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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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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力

偏房內,那位渾身是傷的女子,躺在布滿血跡的床榻上。

非煙還從未見過傷成這樣的人,方才醫師給這女子上藥粉時,她幫著按著女子的手腳。藥粉一罐一罐的倒下,只見暈死過去的人還控制不住腿腳的抽搐,傷口還時不時的迸出血液。

雖說血已止住,但非煙還是心底生寒,畢竟上輩子那一圈晃眼的劍鋒,就足以將她嚇死在大殿上。

蘇眠倒是鎮靜得很,她只是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鮮血,轉頭問非煙:

“找我所謂何事”

非煙這才想起來擱在門外的玄一,她連忙將玄一撿了起來,站在門前道:

“想讓蘇掌事看看我新學的劍法,既然蘇掌事在忙,明日再看也行。”

說著,她就要轉身離去。但屋裏的蘇眠卻忽然喚住了她:

“等等,去拿一身幹凈的衣裳給我。”

聞言,非煙瞧了瞧屋內坐著的蘇眠,她那一身雪白的劍客服已經被鮮血染得不成樣子,是該換一身幹凈衣裳。

於是,非煙去領了一身新的劍客服回了蘇眠的庭院。

蘇眠接了衣裳後,便讓非煙在院外等候。

非煙手中握著玄一,仔細想了想,她記得上輩子姜家並沒有出現這個女子,莫非是重活一世,許許多多的事都改變了原有的軌跡。

比如前世她剛回姜家時,老老實實的答應姜儀做姜家的劍客,於是她身上的青魚刺青未曾被姜儀瞧見過,也未曾被人陷害成滄瀾宗的細作……

而如今,忽然出現的這個渾身是傷的女子,也蹊蹺得很,若不是與哪個門派有血海深仇,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正當非煙苦苦思索時,蘇眠忽然從偏房走了出來,出來時還穿著那身滿身鮮血的白衣。

蘇眠站在庭院中,仔細的用帕子擦著手上的鮮血,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給那姑娘換衣裳時染上的。

非煙一驚:

“那衣裳是給那姑娘拿的”

聞言,蘇眠擦血的手一頓,她道:

“那姑娘命懸一線,救她是應當的。再說,我又不喜歡女子,自問問心無愧,換身衣裳而已,怕什麽。”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非煙已經清楚的摸清了蘇眠的脾性,她發覺這個脾氣暴躁的蘇掌事,其實就是個順毛驢,凡事都要按著她的意思來,稍有不順心,就會將脾氣發在別人身上。

雖然非煙此刻想說的話有很多,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回了一句:

“蘇掌事的話在理。”

誰叫姜儀不在的這段日子,還要仰仗蘇眠耐心教教她呢。

蘇眠手上的帕子已經染得通紅,她皺著眉將帕子扔到一邊,有些不耐煩的問:

“劍客試煉有信心嗎?”

“自然。”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運氣不錯,劍客試煉時抽到的是比羽靈年紀還小一些的一個小姑娘,名字叫做小雲。

那姑娘僅僅練劍一個多月,劍法學得不多,內力也不怎麽高超,可即便如此,非煙也只是險勝。

雖說勝了,但也讓同期劍客笑話了許久:

“就這小姑娘我三招就能拿下。”

“非煙,你運氣可真好,聽說這小姑娘以前是在制衣閣幫著做女紅來著。”

“沒錯,那姑娘才學劍一個月,沒想到就差點贏了你,看來那小姑娘天資過人啊。”

“……”

對於這些話,非煙忍無可忍,提著劍就要找那些人理論,可劍還沒出鞘,就被蘇眠攔了下來:

“怎麽,你是覺得她們說得不對,還是覺得這場試煉你贏得很光彩”

光不光彩她不知道,反正試煉她贏了。既然上輩子都贏了,這輩子還能輸

非煙站在蘇眠的庭院中,這句“自然”說得很有底氣。

蘇眠本想著回去好好洗洗身上的鮮血,卻被她這聲有底氣的“自然”引出了些興致。

她取了一旁的佩劍,問她:

“方才你要給我看哪套劍法”

“萬劍歸一。”

聞言,蘇眠稍微有些吃驚,她記得自己練這套劍法時,可是足足學了兩年劍術:

“你練這劍會不會太早了些。”

“我練得好。”

非煙這話說得不假,這套劍法,她在小姜儀的劍譜上看到過,裏面小姜儀的批註很是詳細,她有信心練好這劍法。

聽她這話,蘇眠利刃出鞘,笑著對她道:

“那試試。”

於是,非煙拿著玄一與她過上了幾招,五個回合下來,非煙手中的劍被蘇眠挑飛了。望著落在一旁的玄一,非煙楞在了原地,這情景怎麽和劍譜裏寫的不一樣。

素面立馬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她收了劍,問:

“你為何內力聚不上來”

方才幾招下來,她就發覺非煙的內力散得很。

非煙撿起了玄一,道:

“或許是我喝過月華。”

“從前習過武嗎?”

“會一點點。”

“從前內力能聚上來嗎?”

“不能。”

前世練劍時,她的內力就不能聚集到一處,練劍幾年,內力連疊起來的兩塊木板都劈不斷,因為這事,她被劍客們笑了許久。

這樣看來,或許不一定全是月華的錯,莫非,她本來就是個廢物

蘇眠思索了一會,道:

“或許不只是月華的緣故,等會去找醫師看看。”

非煙有些無奈:

“喝了月華後,脈象都是亂的,少主曾替我看過,現在一直喝著湯藥。”

“這就奇怪了,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這我不記得了。”

“不出意外的話,你以前應該受過很重的傷。”

說著,蘇眠又補充了一句:

“內傷。”

從前的非煙雖然不怎麽老實本分,但與性命扯上關系的事,她是一個也不敢做的,既然如此,她會與誰結下這樣的梁子

“很重的內傷誰會對我下如此毒手?”

“說不定你和躺在屋內的那女子一樣,行走江湖惹上了是非。”

“絕無可能。”

“行了,回去好好練劍吧。”

說著,蘇眠便提著劍轉身離去,離開時還轉頭對非煙來了一句:

“我可不想少主回來找我興師問罪。”

姜儀去找仙師的那天清晨,天不亮姜儀酒來敲蘇眠居室的門。

蘇眠不耐煩的開了門,門前站著收拾整齊的姜儀,她開口便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好好教教她。”

蘇眠自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本來被吵醒了就不痛快,聽到這讓人鬧心的話,更加不耐煩了:

“少主應該知道,我不待見那姑娘。”

姜儀又問:

“那靈兒姑娘呢”

“靈兒姑娘”

蘇眠一楞,這不是邊月居的人嗎?跟她扯上什麽關系

姜儀接著說:

“家主同我說想讓你好好帶帶靈兒姑娘來著,但我給你拒了,說是你很忙。”

聞言,蘇眠的臉頰又麻又癢,那是家主醉酒後摸過的地方。想起家宴上的恥辱,她咬牙切齒:

“少主,你最好不要騙我。”

於是,非煙每每來討教她時,她總會耐著性子指導,她可不想日日去邊月居那鬼地方,上回是摸臉,下次還不知道那醉鬼會做出何等舉動呢。

想到這兒,蘇眠長嘆一聲,她想,這姜儀也該回程了吧。

其實不然,姜儀才剛剛到仙師隱居的山林,這地方又遠又偏,每次來都要花上她半個多月,遇上天氣不好的日子,那就得花更多時日。

鶴居仙師住在一處竹林中,那兒依山傍水,是個極具雅趣的地方。姜儀剛到時,鶴居正在茅草屋外烤紅薯。

鶴居從火堆裏扒出一個紅薯,遞給姜儀。

“剛熟,你就來了。”

姜儀坐在一旁的草席上,接過紅薯,問:

“師父這次找我來所謂何事?”

“有兩件事。”

鶴居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本劍譜遞給姜儀:

“一件就是這白玉劍譜,從今日起放在你那兒。我年紀大了,有許多地方都不曾去過,趁還能活幾年,得趕緊出去走走。”

聞言,姜儀捏著劍譜,道:

“師父一定長命百歲。”

鶴居卻沖她擺了擺手:

“這第二件事,為師想問問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來這兒發生的事。”

上次來這兒,遇到了她那個離經叛道的師妹月禾。趁著夜深,月禾竟帶著一個劍客來刺殺鶴居,她們在鶴居的茅草屋外放了一把火,但天公不作美,偏偏那時下了一場大雪。

那雪如鵝毛般洋洋灑灑,頃刻間,火光沖天的茅草屋只剩下濃煙。

大雪中,姜儀一匹快馬疾馳而到,她翻身下馬,一掌便將那劍客拍暈了,師妹也在十幾個回合內被她一劍拿下。

等她回過頭去找方才被拍暈的劍客時,那人卻不見了蹤影。

然後,月禾被鶴居捆了起來,鶴居道:

“逆徒,竟敢犯下如此重罪。”

大雪將她的鼻子凍得通紅,月禾卻只是直直盯著那劍客方才倒下的位置,平靜的說:

“師父不是早就不要我了嗎?”

想到這兒,姜儀看了看身後的茅草屋,從前燒得濃煙四起的屋子,這時已經修繕好了。

姜儀道:

“記得。”

鶴居拍了拍衣裳,將身上的灰塵盡數拍落:

“月禾這個逆徒我已經殺了,可她身邊跟著的那個劍客一直沒找到,你回去的路上可曾遇到過什麽人?”

那日回程的路上,她只遇到過一個人,那就是非煙,不過顯然非煙不是那個劍客,畢竟那劍客劍法還行。

“遇到過,但不是那個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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