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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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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

自從李璋保證進宮謝恩後便會有清凈日子過,沈雪一直在期盼著進宮。等到出發那天反倒有些緊張。

李璋察覺到她的心情竟出聲安慰:“別緊張,按照金嬤嬤教的做就行,實在不行不還有我嗎?”

沈雪聽他這麽有擔當,笑了:“那到時候我要是出醜了,王爺可不要裝作不認識我!”

王府離皇宮很近,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早有宮女內侍帶著轎子等候,沈雪和李璋一人一轎被擡進皇宮,路上沈雪悄悄掀開簾子想看一下皇宮,卻被千篇一律地高墻遮住了視線。她只好縮回轎子繼續發呆。就在她快要睡著時,轎子停了下來。沈雪趕緊整理衣裙走了出去,結果被告知還沒到,接下來的路要步行。她只好由內侍引著和李璋一前一後地往前方走去。

看著李璋挺拔的身姿,沈雪卻覺得有些心酸:

作為皇後的生母死了,作為太子的兄長被廢了,年僅五歲的他只能裝病自保。每年只能在節慶日才能見到自己的父親,而那種場合,他們又能說幾句話。趙皇後在世時,後宮高貴妃便能與她平分秋色,如今不在了,高貴妃獨得聖寵,專攬後宮大權。她又有自己的兒子,於情於理都會幫著他在皇帝面前表現。皇上能記得自己還有個兒子叫李璋也真是不容易。

得知他病愈後,賞賜如流水一般,似乎能感覺到他的驚喜,但病了這麽多年卻不聞不問,又叫人難以相信他在乎這個兒子。沈雪想他看到現在的李璋,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怎麽了?”李璋一轉頭便看見沈雪一臉悲傷地望著自己。

“王爺,你現在心情如何?”沈雪悵然地問道。

李璋卻沒答她的話:“別想太多,跟我進去。”

走進屋內,坐了沒一會,便聽內侍高呼:“皇上駕到!”

沈雪依著金嬤嬤教的跪在地上行禮。

“平身!”蒼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雪趕緊起身。這才有機會看清楚這個世界最有權力的人。

他今年不過四十六,看上去卻足足有七十。他沒有沈雪預想的那麽威嚴不近人情,反而像一個班主任一樣,和沈雪拉起家常。到最後又開始誇讚沈雪是個福星:“說到此事,高貴妃近日有些不舒服,你去看看她,讓她沾沾福氣!”

高貴妃是二王子李陵的生母,又不是李璋的生母,皇上這是要做什麽,沈雪並不想去,她悄悄給李璋使眼色。

“父皇……”

“高貴妃又不會吃了她,你緊張什麽?”皇上出聲打斷了李璋的話。

他剛剛是和藹可親,但他也的確是那個將親生兒子貶為庶人的皇帝。沈雪見氣氛不對,趕緊順從道:“臣妾不認得路,還請哪位內侍帶路?”

給沈雪引路的是皇上貼身內侍潘元,一路上同沈雪講了不少宮中的事。其中關於高貴妃的最多。沈雪隱隱咂摸出些味道來,當年皇上是因為忌憚皇後一派勢力過大所以才對太子下手的。而這位高貴妃母家都是文臣出身,對皇上來說威脅並不大,所以這倒成全了她。沈雪覺得有些諷刺,如今這個李陵結黨營私,早以儲君自居,野心也不小。

沈雪到高貴妃的永樂宮時,她正在泡藥浴,沈雪只好讓潘元先回去覆命,自己則坐在大廳裏等著。許是見她無聊,一旁嬤嬤上前說道:“貴妃娘娘剛剛開始,還要一會,要不奴婢領著你到後面的院子裏逛逛。”

沈雪本著多逛逛,多看看,說不定有新發現的心態同意了。

結果沒曾想遇到了李陵。

李陵得知今日李璋會帶著沈雪進宮謝恩,思念成疾的他便也借著給自己母妃請安的由頭到宮裏來了,希望能遠遠地看一眼。卻沒曾想真讓他在花園裏遇到了那朝思暮想的人兒。

今日沈雪身穿紅衣更襯得香腮似雪,不遠處李陵眼睛都看直了。他整理儀容,走上前去,裝作不經意間遇到一般:“這位夫人是?”

沈雪正專心致志地收集信息,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看著沈雪瞪著眼睛,李陵覺得她就像受驚的小鹿一樣惹人憐愛。再想想自己府裏那群姬妾,頓時覺得她們索然無味。

“奴婢拜見二王爺。”一旁的嬤嬤福了福。

李陵!沈雪剛剛還覺得眼前之人溫文爾雅,一知道他身份頓覺做作。但還是裝模作樣地同他行禮。

“請留步!”沈雪正準備離開時,他竟追上前來,沒有規矩地攔住她,“嬤嬤,我有話要單獨同三王妃說,還請回避。”

讓沈雪意外的是那個嬤嬤竟然真的就走了,這是他母妃的宮中,自然都是聽他的。不過從那嬤嬤的反應看來這不是第一次了,都見怪不怪了。

“你在王府過得怎樣?”他這話問得,就好像自己跟他有多深的交情一般。

沈雪多想回一句“關你屁事”,但她得忍住:“王爺待我很好。”

李陵卻覺得她在故作堅強:“我知道你處境,如有困難,只管來找我。”

看著他一臉心疼,沈雪只覺得好假。自己的如今這一步,還不是拜他所賜。

“我現在無時不刻都在後悔將你送到他那!”見沈雪沈默不語,李陵一拳打在樹上,做出沈痛的樣子。

沈雪反應過來了:這李陵想勾搭自己。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沈雪此時胃裏一陣翻湧,但為了不過早與他們撕破臉皮,她只好強壓想吐的沖動,做出愁苦的樣子,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在李陵看來,這哀怨的一嘆是對自己的回應,他內心抑制不住地狂喜。沈雪趁著他晃神的功夫,趕緊閃人,再多待一秒,怕自己會忍不住打人。

回去的路上,沈雪一想起剛剛在花園李陵那段油膩的表演,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在電影裏看到的那個自帶背景音樂的男人。頓覺得渾身不舒服,坐立難安。

“我想金嬤嬤應該教過你坐有坐姿。”李璋看她抓耳撓腮,實在不像個女子。

沈雪覺得有必要告訴他,不能自己一個人惡心:“王爺,我跟你說,你別不信,我在永樂宮花園遇到了李陵了,那王八蛋想勾搭我。”

“那你作何反應?”李璋不知為何胸中湧起一股無名火。

“我呸!可把我惡心壞了。”沈雪捂著胸口,誇張嘔吐的樣子把李璋逗得笑出了聲。這是沈雪第一次見他笑成這樣,她有些看呆了:“王爺,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句話‘笑如朗月入懷’。”

李璋當然知道她言外之意,只是第一次面對來自女子明目張膽的誇獎,他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他只得故作冷漠地將頭扭到一邊。

可微微泛紅的耳根卻暴露了他,沈雪看著他欲蓋彌彰的幼稚舉動,心想,還挺純情的。

接下來的日子,正如李璋所說,來王府的人越來越少。沈雪實在好奇他是如何未蔔先知的。

李璋說:“你我從宮裏出來,皇上並未封我一官半職,我依舊是那個閑散王爺,他們還來做什麽?”

沈雪恍然大悟:“天下熙熙皆為利往。來你這,白跑一趟不說,搞不好還得罪李陵那幫人。”

李璋難得地誇讚道:“不錯,會舉一反三了。”

不來正合心意,沈雪終於有空到店裏去,發現生意依舊,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見店裏井然有序,想著自己很久沒去看王玉梅了,索性偷懶到底,帶著新荷去了王宅。

多日未見的女兒來看自己,王玉梅自然是喜極而泣。自從看著她出嫁後,自己便借著修行的名義和沈從軍和離,搬來與哥哥同住,每日在家裏幫著切菜,熬制飲品。後來女兒心疼自己,請了不少人來幫工,自己則幹起了監工一職。在這裏幫工都是些婦人,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日子比以前過得充實有趣了不少。前些天聽說三王爺病愈,看來女兒不用守寡,只是一想到她去王府的目的,便忍不住憂心。如今女兒回來了,便拉著她進屋問了起來。

見王玉梅因失眠而烏青的眼底,沈雪心裏有些不忍:“娘,你相信我,三王爺是個好人。”

王玉梅為人單純,家裏的作坊人多嘴雜。沈雪擔心她一不小心說漏嘴,便只能這樣安慰她。王玉梅看出女兒的隱瞞,知道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就不再追問。

沈雪本打算留下來陪王玉梅吃飯,結果店裏的衛虎火急火燎地跑來了:“掌櫃的,來了一夥人,說要店裏的小吃都買了。”

什麽人這麽豪氣,沈雪有些疑惑:“要買就買吧,有錢咱還不賺?”

衛虎說:“舅老爺瞧著有些不對,先穩住他們,叫我來找你。”

舅舅王峰都如此說,看來情況不簡單。沈雪趕緊帶著衛虎回到店裏。

幾個家丁打扮的人正在勸舅舅:“老板,我們是買,又不是搶,你怕什麽?”

“幾位,我是這家店的老板。”沈雪見舅舅王峰已經青筋暴起了,趕緊上前說道,“敢問幾位老板,買這麽多是為何?”

那為首的一見沈雪,便湊過來笑道:“老板,您往那看。”

沈雪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樹下,李陵正掀開簾子,望著自己。看來沈從軍將自己開店的事也告訴了他。圍觀的人中有不少是當初同沈雪一起告發武由的店家。見那馬車的氣派,便知車主定是達官顯貴,紛紛交頭接耳。

“難怪她敢得罪城南衙門的人。原來是有人撐腰!”

“她有人撐腰,我們怎麽辦?”

……

這些商家當中有幾個,平日裏眼紅望江食肆生意的,見到這幅場景,便將沈雪生意好歸結為有關系還順帶離間沈雪同其店主的關系。

沈雪可是從有互聯網的21世紀來的,比這裏任何一個人都清楚謠言的力量。她必須同上次處理武由事件一樣反應迅速。不過李陵不如武由那般好對付,當務之急是先將人送走。

思及此,沈雪朝著馬車方向施禮道:“貴人第一次光臨就如此大手筆,小店感激不盡。今天這些就算我們請貴人的,還望貴人不要推辭。”

李陵怕被認出來,也不敢久留。畢竟他的王妃可是永州曹斌的獨女,曹斌手握永州兵權,是自己將來登基後坐穩皇位的保障。

看著他們離開,沈雪眼裏沒有一絲溫度,因為她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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