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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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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鐘子騫剛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就見時佳轉身離去,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奪門而出,不知為何時佳的表情與舉動告訴他,這次放她離開後他們就再無可能。

鐘子騫追著出門,人已不見蹤影,門口的服務員好心地告訴他時佳離去的方向,果不其然,她大概累了,在橋上停下來。

鐘子騫走近,並不知時佳的不對勁,在她背後說道:“你跑什麽?”

下一瞬,就見她要在眼前倒過去。鐘子騫急忙上前扶住她,“時佳,時佳。”

鐘子騫一邊撐住她,一邊焦急地打120,眼前的人面色蒼白如雪,毫無知覺。

救護車還沒來,時佳便醒了過來,大約一分鐘以後,她蒙蒙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的懷抱裏。

“鐘…子…騫。”

聽見聲音,鐘子騫的心猛然落下,“我在。”

“別送我去醫院。”她說。

“先去醫院看看。”他將大衣裹住她,撫慰道,“你哪裏不舒服?”

時佳搖頭,神智依舊恍惚,氣若游絲地說:“現在沒了。”

十幾分鐘後,在鐘子騫陪同下時佳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急診室,醫生問她有哪些癥狀,時佳一一回答,被初步判定為消化道出血,做B超,抽血,測心率,通知家人,下病危。

她遠遠地看著他焦急地走來走去,抓著醫生問她是否有生命危險,不停地打電話,她被推到普通病房,等著明天做胃鏡。

鐘子騫辦完手續回來,手裏拿著一堆單子,心情被無聲壓抑著,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時佳盯著他,笑著說:“我要是死了,別把我埋進土裏。”

她若真死了,對世間也並無多眷戀,唯一的遺願就是她並不想被困在冰冷的土地裏。而這裏只有鐘子騫,只有他知道,她也只能和他說,如果死後被外婆他們帶回去,她或許就不能如願。雖然她也大概率不會如此輕易的死去,卻害怕結果來臨時已無法再訴說。

鐘子騫的臉色沈下來,半晌後才厲聲道:“別瞎說!”

那晚他一夜未睡,盯著她的藥瓶,時佳覺得愧疚,聲明自己也可以,讓他回去,他瞥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第二日一早時佳做完胃鏡,禁食禁水在醫院住幾天院後要求出院,鐘子騫無奈只好將她帶到他的住所,他不知何時請了阿姨,已經做好了飯等他們,恰有給時佳吃的流食。

吃完飯後阿姨收拾完便離開,時佳百無聊賴,只好在沙發上看電影,不知看了多少部後,鐘子騫從書房下來,也坐在一旁。

好半會兒後,時佳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扭過頭去與他對視,然而這並沒有逼退他,他的眼眸深邃如底,似乎要將她吞噬。

“有事?”

片刻後,他道:“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時佳?”

“我是無意的,抱歉。”時佳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她也確實有意無意地瞞著他,因此此時不免心虛。

“你那天為什麽跑?”

時佳轉過頭去,電視屏幕裏正是女主人公殺人後,男主悔過帶著女主人公逃跑被抓的場景。

“看你不爽。”

時佳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影結束後的結束語字幕,他平靜如水的聲音傳來時,她幾乎差點兒沒聽見。

“是鄧江昊私自讓趙叔去接你。”

電影自動跳轉到下一部後時佳才反應過來,“哦,沒事。”

那幾天鐘子騫幾乎天天在,也沒去公司,工作就在書房,完了便下來陪她看電影,而有時下來時她在別墅後的園子裏,走動消化食物,他便也會出來,卻不是陪她,而是將她帶回屋內。

第二次他尋到她時,時佳不免有幾分厭煩道:“能不能別管我,我吃多了,讓我消化一下。”

消化弱的原因大概是最近在吃藥,吃什麽一都容易漲,吃得少了又極容易餓。

鐘子騫遠遠站著,垂眸端詳著她,平靜道:“是你自己不讓我帶你去體育館。”

體育館離這兒十公裏左右,來回近一個小時,時佳暈車,小時候尤其厲害,後來坐得多了也就好了許多,但最近不知是不是生了病,更受不了汽車裏的味道,上次他從醫院帶她回來時佳便差點兒吐起來,這會兒自然不願去。

“我暈車。”

“我讓人給送跑步機來。”

時佳的心靜下來,冷冷道:“你別對我這麽好,我不值得。”

鐘子騫的眼眸如夜空般深邃,映著她的身影,似要將她淪陷進去,冬日的陽光悄然出現,仿佛要將周圍未化的雪都融為一灘水。時佳最終還是被帶回了屋裏。

隔日周末鐘子騫帶著她回醫院覆診,結果仍然貧血,買了藥後就要出醫院,卻在門口碰見了人。一道女聲叫鐘子騫的名字,當時時佳手裏正拿著藥在他一旁,他們雙雙回過頭,而那個人時佳也認識,正是鐘子騫的母親。

“媽?”鐘子騫十分困惑,神情裏帶著擔憂。

鐘母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們,又將時佳上下掃了個遍,“你跟我過來。”

她將鐘子騫叫到一旁,時佳則在原地等候,目睹一個渾身是傷,躺在輪床上從門外被推進來的人,迅速地被推進急診室裏。

鐘母遠遠地瞥了一眼時佳,有幾分憂慮地說:“你說實話,你們來醫院幹什麽?”

鐘母眼神淩厲地盯著鐘子騫,她昔日的大學同學兼好友得了癌癥,這才來醫院看她,又在離去時恰好碰上他們。

鐘子騫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冷靜地辯解:“她病了,我陪她過來。”

鐘母聽到結果後松了一口氣,“你自己懂分寸就行。”

時佳也不知目睹了多少人被救護車送進來,傷勢不一,有輕亦有重,漸漸也沒了最初的驚心動魄,原來生死不過一瞬之間。不知曾在那本書中看到過這麽一句話,即將老去的人夢裏多話,大多喃喃自語或大聲叫喊,旁人卻不知他們所要表達的意思,而醒來時卻異常安靜。

“你看什麽,這麽入神。”鐘子騫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

“我在想我若死了是去天上還是地下。”時佳隨口胡謅,鐘子騫自然也沒信,她正眼瞧他,“阿姨走了?”

“嗯。”鐘子騫拿過她手裏的藥。

過年那一周,鐘子騫似乎十分忙,很少再出現在她面前,第三日後,時佳趁著這個機會收拾東西離開,說是收拾東西,不過把屋內的東西收拾整齊,拿上藥就離開,這裏屬於她的東西本就寥寥無幾。

那一場雪二十天來仍未消融,沒一會兒風便將她的耳朵凍得通紅,時佳好不容易走到公交站,結果等了半個小時公交車也沒來,風從呼吸道灌進胃裏,傳來致寒的涼意。一個小時之後,公交車終在她耐心耗盡時姍姍來遲。

下車後她去超市買了點蘇打餅幹,又想起許久沒去大樹的清吧,拿著餅幹往清吧走去,清吧離這兒並不算遠,十分鐘左右她便到了。

也許是要過年了,清吧裏人倒比平時多,調酒師卻是大樹,大樹見到她也是稍楞。

“你可有一陣子沒來了。”

時佳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看著桌上的菜單,思索半會兒,道:“有熱水嗎?”

大樹驚奇地瞥向她,不解問:“戒酒了?”

時佳不語,他離開片刻後從裏面給她拿來一杯熱水。臺上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了一位女歌手,唱的是最近火起來的歌,歌詞通俗易懂卻又耐人尋味,帶著苦澀的悲傷。

一首歌完後,她回轉頭去,大樹不知去了哪兒,前臺空無一人,時佳拿著東西走出清吧。

離過年還有三天,亦是時佳離開的第三天時,鐘子騫晚上時打電話過來,此時時佳正洗著衣服,半晌兒後才回過去。果見鐘子騫語氣十分不耐道:“我在你家樓下。”

哦,時佳忘了,這城市裏他想要查一個人易如反掌,時佳繼續將未洗完的衣服洗完曬好,這種天氣並不能將衣服曬幹,或許還會讓衣服結成一團,盡管這樣,她也只能讓它在陽臺瀝幹水再拿到屋裏來用暖氣烤。

二十分鐘後才得以下樓,樹陰下停著的一輛未熄火的邁巴赫,鐘子騫在車外接著電話,時佳走近打開副駕駛坐上去。

時佳安靜地靠在車椅上,一會兒覺得脊椎難受又正襟危坐起來。

幾分鐘後,他掛斷電話,上了車,端詳她半會兒,“我才出差一周回來你就不見了。”

時佳透過擋風玻璃盯著外面,她剛才進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這會兒他進來這酒氣愈發濃烈。

轉過頭去瞅他,鐘子騫似乎醉得不輕,幾根碎發垂在他額前,神態間也顯得不羈起來。

“你喝酒還開車?”時佳皺著眉頭正色道。

鐘子騫噙著笑,調侃道:“你關心我?”

“我怕你禍害別人。”

鐘子騫也不在意,靠在椅子上,似乎真醉得不輕,時佳汗顏,她痛恨所有酒駕的人,明知喝酒開車是大忌卻仍然有許多人明知故犯。

“你最近在幹什麽?”他闔著眼問,不緊不慢地問。

時佳心裏悶著氣,故而不想去理他。半晌後,鐘子騫沒等到回答,睜眼瞧她,只見她沈著臉望向外邊。

“生氣了?”他仍舊漫不經心,“我找代駕送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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