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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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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回大廳,旁邊一陣兒躁動,看著林雪急急忙忙地趕過去,梁嘉河指指那邊問道:“怎麽了?”

“哦!你來正好,就我說那一外地朋友,這不,下河救人的時候被水下的東西劃著了,一條腿上全是血,你不剛好對口嗎,快去看看。”

梁嘉河聽了這話,拉上口罩就趕過去了。

只是沒想到人生會這樣戲劇性,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他連想都不敢想,不敢想自己還能在這種地方遇見聞凜。

“醫生,趕緊看看我老大的傷。”一男的急的不行,連忙拽著梁嘉河。

“沒事兒,就劃了一道,急什麽。”

男人語氣透露著不經意,聲音就這麽傳進梁嘉河的耳朵裏。

他感覺突然有什麽東西刺進了心裏,心臟撲通撲通跳,還有點疼。

手心是涼的,他甚至能感覺自己的手在抖。

盡管六年過去了,他還是只聽聲音就能認出來這是聞凜了。

旁邊的男人一直焦急地問聞凜的情況,看著身上穿的是警服。

什麽呀,當警察去了嗎。

“醫生醫生,有沒有事啊,你說句話呀。”

梁嘉河一句話沒說,轉頭出了病房。

“唉醫生!血還在流呢!醫生!”

林雪見他出來的這麽快也驚訝了,梁嘉河找了個正值班的,讓他去給聞凜治療。

他一見聞凜連手都是抖的,聞凜應該沒認出來他,他連話都沒有說,也沒有敢跟他對視,就輕輕地瞥了他一眼。

聞凜沒什麽變化,只是幹練了不少,穿著警服,臉上還笑著,盡管額頭上都是汗。

六年了。

整整六年,他這六年在北京、在老家,一次都沒有再遇見過聞凜,命運就像弄人一樣,他最想聞凜的那一段日子,好像身邊所有關於聞凜的消息都斷了,可是他的思念一點都不隨著時間的流逝減少。

他去了聞凜可能去的任何地方,都再也沒有遇見他的身影。然後,又過了幾年,梁嘉河找累了,找煩了,跟著導師來到了西北,就這麽一座小城,結果在這兒居然遇見了聞凜。

“他沒啥事吧?”

“哦……”梁嘉河回過神來:“應該是鋼筋劃到了,養半個月就行了。”

“哎,看你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傷多重呢。”林雪松了口氣:“你也松松氣,瞧緊張的。”

“他,來這裏多久了?”

林雪想了一陣兒:“兩年?應該有兩年,我來的時候他就在了,挺好一人。”

“來兩年了啊。”梁嘉河喃喃道。

“哎,老曹,裏面的人沒事兒了吧?”林雪對剛從病房出來的曹醫生問道。

“沒啥事,就是疼,離骨頭還有一段距離,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行了。你也說說那小子,這都第幾回了,上次傷著胳膊,這次傷著腿,下次傷著腦袋就有好受的咯。”

“我勸他也不頂用啊。”林雪無奈道。

“他總是受傷啊。”梁嘉河問。

“對,就我上次給你說那個,不知道的還以為醫院有他對象,一個月來三趟。”林雪笑道:“走吧,進去看看,我把他介紹給你。”

梁嘉河沒有想到他們之間有一天還需要介紹,他要怎麽進去然後以什麽樣的表情跟聞凜說些什麽呢?這些年分別的太久,有些都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是聽聲音還是能知道。

聞凜這些年就像是一道坎兒一樣,是人生路上的,也是心上的一道坎兒。過得去就過去了,所以梁嘉河還是在原地打轉。

他就是過不去這道坎兒。

“不了,我好像有些不舒服,白天再來接班。”梁嘉河留下這句話匆匆離開。

像是做夢一樣,他像是做了一場夢,可是梁嘉河卻不知道要不要讓這場夢醒過來,醒過

來的話他就遇不到聞凜,如果醒不過來,那他,那他就還在這道坎兒上。

林雪覺得有些奇怪,但梁嘉河好像真的狀態不太好,於是就這麽隨著他去了。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林雪喊道。

她推開門進了房間,就見聞凜正躺在病床上有些無聊的翻著手機,見了她一擡眼道:“來了。”

林雪無奈的聳聳肩:“你也真是照顧我們醫院的生意。”

“離警局最近的就這家了。那我下次去別家看看。”聞凜道。

“你們那醫生新來的吧,就把我們老大一個人待這兒了,腿上還留著血呢。”高遠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那你們老大這不好好的嗎。”林雪道。

“真是新來的?剛才沒註意,只顧著疼了。”聞凜隨口問。

“嗯,北京來的。名校畢業的,學歷說出來嚇死你們。”林雪開了個玩笑。

“那來這兒受罪幹什麽,”聞凜無聊的劃拉著手機:“外面的醫院不隨便挑嗎。”

“來實習的,等人家實習結束,真就隨便挑了。”林雪給他扔過去一個蘋果:“你呀,還是少受點傷吧。”

“知道了。”

“哪個學校畢業的?”聞凜問。

“北大啊。”

他聞言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笑了笑:“我一朋友也是那個大學的。”

“你還有這種朋友啊?”

“好幾年沒見,也不算朋友了。”聞凜說。

“回頭我帶你見見他,人特好,你準喜歡。”林雪哈哈一笑道:“行,你好好待著吧。我走了啊。”

“慢走不送。”聞凜道。

梁嘉河回到家,腦子裏還是懵的,他坐在沙發上,覺得腦子裏要炸了。

遇見聞凜給他的沖擊力太大,讓他有些頭疼。

早些年的經歷突然湧進他的腦海,一幕幕、一件件,爭先恐後的湧進來,這些年的愛恨情仇,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像是突然出現一樣,讓梁嘉河猛的鼻子有些酸。

聞凜好像有點瘦了,好像是有一點,不知道跟記憶裏的聞凜有沒有錯差,也有點變了,他的眼睛還是那麽的亮,只是這麽多年沈穩了不少。

梁嘉河起身來到鏡子前,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不知怎麽,他好像有些累,於是梁嘉河強撐著,摸了摸自己的臉。

六年過去,聞凜還是跟記憶裏的一樣。但是自己還跟記憶裏的一樣嗎?

他們總要見面的,見面的時候又說點什麽呢?也許他們什麽都不會說,也許他們無話可說。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這些年去了哪裏?

為什麽……

為什麽一次家都沒有回啊?

梁嘉河無聲痛哭起來,他太累了,這些年精神也在緊繃著,情緒也無法宣洩,此刻他終於能夠發洩出來,聞凜像是個印記一樣,像是用刀刻在了他的心裏,他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他的心早就麻木。

可是再遇到聞凜的時候,又好像突然跳動了起來。

這六年失去了很多東西,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對生活的興趣,然後到現在,他好像又有什麽東西回來了。

然後,就是一夜無眠。

“我去,你三天沒睡覺啊?”周尋樹了一個大拇指:“你看起來比我還想死。”

梁嘉河默默地把口罩拉上,他閉了閉眼睛道:“最近身體怎麽樣?”

“你還是先問問自個兒吧,你往這兒一坐,誰分得清誰是醫生還是病人。”周尋瞄了他一眼。

“沒睡好。”

“咋了?”周尋試探性地問道:“失戀了?”

“哦不對,你就沒戀吧。誰有對象了還往這兒跑啊。”

梁嘉河沒理他。

“跟對象吵架了?”

梁嘉河還是沒理他。

“遇上前任了啊?”

梁嘉河的手指動了動。

“哦……”周尋一臉明白樣:“真遇上前任了啊。”

“查完了,我走了。”

“哎哎哎!”周尋連忙拽著他:“這有啥的,碰上個前任都要死要活的,那分手的時候不得真尋死啊。”

“要我說,就把話說開不就成了,中國那麽大,在這麽小一地方遇見,不是種緣分嗎?”周尋開導道。

“六年都沒說開。”梁嘉河說。

“……”

“我尋思著剛分手一倆月呢,”周尋尷尬的笑了笑,開始裝作很忙的樣子:“你倆嘴真硬。”

“那這麽多年了,說不定人家早忘了呢。”周尋道:“你也甭一個人內耗了,瞧瞧這樣,嚇人。閻王爺來了都不知道帶誰走。”

“是,”梁嘉河沈默了一會兒:“他應該早忘了。”

周尋本想開導他的,誰知梁嘉河看起來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於是發覺自己說了錯話,連忙圓了起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萬一還記著你呢是不,梁醫生這臉,別說六年了,十六年也記得清清楚楚的。”

“那不記得呢?”梁嘉河問。

周尋被問住了,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斬釘截鐵道:“那就是失憶了!絕對的,連這樣的臉都記不住,還能記住啥啊。”

“梁醫生,有事兒了!”林雪在外面喊道。

梁嘉河不再跟他嘮,周尋也趕緊讓他走,自個兒也松了口氣,這梁嘉河平時看不出來,感覺是個性冷淡,誰知道挺長情的。

“一輩子還長啊梁醫生!”周尋喊道:“六年了,要麽就放下,要麽就別放下,硬耗著算什麽事兒,人這一生能有多少個六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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