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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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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居

兩匹快馬一路奔馳,花了約摸兩個時辰到了鶴居的茅草屋附近。

非煙望著越來越近的茅草房,心中忽然有些發怵。相比於上次非煙放火燒的那個屋子,這間茅草屋顯然要簡陋得多。

到了茅屋跟前,姜儀使勁扯了扯韁繩,那馬兒便立起兩條前腿,發出一聲嘶鳴,在屋前停了下來。

屋前,鶴居正用鋤頭扒拉著某些不知名的草藥,見到姜儀一行人,她立馬將鋤頭撇在了一旁,走到兩匹快馬跟前:

“你不好好待在姜家,跑這裏來做什麽?”

幾人翻身下馬,馬兒如釋重負的從鼻腔噴出一口熱氣,幽幽地走到了一邊。

“有位姑娘有要緊的事求師父幫忙。”

說著,姜儀看向了抱著食盒的江子然。

食盒中飄出飯菜的香味,直往幾人鼻子裏鉆,鶴居立刻就聞出這是常福樓的飯菜。

她笑了笑,道:

“單用常福樓的飯菜來收買我在你們幾人眼中我就只有這麽一點分量嗎?”

聞言,抱著食盒的江子然眼裏滿是驚慌失措,她上前兩步走到鶴居跟前,誠懇萬分的同她說:

“鶴居仙師想要什麽,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給鶴居仙師取來。”

鶴居拿過她懷中的食盒,揭開了蓋子,頓時香氣四溢,如此極品的美味讓鶴居有些頭腦發昏,她道:

“先說說你所求何事?”

說著,便將食盒端到了一旁的涼亭下,將佳肴都擺到了石桌上,又從屋裏拿出了幾瓶自己糧的糧食酒,向幾人招了招手:

“過來一起吃。”

幾人便坐到了桌前,鶴居將桌上的人輪番仔細的看了一遍,她發覺姜儀身邊跟著的幾個人似乎不全是一路人。

於是,她道:

“這位是有求於我的姑娘,這位應該是你姜家帶來的劍客,那這位是”

說著,鶴居指了指非煙。

不等姜儀開口,非煙便自報家門:

“我是這個姑娘的朋友,她所求的東西也是我所求的東西。”

聞言,姜儀將方才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吞回了肚子裏,拿著筷子的手險些將其掐斷了。

鶴居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那大夥開始吃飯吧,邊吃邊說。”

說著,便往自己碗中夾了一塊肉。

江子然卻道:

“不行,我只能私下同您仔細說,我要說的事有關我家的私事。”

鶴居聽後有些為難:

“這樣啊,那就先吃再說。”

語落,便吃起了佳肴,喝起了美酒。她一面吃,一面還給姜儀夾菜:

“看看你,都瘦了不少。”

非煙環顧四周,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有些拿不起筷子,即便面前是美酒佳肴也覺得索然無味。

她不禁看向茅草屋旁的那條通向林子的小道,她正是在那兒倒下去,看著月禾拿著劍對鶴居步步緊逼。

或是看出了她的難以適從,姜儀忽然在石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小聲道:

“稍微吃點,等會兒回去都要天黑了。”

鶴居在一旁埋頭吃飯,沒在意到這點小動靜。江子然早早的放下了碗筷,只等鶴居吃完,便請她去醫治府上的孩子。

非煙看了看石桌下的手,又看了看姜儀,姜儀雖然牽著她的手,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死樣,明顯氣還沒消。

於是,非煙一把甩開了她的手,默不作聲的吃起了飯菜,甚至還小酌了兩杯。

姜儀被甩開的手再次捏緊了筷子,但卻不夾菜,只是一言不發的坐下桌前。

小雲倒是幾人中最為正常的,吃得不緊不慢。等到幾人吃完,鶴居心滿意足的擦了擦嘴,便對江子然道:

“既然你要單獨同我說,那就去屋裏吧。”

“嗯。”

說著,江子然便同鶴居進了屋子。

小雲也起身,留下一句“我去看馬”,便離開了涼亭。

非煙望著小雲離開的身影,忽然覺得她比劍客試煉時長高了許多。小雲怎麽到姜家去的她也清楚得很,同她一樣,也是姜儀在路上救回去的。只是她沒想到,現在的小雲竟對姜儀如此漠然:

“我記得小雲以前挺崇拜你的。”

非煙看著不遠處背對著她們看馬的小雲,如是說。

姜儀卻不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氣氛冷得嚇人,非煙轉過頭,明知故問到:

“你又怎麽了?”

不就是早上打擂臺的時候用了一些她不喜歡的招式嗎不就是剛剛鶴居問自己跟誰來的時說的不是她嗎?不就是心煩氣躁的時候不小心甩開了她的手嗎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有什麽好生氣的

姜儀冷著臉,手中還握著方才的筷子,說:

“我挺好的。”

滿臉的不悅……非煙盯著她,忽然捏著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趁她沒反應過來時,又探入了一截舌尖。

姜儀嚇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臉色一瞬間變得緋紅,她趕忙推開了她的肩,將其按在了石凳上:

“我師父在裏面……”

非煙在心中默默罵她虛偽,也不知道是誰方才偷偷隔著桌子前她的小手呢

非煙佯裝委屈:

“你不喜歡我了?”

“可這裏有人。”

說著,便看了看屋內,發現屋內沒什麽動靜後又看了看背對著兩人的小雲。

“有人就不喜歡我了?”

“喜歡,但……”

姜儀有些語塞,只能轉過臉不再看她。

非煙又問:

“不生氣了?”

“沒生氣。”

這回的話聽著倒有幾分溫度,看樣子是沒真生氣了。

“你師父還在找我嗎?”

姜儀點了點頭:

“嗯,但她應該看不出來你是燒她屋子的那個劍客。”

“少主。”

說著,她便撲到姜儀懷裏,將腦袋埋在了她她頸間蹭了蹭:

“你真好~”

姜儀虛扶著她的背,她左看看茅草屋,右看看背著身看馬的小雲,不禁覺得臉都要燒了起來,這感覺,簡直就是在偷/情。

姜儀被她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推了推懷中的人:

“我師父要出來了……”

說著,茅草屋內便有了幾分動靜。

非煙這時忽然擡起頭,將她醞釀許久的想法說了出來:

“等會帶我去看看月禾好不好。”

姜儀被她接二連三的舉動弄得頭腦發昏,加之茅草屋內又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於是她頭腦一熱便答應了下來:

“好……”

“你真好!”

說著,非煙便輕輕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隨後坐直了身子。

這時,鶴居和江子然也出了茅草屋,看她們的神色應該談的不錯。

鶴居走到姜儀跟前,道:

“你跟小雲同我一起去山上找幾味草藥,她倆留下來看馬。”

於是,鶴居同姜儀兩人背著藥簍便上了山。

找草藥時,鶴居忽然問她:

“你知道那個江子然是從哪裏來的嗎”

姜儀一面找藥材,一面說:

“京城。”

鶴居忽然笑了一聲,道:

“她的那個江家,便是你書信上說的往我頭上扣屎盆子的那個江家。”

姜儀采草藥的手一頓,她這才恍然大悟,這個江子然應該是那個江尚書的孩子。

“她找師父來是為了做什麽?”

鶴居道:

“她府上有許多孩子,如今的孩子們都中了毒,她同我說,毒很可能是她父親下的,因為她父親覺得她一個還沒有成親的小姑娘,便在府上養了這麽多孩子,這很丟臉。她父親也算權高位重,京城中許多名醫沒法醫治,也不敢醫治這些孩子,現在那些孩子都用參湯掉著一口氣,什麽方法都用盡了也治不好,所以她這才跑來江南找我。”

鶴居停了停,將一顆藏在雜草深處的草藥扒了出來,丟在了藥簍中,又繼續道:

“說起那個江家,我本不想幫她,但我覺得這個姑娘和她父親很不一樣,所以我想去救那些孩子,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姜儀聽了這麽多,忽然回憶起非煙似乎不經意間說過與這個江子然有個約定來著。

茅草屋前,江子然想起了那個約定,她忽然對非煙拱手作揖,行了一個文人的大禮:

“多謝。”

非煙擺手道:

“都是約定,不必言謝。”

江子然站直了身子:

“你想讓我幫什麽忙?”

“還要等半個月才能告訴你,到時候我去京城找你。”

“好,到時候拿著這塊玉佩來我府上找我。”

說著,江子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遞給了非煙。

她又道:

“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非煙一頭霧水:

“怎麽了?”

“我小時候跟著我哥搶你的秋千,這是我不對。”

聞言,非煙釋然一笑:

“這都過去多久了,不必掛在心上,當時我不也讓你和你哥摔了一跤嗎?”

“要記的,對不起。”

說著,江子然再次對她行了一個揖禮。

非煙見她如此認真,便道:

“這也不能怪你,都怪你哥。”

聞言,江子然頓了頓,她再次直起了身子:

“我哥死了,我府上的那些孩子有一半都是他的孩子。”

說起她哥,非煙心裏莫名有些慌張,她沈著心思,勸她說:

“別太難過。”

江子然擺了擺頭,隨即垂下了腦袋:

“我不難過,小時候,我覺得我爹和我哥做什麽都是對的,所以我特別聽他們的話,但自從讀過書,尤其是在你家上了私學先生的課後,我才發覺從前的一切我錯得有多麽離譜。”

說著,江子然停了停,話鋒一轉又繼續道:

“所以,我哥死也算罪有應得,若是他活著,那些孩子一定過得不好,每日只能躲在市井中,連學堂也上不了。”

聞言,非煙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她笑著同江子然說:

“聽完這些,我就覺得江大人一定是個好官,一定是個不會徇私枉法的監察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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