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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夜裏的風帶著點夏日獨有的燥熱，夾雜著潮濕的腥鹹氣味，吹在人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程宋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借來的電瓶車，他對附近這一帶似乎格外熟悉，載著梁清越在沿海公路上飛馳而過，心情很好的樣子：“哥，舒服嗎？”
梁清越不是很想搭理他，靠著後邊的小箱子坐著，目光很淡地看著不遠處的海灘。
程宋忽然一個急剎車，梁清越猝不及防下被慣性帶得整個人撞向他，擡眼也沒看見行人和車輛，頓時有點惱火：“你幹嘛？”
“你這樣坐著不累啊，這裏又沒人，抱著我安全一點。”程宋笑瞇瞇地拉過他的雙手環在自己腰上，通過後視鏡和他對視著，撒嬌撒得很熟練：“我看你臉色不好，在背上趴一會兒嘛，我知道你生我氣，那也別讓自己難受，啊。”
梁清越下巴擱在他肩上，和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轉過頭：“困了。”
程宋繼續騎車，速度放慢了些，說話的語氣還是很歡快：“那你抱緊一點，轉幾圈就回去睡覺。”他說完又想起來，“這邊夜市有燒烤吃不吃？應該有很多小吃，我帶你去看看，你晚飯都沒怎麽吃。”
梁清越臉貼在他肩上沒說話，程宋應該也沖過澡了，身上一股很清爽的沐浴露香，和以前身上的味道有點像。
雖然隔了這麽長時間沒見，但身體卻像是有什麽條件反射一樣，他無意識地伸長胳膊在他腰上比了下，腰好像還是挺窄的，不過確實比以前結實了很多。
程宋明顯感覺到他的動作，笑瞇瞇的：“是不是覺得，我身材還是很好？”
“變了一點。”出乎意料的梁清越居然回答了他這句話，很快又說：“有點陌生。”
程宋表情微微一滯，很快若無其事道：“可能因為我長高了一點，畢竟我那時候太年輕了。哥你和以前差不多，最近看著瘦了……拍戲很辛苦？”
“還行。”梁清越閉著眼睛，又說：“你還會關心我的事？”
程宋沈默了好一會兒，聲音很低：“對不起……我頭幾年確實沒空，而且你也不在公眾平臺下活動，那時候看不到你，後來你的每一部戲我都有看。”
梁清越笑了一聲，語氣很淡：“現在有空了？”
他這過分平淡的語氣卻像把利刃，用力在人心口從上劃到底，程宋覺得胸口有些發悶的疼，“不是，我想見你，剛好有個合適的機會。”
梁清越趴在他背後，低聲喃喃說：“合適的機會……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來了，我就會給機會？我的愛很廉價嗎？”
“不是，我沒有這麽想，你別這麽說。”程宋的聲音變得有點低落，也充斥著哀求，“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我怕你知道了，就不會來了。”
梁清越卻沒再開口說話了，原本輕松愉快的氣氛在這三言兩語中消散得徹底，連觸碰到彼此的體溫都莫名有些酸楚。
程宋還是說：“對不起。”
梁清越沈默了一下，居然笑了下，說：“我應該說沒關系嗎？你想聽這個嗎？”
“不是，不想。”程宋悶聲道，目光無意識地在深藍的天幕上流連了一下，眼眶還是紅了起來。
梁清越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很快轉過頭，裝作沒看見，也沈默著沒說話。
程宋在附近轉了幾圈，還是去了夜市，在入口不遠處停了車，看向旁邊的人，“吃點？”
梁清越仔細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好像沒那麽紅了，好脾氣地點頭，“看看吧，我想喝點冷的。”
大概是沒想到這麽一會兒過去梁清越居然還能跟他好聲好氣的，程宋眼睛都亮了一些，下意識想伸手去牽他衣擺，後者已經自顧自往前走了。
梁清越走出一段路才發現他沒跟上來，轉過頭有點不耐煩的樣子，“不是說你買單，我沒帶錢。”甚至連拿在手上的手機都忘了帶，他下樓前換了條褲子，就忘記了這回事了。
程宋才回過神來，趕忙小跑著跟上去，“來了來了，哥你想吃什麽都行，你上鏡都太瘦了。”
梁清越等了他一會兒，聞言眉梢微揚，語氣隨意：“說我不上鏡？”
“怎麽會，你這麽好看。”程宋笑著說，伸手在他手腕上握了一下，“太瘦了，心疼你。”
梁清越難得沒回懟這一句過分溫情的話，只是沒什麽笑意地彎了下唇，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腕往前走。
盡管程宋這次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容易掉眼淚，梁清越到底還是心軟了，勸自己說算了吧，說不定過了今夜，他又突然消失不見了呢，就不要讓他那麽難過了吧。
這邊夜市跟他們的餐廳隔了不少路，大家最近累得倒頭就睡，根本想不到要出來玩什麽的。
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這麽熱鬧的夜市，小吃攤長得好像看不見盡頭，每個攤位後邊都支出一塊地供食客堂食，走過一段路還能看見買衣服的，充滿了海島度假風情的款式，對面公園門口還有彈著吉他賣唱的文藝青年……人來人往的，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他們兩個在很多小吃攤流連了一下，梁清越手裏端了個冒冷氣的紙碗，邊走舀著水果刨冰吃，程宋手裏拎了很多他隨口說想嘗嘗就買了的小吃，慢悠悠地跟在後邊。
這個場景莫名有點熟悉，程宋想起來很久以前，他們兩個那時候都還不太火，沒通告的時候也經常這樣一塊出門逛吃。只是那個時候在人潮擁擠的城市，梁清越出門總是惦記著戴口罩和帽子，走路遠沒這麽放松。
但他現在什麽都沒裝飾卻很自然地走在人群中，修剪得不算齊整的中長發也隨意松散地披在肩上，看著有種頹靡也懶散的氣質，依舊很吸引人。
可能因為在小海島上，加上他穿得休閑人很懶散地融入了人群，沒人認出他。
這八年多的時間過去，人不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但程宋依舊覺得他親近也熟悉，也忍不住在心底再三措辭，還是很遲疑猶豫，總覺得自己怎麽說都像是借口。
他有些喪氣地垂下眉眼，當初還是太年輕幼稚，明明可以更和緩地交代好的。
“程宋？”梁清越手肘在他胳膊上磕了下，盯著他看，“怎麽了？”
程宋很快回過神來，“啊？沒事，走神了。”
“那邊好像有玩氣球射擊的，你去不去？”梁清越隨手指了下不遠處露出一個角的攤位，腳步已經朝那邊走了，“去看看獎品。”
獎品是最常見的各種玩偶，梁清越以前不愛玩這些，出門碰到這些都是程宋走不動道的，他今天看著卻很有興致，“付錢吧，來一百發，我想要那個小狗。”
程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有點意外：“長得好像。”像他之前畫的那個簡筆畫中的小狗，白色的大耳朵狗狗。
梁清越沒應這一句，語氣很平淡：“一人一百發，誰打中的數量多，可以問對方三個問題。”
程宋頓了下，“什麽都可以嗎？”
“當然。”梁清越把手裏吃了小半的刨冰給他，理所當然道：“不想吃了。”說完走過去拿老板提供的玩具槍，裝子彈裝得很迅速。
程宋很快掃碼付款，端著碗的手腕上掛著很多塑料袋，又盯著融化了一點的西瓜沙冰看了幾秒鐘，若無其事拿起勺子舀著吃，站在旁邊看著梁清越射擊。
梁清越準度比他想象中高一些，印象中他玩這些都不太擅長，一百發子彈打中了83槍，可以選個中等大小的玩偶。
程宋等著老板補充氣球，手裏舀起最後一勺沙冰的時候，梁清越突然朝他看了過來。
程宋被他盯得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了？”
梁清越大概還是看他不爽，朝他的勺子看了眼，“我的。”
“不是說不吃了嗎？”程宋有點遲疑，被他這麽幽怨地盯著，下意識伸出勺子：“最後一口了。”
梁清越蹙著眉看了兩秒，程宋有點拿捏不住他這個脾氣，試探性地問：“我再給你買一份？”
梁清越看了他一眼，低頭湊過去吃完那一口，還是那句話：“不吃了。”
程宋：“……哦。”他忍不住笑了下，“你怎麽這麽可愛啊，梁清越。”
程宋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當初梁清越見他時候這個評價居然這麽高，他以前只會覺得梁清越怎麽這麽好，還是第一次把這個詞用在他身上。
梁清越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很冷漠地指了下那面掛滿氣球的墻壁：“去。”
程宋把垃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又拆了兩包一片裝的濕巾，給兩個人都擦了擦手，手裏的東西都換到了梁清越手上。
程宋站在那邊裝子彈，思考了一下，決定把這個機會留給梁清越，他以前玩這個準備差不多是百分之九十，這次打得也很認真，最後還是比梁清越少了兩個，兩人一人拎了個公仔回去。
梁清越要了他最開始指定的小狗，程宋看來看去，找了個小貓的，兩人繞了個清凈些的路走回去。
程宋看著他用手指捏著那個小狗，語氣聽上去還算輕松：“哥你要現在問嗎？”
梁清越沈默著沒說話，程宋也不催他，慢吞吞地跟著他往回走。
兩個人騎車原路返回，還是那個沿海公路，有專供非機動車道行駛的車道，不過路上沒什麽人也沒有車路過，海風比來時更涼快了些。
梁清越原本坐得筆直，直到行駛到離那片海灘很近的地方，已經能看到餐廳的建築了，他忽然往前靠了點，下巴擱在程宋肩上，看著後視鏡問：“我那時候是不是在青州見過你？”
原本以為他會先問別的，這個問題讓程宋沈默了一下，很快點頭：“嗯，酒店裏也是我。”
梁清越竟然笑了下，“原來不是做夢。”
程宋又想說對不起，梁清越很快又說：“你想我嗎？”
程宋還沒回答，他又問：“談戀愛了嗎？”
程宋停下了車子，借著路燈的光轉頭去看他，眼睛有些紅：“每天都很想你。沒有，沒有談戀愛，沒有相親，沒有結婚，也沒有認識別的人。”
梁清越本來就靠在他肩膀上，他這麽轉過頭來，兩個人溫熱的呼吸都好像糾纏在一起，能聞到一點西瓜刨冰殘餘的清香。
梁清越往前湊了一點，鼻尖碰了下他的，狹長的眼睛閉了幾秒鐘，再睜開時，聲音顯得很溫和：“我找不到你，你也不來找我，我很難過。我一難過，就想你跟我一樣。”
“我是不是變壞了？”梁清越看著他問。
程宋眼眶紅紅的，喉嚨有點發緊，啞著嗓子搖頭：“不是。”
梁清越伸手給他擦掉眼淚，有點無奈：“不想說就不說了吧，我給你找過很多理由了，差不多能說服我自己了，沒關系。”他說完就伸腿跨過去，格外輕松地下車了，又說：“我走過去，你自己去把車還了，今天早點睡吧。”
他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人伸手攥住手腕，程宋盯著他看的眼睛濕潤也可憐：“我這些年都不在國內，我回不來，也不能去找你，我不是故意的。”
梁清越看著他，等了幾秒鐘沒等到更多的後續，只好說：“知道了，回去吧，明天不是還要出差。”
程宋還沒準備好，思緒有些混亂，順著挑了件自己能記清的事，語氣很認真：“上次是忘記跟你說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哥哥你上次要是不拉黑我，應該能收到我發的消息。”
這次綜藝錄制其他幾個人都是梁清越第一次合作見面，微信都是見面之後才加上的，雖然不意外程宋已經換了微信號，但頭像和昵稱卻依舊是原來那個。
程宋加上微信後倒是主動發過很多消息，只是梁清越都已讀不回，上次他請假走了之後，下飛機連軸轉到半夜想起來要跟他說一聲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慘遭拉黑，連夜又跑回來了。還是昨天碰上個獨處的機會，梁清越看著心情還算平和，程宋才得以把自己拖出來。
梁清越笑了下，眼睛看上去有點冷：“那怪我？”
程宋搖頭，“沒有，不是，怪我太粗心了，哥你別生我氣。”
“除了這個，你有沒有別的能說的？”梁清越看著他，似乎又開始不耐煩了。
程宋頓了下，問得很小心：“那……我還能追你嗎？”
梁清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個東西來，憤怒地甩手走了：“有病。”
那就是同意的意思，程宋有點開心，連出差都沒有之前那麽不安，工作間隙還能發微信騷擾一下梁清越，刷刷存在感。
只是沒想到這次出差被迫延長了三天，程宋期間收到張晶晶的通風報信，說梁老師來了個新的小跟班，問他什麽時候能回去，不然地位都要被取代了。
程宋給梁清越發消息也沒看出異常，還是跟之前一樣——想回的就回，不想回的就當沒看見。
本來以為是張晶晶跟他開玩笑催他回去，沒想到回去才發現來了三個新的飛行嘉賓，其中一個有點眼熟的男人取代了他小尾巴的位置，跟著梁清越後邊跟得十分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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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清越不是很想搭理他，靠著後邊的小箱子坐著，目光很淡地看著不遠處的海灘。
程宋忽然一個急剎車，梁清越猝不及防下被慣性帶得整個人撞向他，擡眼也沒看見行人和車輛，頓時有點惱火：“你幹嘛？”
“你這樣坐著不累啊，這裏又沒人，抱著我安全一點。”程宋笑瞇瞇地拉過他的雙手環在自己腰上，通過後視鏡和他對視著，撒嬌撒得很熟練：“我看你臉色不好，在背上趴一會兒嘛，我知道你生我氣，那也別讓自己難受，啊。”
梁清越下巴擱在他肩上，和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轉過頭：“困了。”
程宋繼續騎車，速度放慢了些，說話的語氣還是很歡快：“那你抱緊一點，轉幾圈就回去睡覺。”他說完又想起來，“這邊夜市有燒烤吃不吃？應該有很多小吃，我帶你去看看，你晚飯都沒怎麽吃。”
梁清越臉貼在他肩上沒說話，程宋應該也沖過澡了，身上一股很清爽的沐浴露香，和以前身上的味道有點像。
雖然隔了這麽長時間沒見，但身體卻像是有什麽條件反射一樣，他無意識地伸長胳膊在他腰上比了下，腰好像還是挺窄的，不過確實比以前結實了很多。
程宋明顯感覺到他的動作，笑瞇瞇的：“是不是覺得，我身材還是很好？”
“變了一點。”出乎意料的梁清越居然回答了他這句話，很快又說：“有點陌生。”
程宋表情微微一滯，很快若無其事道：“可能因為我長高了一點，畢竟我那時候太年輕了。哥你和以前差不多，最近看著瘦了……拍戲很辛苦？”
“還行。”梁清越閉著眼睛，又說：“你還會關心我的事？”
程宋沈默了好一會兒，聲音很低：“對不起……我頭幾年確實沒空，而且你也不在公眾平臺下活動，那時候看不到你，後來你的每一部戲我都有看。”
梁清越笑了一聲，語氣很淡：“現在有空了？”
他這過分平淡的語氣卻像把利刃，用力在人心口從上劃到底，程宋覺得胸口有些發悶的疼，“不是，我想見你，剛好有個合適的機會。”
梁清越趴在他背後，低聲喃喃說：“合適的機會……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來了，我就會給機會？我的愛很廉價嗎？”
“不是，我沒有這麽想，你別這麽說。”程宋的聲音變得有點低落，也充斥著哀求，“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我怕你知道了，就不會來了。”
梁清越卻沒再開口說話了，原本輕松愉快的氣氛在這三言兩語中消散得徹底，連觸碰到彼此的體溫都莫名有些酸楚。
程宋還是說：“對不起。”
梁清越沈默了一下，居然笑了下，說：“我應該說沒關系嗎？你想聽這個嗎？”
“不是，不想。”程宋悶聲道，目光無意識地在深藍的天幕上流連了一下，眼眶還是紅了起來。
梁清越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很快轉過頭，裝作沒看見，也沈默著沒說話。
程宋在附近轉了幾圈，還是去了夜市，在入口不遠處停了車，看向旁邊的人，“吃點？”
梁清越仔細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好像沒那麽紅了，好脾氣地點頭，“看看吧，我想喝點冷的。”
大概是沒想到這麽一會兒過去梁清越居然還能跟他好聲好氣的，程宋眼睛都亮了一些，下意識想伸手去牽他衣擺，後者已經自顧自往前走了。
梁清越走出一段路才發現他沒跟上來，轉過頭有點不耐煩的樣子，“不是說你買單，我沒帶錢。”甚至連拿在手上的手機都忘了帶，他下樓前換了條褲子，就忘記了這回事了。
程宋才回過神來，趕忙小跑著跟上去，“來了來了，哥你想吃什麽都行，你上鏡都太瘦了。”
梁清越等了他一會兒，聞言眉梢微揚，語氣隨意：“說我不上鏡？”
“怎麽會，你這麽好看。”程宋笑著說，伸手在他手腕上握了一下，“太瘦了，心疼你。”
梁清越難得沒回懟這一句過分溫情的話，只是沒什麽笑意地彎了下唇，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腕往前走。
盡管程宋這次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容易掉眼淚，梁清越到底還是心軟了，勸自己說算了吧，說不定過了今夜，他又突然消失不見了呢，就不要讓他那麽難過了吧。
這邊夜市跟他們的餐廳隔了不少路，大家最近累得倒頭就睡，根本想不到要出來玩什麽的。
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這麽熱鬧的夜市，小吃攤長得好像看不見盡頭，每個攤位後邊都支出一塊地供食客堂食，走過一段路還能看見買衣服的，充滿了海島度假風情的款式，對面公園門口還有彈著吉他賣唱的文藝青年……人來人往的，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他們兩個在很多小吃攤流連了一下，梁清越手裏端了個冒冷氣的紙碗，邊走舀著水果刨冰吃，程宋手裏拎了很多他隨口說想嘗嘗就買了的小吃，慢悠悠地跟在後邊。
這個場景莫名有點熟悉，程宋想起來很久以前，他們兩個那時候都還不太火，沒通告的時候也經常這樣一塊出門逛吃。只是那個時候在人潮擁擠的城市，梁清越出門總是惦記著戴口罩和帽子，走路遠沒這麽放松。
但他現在什麽都沒裝飾卻很自然地走在人群中，修剪得不算齊整的中長發也隨意松散地披在肩上，看著有種頹靡也懶散的氣質，依舊很吸引人。
可能因為在小海島上，加上他穿得休閑人很懶散地融入了人群，沒人認出他。
這八年多的時間過去，人不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但程宋依舊覺得他親近也熟悉，也忍不住在心底再三措辭，還是很遲疑猶豫，總覺得自己怎麽說都像是借口。
他有些喪氣地垂下眉眼，當初還是太年輕幼稚，明明可以更和緩地交代好的。
“程宋？”梁清越手肘在他胳膊上磕了下，盯著他看，“怎麽了？”
程宋很快回過神來，“啊？沒事，走神了。”
“那邊好像有玩氣球射擊的，你去不去？”梁清越隨手指了下不遠處露出一個角的攤位，腳步已經朝那邊走了，“去看看獎品。”
獎品是最常見的各種玩偶，梁清越以前不愛玩這些，出門碰到這些都是程宋走不動道的，他今天看著卻很有興致，“付錢吧，來一百發，我想要那個小狗。”
程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有點意外：“長得好像。”像他之前畫的那個簡筆畫中的小狗，白色的大耳朵狗狗。
梁清越沒應這一句，語氣很平淡：“一人一百發，誰打中的數量多，可以問對方三個問題。”
程宋頓了下，“什麽都可以嗎？”
“當然。”梁清越把手裏吃了小半的刨冰給他，理所當然道：“不想吃了。”說完走過去拿老板提供的玩具槍，裝子彈裝得很迅速。
程宋很快掃碼付款，端著碗的手腕上掛著很多塑料袋，又盯著融化了一點的西瓜沙冰看了幾秒鐘，若無其事拿起勺子舀著吃，站在旁邊看著梁清越射擊。
梁清越準度比他想象中高一些，印象中他玩這些都不太擅長，一百發子彈打中了83槍，可以選個中等大小的玩偶。
程宋等著老板補充氣球，手裏舀起最後一勺沙冰的時候，梁清越突然朝他看了過來。
程宋被他盯得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了？”
梁清越大概還是看他不爽，朝他的勺子看了眼，“我的。”
“不是說不吃了嗎？”程宋有點遲疑，被他這麽幽怨地盯著，下意識伸出勺子：“最後一口了。”
梁清越蹙著眉看了兩秒，程宋有點拿捏不住他這個脾氣，試探性地問：“我再給你買一份？”
梁清越看了他一眼，低頭湊過去吃完那一口，還是那句話：“不吃了。”
程宋：“……哦。”他忍不住笑了下，“你怎麽這麽可愛啊，梁清越。”
程宋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當初梁清越見他時候這個評價居然這麽高，他以前只會覺得梁清越怎麽這麽好，還是第一次把這個詞用在他身上。
梁清越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很冷漠地指了下那面掛滿氣球的墻壁：“去。”
程宋把垃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又拆了兩包一片裝的濕巾，給兩個人都擦了擦手，手裏的東西都換到了梁清越手上。
程宋站在那邊裝子彈，思考了一下，決定把這個機會留給梁清越，他以前玩這個準備差不多是百分之九十，這次打得也很認真，最後還是比梁清越少了兩個，兩人一人拎了個公仔回去。
梁清越要了他最開始指定的小狗，程宋看來看去，找了個小貓的，兩人繞了個清凈些的路走回去。
程宋看著他用手指捏著那個小狗，語氣聽上去還算輕松：“哥你要現在問嗎？”
梁清越沈默著沒說話，程宋也不催他，慢吞吞地跟著他往回走。
兩個人騎車原路返回，還是那個沿海公路，有專供非機動車道行駛的車道，不過路上沒什麽人也沒有車路過，海風比來時更涼快了些。
梁清越原本坐得筆直，直到行駛到離那片海灘很近的地方，已經能看到餐廳的建築了，他忽然往前靠了點，下巴擱在程宋肩上，看著後視鏡問：“我那時候是不是在青州見過你？”
原本以為他會先問別的，這個問題讓程宋沈默了一下，很快點頭：“嗯，酒店裏也是我。”
梁清越竟然笑了下，“原來不是做夢。”
程宋又想說對不起，梁清越很快又說：“你想我嗎？”
程宋還沒回答，他又問：“談戀愛了嗎？”
程宋停下了車子，借著路燈的光轉頭去看他，眼睛有些紅：“每天都很想你。沒有，沒有談戀愛，沒有相親，沒有結婚，也沒有認識別的人。”
梁清越本來就靠在他肩膀上，他這麽轉過頭來，兩個人溫熱的呼吸都好像糾纏在一起，能聞到一點西瓜刨冰殘餘的清香。
梁清越往前湊了一點，鼻尖碰了下他的，狹長的眼睛閉了幾秒鐘，再睜開時，聲音顯得很溫和：“我找不到你，你也不來找我，我很難過。我一難過，就想你跟我一樣。”
“我是不是變壞了？”梁清越看著他問。
程宋眼眶紅紅的，喉嚨有點發緊，啞著嗓子搖頭：“不是。”
梁清越伸手給他擦掉眼淚，有點無奈：“不想說就不說了吧，我給你找過很多理由了，差不多能說服我自己了，沒關系。”他說完就伸腿跨過去，格外輕松地下車了，又說：“我走過去，你自己去把車還了，今天早點睡吧。”
他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人伸手攥住手腕，程宋盯著他看的眼睛濕潤也可憐：“我這些年都不在國內，我回不來，也不能去找你，我不是故意的。”
梁清越看著他，等了幾秒鐘沒等到更多的後續，只好說：“知道了，回去吧，明天不是還要出差。”
程宋還沒準備好，思緒有些混亂，順著挑了件自己能記清的事，語氣很認真：“上次是忘記跟你說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哥哥你上次要是不拉黑我，應該能收到我發的消息。”
這次綜藝錄制其他幾個人都是梁清越第一次合作見面，微信都是見面之後才加上的，雖然不意外程宋已經換了微信號，但頭像和昵稱卻依舊是原來那個。
程宋加上微信後倒是主動發過很多消息，只是梁清越都已讀不回，上次他請假走了之後，下飛機連軸轉到半夜想起來要跟他說一聲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慘遭拉黑，連夜又跑回來了。還是昨天碰上個獨處的機會，梁清越看著心情還算平和，程宋才得以把自己拖出來。
梁清越笑了下，眼睛看上去有點冷：“那怪我？”
程宋搖頭，“沒有，不是，怪我太粗心了，哥你別生我氣。”
“除了這個，你有沒有別的能說的？”梁清越看著他，似乎又開始不耐煩了。
程宋頓了下，問得很小心：“那……我還能追你嗎？”
梁清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個東西來，憤怒地甩手走了：“有病。”
那就是同意的意思，程宋有點開心，連出差都沒有之前那麽不安，工作間隙還能發微信騷擾一下梁清越，刷刷存在感。
只是沒想到這次出差被迫延長了三天，程宋期間收到張晶晶的通風報信，說梁老師來了個新的小跟班，問他什麽時候能回去，不然地位都要被取代了。
程宋給梁清越發消息也沒看出異常，還是跟之前一樣——想回的就回，不想回的就當沒看見。
本來以為是張晶晶跟他開玩笑催他回去，沒想到回去才發現來了三個新的飛行嘉賓，其中一個有點眼熟的男人取代了他小尾巴的位置，跟著梁清越後邊跟得十分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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