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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離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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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離執念

第35章:飛離執念

不提起來還沒那麽在意,可邊慧字字誅心的聲音還縈繞在耳邊,邊尋做下決定,打算去找林衡。他一定要問清楚,不明不白的斷了聯系,這到底算什麽!

白天不能說人,夜晚不能說鬼,就是這麽湊巧,剛走出地下車庫,準備上車,邊尋的手機就響了。他原以為是不重要的消息,可點亮屏幕一看,驀然是來自林衡的消息。

是阿衡的消息,阿衡主動聯系他了!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念頭的邊尋欣喜若狂,連忙打開聊天頁面。

邊尋往上滑,來到消息的開始。他昨天發了一堆消息,等到今天,都不奢望林衡能回答,只要還能和他說話,邊尋就很滿足了。

帶著這樣的心,邊尋集中註意力,屏息看了起來。林衡發來六條新消息,“抱歉,昨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沒回你消息。”第一條消息,是林衡的道歉。

眼神往下移,第二條消息:“昨天的外賣看外賣小哥發的消息說是你幫我拿了,謝謝你。”這是林衡的道謝。

第三條消息:“剛才公司臨時有事,所以到醫院門口就把禮物給了雲夕,讓她拿給邊慧姐,姐姐有收到嗎?”

第四條消息:“公司通知臨時出差,我回了趟家收拾行李。走之前做了頓飯,全都放冰箱裏了。你找個時間帶回家熱一熱吃掉吧,算是這幾天你幫我照顧哼哼的謝禮。”

第五條消息:“沒和他表白,他要結婚了,我沒打算打擾他。心情不好也不是因為他,上班太煩而已。”

第六條消息:“上飛機了,要關機了。再見,邊尋。”

對著屏幕,按下關機鍵,林衡把黑著的手機交給了旁邊的男人。旁邊的男人順從接下,帶著關心的語氣開口,“都處理好了?”

林衡木楞著望著窗外很久,久到旁邊的男子已經放棄聽到回答。他開始打開電腦幹起自己的事情,林衡才閉上眼,語氣麻木,“寧斯洛,我想睡覺。”

突然被叫名字,寧斯洛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我給你要條毛毯,你睡吧。”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但他不在意。和空乘索要了毛毯,輕輕蓋在林衡身上,盯著林衡的臉好一會,才轉頭又看起了電腦。

飛機起飛,在天際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可惜,今天擡頭望向天空的人幾乎沒有幾個。

六條消息,每一條邊尋都看了不止十遍,苦思冥想才想出來一個解釋。季雲夕把他們之間得對話說給阿衡聽了,所以他才會和他解釋自己心情不好不是因為那個月亮。

和雲夕都有話說,給他才發了六條消息,邊尋幹巴巴地不滿了兩句,但揚起得嘴角卻遲遲沒有放下。

“正好餓了,回家吃阿衡給他做得飯咯!”插上鑰匙,打火,踩下油門,邊尋緩緩往家的方向駛去。收到林衡聯系的邊尋一路上得意洋洋,直到坐上電梯來到林衡家門口按下最後一位數字,看到死氣沈沈的屋子時,邊尋才想起他忘記了什麽事情。

邊尋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阿衡,哼哼你送到季雲夕那裏了嗎?”知道林衡現在在飛機上,不能及時回消息的邊尋,不再焦急等待。

輕車熟路打開冰箱,邊尋看到了一冰箱滿滿當當做好的菜,甚至每樣菜還有熱度。裹上的保鮮膜全是霧氣,證明著不久之前,屋子的主人親手做了他們,放進了冰箱。

邊尋站在冰箱前回望身後寂靜的屋子,難得的在這一刻感到孤獨,明明昨天才見過,甚至之前兩人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可就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

阿衡只是剛走,他甚至還能想象出來阿衡前幾個小時在這裏做飯,收拾行李的身影。可,是錯覺嗎?為什麽他感覺不到一絲人的氣息?

冷冰冰不會講話的屋子,和在三伏天外帶著暑氣回來的邊尋,是如此割裂。

而在萬米高空之上,同樣割裂的還有林衡。透支精力,體力,在一個小時內完成十五道菜,林衡的身體已經累到不能動彈。身體告訴他需要休息,所以他想睡覺。但他的精神卻像個不消停不停止旋轉的陀螺,讓他愈發清醒。

想睡睡不著,林衡只好閉上眼睛假寐。寧斯洛自從他說要睡覺後久一聲不吭,仿佛是在為他營造環境,可就是太安靜了,林衡反而控制不住思緒開始胡思亂想。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躲在一旁看季雲夕和邊尋爭執,幾個小時後,他已經坐上去往別的城市的飛機,還把他最喜歡的哼哼一起帶走了,真是世事無常,林衡冷笑。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世事無常,就像他只是出差三天,一回來,邊尋就已經有了相親對象,甚至還帶回了那個他和邊尋有著無數美好回憶的家裏。閉著眼睛的林衡啞然失笑,世事無常,去tmd的世事無常!

眼角一滴晶瑩的淚光閃光,惹得一直暗自註意林衡的寧斯洛悄然嘆氣。‘睡不著就不要硬逼著自己睡覺嘛,這一閑下來,什麽亂七八糟,不好的想法全都有了,這不是造孽?’不過寧斯洛也只敢心裏吐槽,真讓他說出口,林衡怕是會丟下自己,消失在他眼前。

雖然林衡現在還再為那個人傷心,但離開了那個熟悉的環境,總有一天會雨過天晴。再說了,都是要出差,提前幾天走,壓根沒區別。

以權謀私的寧斯洛回想起在商場碰到捂得嚴嚴實實的林衡時,還以為自己看錯。直到他湊上前聞到了熟悉的蜂蜜杏桃花,他才確認。上前打招呼,不出意外得到的也是驚訝的眼神。

除此之外,寧斯洛還註意到林衡手中的推車放的全是食物。心下了然,林衡要做飯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多虧於他的心理學學位,讓寧斯洛第一時間註意到了林衡不對勁的情緒。直接開口問,必然會得到反感。

他借著不會挑選新鮮蔬菜的借口成功留在了林衡的身邊,不僅如此,他還依仗自身有著有恩必報的傳統美德,忽悠著林衡上了他的車,把他送回了家。他的小伎倆其實都很拙劣,但奈何不住林衡不想拆穿。

得逞偷笑的寧斯洛第一次來到林衡家裏,就發現了家裏無處不在的小動物用品。他適時開口:“你養貓?”林衡在廚房裏忙著做菜,但卻依舊聽到了寧斯洛的提問。他頭也不擡,沒什麽表情地說:“名字叫哼哼。”

於是寧斯洛就和自來熟一樣,在屋子裏轉了起來。他拿著逗貓棒,嘴裏堅持不懈地叫著貓的名字。林衡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寧斯洛突如其來的人設崩塌,一心一意的處理自己手裏的菜。

等到寧斯洛過了對貓的新鮮勁,他這才跑到林衡身邊絮絮叨叨。“看的出來你很難過,要不和我說說?”林衡瞥他一眼,繼續低頭,緊接著用稀松平常的語氣說出了信息量最炸裂的話。

“他相親了,家裏人也見過了。”

林衡看見寧斯洛五官優秀的臉頓時爬上名為惋惜的神色,“哦,我可憐的孩子。”寧斯洛說完後作死地在林衡的頭上摸了幾下,就退的遠遠的,生怕林衡暴起打人。

他順手拿起林衡洗過放在碗裏的番茄,“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青菜下鍋,茲拉一聲,冒起蒸騰的水汽。水汽模糊了林衡的表情,但話語的悲傷寧斯洛卻看的十分真切。

他聽見一句話從遠方飄來,似乎隨時隨地都能消散於世間。“躲吧,或者用工作麻痹自己,總得給點時間收拾好自己。”寧斯洛對這種自我麻痹頗不讚同,但看林衡下定決心的樣子,他想起自己當時許下的承諾。

“要不,我帶你出去散散心?之前也和你說過了,我幫別人轉移註意力很在行的。”寧斯洛微笑著建議,眼裏的真摯,關心,林衡看的一清二楚。

他今天碰見寧斯洛是個偶然,他知道。寧斯洛撒潑打滾地賴在自己身邊也是因為害怕狀態不對的他出事,他也知道。可現下寧斯洛突然提起之前開玩笑說出來的承諾,他就像飛了很久的鳥兒回到巢穴,壓抑已久的情緒決堤,噴湧而出。

鼻頭猛然一酸,眼眶再次翻起淚花,林衡艱難開口,說出了那些他憋了很久的質問。“我不知道他會那麽快就打算結婚了的,我還沒告訴他我喜歡他,我還沒走出那一步,就三天,三天!寧斯洛,就三天,我一回來什麽都變了!”

“是不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離開。或者?我不應該回來?”手臂被狠狠抓住,傳來一陣刺痛,寧斯洛看向林衡眼眸裏將要溢出來的痛苦,沒有任何私心地將林衡攬入懷裏,用他最為堅定的語氣輕聲安慰,“哭吧,都哭出來,就沒事了。”

聞言,林衡再也忍不住。休眠火山的再次爆發,比起第一次,這次更嚴重,更持久。

寧斯洛僅僅呆在林衡身邊兩個小時,他就看到林衡身上出現了頻繁的情緒波動。不僅產生對自我的懷疑,甚至開始有抑郁傾向。而這些激烈的情緒過後往往是長時間的麻木,對生活失去動力。如若不加以幹涉,只會出現更大的問題。

種種情況都表明,寧斯洛必須帶林衡離開讓他痛苦的人,讓他開始戒斷,轉移註意力。

戒斷是心理學上的一個關鍵概念,它是許多心理上出現問題的人康覆路上都必須經過的一個過程。

寧斯洛盡量讓自己擰著八字的眉放松下來,似乎這樣會顯得更可靠。他低頭看向林衡,用輕柔地,安撫的語氣說:“收拾收拾東西,我先帶你出差。”

林衡似乎沒有聽見,寧斯洛只好加重語氣重覆了一遍,這才讓林衡停止哭泣。

他眼神失焦地問,“出差?”

“對,還記得海德的事情嗎?我們提前過去那邊在酒店住下,反正還有幾天才正式開始工作,我先帶你去玩。我答應你的蹦極,滑雪,我們統統玩一遍。”寧斯洛推著林衡進了房間,而他自己則走回客廳安靜等待。

寧斯洛搖了搖頭,試圖清醒自己的頭腦。說不上是什麽心情,但他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對待林衡心境上的變化。從相遇時的欣賞,到現在的心疼,寧斯洛覺得自己儼然換了一個身份。

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想要將弟弟拉出黑暗的哥哥。陪伴,支持,再也不是為了希望能在林衡心裏贏下一席之地,他更想要的是在林衡難受的時候,他能找出一個開口求助的人。這個人一定是他能信任的,一定是看到他幸福就會開心的。思來想去,或許只有他這個職業病嚴重的人能做到了。

林衡再次出來的時候,拎的箱子還是他熟悉的那一個。寧斯洛沒有猶豫,給了半小時林衡處理廚房的時間,他看著林衡的背影,說了一句:“你的貓也帶走吧。家裏貓包在哪?我給你收拾收拾。”

林衡沒說話,紅著眼眶指了個方向。他咽下所有苦澀,瘋狂道別。

處理好一切,貓也被寧斯洛強硬地裝進貓包裏提著。走出大門,寧斯洛按下電梯運行鍵,而林衡就站在電梯門前看著兩邊都被掩上的門。

他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或許他們最好的結局只能是相對而立,互不打擾。如若他想要先打破這個平衡的狀態,那上天一定不會手軟。’

所以他現在得到了懲罰。

林衡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就是一場暗戀,能讓他如此面目猙獰。他好累,累的好像活不下去。

將自己所有的主動權交給寧斯洛,林衡和他就這樣坐上了飛機,離開了他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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