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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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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淵

一時間,大廳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陷入困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前路未知,毫無勝算,就算他們派出全部精英弟子阻止了冥妖能怎麽樣,就算從一撥又一波的天災中救了普通人又怎麽樣,這都是暫時的,冥妖只是小嘍嘍,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現在都沒露面。

更不必說兇獸烏混,那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上古兇獸,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只怕加起來都抵不過它一招。

每個人心底都明白,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毫無意義,但那又如何,總不能因為沒有希望就放棄掙紮吧。

會議結束後,沒有絲毫耽擱,全素和蘇無淩帶領他們從極北調回來的人馬趕往人界。

經在場人員一致同意,人界天災疫病等一切問題全權交由全素負責,她需要與三國皇室協商,根據當前情況盡快制定最合理的解決方法,扼制災難造成的破壞。

與此同時,各宗門掌門也趕回自己的門派緊急調度。

門內普通弟子由挑選出的兩位長老帶隊,迅速集結,與全素他們的支援大軍會和,分派三國,剩下的精英弟子與所有長老則趕往流光劍宗,聽從沈懷遠調配,共同抵禦冥妖。

決定已經發出,各方迅速開始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蘇矜矜站在流光劍宗剩下抗衡冥妖的弟子隊伍中,目送父母帶隊遠走。

領軍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北境軍隊,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神情堅毅,這些人常年待在寒冷的極北之地,制服是統一的厚盔甲,此刻來不及也沒有必要趕制,因為這次的仗與以往不同,是護衛之戰。

再往後,是各個宗門的年輕弟子。

他們穿著本門服飾,手拿自己最趁手的法器,將全部的符篆、丹藥揣在懷裏,跟在常年作戰的軍隊之後,同樣昂首挺胸、氣勢淩然,絲毫沒有被比下去。

這些人中有很多是最近幾年才拜入師門的小弟子,甚至剛剛踏入修煉的門檻,這一去前路未蔔,生死不明,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為了將援助人員盡快送到三國,減少路途中的法力消耗,流光劍宗數十位長老合力,幾乎消耗了劍宗儲存幾百年的源石,才開啟了鬥轉星移傳送大陣,將這麽些人傳送到人界。

宋星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邊,看著蘇矜矜的神色,低聲解釋道:

“矜矜,爹娘知道你已經平安回來,你失蹤之後他們很擔心,只是如今局勢……”

宋星越嘆了一口氣,有些說不下去。

這樣的話他曾經跟小妹說過很多遍,每次都是迫於無奈,每次都希望她理解,可這麽多年,還是什麽都沒有變,作為哥哥,他很愧疚,但作為北境將領,他也知道父母的選擇沒錯。

“哥哥。”蘇矜矜突然開口,語氣裏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她眼睛亮閃閃的,轉過頭來看宋星越:

“你不用擔心我,這次我是真的沒有任何不忿,甚至於,我覺得很驕傲,因為他們是我的父母,我,是他們的女兒。”

站在千軍萬馬最前面的兩個人,為三國百姓送去希望和溫暖的人,是自己最親的人,蘇矜矜發自內心感覺到,母親不是她一個人的母親,同樣是那些孤苦無依之人的母親,那種驕傲、那種自豪,那種把自己所擁有的愛分給其他人的奉獻意願,其實就已經是父母給她最好的教養。

她不是個偉大的人,做不到從小就理解他們的大義,做不到乖乖聽話、發自內心的讚許;但她也沒有那麽狹隘,成長的這麽些年裏,全素和蘇無淩已經竭盡所能給她能給的所有東西了。

小時候那些怨憎正在被時間逐漸撫平,此時此刻,當蘇矜矜同樣願意站在這裏,為保護人界而奉獻一切的時候,她終於理解了他們的選擇,也終於能夠穿過時間的洪流,勸慰那個在深夜裏哭泣的小女孩。

聽蘇矜矜這麽說,宋星越一開始有些詫異,等聽到她說為父母驕傲自豪的時候,又愉悅的笑出聲來。

他打趣道:

“等爹娘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把你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他們,爹一定會感動到哭的。”

蘇矜矜擡手準備給她哥一拳,奈何這人實力已經今非昔比,輕而易舉就躲開她的攻擊,還順帶拍了拍大小姐的頭,換來蘇矜矜一記白眼:

“你信不信爹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你,周圍這麽多人,你竟然這麽敗壞蘇大將軍的形象,等著挨打吧你。”

把人惹毛了宋星越也不害怕,他向來持重,此刻少見的有些少年人的活潑。

“你想多了,我已經定了親,爹怎麽也得給遙遙和天晟門面子,不會往死裏打的。”

還順帶給蘇矜矜秀了一把恩愛。

她很無奈,師父說的果然沒錯,哥哥骨子裏其實是個悶騷,根本不像外人說的那樣隨母親,全部隨了父親才對。

真該讓那些說他是母親接班人的人好好看看。

兩人說話的間隙,全素和蘇無淩已經帶著大部隊離開。

她和宋星越被留在這裏,正在等其它宗門留下應戰的一批人,然後根據沈懷遠的安排組成小隊到某個特定的位置去。

關於烏混,原著小說中自然是沒有提及的,畢竟它只完成了一小半。

想想也是,這種滅世級別的兇獸怎麽著也得留在大結局,要男主歷盡艱辛戰勝才對。

好在蘇矜矜早就接受了世界已經改變這個現實。

而且關鍵在於,小花似乎是放棄了這個任務和這本書,或者說,更像是它認為它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所以功成身退了。

它竟然真的、單純的只是一個牽紅線的系統。

蘇矜矜離開的這一小段時間,宋星越和楚宮瑤的感情十分穩定,原書中出現的那些男主角的紅顏知己不是有自己喜歡的人,就是從來沒出現過,事情進展的過分順利,給她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受。

不過眼下這些事情都無關緊要,關鍵還是烏混現世,對於蘇矜矜來說,她已經將自己徹底當做了這個世界的人,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這裏,她的回憶也在這裏,所以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這美好的一切因為賀蘭灼的野心就被破壞。

既然這本書的主角是宋星越,那麽理所當然要靠他來拯救世界,男主光環嘛,這是標配。

她轉頭盯著宋星越,她跟哥哥已經分開很久,所以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獲得過什麽了不得的機緣,單從他周身氣息來看,跟之前已經有很大不同。

就連南榮旌,也因為六道鬼火的淬煉,突破到了中品丹黃。

得知烏混現世的消息之後,兩人一點沒耽擱,還沒到人族邊界便已分別,蘇矜矜回流光劍宗看師父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南榮旌回極北穩定魔族局勢。

回來的這麽些天,也就收到過他一次傳訊。

北極冰域那邊局勢比妖靈境好一點,冥妖暫時沒有大規模進攻,但很多魔族人染上了癔癥,加上嶺北雪山暴動,雪崩、颶風砸死了不少生活在周圍的魔族人,南榮旌忙的焦頭爛額。

總之,這次賀蘭灼引發的災難給三族都帶來了毀滅性打擊,好在人族反應很快,支援的大軍一到,一定能以最快速度穩定局勢,安穩民心。

冥妖和災患都好說,事情的根源和棘手之處都在於消失不見的賀蘭灼。

烏混是災患之祖,上古兇獸,不可能由著他一只沒了鳳凰精血的妖族操縱,肯定是賀蘭灼用了某種手段,具體是什麽,此刻還不得而知。

再說,兇獸烏混與神鳥朱熾相生相克、相互制衡,如今神鳥勢弱,暫時隱匿在旸谷,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太陽之力便會順勢而出,維持這千萬來年的平衡。

牧千山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賀蘭灼,阻止他對烏混的操控,這也是會盟中他以眼神示意,制止沈懷遠說出的那個計劃,賀蘭灼在暗,他們在明,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受天地之力限制,烏混不能跨過幻海,朱熾飛躍不了東海。

正因為這樣,賀蘭灼只能通過制造越來越多的冥妖達到他肆意破壞的目的,所以他準備悄無聲息摸到虞淵去,搞清楚賀蘭灼真正的陰謀,使烏混重新沈睡。

在牧千山原本的計劃裏,並沒有蘇矜矜。

他排好一切之後,就準備獨自前往虞淵解決賀蘭灼,畢竟他是唯一到過那裏的人,在幻海,還有他的老朋友鯤淵可以接應。

蘇矜矜怎麽會不知道師父的打算。

按照他老人家的性格,如果沒有其他安排,不可能讓沈懷遠一個人去承擔組織調控、抵禦冥妖的重任。

經過這幾年的錘煉,沈懷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宗門之主,但這種需要協調所有宗門的大事,還是需要牧千山出馬才能壓的住陣。

但牧千山沒有插手,他只在最開始召集各掌門會盟的時候參與過,後續的一切聯絡安排都是沈懷遠和宋星越一起完成的。

他沒有參與這件事,只能有一個原因,他有更緊迫的事情要做。

至於事情是什麽,蘇矜矜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所以她偷偷脫離了隊伍,趁牧千山不註意跟在他身後,準備去探一探這人人聞之色變的虞淵。

只可惜某人學藝不精,祁連天脈還沒到她就被牧千山發現並揪到了手裏。

已經被發現了,蘇矜矜索性拿出耍無奈的看家本事,兩手一揣站在那裏,不管牧千山是苦口婆心還是吹胡子瞪眼都完全不為所動。

事情原本可以很簡單的,牧千山修為高過蘇矜矜不止一星半點,只需要隨手施個咒,就能讓蘇矜矜自己走回去。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恰恰好在幾個月之前將自己養了幾十年的暗冥珠給了這個不聽話的徒弟,現在還真奈何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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