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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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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有TDN參與交易的證據?”

樓知秋關上門,走了進來。

庭雨疏從桌上拿了一塊u盤,走過來遞給他:“我能整理到的,都在裏面。”

“有用嗎?”

庭雨疏偶然聽到樓知秋和他哥的對話,知道樓知行最近著手處理聯盟的事。

“當然,你在俱樂部,角度和我們不一樣,肯定有用。”

庭雨疏點頭,看他收下u盤。

“抱歉,應該早點給你的。”

“是忘記了嗎?”

樓知秋看著他的神色,“還是根本沒這個想法?是這樣吧。”

“嗯。”

庭雨疏覺得跟樓知秋講話很輕松,他總能猜到自己的意思。

這份證據他最初收集時,本也有上達的意圖,後來發現不僅聯盟的水比他想的還深,這件事本身也並不純粹,牽涉到的人太多,反而達不到肅清的目的,還會被借口重新洗牌。

最後這份證據成了他和TDN之間一個協議的籌碼,在他離開TDN之後,也便就此封存。

他忘記的不是交給樓知秋,而是忘記這份文件本身的意義了。

“你和TDN輔助的過節,也是因為這件事?”

樓知秋很聰明地把兩者聯系起來。

“是,他當時求我不要檢舉他。他說他沒有退路可以走,打不了職業,人生就完了。”

TDN的輔助是庭雨疏從二隊開始帶,陪他在PCC打出道的。發生那樣的事,庭雨疏說不上多憤怒,只是發現幾年的相處,對隊友的了解還是一星半點,對此竟然一點端倪都沒察覺。

輔助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對他說:“隊長,我真的需要錢,我沒有辦法……我家裏,我爸、我奶奶都有病,我沒辦法……你、你也是為了家人打游戲的,你也懂我的感受吧!”

“我賺的沒你多,我打比賽賺的錢不夠,他們說一場給我十萬啊!我真的很缺這個,要是你像我這樣,你也會去的……”

想起當時的畫面,庭雨疏無言以對。

“走這條路的人,又有幾個人有退路走?多得是願意好好打比賽的人,他們不過擋人財路,便成了殺父之仇麽?”

TDN輔助的話沒能引起樓知秋的同情和理解,反而讓他感慨無辜的人所受之難。

“對不起。”

樓知秋的目光落在庭雨疏低垂的眼瞼上。

“是我沒處理好。”

無論出於什麽理由,明知真相而保持沈默,始終不是正義之舉。

“別這樣說。”樓知秋溫和地道:“這不是你的錯。聯盟制度簡陋、督查不嚴又互相掩護,這種風氣下,根本沒有一個開放通道。”

“也許不止你一個人知情沈默,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決定這件事的,不是你們,是聯盟。”

聯盟的問題根深蒂固,機構尾大不掉,處理起來龐大繁雜,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樓知行那邊費了很長時間才初見眉目。

他們兄弟倆這次是鐵心要把聯盟翻個天,徹底清理幹凈。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猜你用它限制了TDN吧。你保護了能保護的所有人,那些無辜的選手,有的你認識,是你的隊友,甚至還有你可能不認識的青訓生。”

“你讓他們的比賽是幹凈的,能夠不受威脅地上場。”

樓知秋笑笑,曲起指節,輕輕刮了下庭雨疏的鼻梁,“做的好棒啊,哥哥,不愧是我一直崇拜喜歡的人。對自己不要太苛刻。”

這種道理庭雨疏自然明白,但他不會用此為自己開脫,怪就怪在樓知秋能言會道,什麽話都能被他說得像那麽回事。

誰叫自己喜歡他,他說什麽,都喜歡聽。

樓知秋一看庭雨疏就知道不信自己的,轉移話題道:“哎。你的鼻梁好光滑。我想到有一次,我在網上看你的粉絲說……我想想啊。”

“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他的手指移開,輕柔地觸了一下庭雨疏的長睫,鴉羽般柔黑細密的睫毛輕輕一顫,“想在哥哥的睫毛上蕩秋千。”

庭雨疏:“……”

看到他的表情,樓知秋笑了兩聲,撤回手打了個招呼:“不開玩笑了,那我回去,你早點睡。”

“等下。”

庭雨疏拉住他的手,“你還在生氣嗎?”

聽到他的話,樓知秋臉上淡淡的笑意逐漸散了,“怎麽可能不氣。”

不等庭雨疏說話,樓知秋不滿地問:“你呢,你怎麽都不生氣?還關心我怎麽樣。”

庭雨疏靜默,搖了下頭。“他傷害不了我。”

樓知秋楞了一下,短暫的沈默後開口:“其實現在,更生自己的氣。當時我沒辦法保護你,現在也不能。”

“為什麽?”

樓知秋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你知道,大眾對電競的包容度太低,一項體育如果受到多數人的斥責和排擠,就不會發展成正規的項目。”

“我希望看到一個健康的環境,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聯盟正規化,就必須遵循公平、統一的規則。”

“我是最需要遵循規則的人。”

樓知秋深深地看了一眼庭雨疏。

看清這個眼神,庭雨疏已經能夠預料到他即將要說的話。

“我一直覺得我可以做得很好,能忍受所有事,或者用合規的手段去解決。可是……”

他目光覆雜地看著庭雨疏:“可是你不行。”

“我沒法忍受你受一點委屈……我今天無數次想把TDN毀了,把渣滓都撕了。我哥說了你以前在TDN的事,他說還有讚助商……”樓知秋說不下去。

“你不知道,萊萊告訴我你一個人在TDN的休息室和董虎攀對峙,我當時害怕得要命,我跑到門口,聽到董虎攀的話,我當時,”他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緒,還是選擇說出那句話,“打死他的心都有。”

“我還想把他們都毀了,我是個很普通的人啊,我沒法控制自己,用一切手段,不擇手段地……我真的能做到。”

這樣桀驁的話,他說起來卻失落至極。

只要他想,說一句話,就可以取消TDN的比賽資格,他只需要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毀掉所有人的人生。這就是身世背景賦予樓知秋,在社會中超越的權力。

他答應過母親,堅守公平的信仰,這是他第一次作為被天平傾斜的那一方,想要打破這份公平。

他第一次意識到天平傾斜的誘惑究竟有多大,不是得到那些可以得到的,還能得到那些不能得到的,他天生有這樣的權力,權杖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伸手就可以輕而易舉拿起,點石成金,無所不能。

“明明是這麽簡單的事,我卻沒能保護你,對不起。”樓知秋擡了下手,又無力地放了下來。

他沒有解釋為什麽自己最終沒對TDN下手,只是向庭雨疏道歉。

庭雨疏走了兩步到他面前,抱住樓知秋的腰,側過臉貼在他的鎖骨上。

“抱我。”

樓知秋依言環抱住他,兩個人的體型差異下,像是把他護在懷裏,與外界隔絕開。

“現在你保護我了。”庭雨疏平靜地說。

“你……”

樓知秋不知該說什麽。

“你堅持遵守規則,是為了保護選手。我也是選手之一,你當然也保護了我。”

“而且,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喜歡你。”

笨死了,但也好可愛。

樓知秋沈默一會之後,抓住了重點,“那我要去整了TDN,你豈不是還要生氣?”

“不會,男朋友幫我出氣,為什麽要生氣?”庭雨疏淡然反問。

樓知秋啞口無言。這聲“男朋友”說得他耳根子又軟又麻。

“你偏心我啊。這樣,我豈不是做什麽,你都喜歡。”

庭雨疏坦然又理所應當地道:“沒辦法,我主觀愛你,當然偏心。”

樓知秋心裏的小人整個醉得昏天到底。

他埋頭到庭雨疏的脖頸邊蹭了蹭,拖長了調子撒嬌道:“嗯——你怎麽那麽好——”

庭雨疏脖子敏感得不行,要躲又不想躲,僵硬地在樓知秋懷裏動了動。

他一動,樓知秋瞬間覺得不太妙。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機委實不趕巧,從集訓回來,為了新賽季,訓練、宣發連軸轉,根本沒時間談情說愛,但要說樓知秋對庭雨疏沒點什麽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這一動一蹭,直把自己的火蹭了出來。

“我回去了,你跟小楓雙排一晚上也累了吧,早點休息。”樓知秋輕拍了下庭雨疏的後腰,示意自己要走。

庭雨疏卻不懂樓知秋的良苦用心,反而又抱緊了些,把下頷擱在他肩上,小熊貓似的親昵地掛他身上。

庭雨疏嘆息般感慨:“好不想你走。”

兩人間沈默了大概有一個世紀,樓知秋艱難卻意志堅定地說:“不行,過幾天還有比賽,得保證休息。”

他說完就感覺庭雨疏好像在抖,樓知秋疑惑地低頭一看,看到庭雨疏笑得渾身輕顫,漂亮的眼睛像月牙一樣彎起。他笑得氣息不穩,卻仍是安靜。

微風過境,蘭曳生香。

這份笑意並沒有破壞他雅靜的氣質,反倒更添了分隨性生動,美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庭雨疏笑倒在樓知秋身上,氣息輕飄地道:“我只是想再和你多待一會。你在想什麽?”

弄清楚是誤會,樓知秋尷尬極了,說什麽都不是,硬著頭皮道:“我嗯……我在,在想,就,怕聊太久了,休息不足……”

這理由也太尬了。

聊什麽天能聊到休息不足啊。

果不其然,他說完,庭雨疏笑得更厲害,身體也晃地更厲害。

樓知秋頓時全身繃緊,握住了庭雨疏的手臂,低聲道:“別動!”

這種姿勢下,庭雨疏還沒來得及疑惑,很輕易感覺到了。

“我真回去了,你快睡。”樓知秋退後兩步,一臉正色叮囑。

他後退,庭雨疏卻往前走了一步,樓知秋下意識又後退,他本就站在門邊,這一退,直讓他撞到了墻上。

“那你怎麽辦?”

“回去再沖個涼……”

“太傷身體,不行,”庭雨疏冷靜果斷地否決了他的方案,擡眼與樓知秋對視,深色的瞳孔裏一片平靜:“我幫你。”

聯盟為了直播效果,把DAF的前兩場都安排在周末,下次比賽還要一個星期,期間選手甚至還可以照常直播。

“用手好不好?”

庭雨疏的聲音太鎮定、太正經,讓人一時讀不懂他的意思。

樓知秋怔怔地看著他淡色的唇,編貝似的齒,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見他盯著自己的嘴唇,庭雨疏擡起手,玉白修長的手指觸上自己的嘴唇,指尖輕輕一壓,柔軟的唇如花瓣般塌陷,隱隱露出白皙的齒間。

似是戲謔又似是微微訝然,“想用這裏?”

他甚至還擡起了下頷,頸線優雅地伸展,讓樓知秋看得更清楚。

樓知秋看見他軟紅的舌尖輕輕一動,時間仿佛變慢,他能清晰無比地看著庭雨疏水紅的軟舌抵著齒尖繾綣地上滑,這小小柔軟的尖角,像被櫻花染紅的富士山。

“可以。”

長久的靜謐,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翻攪著濃郁的激動與越來越熱烈的情緒,如有實質般糾纏在一處。

樓知秋忽然動了,落荒而逃,惶急地伸手按上了門把手,想要擰開奪門而出。

庭雨疏卻不比他慢,幾乎是樓知秋一動,他便準確地按住了樓知秋的手背,他上前一步,讓樓知秋徹底無路可走,只能面對自己。

他冰涼的手指與樓知秋十指糾纏按緊了他,然後下移擰上了門鎖。

清脆的哢嚓一聲,房間落上了鎖。

“去哪?”

庭雨疏貼近了樓知秋的嘴唇。

他探出水潤的舌尖,似勾似舔地,從樓知秋的下唇纏綿煽情地吻到他的上唇,含住了他的唇珠。

“你要拒絕我的幫助嗎?”

他的聲音又低又柔,似慕似怨,還有那麽些引人憐惜的哀愁,倒不像雨裏的蘭,像被打濕的丁香,分明憔悴狼狽,泠泠幽香卻不依不饒地纏著人,叫人神魂顛倒,還要作出一副清純哀楚不自知的情態。

“別玩我了。”

樓知秋扳著庭雨疏的下頷離開自己,低沈的聲音裏,比無奈更多的是懇求。

他的拇指按著庭雨疏的下唇,緩緩地摩挲,壓抑手上的力道。

樓知秋神情凜然,既像不滿又似控訴,聲音低得有些沙啞:“別招惹我……我受不了。”

顯然是覺得他這樣子很新奇,庭雨疏饒有興致地不恥下問:“你受不了就怎樣?”

“我受不了……就讓你受不了。”

樓知秋不笑的時候,的確看起來很兇,他面容刀削斧鑿,眉弓挺立張弛。蹙起長眉,眼睛裏的光亮少了,銳利卻不減,被這雙眼睛盯著,像被獅子盯上了脖頸,讓人無端覺得害怕戰栗。

庭雨疏不怕他,反而隱隱開始興奮。

“幾分鐘而已,不會的。”

“幾分鐘?”

庭雨疏覺得小孩要強得可愛,一副成年人的漫不經心,“很久嗎?”

樓知秋受到了挑釁,不悅地挑起眉,恫嚇道:“是啊,嚇死你。”

他像個大男孩一樣開玩笑,可他看庭雨疏的眼神又毫不純潔。獅子露出了獠牙,還要衣冠楚楚,裝得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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