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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小樓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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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小樓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4)

“我現在松手你來試試。”樓知秋抽開拖住他大腿的手,稍微站遠了一些。

庭雨疏點點頭,按照他教的動作,探入水中劃臂,收腿,蹬水,伸直手臂……

幾個來回,他平緩地在水裏已經游了好幾米遠,然後停了下來,站在水裏回過頭,認真地反饋,“動作不太標準,感覺肌肉過度受力了。”

樓知秋呆呆地看著他游了全程,拍了下幾下手掌,發自肺腑道,“已經很好了,第一次學。”

在他看到不到的地方,樓知秋一歪頭,直接欣慰地寬面條淚流滿面了。

現實中庭雨疏的游泳也是他教的,兩個人在他房間後自帶的小泳池裏學習。

教了好多次,死活學不會,每次過一會兩人就會在泳池裏搞起來,樓知秋的意志力面對庭雨疏就像那個堅冰碰到火,直接化為子虛烏有。

但他也真心實意疑惑過,就算走馬觀花也不至於一直沒有進步吧,這完全不符合他對庭雨疏學習能力的刻板印象啊!

後來想可能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地方,也許游泳就是庭雨疏的短板。

對比一下剛才小雨疏跟條金魚一樣,順滑地那幾下入水出水,樓知秋才明白。

原來庭雨疏一直都在玩他,根本就沒有學習的意思!

他真的有很認真在教好嗎!!!

嗚嗚,老婆,你騙我騙得好苦啊。

他們起得很早,游泳館剛開門就到了,因為昨天睡得很早,根本就沒有樓知秋所欲想的,兩個人暢所欲言,秉燭夜談……因為他忘了庭彩陽這時候才八歲,而現實世界裏庭彩陽都成年了。

不過庭彩陽仍然對哥哥的朋友感到很興奮,據他所說,這是哥哥第一次帶朋友回家,拉著他問了許多,樓知秋倍感熟悉,他認識庭彩陽那會就這樣,不過在這個夢裏,小陽很健康,也並不瘦弱,跟個猴兒似的上躥下跳有精神。

小孩子精力不濟,又過於興奮,還沒晚上十點就欠覺了,樓知秋也只能收拾好一起上床,關於三個人怎麽睡這個問題,樓知秋開始以為庭雨疏會讓小陽睡在中間,但他擔心庭彩陽會半夜打被子踢人,於是自己睡在了中間。

樓知秋不是真的十七歲,沒那麽不安分,睡不著還會想辦法用手機聊天,庭雨疏也一貫寡言少語,因此小聲交流幾句明天的安排,就各自睡了。

他有點不敢保證自己半夜睡迷糊了,會不會把夢境和現實弄混,把庭雨疏一下抱自己懷裏嚇對方一跳,因此背過身睡了。

但樓知秋發現了,夢裏好像根本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呼吸都平穩了,他忽然感覺後背被輕輕靠上一個人,氣息輕輕噴灑在他後頸,有些癢。

他擔心是自己擠到了庭雨疏,往邊上靠了點,沒過多久,便有些困意。

他眨了下眼……

天亮了。

這就是夢裏的睡覺嗎?體驗感真是抽象得難評。

一上午的時間,樓知秋把蛙泳的基本要領都教給了庭雨疏,他就是想看看庭雨疏到底能多快學會,結果一個上午過去,人基本上已經可以自己從泳池一側游到另一側,而一天過去,“基本”這個詞則可以被刪掉。

樓知秋:“……”

庭雨疏被他莫名的哀怨眼神盯著,終於決定問他,“你這兩天好奇怪,看我的眼神。為什麽,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樓知秋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也很奇怪。庭雨疏為什麽會在意他做的好不好這件事。

他沒法回答,也沒法敷衍這個問題,“我在,為一些問題苦惱。”

畢竟兩個庭雨疏就是一個人,他想聽聽小雨疏是怎麽想的,也許能幫他更快搞明白問題所在。

好吧,好吧,雖然他不想回憶那件事,但總忍不住想起。

“一個……我非常好的朋友,我們也許有某些誤會,我沒有等到對方的解釋,所以我先生氣指責了對方,之後我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並且總是會想起一些事。我在想,該怎麽取得對方的原諒,而且我暫時也沒法和他道歉。”說最後一句時,樓知秋知道這聽上去特別沒種,特別是對方就是當事人本人,更是無比地心虛。

庭雨疏漆黑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這個朋友是誰?”

被這樣的眼神註視,樓知秋楞了一下。

老實說,老實說,在這個夢裏,他幾乎從沒覺得小雨疏和現實中的庭雨疏有某些性格上特別相似的地方,他們的本質和基調當然統一,但在一些更具體的地方,則沒有熟悉的感覺。

他的這個眼神,沒錯,別人看不出來,但樓知秋能讀懂,就是不爽,幾乎讓他立刻聯想到現實中的庭雨疏。一瞬間,他覺得心裏好像閃過了什麽,但是沒來得及抓住,無法厘清思緒。

他回答不了這個人是誰,只好說,“你能給我點建議嗎?”

庭雨疏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只說了兩個字就閉口不言,“不能。”

樓知秋看著他,總覺得他的表情是一個線索,心虛道,“你為什麽覺得不爽?你也覺得我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對……”

庭雨疏惜字如金,“你說呢?”

Gosh!!!就是這個表情!!!這個回應!!!樓知秋整個人抽象了,驚恐地變成《吶喊》的主人公,世界拉響了十級警報,蜂鳴聲瘋狂盤旋,海嘯湧起,火山爆發,天崩地裂!

他確信了,前段時間他和庭雨疏也發生過一個類似的情景,但他忘了當時的話題了。剛才說什麽來著,兩個是一個人,會有相似的理解和反應。果然,果不其然,樓知秋會穩定地、如出一轍地把對話聊死,除了驗證了一個毫無用處的事實以外,沒有任何價值!

這個小插曲發生得很快,也沒人再提及。庭雨疏有一個絕大優點,就是從不記過,不翻舊賬,當時不開心便不開心,之後也不會揪著此事不放,或者再生莫名其妙的脾氣,不多時便提出該去廟會了。

樓知秋本以為庭雨疏會去家裏接了小陽,三人一起逛廟會,卻被告知小陽跟爸爸去公園會詩友了。

樓知秋覺得真是奇怪,“他沒吵著和你出來玩?你竟然也沒帶著他,難道擔心我介意嗎?”

庭雨疏那雙漂亮得會說話的眼睛盯著他,半晌,他才蹦出兩個字,“是啊。”

樓知秋還想說什麽,走到擁擠的人流處,渡口那邊走來一群神采奕奕漢服打扮的年輕人,周圍人均被他們的風采吸引停駐。

兩人往人流稀少的一處古街巷走去,上方張燈結彩,吊著紅鯉魚燈籠和燈珠。

剛走幾步,又是幾隊師傅舉著大鯉魚燈、龍燈巡游過來。

從旁路過觀賞了一下,立刻又被堵得水洩不通,於是只好又從弄堂穿到另一個主街上,再邊上是一片新中式商業文化街,道路要更寬敞些,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水池,其中玻璃燈罩下是交相輝映的涼亭、假山石布景,底下直通地下商業街,然而那邊廣場上踩高蹺啦、打鐵花啦、戲劇快閃啦應有盡有,人群更是擁擠。

樓知秋調侃自己,“出來玩就得有熱鬧的心理準備嘛,我們也去擠擠?”

庭雨疏指著文化街,“我想先去市集看看。”

那邊是各種文創、手工藝品,有單純的零售工藝品,也有提供親自體驗的項目。

樓知秋跟他一道逛,偶爾在某個店鋪前停駐,看看攤主作畫、雕刻、手工的奇巧技藝,走到一個萬花筒店鋪前,樓知秋停下了。

這裏沒有設置游客體驗點,因為萬花筒的制作存在一定危險性和技巧要求,因此只是老板獨自在工作臺上做手工。

“我們做這個吧,怎麽樣?我會做,不過沒開放體驗,我問問老板行不行,但要一點時間,你感興趣嗎?”

在得到肯定答覆後,樓知秋又向店老板表明來意,願意出錢購買材料和場地費,再三保證過會註意安全後,老板同意他們在後面茶桌上落座制作,並提供了工具。

“我這有切好的鐳射板,你們要不要?”老板熱心地給他們帶過來。

樓知秋謝過,但選擇自己用雲母玻璃做透光殼,在教會庭雨疏用刻刀後,切割了內部鏡片的輪廓,把圖案設計留給他。

老板給他拿來了一些花紋模板,庭雨疏道謝接過了。

老板還坐下教他用梯形紙模輔助畫圖、怎麽有效切割,交代了線條粗細等等,直到有人來店鋪,才起身去看店了。

一開始庭雨疏不知道怎麽下刀,自認根本沒有任何藝術細胞可言。

樓知秋開解他,“想想蒙德裏安、莫紮特,藝術是什麽?藝術就是大道至簡。回憶下,你最擅長畫什麽?”

庭雨疏想了想,心下有了打算。

過了會,老板再來看,直接瞳孔地震了,他剛剛親眼看見另一個男孩才教會他怎麽用刻刀,以為他刮鍍層時會尤其困難,結果發現人家手穩得一比,甚至根本不需要紙模。

他沒有像其他人畫一些具體的圖案,例如花朵、煙花等等,全部都是幾何線條,斜線、無限圓切點、等比率規律延展螺旋放大線……圖案之間放置並不淩亂,反有種無言的優美,就像《維特魯威人》,符合某種人們最親切、自然熟知的審美,卻有難以言明的比例與分割,利用嚴謹而理性的數學形式表達出來。

樓知秋大肆誇讚,大吹特吹,“你簡直就是當代達芬奇!”

他這邊的工作更不需要藝術細胞,只需要嫻熟的操作技巧,切割玻璃,水磨機打磨後包銅條,最後拼接後錫焊。

庭雨疏把畫好的圖案給他,“你覺得怎麽樣?”

樓知秋想了想,“要不要再加點公式,感覺很有意思,仰望星空,群星中浮現數學公式,多麽有趣!”

庭雨疏點點頭,刻了幾個數學公式。

等到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樓知秋也上好光立方,開始組裝鏡體,接著就發現了一個剛才沒有的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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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眼熟,但一下想不起來。

組裝完後兩人打掃完桌面,清點了使用材料,想再補上超出計劃的一點材料錢,老板一揮手,“不用啦。”

老板樂呵地揮揮手指,示意他們去玩,“你們跟我打廣告了,剛那麽多人看你們畫,站一會願意買的人比剛才多好多。這點材料費不算什麽。叔送你們的哈。”

兩人謝過老板,在石板路上走著。

“送給你啦,喜不喜歡?”

剛才庭雨疏只是大致看了下,還沒有機會仔細看,此時拿在手裏,因為走著路不方便靠近看,但視線卻一直有意無意飄到萬花筒裏。

他不說喜歡,只說,“好看。”

樓知秋面上露出一點好笑的神色,心說,哼你最喜歡這個了,跟我演什麽呢,寶貝兒。

庭雨疏輕易不喜歡什麽,尤其是閃閃發光、花裏胡哨的東西,唯獨很喜歡萬花筒,樓知秋專門學了制作方法,並且致力於開發新材料,有事沒事就琢磨一個新的送給他,他們家的萬花筒都可以擺一個展櫃了。

走到岸邊一片開闊的燈光明亮處,樓知秋主動說,在這裏看看做得怎麽樣,有沒有問題。

庭雨疏於是拿起萬花筒,只看了一下,就拿下來驚喜地說,“可以看到一點外面的景象。”

“嗯,好玩嗎?”

庭雨疏點頭,又立刻拿起來,閉著一只眼,到處試探,前面是一個鏡像對稱的繁覆冰花,冰花中可以看到重合不同角度的真實圖景,像拿了一個特殊的望遠鏡,能看到平常眼睛看不見的東西,興奮地忘乎所以,忍不住笑起來,顯得很孩子氣。

最後,他對準樓知秋,高興地說,“我可以看到好多個你,轉來轉去。”

樓知秋笑了下,卻沒說出話。

他想起第一次送庭雨疏萬花筒,對方一開始有點驚訝,也拿著看了很久,對漸變的色彩和圖案很感興趣,和他討論制作過程。

他第一次做萬花筒自然用的時間久得多,一是不熟練,二是做得更仔細,想了許多巧思。聽完他的話,庭雨疏彎起眼睛,誇他,“真厲害。”

又說,“謝謝你。”

後來有一回送的就是這種,可以看到外界的景象的萬花筒,庭雨疏舉起來鉆研,對著他。

“喜歡這個嗎?”

“最喜歡這個。”

“最喜歡?哇,這麽誇張。”

“嗯,”他拿下來,望過來的眼睛笑意恬靜,不徐不疾道,“因為能看到好多你。”

樓知秋和小雨疏待得越久,就會想起越多和現實中的庭雨疏經歷的種種,最後每次想起的都是和他們吵架時庭雨疏的神情。

他們在一起五年的時間,也並非不拌嘴,但往往是為了鬧騰而拌嘴,偶有爭執也不到危險地步,嚴格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吵架。

他當時憤怒難過於他沈默的表現,認為對方不合作,不願和自己溝通,讓自己一個人一頭熱地唱獨角戲。

可是,庭雨疏怎會這麽做?他不說話也並非不善言辭,是怕說了話又惹自己傷心,所以選擇安靜地承受自己的怒火。

那眼觀鼻、鼻觀心的寡言模樣浮現在樓知秋腦海中,文秀柔和的臉龐,燈光在他臉上只是薄薄一層輕柔地敷著,舒展的上目線向下隱沒,垂下的長睫歷歷可數,無端引人悲傷。

樓知秋註視著玩萬花筒的小雨疏,看見那快樂的神情,自己一時也跟著開心,又因為愧疚而感到五味雜陳。

庭雨疏放下萬花筒,看著樓知秋的眼睛越來越亮,像是調整過呼吸,忽然走近一步。

樓知秋對他不設防,還不清楚他的意圖,便感覺臉邊被輕輕吻了一下,像帶著涼意的落花無意蹭過了他的臉。

庭雨疏在他跟前站定,看見樓知秋錯愕的表情,一時也未意料到,臉上的情緒不加掩飾,變了又變,疑惑、焦急、無措、緊張、窘迫……

他睜大眼睛看著樓知秋,那模樣一下和樓知秋的回憶重合了,就像回憶中的庭雨疏擡起頭看他,也用這雙動人的眼睛傳情達意,無言訴說。

樓知秋本想出言安慰,卻聽見庭雨疏聲帶猶疑,有些委屈,又不確定地問,“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輪到樓知秋瞪大眼睛了。

什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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