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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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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他

六月份的夏季半程馬拉松開始了,這是今年最受關註的一場馬拉松賽,因為這次參賽的有一個特殊的人,孟留良,七十歲的伊娃礦泉水的創始人,孟老爺子是的大山裏走出來的人,連同被他一起帶出來的,就是那片大山裏的山泉水。

純天然的清泉水,好山出好水,但在這個講究品牌和宣傳的年代,樸素,真誠,往往被浮華所掩蓋。

相比於那些價格昂貴,華而不實的東西,伊娃一直定價兩元一瓶,孟留良組織人開發、檢測、打包運輸,掙得微薄家業,全都回饋給了大山,因為那片山太貧窮了,一個莊子幾百戶人家,家家都有對大山外面的世界憧憬渴望的孩子。

這場馬拉松轟動了新聞版塊,21.0975公裏,七十歲的老人跑了四個小時,一架無人機全程跟拍直播,鏡頭裏除了孟留良還有一位二十幾歲全程領跑的女孩。

四小時零八分,終於到了終點。

他頭發花白,滿臉皺紋,太陽光的折射下,每一滴汗珠的流光溢彩。他說:“我跑不動了,但我肩上還有重任,每一次當我回那片大山,當那些娃兒問我,路什麽時候會鋪到山裏,我就覺得,我還有許多事沒有完成,所以即便是垂垂老矣,我還是跑完這次的馬拉松,希望社會能關註到孟山,我站在這裏不是伸手在向社會乞討,我們有產品,只是在等一個伯樂。”

當鏡頭轉向他身邊女孩的位置,孟留良緊緊拉住秦晗的手,一個星期前,這個女孩說要陪他跑馬拉松,當時他以為是年輕人說笑,沒想到,她今天帶領他跑了下來。

秦晗舔了一口幹澀的唇,忍住了頭暈目眩,接過這些早早在終點等待孟留良的記者的話筒,宣布:“沐晴決定跟伊娃簽訂五年的合作,每一瓶在沐晴酒店銷售的礦泉水,其中就有兩毛錢會捐給孟山,這份慈善不是沐晴做的,是沐晴每一位住客的善心。”

沐晴與伊娃簽約,舍棄了幾十一瓶高端水的利潤,參與到了貧困山區的捐贈事業,這一新聞又轟動了好幾天。

不過秦晗並沒有聽到什麽傳言,此時她還在醫院的病床上打著點滴。

半馬不算長,但也需要體格訓練,一般人得提前兩個月就開始慢跑適應,但從她轉移目標投向伊娃,再到馬拉松開賽,留給她的只有一個星期,四個小時下來,也吃不消。

當天晚上就是上吐下瀉,住了醫院。

辭然拎著保溫桶進來,她下意識地皺了一張小臉。

“辭然,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喜歡餛飩了。”她吃啥都吐,也不能不吃,醫生建議她就吃湯湯水水,辭然給她送了兩天的餛飩。

“那我晚上給你下碗面條行不行?”他一臉真誠的問。

秦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店裏這兩天不忙?你不用過來的,這邊有食堂,我又不是不能下樓。”只是兩條腿木木的,不像是自己的。

“食堂的怕你吃不慣,也不費事。”

飯後,他拉著秦晗起床,“醫生說了,你得多走動,老躺著不利於血液循環。”

他這兩天除了按時送飯,還會扶著她下樓散散步。

秦晗也沒想到,自己老底這麽虛弱,一個20公裏就差點跑了個不能自理。

等下午池野來了,接手秦晗,辭然便告別回了店裏。

在樓底下晃了一個多小時,池野扶著她胳膊帶她回去。

“我電腦你帶了嗎?”

“放房間了,明天都出院了,今晚就別處理工作了,好好休息。”

“嗯,我過一遍合同,明天跟伊娃簽約。”

秦晗住的單人病房,醫院的晚上,她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一個人靠在床上,認真看著電腦,屏幕上不是文件合同,而是一部無聲的電影,屏幕裏突然濺了一道血漬,與她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眼珠略微動了動,移開視線。

一大早,辭然準時帶著早餐出現在病房門口,秦晗正在與查房的醫生商量出院的事。

“醫生,我可以出院了嗎?”

“可以,你這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身體透支太多,補了兩天電解質,頭不暈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謝謝醫生,麻煩你幫我辦出院。”

醫生正在翻看她的住院檢查單,“你的心電圖檢查有點問題,有點心律失常,你最近是不是吃什麽藥物了?”

秦晗想了一下說道:“哦,我最近睡眠不太好,吃了點褪黑素。”

“那種藥還是少吃,雖然能助眠,時間久了就會有依賴性,心悸心律失常,你年輕現在不重視,以後會有很大影響。”

“謝謝醫生,我已經停了。”

吃過早飯,辭然幫她在收拾衣物,其實也沒幾樣東西,袋子一裝,陪她一起去辦出院。

秦晗坐在副駕駛,車路過一家音像店,讓辭然停了車。

“我去買點東西,你在車裏等我會兒。”

說著就下車走了進去。

她直奔賣光盤的架子那排,拿了一摞,去店員那結賬。

店員第一次見客人這樣買影碟的,好奇地打量著她。

一摞的驚悚片,幾十部,她挑都沒有挑。

回了車裏,辭然看著她系緊的紅袋子,能看出來買的都是光盤,“你喜歡看電影?喜歡看什麽類型的?”

“恐怖片。”她隨口答道。

辭然有些意外,她竟然喜歡看鬼片。

“不害怕嗎?”

她說:“看多了,就不怕了。”

晚上,秦晗一個人窩在沙發裏,看著電視的屏幕,裏面依舊是黑暗幽深的畫面,許是看多了,確實也沒那麽害怕了,有時候她撇過視線,又會轉回來多看一眼。

“咚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讓她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瞪大眼看著門口的方向,一動不動。

“秦姐,是我。”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才意識到自己憋著一口氣,緩緩呼了出去。

開門,“你怎麽過來了?”

辭然剛從店裏過來,身上還有濃濃的機油味道,他往客廳看了一眼,剛好看到一點電視屏幕,笑了一下,“白天見你買了不少影片,我有點好奇,想一起看看。”

人都來了,秦晗也不能不放人進來,側著身子,讓了一條路,辭然走到了客廳。

他還帶了兩盒切好的果盤,放在了茶幾上。

秦晗跟辭然並排坐著,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個座距離。辭然盯著屏幕看了一分鐘不到,發現了不對勁。

“秦姐,電視怎麽沒聲音?”

“我不喜歡聽聲音。”她一臉正常的解釋。

秦晗晚上吃了兩顆藥,看了大概四十分鐘,藥效上來了,有些犯困,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一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辭然坐了一個小時,動也沒有動一下,眼睛一直看著屏幕上的電影,像是看進去了。

直到耳邊呼吸聲變得輕淺緩慢,他安靜地拿過一旁的薄毯,蓋在她身上。

“沈明臻……”睡夢中,她輕聲夢囈。

他靜靜看著她安睡的臉,眼底帶著心疼。

茶幾中層的抽屜裏,放著兩個瓶子,上面寫著五個小字,一瓶已經空了,另一瓶只剩了一半。

半月前他無意間看到時,第一瓶還剩幾粒,現在第二瓶也只剩下一半,可見,她不是按說明書一天一粒在吃,或者說,一粒對她來說沒有效果。

她在靠恐怖片麻醉自己,在靠藥物助眠,種種跡象說明了,那個男人在她心裏的影響有多深。

辭然從秦晗家出來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夏夜晚風吹的涼爽,路燈下樹葉影子斑駁在地上,那輛黑色的車安靜的停在角落,在夜幕下,像一團黑色的迷霧,給人深深的恐懼,

秦晗拿下了伊娃的簽約,用低價礦泉水打敗之前的礦泉水賺了一波熱度。沐晴打上了慈善行業的標簽,地位提升了不少。

程思文靠錢砸下的合作本以為會給珺庭帶來一波客流,結果被秦晗搶盡風頭。

暑假即將來臨,最吃香的莫過於各大樂園游樂場,玩的同時,吃住也是標配。

今年星沈的第一波客戶指定給了珺庭酒店。

星沈一樓大廳裏,秦晗坐在待客沙發上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前臺的女孩一臉為難的走了過來,“對不起秦小姐,明總這邊今天沒有空,要不您改天再約?”

這個結果她也並沒有感到意外。秦晗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私人電梯開了,幾個人走出來,為首的身影,她無比熟悉。

一身筆挺的西裝,肩寬腿長,從她身邊目不斜視地路過,冷漠疏離。反倒是他身後跟著的李特助,對秦晗點頭打了聲招呼。

她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來這邊時的情景,當時她犯錯了耍計謀搶了他的客戶,他沒有生氣,親自下來接她。

她被前臺拒之門外那次,後來他陪她坐員工電梯,在星沈上下員工面前牽她的手,為她正名。

曾經那麽用心的保護,現在從她面前路過,一個餘光都沒施舍。

她暗暗嘆息了一口長氣,將心底湧動的酸澀壓了下去。果然,為什麽要談戀愛啊,曾經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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