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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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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勁兒

“今晚不回你家。我白天去白晝的公寓,忘帶鑰匙,東西還沒拿。”

謝蕓推著行李箱,經過齊頌徽,目不斜視往路邊的新車走。

餘光裏,齊頌徽的手垂下去。

“阿蕓,”他聲音很輕,似乎想叫住她,但他沒動手,也沒繼續往下說。

嘀的一聲。

謝蕓用車鑰匙開了後備箱的鎖,那只被她抱起的行李箱不重,但輪子的汙水沾在手指上,臟泥也蹭到了她的裙擺。

“我來吧,”齊頌徽這時終於追上來。

他的手比她大一圈,托著箱子時能完全包住她的。

她把手抽出來,退到他身後,拿出紙巾擦了手,再把紙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這期間,齊頌徽放好了箱子,熟練地摸到車內壁的關鎖按鍵。

車後蓋自動下降,上鎖。

齊頌徽接過謝蕓給的紙巾,邊擦邊評價她的新車,“豚的設計亮點突出,駕乘體驗不錯,值得我們借鑒學習。”

聽他的口吻,仿佛他早研究過這款大火的車。

謝蕓回過神,不敢多想,他平時那麽忙,怎有空閑精力做競品分析?時間管理大師啊。

“我在4s店試駕過,操控系統被調教得很好,可想而知,與他們聯合開發的方舟設計,實力相當不俗,撐得起高收費。”

謝蕓對當初見過的方舟負責人印象深刻。

那負責人姓錢,隨便抽抽的雪茄就夠謝蕓一個月的工資。他因為合作不成找了公司第三股東劉義林說情,向齊頌徽告了她的狀,說她故意克扣項目開發費用,太摳門了。

好在,那時她和齊頌徽感情正濃,齊頌徽不僅一心一意站她這邊,連一點情面都沒給劉義林,後來,方舟設計沒拿下項目,沒找她的事兒,卻不知劉義林背地裏有沒有記仇她。

“我們選的向明設計同樣很優秀,孫勉那天都拍胸口許諾了,會拿出所有本事做好我們的‘乘雲’,所以,你沒什麽可擔心的。”

齊頌徽笑笑不語,他從車後走到駕駛位窗口,趴在玻璃上往裏看。

“聽你一說,我也想試試。鑰匙給我吧,送你去白晝家。”

他在計劃什麽,謝蕓一眼就看出來。

車鑰匙在她手裏,像是用膠水黏合了,無法和她的手分開。

她對齊頌徽搖了搖頭,“不用,你抓緊回家,看天色還有暴雨要下。”

正說著,一聲悶雷打響。

謝蕓看齊頌徽的胳膊護了過去,稍微欠一欠身。她湊到他面前,把唇貼在他臉頰,一觸即離,“明天公司見。”

“那你中午上來吃午餐?”齊頌徽的手圈住她的腰,低頭看她的目光比夜色溫柔。

謝蕓再次搖頭,“被你的秘書看見,又要警告我了。”

齊頌徽吻了她,聲線壓低,“原來的秘書已經去了江城分公司,人事文總監說了,新來的秘書話少,懂事。”

謝蕓聽明白,眼眸撐圓,“你把人家開除了?沒必要,她又不知道我們的關系。”

“但我提醒過她不可往外說,她沒領悟我的意思,擅自找你,並造成了不必要的誤會,算她工作失職。”

齊頌徽的分析,聽似頭頭是道。

謝蕓一時半會找不出他的破綻,嘴唇張了張,也沒說出話來。抱了會,她推開了他,從包裏取出白瓷雲朵,塞到他手裏。

“你把它留著,不是很喜歡嗎?我已經刪掉了關聯app,以後再不可能誤觸監聽。”

齊頌徽把白瓷雲朵放回她包裏,又借機抱了她一會兒,分開時,他才問她,“想清楚了,真不跟我回家?以後都不回那個家?”

“不是的,周末我們分開住,周一到周五還在一起。”

謝蕓摩挲手裏的車鑰匙,觀察齊頌徽對此的反應,她既希望他立刻同意,又不希望他同意。

“一定要這樣嗎?”

男人點燃了煙,垂眸,抽掉一半才這樣問道。

“要,我不想被生活影響工作。”

“好吧,我聽你的,尊重你的選擇。”

他留給她背影,她站在車邊看他獨自離開,想追上他說反悔了,雙腳卻好似被什麽力量釘在了原地,一動不能動。

銀色的車消失在路口,徹底看不見,也聽不見。

謝蕓重新打開後備箱,翻出行李箱裏的日記本,到車裏打開頂燈看了看。

奶奶的兩篇日記在本子中間某兩頁,如果沒有一頁頁翻,根本發現不了。她檢查完,確認完好,把日記本放入隨身包裏,啟動車子,前往白晝家。

白晝開門,大概沒想到她今天過來住,但因為之前交流過搬家的計劃,白晝並沒多問,拿出睡衣讓她趕緊洗澡。

謝蕓的頭發吹了半幹,躺在床沿邊,看著呼呼運轉的空調機,沒一點困意地眨了眨眼。

白晝從冰箱切了兩瓣西瓜,分給她一塊,隨便聊起她和齊先生的婚禮。

“會不會取消?我還想給你當伴娘,親手送你出嫁呢!”

謝蕓沒有父母,唯一親近的奶奶也過世了,她之前開玩笑,說想和白晝做一輩子的朋友,想請白晝做證婚人,送她出嫁。

轉眼,願望就要實現了,她卻難以言說心情。

想起齊頌徽在波士頓告訴她,婚禮定在明年夏天,等辦完婚禮,她就該和齊頌徽離婚了。

酸脹的氣泡湧上來,她眼前起了霧,翻個身,枕在白晝的手臂上,輕聲呢喃。

“不會取消,定在明年夏天。”

白晝的手拍在她背上,“齊先生真叫人又愛又恨,說他深情吧,他還忘不掉前任……對了,你要是忍不了他腳上的紋身,可以帶他去洗掉。”

“紋身是誤會,他刻的名字其實是我,只是碰巧和前任的名字縮寫一樣。過後他已經補全了拼音,也解釋了沒有前任,這事就過去了。”

“這也能碰巧?那按你的說法,他還是很愛你的,你應該放心了。”

謝蕓揉了揉眼睛,仰頭,“我放心什麽?一個紋身就能證明他的愛?你記得吧,大一的某個雨夜,他冒雨送我回出租屋。那次,我有準備和他過夜,但他沒碰我,我被他完璧歸趙了。”

“呃……”

白晝沒說話,同樣是女孩子立刻就理解了謝蕓延續至今的別扭和尷尬。

許久,白晝忽然晃了下謝蕓的胳膊,“那他不愛你,也沒有忘不掉的前任,非要和你結婚,到底圖什麽?”

“勝負欲吧,越是不愛他的人,他越想強扭?”

謝蕓在腦裏為齊頌徽找完美理由。

“我和他提一年離婚,他也同意的,所以他肯定也不在意這段婚姻。”

“是這樣嗎?”

白晝沒談過這麽覆雜的戀愛,她的前任都是普通男生,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手,實在看不透謝蕓和齊先生這種沒愛情卻結婚的情侶。

漸漸地,屋子裏歸於安靜。

謝蕓知道明天去公司又要忙碌,逼著自己閉眼入睡。

次日,謝蕓穿上次留在白晝家的衣服上班。

白晝坐她的副駕駛補了會覺,到公司,拿了份前晚做的三明治給她做早餐。

“看你昨天沒拿行李,今晚要回齊先生家住吧?”

“對。”

謝蕓坐在工位上,盡量不露聲色,今天周二,她的確要回齊頌徽的別墅。

她打開郵箱,處理這幾天遺留的工作,聽見白晝說了聲“重大新聞”。

白晝遞來的手機上顯示了一則社會新聞,主角人物是深城教育巨頭謝家的長孫,謝司書。

“好惡心,他活該判死刑,底下評論全在罵他!也有不少學生家長擔心謝家私學的將來,其實除開個人道德,那些學校的教資是一流的,弄成現在這樣,蠻可惜的。”

對此,謝蕓無能為力。

她和白晝那年高考的文理科狀元,都是出自謝家管理的私學,如此一流的學校,因為謝司書等人的刑案很快可能會關門,想想確實叫人惋惜。

謝蕓停止無意義的嘆息,繼續處理郵件。

“我現在不是謝家人,謝家的事和我無關。”

午餐去附近新開的韓食店。

白晝說店裏有個侍應生特別有味道,像韓劇裏的帥大叔,讓謝蕓幫忙參謀一下。

謝蕓挽著她走出電梯,笑道:“你看上了呀?那我幫你參謀!”

一擡頭,大門口站著的人朝她們看過來。

“侄女!”

謝家大伯揮了揮手,臉上堆滿了笑。

這樣一幅畫面太過違和,謝蕓遠遠繞開,卻被大伯追上來攔住。

“跟你打招呼呢,沒看見我?”

“你找我什麽事?”

“你挺有意思的,這麽多年一開口就知道傷人……你還叫我一聲大伯,那我沒事不能來看看侄女?”

謝蕓瞧著他,“你不說我走了,還要吃飯看帥哥。”

謝大伯被狠狠一噎,不講廢話了,“把你老公叫出來,我和他談談謝家的現狀。新聞滿天了,唯一能救謝家的,只有你老公了。”

謝蕓聽完了,點點頭要走。

“我對謝家事沒興趣,你想見齊頌徽自己去找,別找我。”

電話響了,顯示了齊頌徽的名字。

謝蕓劃開接聽,她沒說話,聽那頭的齊頌徽說。

“先講清楚,我沒跟蹤你,碰巧在樓上窗口看見你被人圍堵,需要我找人趕他走嗎?”

謝蕓朝樓上的窗口看,他就站在那邊,與她的目光對望。

“要不你下來一趟,他想見你,說要談謝家的現狀。”

“行,我下來見他。你和白晝去哪一家吃午餐?”

“新開的韓食店,他家有個不錯的侍應生。”

謝蕓掛了電話,讓大伯稍等,齊頌徽這就下來。大伯想一起吃飯,她拒絕。

原因簡單,她怕吃不下大伯請的飯,也不想和齊頌徽有私下接觸。

進韓食店,侍應生熱情款待。

白晝點完單,不知看見門口的誰,拉過謝蕓瘋狂使眼色。

謝蕓以為‘韓劇帥大叔’過來,放下手機問,“在哪兒呢,帥哥在哪兒呢!”

白晝扶額,“不是啦,是齊總……呃,也是你老公。”

店門口,齊頌徽一個人,他站在半面簾前,一身正式的商務打扮,與主打親民路線的小食店格格不入,但他肯定不是誤入了這裏。

謝蕓轉開了頭,看著手上的餐單。

沒一會,他走了過來,招呼侍應生加兩把椅子。

“你一人坐兩把椅子?”

謝蕓從餐單裏擡眸,戲謔地吐槽他。

齊頌徽正在打電話,對那頭的秦和戈說,“先別忙了,請你吃韓食。哦,白晝也在。”

他掛了電話,拿走謝蕓的餐單,“有什麽推薦嗎?”

“有啊。”

謝蕓挨近他,故意用鉛筆勾了兩道辣味烤肉。

她知道他不吃辣不吃鹹,最受不了燒烤的孜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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