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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宋第二天早上還是早早被吵醒了,睡夢中感覺到有什麽溫熱又毛茸茸的東西在拱自己,一睜眼就跟一只花色漂亮的三花對上視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楞楞地看著他。

然而這只三花美女很不見外地踩在被子上蹭了蹭他的臉頰,大尾巴在身後的梁清越臉上掃了掃。還沒等程宋動手,只見一整只貓忽然被抱到人半空中,程宋頓時從被窩裏探出頭,遲疑了一下,才小聲說:“阿姨,早啊。”

抱起小貓的女人長了雙和梁清越很相似的鳳眼,穿著質地柔軟的家居服,氣質溫柔平和,烏黑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上,顯得人年輕漂亮——如果不是知道梁清越沒有姐姐,程宋都要喊姐姐了。

她見程宋醒了有點意外,還是笑瞇瞇的,眼尾才顯露出不明顯的細紋:“吵到你了?她非要上來玩,還早呢,小宋再睡會兒吧,晚點直接吃午飯了,清越回來一直這個作息。”

這個聲音和氣質一樣溫婉動人,原來梁清越和媽媽更像一點嗎?程宋心想著,乖順地點頭想坐起來,很快又猝不及防被旁邊的人伸手抱了過去。

梁清越伸長了手臂環抱著他,整張臉都埋在了他懷裏,喃喃道:“你別早起,困死了……媽,能不能把窗簾拉上,亮到我啦~”

“你小子,睡前不知道拉上,現在倒是使喚上我了。”梁清越的親媽祝青青女士,跟他說話時候語氣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非常不客氣且不耐煩:“不讓人睡自己房間,拉過來給你暖被窩了哈,你看看你自己都學了什麽壞毛病。”

碎碎念在房間響起,厚重的遮光窗簾被“唰”地一下拉上,原本透著陽光的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梁清越對於那些話充耳不聞埋頭在被窩裏,順手按住了程宋想掙開的動作,聲音困倦又沙啞:“別動,陪我睡會兒,困。”

程宋感覺他在自己脖子上親了幾下,人都僵住了,不是說不出櫃嗎?哥你這是在幹嘛???

臥室的門被人帶上,媽媽的棉拖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逐漸走遠,梁清越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在他鎖骨上親出幾聲響,“沒事,我媽不會說什麽,我家的貓會開門,她上來來找貓的。”

程宋松了口氣,很有又意識到什麽,驚得差點坐起來:“不會說什麽?她知道?”

“不知道,知道也沒事,她不會在意。”梁清越在他背上摸了幾下,意識不太清醒,含糊道:“宋宋,我好困,讓我睡會兒。”

他最近確實累慘了,又是連夜坐飛機回來,睡前發洩了一通更是困得不行。程宋不再亂動了,也伸手攬著他,被這濃厚的困意感染,閉上眼睛很快也睡了過去。

兩個人再次醒過來已經差不多十二點,程宋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彈射起床來開窗簾,迅速去刷牙洗漱了。回來的時候發現梁清越還在床上賴著,聽見他出來的動靜,睜開一只眼睛看他:“宋宋,這麽快……”

程宋坐在床邊,伸手捏他的臉:“別賴床了,你自己看看都幾點了,飯點都要睡過去了!”

梁清越任由他揉搓著臉頰,閉著眼睛不願意動彈:“天還沒黑,還能睡會兒。”

“梁清越,我會不會被你媽媽趕出去?”程宋知道這人賴床賴得很有一手,索性隔著被子趴在他胸口,問得很沒底氣。

梁清越總算睜開了眼睛,“怎麽這麽問?”

“她會不會真的猜到,我們兩個早上是不是抱在一塊睡的?”程宋說著有點犯愁,還好昨天穿了睡衣,雖然是梁清越的,但在他家住穿他的睡衣應該還是合理的吧?

“真沒事。”梁清越笑著伸手在他鼻尖點了點,“我爸不好說,但我媽真不會介意,也不會想那麽多的。她也就過年能休息幾天,趕你有點太費勁了。”

程宋想了想,問:“阿姨是做什麽的?”

“中醫,自己開了個診所,在附近的小區。我外公是老中醫了,我媽從小跟他學的,醫術蠻好的,在我們市都很有名,你想的話可以讓她給你把個脈開點藥補補什麽的。”梁清越笑著調侃他說。

“不需要,謝謝,我身體好得很。”程宋果斷拒絕了,有點慶幸自己沒買什麽藥材補品之類的,家傳的中醫應該有自己的小藥庫。他想起什麽,又起身去自己隨身背的背包裏一通翻找,隨口問:“叔叔呢?喝茶嗎,我裝的那盒茶葉呢……”

梁清越慢吞吞從床上起來了,打著哈欠往洗手間走:“什麽茶葉?箱子裏沒有,我昨天把衣服都掛出來了,沒看著。”

“怎麽會沒看著,我給你收拾的行李來著,”程宋拿出一個錦盒放在床頭櫃上,又不死心地翻找了一遍行李箱,終於在中間的夾層找到了那盒包裝完好的茶葉,應該是梁清越之前在酒店拿東西的時候亂放的。

程宋原本沒打算跟他回家,但從蘭城飛到他劇組那邊提前給他爸媽準備了禮物,讓他幫忙帶回家,此前還找了快遞直郵其他東西到他家這邊。程宋對於拜訪長輩並不陌生,但還是難免緊張,畢竟今天早上這一出已經很失禮了,也覺得準備得有點潦草。

梁清越洗漱完出來,看到他盯著手裏的錦盒發呆,“看什麽呢?你這是帶了什麽東西給我媽,我都沒來得及打開看。”

程宋轉頭幽幽盯著他,“根本就是懶得看吧?”

梁清越有點心虛地摸了下鼻尖,彎腰湊過去親他,“哎呀,我這不是忙忘記了,你托我帶給我爸媽的禮物嘛,我知道這是什麽,不是放箱子裏帶回來了嘛。”——才怪。

要不是程宋問起來,梁清越都不知道那個盒子裏裝的是茶葉,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睡不好就忘記了這件事,只記得別讓自己把東西拿出來以免忘記帶走,他的箱子昨晚還是程宋收拾的。

但程宋這個表情……梁清越沈默了一下,坐在他身後摟著他的脖子強行撒了會兒嬌,才問:“是什麽?我看看。”

程宋打開盒子給他看了一眼,梁清越眨了眨眼睛,“翡翠手鐲?這個顏色漂亮,多少錢。”

是全通透的湖藍色,光澤感非常好,中規中矩的正圈鐲,大氣漂亮,送給女性長輩都很合適。

程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斟酌道:“和手表差不多。”

梁清越對於這種東西沒什麽研究,對他說的價格當然也沒什麽感觸,只覺得確實挺好看挺值的,“不過你別跟她說價格,咱倆都會挨罵的。”

程宋理解地點頭,“她……戴首飾是不是不太方便?”

“沒事,休息的時候戴嘛。”梁清越隨口道,祝青青女士在診所的時候是不戴什麽首飾的,坐診煎藥都不大方便,但畢竟是個愛美的女孩子,各種各樣的首飾收藏了很多,“她挺喜歡玉的,看來我們宋宋很會討長輩歡心啊。”

程宋有點意外,又有點小開心:“真的嘛,那我運氣很好。我昨天看到院子裏很多盆栽,還是那些都是藥草?”

“哦,有一部分是,都是我爸種的。他是大學教授,專門研究植物的,不過專業方向我不清楚。”梁清越說著把東西合上收好,站起來伸手去拉他:“走了走了,不是要吃飯,先去吃飯吧。”

“原來你們家都是知識分子啊。”程宋搭在他肩膀上,小聲說。

“這話說的也不對——畢竟我是我們家畫風最跑偏的,大家都說我是成績不好去藝考的。”梁清越笑著轉頭看向他,“所以很歡迎你加入我們家——頂級學府的頂級學院,天然的大學霸,這很符合我們家的畫風。”

程宋思考了一下,語氣疑惑:“你文化成績不是能624嗎?怎麽可能成績不好。”

這個熟悉也陌生的精準數字讓梁清越楞了一下,“我當年高考考這麽好嗎?不記得了,不過宋宋你怎麽知道?你還去查我成績了?”

“上網無意中看到的,沒特意查。”程宋隨口說——此人最變態的地方,其實是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只要他用心看了就能記住。

而梁清越明顯感受到這一點,忍不住覷了他一眼,“你這記性……難怪這麽記仇呢。”

程宋冷淡道:“那我現在要開始了,你昨天答應了我什麽?”

梁清越:“……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別記這麽無聊的事情行不行?”

程宋傲嬌扭頭:“跟你有關的,都不無聊。”

梁清越被他這認真的語氣笑得不行,走出樓梯拐角之前還湊上去親他,“宋宋,你真可愛。”

程宋沒梁清越在他自己家的囂張和放松,被他親完頓時退開半步,嚴肅道:“你在踏出家門之前,不能這樣對我。”

知道他是不想突然從做客的朋友變身上門的男朋友,畢竟這個完美主義的家夥,只允許自己完全準備好了再行動。梁清越也不是很想跟他爸解釋自己交了個男朋友這件事,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小氣。”

兩個人嘀嘀咕咕地下樓了,剛到一樓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廚房似乎還在燉湯,梁清越又聞到了熟悉的黃芪味,拉著程宋往廚房的方向走。

和從廚房出來的媽媽正面碰上,她很意外地挑眉,“還打算上去喊你們兩個呢,居然自己起來了,菜都做好了,清越去把湯端上桌。”

梁清越應了聲好,往廚房裏面走,“我親愛的祝姐,又煮了什麽湯,好香啊。”

祝青青在他背上輕輕刮了下,無奈道:“專門給你們這些小年輕補補,看你那黑眼圈,工作又天天熬大夜了,小臉蠟黃的,醜死了。”

梁清越哎呀哎呀地躲開,跑過去揭開鍋一探究竟。

落後的程宋站在門口主動跟她打招呼,看上去很乖巧:“阿姨好,我叫程宋,路程的程,唐宋的宋。”

祝青青笑著點頭:“我知道,清越跟我們說過的。小宋你長得真好看啊,臉色也比他好看多了,剛剛在樓上就想說了,也難得見清越帶同事朋友回來玩,吃了飯讓他帶你出去轉轉,別拘謹啊就當在自己家。”

程宋斯文地點頭應好,“阿姨你也很漂亮,早上我還以為你是清越的姐姐,太年輕了。”

被誇年輕漂亮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祝青青笑著點頭:“小宋嘴真甜,阿姨就喜歡你這麽誠實的孩子。”

程宋被她這個笑瞇瞇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果斷轉身進廚房,“呃,我去看看梁哥需不需要幫忙。”

祝青青就是覺得這個小孩確實挺可愛的,笑著轉身往客廳外邊走,跑去找她日常種草的老公分享八卦。

梁清越用湯勺舀了兩勺,轉身端給站在他身後的程宋,擡了下下巴示意他喝:“嘗嘗,我媽燉的烏雞湯,放了不少藥材,她燉湯超級好喝。”

程宋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讚同地點頭,“很香,藥材煮湯原來不會苦澀嗎?”

“應該是量和配伍的關系吧,喜歡啊?那我回頭幫你要個配方,應該就是黃芪、黨參、枸杞之類的。”梁清越說完一口幹了碗裏剩下的,然後指揮著他把燉鍋端上桌。

也不出所料地在客廳被他媽媽看見,隔著半個大廳被罵了一通:“梁清越! 我讓你端個湯,你還指揮上人小宋了?!人還比你年紀小呢,你別太會偷懶了啊,天天就欺負人家是不是?”

程宋主動背鍋:“不是,阿姨,他最近手不舒服,我端比較穩一點。”

梁清越無辜地摸了下鼻尖,“你看吧,是他主動幹活的,我可沒偷懶啊。”

祝青青從自己外套的口袋裏摸出針灸用的一次性毫針,彈了幾下錫紙包裝,露出個溫婉的微笑:“手疼啊?那快過來,媽媽給你紮兩針舒筋通絡,改善一下。”

程宋:“……”忘記這一茬了,家裏有個老中醫還真是沒法裝不舒服,果斷閉嘴裝死了。

梁清越老老實實地站在桌前分碗筷,語氣無奈:“哎呀,媽別這樣啊,大過年的,給我點面子行不行。”

祝青青女士哼了一聲,站在門口招呼院子裏的人,“梁尋聲,洗手吃飯了——你趕緊來管管你兒子,他要上天了,逮著人小宋欺負,還威脅人給他打掩護呢,手疼是什麽了不起的毛病啊。”

程宋和梁清越對視了一眼,前者一臉無辜,後者好笑又無奈,“你待會兒別給我說話了,我媽就喜歡這樣逗人玩,她嫌我爸太悶,正好咱倆回來給她調劑生活了。”

程宋笑了起來,“阿姨很可愛。”

梁清越眉梢微揚,臭不要臉地問:“那我呢?”

“你天下第一可愛。”程宋張口就來,熟練得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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