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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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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

妖族離開之前,賀蘭闕來找了蘇矜矜。

就在她要出門赴葉無思約的時候。

他站在門口,半張臉都附在陰影中。

蘇矜矜出來的時候,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喲,出門呀。”

“你怎麽過來了?”

上次寰天境中不歡而散,他們再沒交流。

她還以為他已經跟大部隊離開了呢。

蘇矜矜皺著眉,打量自己剛剛穿上的月牙白裙。

許久沒聽到他回話,終於舍得擡頭看他一眼。

恰好裝上了賀蘭闕欲言又止的目光。

“怎麽了?”

“你是要跟葉無思出去嗎,就你們兩個?”

“當然了。”

人家專門提出來,她不陪著好像說不過去。

雖說有婚約,可也得看雙方意願不是。

賀蘭闕看她這滿不在乎的摸樣,皺起了眉。

“我覺得葉無思很奇怪,你小心一點。”

“怎麽了?”

蘇矜矜最初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是基於他對自己的態度。

至於其他,她並沒有懷疑什麽。

賀蘭闕搖頭:

“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他看你的眼神就像我們妖族看獵物。”

勢在必得,一擊必殺。

雖然他竭力想表現出溫潤知禮,可眼神已經將他徹底出賣。

他們妖族對狩獵般的目光最為了解。

從寰天境出來的時候,他是見過那個葉無思的。

自他出現,自己視線就一直被吸引。

總覺得他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今天就要回妖靈境了,左想右想還是決定跟蘇矜矜說一下。

別這人傻呵呵被人家賣了。

蘇矜矜抖了抖:

“你說的還挺恐怖,行,我記住你的話了。

一路順風,記得幫我跟那兩只胖鵝說拜拜。”

賀蘭闕滿臉疑惑:

“什麽胖鵝?”

“沒什麽,你快走吧,族人都在等你呢。”

她推著賀蘭闕往出走。

“不急,表姐說她要去見個人,我們還得有一會兒才出發。”

“寇雲鸞,她要去見誰?”

不會是哥哥吧?

想想很有可能,她在這流光劍宗難道還認識什麽其他的人?

“說是一個老朋友,我沒問。”

蘇矜矜回他一個白眼,她對這家夥的心大已經徹底無語。

不行,還是得去看一下才放心。

蘇矜矜提步就走,把專門與她告別的人氣了個半死。

賀蘭闕拉住她的袖子,眼睛都好似要冒火:

“你要去哪兒?”

“去找我哥哥。”

她急急回答,甚至用了大力擺脫他的鉗制。

奈何這人抓的太緊,她憤而回頭。

“你做什麽?”

“本公子專程來與你告別,你就什麽表示都沒有?”

賀蘭闕不可置信控訴道。

枉他來的一路上都在考慮,那丫頭要是因為舍不得他哭了可要怎麽哄。

萬萬沒想到她根本就不在意。

不是要找未婚夫就是要找哥哥。

蘇矜矜被纏的沒有辦法。

她揪著人就走:

“我找哥哥有事,你要是沒事就跟我一起去。”

炸毛鳳凰一句話就被哄好,乖乖跟著。

“誰不舍得你,明明是你不舍得我吧,口是心非的女人。”

“……”

行至半途,兩人同時頓住。

因為迎面走來兩個人,一紅一黑,說不出的和諧。

是寇雲鸞和葉無思。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看起來沒有絲毫交流。

甚至葉無思在看到蘇矜矜後,還特意加快腳步來到她面前。

但遠遠看著的氛圍很是奇妙。

她搖搖頭,努力擺脫這種奇怪的想法。

可能是牽紅線留下的後遺癥。

看見一男一女就首先會往這個方面想。

賀蘭闕在看到寇雲鸞出現的一瞬間臉就垮下來。

表姐出現,那他們就該走了。

更令人氣憤的是,蘇矜矜竟然看著那個葉無思發呆。

有什麽好看的,長得比自己差遠了。

哼。

他一臉厭惡,跟那人對上視線。

怎麽著,挑釁啊?

賀蘭闕惡狠狠瞪回去。

葉無思也沒發火,沖他笑得溫和。

賀蘭闕暗暗輕嘁,裝什麽裝?

沒意思。

他轉身看向蘇矜矜,手在半空又放下,最後給了她一拳,如願得到白眼一枚:

“本公子走了,你記著我說的話,懂了沒?”

“知道了知道了。”

“再見。”

他擺擺手,沒再回頭。

倒是寇雲鸞,意味深長跟她打了個招呼,那笑容怎麽看怎麽驚悚。

蘇矜矜不自覺打個寒戰。

等到那兩人身影消失,蘇矜矜收回視線,轉頭看到旁邊人所有所思的打量。

“怎麽了?”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葉無思回神輕笑:

“沒什麽,想事情有點出神,我們走吧。”

“好。”

說是要看流光劍宗的風景,可實際上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不在流光劍宗管轄範圍內。

景致有些熟悉。

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蘇矜矜猛然發覺是初見南榮旌的那片林子。

就是在這裏,她被威脅。

也第一次見識到萬物息。

想想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

一路上葉無思都沒有說話,蘇矜矜也識趣沒有打擾。

他們兩個之間實在是沒有什麽話題可聊。

還是互不打擾最為舒適。

“矜矜跟那位妖族小公子很熟嗎?”

他突然出聲,問的卻是賀蘭闕,這讓蘇矜矜有些驚訝。

“對,他是我的朋友。”

賀蘭闕人雖然煩了點,但做朋友是真的沒話說。

她促成的好幾對都有他幫忙。

一個金尊玉貴的妖族公子,竟然願意陪她做這些別人看來毫無意義的事。

雖然有一部分原因肯定是他太閑。

但怎麽說也算是幫了她的忙。

更別說剛剛那句提醒,賀蘭闕是真心把他當朋友的。

比鐘亭之流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她很樂意與他相交。

至於以後如何,兩人會不會因為立場問題決裂。

那都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葉無思低笑搖頭:

“你還真是受歡迎,可惜了。”

話說到一半他猝然出手。

即便蘇矜矜因為賀蘭闕的話一直有所防範,可等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有些始料不及。

肩膀生生挨了一掌,血色浸染衣衫。

她咬牙,靈力在指尖凝結。

這一戰是生死之戰。

周圍樹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古樹飛速旋轉,將這片地界圍得秘不透風。

陣法外圍大圈出現一層水波狀透明屏障。

只要有這個屏障在,這裏再怎麽激烈動作,其它地方也無法感知。

他就是要徹底杜絕蘇矜矜求生的可能。

不能帶她離流光劍宗太遠,會起疑心。

所以他們將陣法布在了這裏。

腳下大地顫動。

以蘇矜矜為中心出現一個巨大的古老法陣。

就在她的腳下,一只血紅色的眼睛緩緩浮現。

這只眼睛緊盯著蘇矜矜,散發的光芒嗜血而又貪婪。

周圍漸漸升起紅霧,附在皮膚上黏膩陰寒,凝成一顆又一顆的血滴。

此處如同陰森的地獄,寒涼充血。

賀蘭闕說的那種看獵物一樣的目光,跟陣法外葉無思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轍。

那人腳下也有一個相同的法陣,有著同樣的血紅色眼睛。

兩只眼睛是陣眼,猩紅眼珠來回轉動,將她和葉無思齊齊罩在裏面。

紅霧越來越濃,蘇矜矜已經無法視物。

濃厚的血腥氣充盈在鼻尖。

陰陽血眼!

一種能將陣中兩人生機轉換的法陣。

不僅是生命力,還有修為和根骨。

是一種奪他人氣運的邪陣。

若要起陣,需要以數千萬人的生命做代價才能催發。

這空中飄散的紅霧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這人是瘋了嗎?

紅色靈力瘋狂湧出,身體的每一絲靈力都被用到極致。

這時候,不需要考慮會不會暴露天賦。

因為命可能要徹底搭在這裏。

她只能奮力一搏。

盡量在最短時間內擺脫這詭異的陣法和虎視眈眈笑得陰邪的葉無思。

只要有人註意到這裏就好。

只要打破那層屏障,師父一定能感知到她的靈力波動。

陣法的威力比她想象的要強大得多。

血紅的眼睛空洞幽深,其中源源不斷冒出像蟒蛇一樣醜陋的粗大血管。

它們張牙舞爪,找準一切空隙纏繞上她的身體。

她手下不停,將這些年日日夜夜修習的劍法用到極致。

蜿蜒盤虬的血管被截斷,從裏面湧出濃厚的血色粘液。

散發出陣陣腥臭。

時間被無限拉長。

血紅色的觸手越來越多,越來越粗,將周圍圍得密不透風。

無論她如何突圍,最終都是徒勞。

葉無思笑得溫和,目光溢滿嘲諷:

“別再掙紮了,這是我花兩年時間為你準備的。”

“傻逼。”

蘇矜矜大聲罵出口。

如願看到那人黑臉。

一個心思陰森的蛆蟲,裝什麽清風朗月的公子。

惡心至極。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弱,這陣法在吸收她的靈力與生命。

漸漸的,強大壓迫力使她喘不動氣。

本命靈劍也因為沾染凡人血色變成一塊廢鐵,靈力徹底枯竭。

她吐出一口血,支撐不住攤到在地上。

出門時穿的白裙已經徹底被染紅,沾染的全部都是黏膩的液體。

她感覺不到惡心。

五感越來越弱,與外界的一切聯系都在慢慢被切斷。

蘇矜矜渾身無力癱坐著,任由那些血管吸附在她身上。

尖銳的長刺紮進身體。

吸走血液,五臟六腑被攪碎,神魂動蕩。

要支撐不住了。

周圍紅霧終於散去。

她身下的血眼不知何時已經合上,吃飽喝足以後打道回府,逐漸隱匿。

葉無思腳下的卻愈加血腥。

黝黑的瞳孔像巨大的漩渦。

在蘇矜矜那裏肆虐的觸手在他手中溫順異常。

血管附在他脖頸,源源不斷生命力順著湧入。

細細密密的紅血絲從陣法四周噴湧,沿著靈力屏障瘋狂向上生長。

這些邪物在追尋日光。

她癱在地上,微瞇著眼,陽光透過枝葉爬上她煞白的面容。

好累啊,眼睛睜不開了。

可是,她還什麽都沒幹呢。

好希望有下輩子啊。

“蘇矜矜,你給我起來!”

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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