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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小樓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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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小樓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2)

啊哦,下雨了。

樓知秋站在教學樓的屋檐下,翻看著手機消息,今天周五,寄宿制學校兩周一次的假期,燕從楓跟他打了招呼這周去同學家玩,不過讓他費解的是,還有一則司機周叔的消息:好的!小秋你玩得高興!晚上call我哦~

底下是他回覆的撒花表情包。

更詭異的是,他的手機裏沒有今天之前的聊天記錄,一切都空空如也。

他原本打算做什麽事來著?

樓知秋翻了翻備忘錄,基本上也是空白,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他又看了看票務軟件,日歷,都沒有今天的安排。

這個天氣,如果是和朋友約好去室內體育館打球,倒也有可能,但到現在還沒有聯系自己的話……

忽然,樓知秋感覺身後走來一個人,他回頭看,正是庭雨疏,卸下一肩的背包帶,拿出雨傘,十分自然地問他,“沒帶傘嗎?”

“啊……”樓知秋一時找不準該怎麽和他說話,“是的。”

自從被告知兩人互相討厭的關系,樓知秋一下午課間都在找朋友旁敲側擊庭雨疏的事。

結果意外發現唐水攸、燕從楓兩人都和庭雨疏關系不錯,前者和對方一起辦過畫報,後者和對方一起排過節目,樓知秋興沖沖要來照片一看……天啊怎麽又是太極拳,燕從楓你能不能有點新意。

“其實我們最近還排了一個英語劇,白雪公主和王子,他演的白雪公主。”

哇!樓知秋兩眼放光。

看了照片後,更是——哇!!!

但是那誰演王子呢?樓知秋想到這個致命的問題。

燕從楓露齒標準一笑,“我呀。”

樓知秋流淚貓貓頭,怎麽就我被討厭!

庭雨疏走到他身邊,撐開傘,撩起檐下的一排雨簾,“你跟我打一把。”

樓知秋還在狐疑,周堯不是說他很討厭我……手下卻下意識地接過自己來打傘,感受到傘柄上的力道,他一楞,發現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也有點意外。

壞了,習慣成自然了,庭雨疏一遞他東西,就本能地接了過來。

“我打吧,你都借我一半傘了。”樓知秋給自己找補。

庭雨疏看了看他和自己的身高差異,沒說什麽,點下頭默許了。

“走吧,去天池。”

天池是申霖中學附近的購物商場。

樓知秋心裏頓時冒出好多個問題,原來我是和哥哥有約?我們去幹什麽?怎麽感覺我們關系其實不錯?

“給田老師的禮物,你有沒有想法?”

這下樓知秋想起來了,算算日期,他們的物理老師田小英女士要舉辦婚禮了,全班一起湊了班費給她買了新婚禮物。

不過,當時並不是自己去選的禮物。到了這裏,變成他和庭雨疏去了。

樓知秋回想了一下,“蒸汽足療機,怎麽樣?”

老師講課站的時間久,送這樣的禮物確實合適。

“好。我們坐地鐵過去?”

“嗯。”樓知秋答應著,在想下了雨,晚高峰,地鐵一定很擁擠。

他上一次去地鐵站是在巴塞諾那,他參加產品亮相的技術峰會,他去接趕過來陪他的庭雨疏。

見面時,他抱著好大一束白玫瑰。

樓知秋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又給了白玫瑰一個擁抱,驚喜地問,“你一直抱著它從機場過來嗎?”

“嗯,恭喜你。”庭雨疏替他理了一下衣領上的褶皺,笑意溫柔。

樓知秋想,他們聚少離多,但庭雨疏從不會錯過那些重要的日子。

他想的有些出神,沒怎麽說話,身旁的男孩也在沈默著,樓知秋註意到這個問題後又去打量他。

看樣子庭雨疏一直不愛說話,從小就是。不過似乎有一點點區別,小雨疏和他同傘走路時,感覺很拘謹,走路端端正正,步伐也很慎重,也是,畢竟對他來說自己不相熟,大概是有些尷尬吧。

嗯……還從沒見過庭雨疏在自己身邊拘謹的樣子,若是雨下得大,兩人打同一把傘,由於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只能微微交錯著貼在一起,庭雨疏的一側肩膀都在他懷裏,兩人才能避免不被雨淋濕。

看樣子這場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走在路上還需得時時註意道路不平之處,以防踩一汪水。

快到校門口了,樓知秋說,“我去買一把傘。”

庭雨疏擡頭看他,見他另外一側的肩膀都快被雨淋濕了,推過來一點傘,歉意地道,“不好意思。”

樓知秋心裏一片柔軟,你和我用得著說什麽謝謝呢。

他看庭雨疏的傘是小海豚圖案的,所以挑了把同一款式小鱷魚圖案的。

付款的時候,他手很快地輸入了密碼,最後一個數字落下時,才察覺到不對。

他的密碼一直都用的是庭雨疏的生日,小時候是,長大後更是,可是按照這個夢裏的設定,既然庭雨疏不是職業選手,只是自己的中學同學,他也不可能在小時候就認識他,那會設置什麽樣的密碼?要不還是刷臉吧……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發現已經付款成功了。

???

為什麽他的密碼還是庭雨疏生日啊!!

樓知秋猛地扭頭看庭雨疏,後者露出有點疑惑的神情。

樓知秋沒說什麽,平靜地拿過傘拆封和他走出商店,內心已經在咆哮了,說什麽討厭討厭,樓知秋你小子根本就是暗戀他吧!!還有周堯,沒用的大聰明,什麽狗頭軍師,早知道問燕從楓都能更靠譜,這都能搞錯,害他擔心了一下午該怎麽和庭雨疏搞好關系!!這麽看來,說不定庭雨疏也根本就不討厭他對不對!跟他一起出門買禮物,還給他打傘!噢,親愛的,你真是個大好人!

樓知秋心裏樂,忍不住轉動傘柄,聽見旁邊聲音不對,才發現自己把傘檐上的水轉到了庭雨疏身上。

啊,哦……

庭雨疏擡起手,目不斜視,抹了一下脖子上斜斜的一條水痕。

“對不起!!”樓知秋直接給他九十度鞠躬了。

“我沒生氣。”庭雨疏說,又補了一句安慰,聽上去有種溫柔的錯覺,“你別緊張。”

莫名被安撫,樓知秋摸不著頭腦,受寵若驚地應了一聲,“噢……”

樓知秋只能老老實實打著自己的小鱷魚傘,乖乖走在小海豚身邊。

他閑著沒事,又開始研究庭雨疏,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漂亮、可愛、聰明、伶俐,啊,全是優點,好完美啊!

就是有一點,怎麽這麽容易上色,樓知秋沒一會就發現庭雨疏耳朵後有點紅,再仔細一看,脖子那一塊都紅了。

是不是過敏了啊,樓知秋擔憂,剛想出聲讓他停下自己好好看看,庭雨疏對他偏過頭,眼睛卻沒看他,不勝困擾地低聲道,“你為什麽一直看我?”

剛才的雨水打濕了點他的發岔,濕漉漉地貼在他脖子邊上,像剛從水裏被撈出來的可憐樣。

樓知秋一時想不出回什麽:“……”

這,確實是他的無心之舉,原本只是在研究線索。

庭雨疏用手指不確定地摸索了一下脖子上剛才被雨水濺到的地方,問他,“有什麽臟東西嗎?”

這回眼睛終於看他了,他的眉輕蹙著,黑亮的眼睛透著一點擔憂。

“沒有!”樓知秋還拿不準怎麽和他交流,擔心唐突他,“我在想事情……我在想,你們的英語劇排的怎麽樣,小楓叫我下回去幫你們彩排。”

“下次要穿戲服了。”

樓知秋消化了這句話,“那你是不是要穿裙子?”

雖然說,庭雨疏穿什麽他都見過了,但是他不確定小朋友能不能接受。

“嗯。”他應了一聲,“你覺得奇怪嗎?”

樓知秋當即否認,“怎麽會,你自己不在意就好。”

延遲了幾秒,庭雨疏跟他敞開心扉,“小時候家裏沒有衣服穿,穿過表姐的舊衣服。”

樓知秋自動腦補一顆紅潤潤的小蘋果,白裏透紅,水靈靈的,哎呀,就是白雪公主嘛!

“等你表演時,我給你單獨拍一組照片!你肯定是最好看的白雪公主!”

又在說奇怪的話了。庭雨疏看他的眼神有些不適應,摻雜著一點點的譴責,但似乎覺得還有些忍俊不禁,唇角掀起又謹慎地壓下。

看著他的表情,樓知秋心裏也軟得一塌糊塗。

等走到了地鐵裏,下了地面層,剛好錯過他們要坐的那輛車,站臺層一下少了好多人,空蕩蕩的候車廳裏,三三兩兩站著人。

樓知秋站在透明門外看墻內的廣告燈箱。

想起中學時,就是在這裏,看著POB職業聯賽的廣告,和燕從楓誇下海口說自己要打職業。

燕從楓和他兩個中二病犯了,暢想未來,一把指著畫報上的庭雨疏,大喇喇道,他,也會是你的!說完又深感大不敬地撤回。

他卻自信滿滿地看著海報,心想著說不定呢。

現在的情境可真是神奇,在夢境裏——姑且算是夢境吧,學生時代的庭雨疏站在他身邊,就像一種時空的交疊,真實世界裏的庭雨疏,少年時也曾經在這個站臺停駐過,也許那時他孑然一身,肩負同齡人不理解的生活負擔,孤獨地度過著他的高中時代。

只是他不會知道,幾年後會有人站在這看他的廣告,暢想著關於他的未來,也不會知道,有一天他的少年時代會進入別人的夢裏。

“你上回問我的事……”

此時,兩側的列車都正好進站,鋼鐵軌道巨大的摩擦聲充斥了整個候車廳,仿佛一種急切地催促,候車廳一瞬間沸騰充實起來,人們的動作頓時也跟著急躁加快,好像舞廳的卡帶新換了一首歡快的曲子,巨大的鼓機被擊打,通過電線發出噪聲般低保真的節奏,好些人從樓梯上急匆匆地向下奔跑而過,朝兩個方向流水般過去,這又是此起彼伏的和弦了。

樓知秋站在地鐵門前,哪怕他彎下身子認真傾聽,也遺憾地發現庭雨疏後半句話的聲音被地鐵剎車聲掩蓋下去,餘光能見他和庭雨疏的身影後,站內的人影兩邊熱鬧追趕的反射,那焦急、憂郁的神色一閃而過,有人大聲催促同伴,聲音林林總總交織在一起,也算是一場燦爛的演出。

直到這一趟列車到站,隔著兩道透明門,車內站滿了人,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一本故事書,各有各的喜怒哀樂。

這麽多故事裏,樓知秋只在乎一個人,甄字逐句地收藏。

從庭雨疏臉上微妙的表情來看,他一定在說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可惜自己今天才橫空出世,即使聽清了,也無法正確反饋。

他心裏遺憾地無奈求饒,噢,寶貝……真對不起,我的忘記真的情有可原,我一萬個不願意傷害你。

在這一刻,樓知秋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在這裏,他來完成庭雨疏的心願。

每個人的青春都有心願,像周堯希望能得到那個高年級學姐的青睞,燕從楓希望能獨自遠跨重洋去看玻琳的演唱會,唐水攸希望能覆原一片殘片的陶瓷配料,閔江雲想趕緊高考畢業逃離家裏……

庭雨疏一定也有,也許這種心願不是他現在詢問庭雨疏能得到的那種具體的回答,或許是他少年時期的某種遺憾,甚至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那純真浪漫的神情告訴自己,庭雨疏一定也有著不能放下的事,在被災難奪走天真與想象之前,他一定也做過夢。

其實樓知秋不得不承認,之前自己對這個男孩有那麽一點敷衍,因為他篤定這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夢,還不能把這個男孩同他的愛人聯系起來,他只想趕緊找到離開這個夢的答案。

可是他走到自己身邊,和自己說話,和自己同在一個傘檐下,一切就變得生動了。

樓知秋說不清那種感覺,但是,當他們一起被困在雨裏,只能在一只傘下貼近彼此被庇護時,那種一同呼吸的感受,於無限靜謐處氣息交織的輕重緩急,和庭雨疏在他身邊時簡直一模一樣。

如果這個夢就是懲罰,他現在欣然接受。

在列車裏,他看著庭雨疏的側臉,心裏默默想著,寶貝,真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賭氣不去舞會,不該故意讓你找不到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一直最中意中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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