
宋雨晴和胖崽都站門口大呼一口氣。
“好多人啊。”胖崽感慨道。要不是爸爸在前頭開路，媽媽在後面護著，她真的要被擠成肉餅了！
“國慶嘛，舉國歡慶的大日子，人多是正常的。”
等緩過來了，一家三口才往定好的國營飯店走。
“我怎麽覺得國營飯店也很多人呢？”宋雨晴一邊走一邊還得避開行步匆匆的路人。
她猜測得沒錯，哪怕不是飯點，國營飯店裏已經不少人了。沒完全坐滿，但張張桌子都有了人。
宋長民下樓時剛好看到他們，高興地招呼他們上樓去，說是大姐夫耿川找人定了個包間，不用下去和人家拼桌子。
按照耿川現在在市機械廠的位置，找人訂個包間應該不難。
胖崽沒少見宋紅旗和宋長民，這會兒已經奔上去喊小舅了。
主要是宋紅旗和宋長民工作後，每次去找宋雨晴，都給胖崽帶吃的，想讓不記住都難。
一邊上樓，宋長民一邊道:“三姐對象家裏人過來了，只有叔叔嬸嬸一家。”
宋雨晴也不奇怪，早在他們談對象時，宋紅旗就和她說過對象張千瑞家裏的情況:父母早亡，沒有親兄弟姐妹，從小是叔叔拉扯大的，滿十七歲出來工作了叔叔才結婚成家。
兩人都是二醫院裏工作的，張千瑞今年二十五，工齡不短了，所以他們結婚後分房子不會等太久。
宋長民談的對象何海英家裏情況就覆雜些。對象是媽媽二婚時帶過來的，還是長姐，繼父家裏本來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妹妹，後來又有兩個弟弟，和家裏關系一般很少來往。
但人能力強，還是醫院裏的領導給牽橋搭線的，宋長民這人性子軟，宋家人一致認為何海英和他正好性子互補。
張千瑞人看著挺斯文的，說話不疾不徐的，瞧著脾氣也好，臉上總帶著笑，他叔叔嬸嬸看著也是和氣人，有兩個堂弟堂妹，年紀都還小呢，但也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鬧。
這裏沒有宋雨晴和趙平生發表意見的份，他們就是來走個過場，幫看看人。
實際上，他們也沒多少經驗，就別說幫看人了。但就這第一印象，宋雨晴就挺滿意。
張千瑞的叔叔嬸嬸比他們更滿意。
之前只知道侄子對象的龍鳳胎弟弟也在醫院上班，家裏哥姐都是有單位的。今天才知道人家裏大姐二姐不是國營廠領導就是公家單位的，還有兩姐夫，一個大廠領導，一個軍醫院副主任……有個大哥大嫂算是條件一般的。但那是相對而言，比起大多數人，這也不普通了。
一家裏沒一個拖後腿的，不用補貼娘家，他們也不用補貼，兩人都是醫院上班的正式工，還能過不好？
不可能的。
雙方都滿意，談結婚聘禮的時候就和諧多了。
一邊願意多給聘禮，一邊說定了聘禮都給閨女帶走。當場就開始談什麽時候領證辦酒。
辦酒簡單多了，這幾乎就是兩邊家裏的親戚了，兩家人再喊些關系親近的朋友過來，差不多就夠了。
宋紅旗悄悄地戳了戳宋雨晴的手臂，“二姐，你覺得怎麽樣？”
“我就見一面，看不出來。得你自己覺得怎麽樣才算數。”
“我覺得不錯。”宋紅旗大方地承認了，高興地抿嘴笑。發現胖崽正在看著自己，宋紅旗就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臉，道:“小姨待會請你吃小蛋糕。”
胖崽眨了眨眼睛，問小蛋糕長什麽樣子是什麽味道，聽說綿綿軟軟的像棉花糖，胖崽恨不得現在就去。
但大人還在說話呢。
談完了正事，氣氛輕松多了。
胖崽跑去和軍軍、甜甜挨著腦袋說悄悄話，發現張家的兩個小孩眼巴巴看著，又把他們給招呼了過來。
發現自己旁邊的小娃娃盯著她頭上的發夾看，胖崽就給拿了下來，塞她手裏，道:“送給妹妹，我家裏還有。”
她爸爸給她做的小發夾，各種形狀顏色的都有。她也不是都給小朋友們分的，玩得特別好的朋友才會分一個。但是這個妹妹好小一個，還乖，就送她一個。
“妹妹，要說謝謝。”旁邊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提醒道。
“謝謝姐姐。”小姑娘高興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後面幾個小朋友一起玩，她全盯著胖崽跟，就差貼胖崽身上了。
這喊得，都差輩分了。
宋雨晴就抽空看了幾眼，之後就沒再看了。
胖崽對年紀很小的小朋友特別有耐心，跟她自己在家玩洋娃娃哄睡覺差不多。
大寶今天看到宋雨晴和趙平生，小聲地問了句好，就一直跟在他爸媽身邊，沒敢往他們這邊湊。
連宋長征和張紫英兩口子見了他們都心虛，都沒怎麽說話。
就上次被宋雨晴知道了大寶打著她家家產的主意後，已經極少來往了。連唐秀香都沒再去市文化館送東西，都是讓宋紅旗和宋長民送過去。
這會兒宋雨晴沒和宋長征兩口子說話，還是照舊和唐秀香嘮嗑。
宋奶奶沒來，她買的那些東西，也只能讓唐秀香給送回老家去了。要是有認識的人往那邊跑，宋雨晴也會托人帶東西過去。
聽說宋奶奶在老家過得好，身體比前幾年還硬朗，天天在大隊裏轉悠，宋雨晴也就放心多了。
中午吃過飯，宋雨晴和趙平生帶胖崽出去轉悠活動，順便感受下國慶的熱鬧氛圍，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又返回飯店去。
何海英家來的人不少，親媽、繼父和幾個弟弟妹妹。還有介紹何海英和宋長民談對象的領導也過來了。
這家人看著也挺和氣的，不過宋雨晴覺得，是裝出來的和氣。
一看就知道何海英跟她家裏每個人關系都不怎麽樣。
就何海英那個繼妹何海燕，瞧著挺開朗大氣，要是在外頭，人家看了肯定覺得比何海英討喜。但盡說些對何海英明誇暗貶的話，以為別人都是傻瓜聽不出來呢？
說何海英厲害，順便說了以前和鄰裏關系不好。
又說何海英在醫院的工作好，順便再提何海英當初碰巧救了醫院領導才有的工作。
何父是個精明人，不可能聽不出來，還裝老好人似的順著話往下說，宋建國和唐秀香幾次都把話給挽了回來。何母還一個勁地順著繼女何海燕的話說。
何海英都快氣炸了，要不是被領導給按著，現在已經動手抽那個便宜妹妹了。還有親媽後爸，都是見不得她好的。
宋建國還想說，被宋知秋給制止了，這下就變成了他們何家人說話，宋家這邊誰也沒吭聲。
也是這會兒，宋雨晴才發現，宋家的話語權慢慢地往宋知秋身上傾斜了。
宋建國年紀大了，沒了一家之主的威嚴，宋長征這幾年在幾個弟妹面前耍不起長兄的威風，只有宋知秋，自己有能耐，終於當上了辦公室主任，耿川也混得好。她又是個喜歡把著大方向的，這不知不覺的，宋家人聚在一塊兒，可不就是她最有話語權？
何父呵呵的笑聲變得尷尬起來，因為他發現宋家人都盯著他們家的人看，一聲不吭的，像看小醜似的。
何海燕也察覺到了不對，抿了抿嘴，終於收斂住了。
這時，何海英的領導才發話道:“以後這些瑣碎小事拿回家裏說就行了。”然後和唐秀香商量起兩年輕人結婚的事。
有誰家姑娘是家裏長輩還在，卻讓領導替著長輩的身份說親的？
宋建國有些打退堂鼓了。之前只知道何海英和家裏人關系不好，但想著，姑娘嫁出去了。又不和娘家人一起過，不好就不好了。
誰知道關系這麽差，以後結婚了，就怕這這人還要扒上來壞事。
可宋長民就認準了人，不同意。
宋知秋也覺得何海英人不錯。何家人那些小心思不成問題。
她又不是沒暗地裏了解過這家人。知道何海英和他們不來往也是占理的，鬧起來了，還能找上何父單位去，他們家還是要臉的，也就是會裝，充面子罷了。實際上，外人也不是眼瞎的，只是別人不揭短。
宋知秋直接略過何家的兩個長輩，和何海英的領導商量起結婚的事情。
在何海燕再一次插嘴笑著說“大姐能攀上宋醫生真是燒高香了”時，宋知秋就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把人看得臉都僵了。
“你這樣的，燒十次高香都攀不上我們家宋長民。當誰看不出來你的小伎倆呢？怎麽，看你姐談的對象好，眼睛冒火了？”
“何叔叔，不是我話難聽，你們家這個閨女。說話確實難聽。在這敲打誰呢？壞了海英的事，自己就能頂上來了？我們家也不是不講究的人。”
何家人都懵圈了，沒想到宋知秋說得這麽直白。
尤其是何海燕，眼睛立刻紅了起來。才和宋長民解釋了一句，宋雨晴就輕呵了一聲。
宋知秋立刻道:“喲，真惦記上我家宋長民了？在這哭給誰看呢？”
張紫英接著道:“妹子，你想找對象就托媒人好好找一個，惦記姐妹的對象算什麽事？”
宋紅旗也道:“是啊，現在我們醫院都知道海英和長民談對象，你啊，就死了這條心吧。”
家庭內部有矛盾是一回事，關鍵時候，還是默契地一致對外的。
姑嫂幾個一起擠兌，何海燕哪裏還待得下去，一句話不說就跑了。剩下何父何母在這尷尬，後頭更是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何海英心裏堵著的一口氣出去了大半，現在再看宋長民的大姐，完全不覺得人家強勢了。
做人還是厲害點好啊。
要不是時間場合不對，她也是要把那家人的臉皮撕下來踩幾腳的。
一開始聽說她談了對象，何海燕冷嘲熱諷的，說她找了個沒用的小白臉。
後來打聽到了宋家的情況，又大變臉了，總想著湊上來打聽宋家家裏的關系。要不是宋長民兩個姐姐姐夫有能耐，這家人現在都不會出現在這裏。
宋建國還想說幾句，被唐秀香扯了扯衣角，清醒了。
算了，小兒子結婚了也是住在外面，和他們不住一起，幾個閨女都同意，他沒說話的餘地。
在宋家這邊看來，談得十分順利，已經定好了年底就去領證結婚。
聘禮都是參考著宋紅旗的來，順便給何家人說了，他們家嫁女兒給不了多少嫁妝，但是聘禮都給姑娘帶走。
何家那兩口子臉都快繃不住了。
宋雨晴和趙平生沒留下吃晚飯，帶上胖崽提前退場了。
胖崽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惑，“那個阿姨為什麽哭著跑了。”
“因為她做壞事被人發現了。”
“哦，媽媽你和大姨、小姨、舅媽真厲害。發現壞人了。”胖崽不走心地誇了一句，然後在看到副食品商店架子上的糕點時，走不動道了。
“媽媽，我想吃糕糕。”
小姨說請她吃蛋糕，但是去得太遲了，根本買不到，她連蛋糕長什麽樣子都沒看見。
吃不到蛋糕，吃別的糕也行。
等他們等車回家時，就沒有早上的好運氣了。
好不容易都擠了上去，占到了一個角落，趙平生還得擋著別人車擠過來。
但個人力量有限，擋不住身後一堆人。
胖崽被擠在爸爸媽媽中間，就一個腦袋能左右動彈。
她還挺開心，“我成一個肉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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