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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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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戲

廢太子李睿被流放的滄州,是去永州的必經之路。所以李璋說要在滄州停一段時間,沈雪是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滄州沼澤遍地,潮濕,瘴氣橫生。船一進入滄州地界,沈雪便覺得有些不舒服。

看著另外三個人生龍活虎的,沈雪覺得自己也太弱了。直到張覆說他們每年都要來這裏好幾次,早就習慣了,沈雪這才釋懷。

傍晚,胸口悶得慌的沈雪決定到甲板上呼吸新鮮空氣,結果走到樓梯口時隱約聽見有笛聲,走上去一看是李璋。

紅日西沈,雲霞滿天,李璋立在船頭,籠罩在暖光中,微風吹動他的衣擺。沈雪成功地看呆了,腦海裏只剩一句: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身後,張覆端著小方桌走到甲板上,笛聲戛然而止,沈雪這才回過神來,不禁感慨:再活一世,自己也改不了花癡的毛病。

此次去永州是輕裝上陣,沒有再帶護衛隨行,一路上比較放松。李璋亦是如此,而且越靠近滄州越放松。所以這一路上,沈雪對當年的事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當年趙家,長女趙禾嫁給皇上,次女趙秀嫁給了西北大元帥的獨子馬玄敏,是何等風光。

但富貴本如草頭露,隨著趙皇後病逝,深受喪女之痛打擊的趙簡也同一年撒手人寰。趙家人早就將這無極的富貴看做理所當然,全然不知什麽叫持盈守虛。而新任當家人趙淳更甚,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不知為臣之道。

皇後在時,與皇上感情甚篤,對這個小舅子私底下也是兄弟相稱,很是縱容。這就給了趙淳一種錯覺就是他可以跟皇帝做兄弟。人心易變,帝皇之心尤甚,更何況後宮還有一個以懂事賢德出名的高貴妃,面對溫柔鄉,皇上對皇後趙禾的深情又能持續多久呢?很快就從每日垂淚茶飯不思變成了特殊日子才想得起來,到最後不提就想不起來。

期間有人提醒他小心高貴妃,他卻不以為意,認為高蓉沒有背景,掀不起風浪。甚至有時候對她還多有看不起之意,覺得她搶了自己姐姐的位置。

結果高貴妃枕邊風一吹,又沒有人再替他說話,皇上對他的態度就變了。

更為致命的是他對官場權謀,合縱連橫一竅不通。西北軍營馬煥之和趙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初龍袍事件,他以為太子年幼,皇上肯定不會相信,便沒有積極幫馬煥之走動。結果馬家傾覆,沒多久自己以前做的事,說過的話,便成了謀反的證據。

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幾代人的積攢,趙家在朝廷還是有不少人脈資源。其中出來力挽狂瀾的便是太子太傅佟全安。他知道皇上要對付的是趙家,不會對太子趕盡殺絕,所以他主動請辭陪被貶為庶人的李睿去滄州,皇上果然同意了。他在離開前,將李璋托付給留在衛陽城的人,並叮囑他們蟄伏起來,等待時機。

佟全安帶著李睿在滄州小心經營,李睿成年後,他本打算替他求娶永州軍營大元帥曹斌之女曹儷。被李睿拒絕了,因為他若是跟有軍權在手的曹斌有關系,絕對會招來忌憚。而且當時高貴妃也積極地替自己的兒子李陵求娶曹儷,曹斌肯定會選擇她。經過幾番考量和打聽,最後定了海州鹽商辜家長女辜如蘭。

辜家是整個滄月國最大的鹽商,極為富有。而且辜家大公子辜如鋼也在永州軍營供職昭武校尉,總體看來是比曹家更好的選擇。

有了辜家的助力,李睿等人早就暗中控制了滄州。再加上李璋在衛陽城的協助,李睿回去只差一個時機了。

沈雪想著以後日子不會太平,心裏有些忐忑。她一言不發盯著水面出神的樣子,讓張覆誤以為她難受。忙遞了杯酒給她:“喝點酒可以助眠。”

沈雪昨晚就試過了,並沒有用。滄州界內的並河水流比其他地方湍急,船晃得厲害,沈雪昨夜被晃醒了好幾次。今天她準備給自己下劑猛藥。

“這是什麽?”張覆見沈雪掏出一包藥倒進茶壺裏晃了晃,然後倒一杯喝了下去。

“睡得香。”沈雪擦了擦嘴角,“上次用完了還剩一些。”

其餘三人:……

“諸位貴客,前方有一激流,還是趕緊回房間,不要再待在外面了。”船夫們都走到甲板上,為過激流做準備,見還有人在外面,連忙叮囑到。

眾人只好回房間。沈雪覺得有些無聊,想著李璋那有些書,便去找他借書看。

“在箱子裏,你自己去拿。”李璋一邊擦笛子,一邊說道。

沈雪也不跟他客氣,蹲在箱子前翻了起來。最後選了了一本傳記類的書走了。

沒一會,沈雪又折返回來:“王爺,我能在你這看會書嗎?我房間沒有桌子。”

船上就只有一間帶書房的房間,選房間時,大家自覺地就跳過了這間,將它留給了李璋。剛剛沈雪拿著書回到房間,只能靠在床上看,但是船晃得太厲害了,根本看不清。沈雪只好硬著頭皮去求李璋。

“進來吧。”沈雪拖了張凳子與李璋並排坐在了書案前。沈雪為了表示感謝,連忙將自己茶壺裏的水倒了一杯給李璋。

“我沒記錯的話,你這茶壺裏加了東西。”李璋指出。

沈雪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一點點不妨事。”

李璋倒也沒有矯情,接了茶杯:“你怎麽把這東西帶身上?”

“是新荷那丫鬟硬要讓我帶上,說遇到危險給別人吃,睡不著就給自己吃。”沈雪苦笑道,“沒想到還真讓她給說中了。”

只是沈雪萬萬沒想到的是,當時自己擱在抽屜裏有兩包藥,一包叫睡得香,一包叫合歡散。合歡散只需一點點便能起作用,所以還剩很多。不明真相的新荷便將多的那一包放進了沈雪的包裹裏,以防她不夠用。

而這兩種藥都是白色無味粉末,沈雪哪分得清。

沈雪看了會書也開始覺得有些奇怪,問一旁的李璋:“怎麽越喝越清醒,甚至有點興奮?”

“茶水有提神的作用。”

沈雪恍然大悟,重新倒了杯白開水,撒點睡得香進去喝了。

但一會兒沈雪發現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有些詭異。自己渾身燥熱發癢,但又不知道該撓哪裏,俗稱心癢難耐!

這藥不會過期了吧!沈雪有些害怕,古代的藥保質期可不比現代,自己別吃個藥吃出毛病來了。

一旁李璋也覺察到沈雪的異常,見她低著頭,雙頰潮紅,身體發抖,忙伸出手貼上她的額頭,想確認她是不是發燒了。

此時藥勁上頭的沈雪額頭突然一陣清涼,意識有些模糊的她也顧不得旁的,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了李璋的手,然後把它當做降溫的工具,在自己的臉上和脖子上來回逡巡。

李璋此時本應該及時收回手,但是他竟有些舍不得。看似是沈雪在擺弄他的手,但自己的指尖何嘗沒有趁機仔細地感受那如玉一般的觸感。反應過來李璋用另一只手拿起藥包,倒了點水在上面,然後用手點了點,指尖傳來的微熱李璋的猜想:沈雪誤服了合歡散,更要命的是劑量還不少。

他看了看被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水,趕緊站起來,他不能再待下去。可此時沈雪已經軟得坐不住了,李璋只好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打算將她放到床上之後再離開。

可人放到床上後,她的手臂死活不肯松開,像兩條水蛇一般纏在他的脖子上。而且只要自己一伸手推她,她就哭。怕把人引來,李璋低頭耐著性子哄她放手,但沈雪不僅不放,還大膽地把臉貼了上來,像只小貓一樣在他胸口蹭來蹭去。

在過去的二十二年裏,李璋過得像苦行僧一般,管家周伯曾經也給他塞了幾個女子,但他並不感興趣。在今天之前,他曾經堅定地認為那些不能自持的人是想通過誇大其詞來掩蓋自己的意志力不堅定的事實。但現在,看著沈雪迷離的眼神,微張的小嘴,他喉嚨發緊,口幹舌燥。盡管知道她只是被藥勁驅使,自己卻忍不住想入非非。那天晚上的意外,以及他回到房間後做的事情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他早就對沈雪存了那種心思

“幫幫我!”沈雪的話像電流一樣讓李璋心頭一顫。

他身子一僵,捧著沈雪的臉問,啞聲道:“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

被藥勁折磨得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的沈雪,盡管不知道,還是點了頭,她快點結束這一切,直覺告訴她只有李璋能幫自己了。

“那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王爺!”沈雪急切地回道。

“我的名字。”李璋卻視而不見,反而不依不饒地追問。

“李璋。”

沈雪話音一落,李璋便摟著她滾在了一起。

夜半,船已經安全度過激流區,平穩地往前方駛去。之前船夫們跑動,交談的聲音逐漸小了,屋內此時也安靜得像另一方天地。

李璋看著懷裏雙眼緊閉的人兒,心裏一陣柔軟,他伸出一只手摟在她的腰間,輕輕一用力便讓二人貼合得更加緊密,然後擡起手輕輕地在她光裸的手臂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劃著。

明天她醒來會是什麽反應,會生氣還是……還是從此以後跟自己做真正的夫妻?若是後者,那自己回去後可有得忙了,李璋想。

她喜歡茉莉,到時候搬過來跟自己住,院子裏少不了也要種些的。

她喜歡明亮寬敞的房間,到時候屋裏顏色深的古銅擺件怕是要撤走幾個,換成她喜歡的瓷器,還要叫人每天去買些花回來插在裏面,才不顯得空蕩蕩的……

李璋沈浸在暢想著睡著了,一夜好夢的他絲毫不覺得這一切還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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