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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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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

東籬苑內,芙蓉花開得正盛,沈雪一大早就起來了,準備到店裏去。結果剛準備出門,牡丹閣的馮媽媽竟然來了,說大夫人找她。

一聽是左茵叫沈雪去,護女心切的王玉梅如母雞護仔一般,擋在她前面,說要去一起去。

“二夫人,大夫人只叫了姑娘去!”馮媽媽拒絕到。

沈雪安撫王玉梅:“娘別怕,我到底還是沈從軍的女兒。再說了,我不是會武功嗎?她們哪是我的對手!”

王玉梅此刻無比慶幸當初女兒跟著哥哥習武自己的反對沒有成功。一想到自己女兒竟如此有先見之明,便也放下心來。

沈雪很少來牡丹閣,但對這裏的豪華奢侈一直記憶深刻。她同左茵打過幾次交道,覺她也是可憐之人:

自己父親為了拉攏沈從軍,便將自己嫁給了他。結果他為了娶名門貴女,拋棄原配,人品堪憂,但父命不可違。嫁到沈府後,沈從軍是她丈夫,她不能恨他,只好把王玉梅攆走,免得她天天在自己面前,提醒自己嫁了個人渣。然後拼命地花沈從軍的錢,作為報覆。

沈雪坐了一會,左茵就出來了。華衣裘服,滿頭珠翠也掩蓋不了她因日日氣悶而早衰的事實。

左茵看著沈雪酷似王玉梅的那張臉,想起當年她來給自己敬茶時的場景。那張臉美得讓作為女子的她也挪不開眼,也就在那一刻她明白自己唯一能勝過她的就是侍郎之女這個身份。

她本不想再見她們任何一人,但半個月前,丈夫沈從軍告訴他,二王爺之前安插到三王爺府的眼線最近要麽失聯了,要麽就是毫無用處。

自從前太子李睿被廢後,作為李睿同胞兄弟的李璋,要不是因為身體孱弱,年紀尚小,皇上怎會留他在衛陽城?如今前皇後一脈早就失勢,最近卻鬧出這樣動靜,身為皇儲熱門人選的二王爺不免警惕起來。

自己的父親左敏作為二王爺左膀右臂,此時連忙獻計:如今三王爺李璋已經二十二卻依舊未娶妻,朝中也無人願意將女兒嫁給他。若能找到一個,請皇上給他們賜婚,到時候這個女子就可以作為眼線,幫他們監視三王爺。

二王爺覺得可行,給出指示:得是名門貴女,還得聽話,必要時可以犧牲。

沈從軍綜合評估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大女兒沈雪最為合適。

於是他讓自己的夫人左茵先去探探沈雪的口風。左茵覺得說服沈雪應該不是難事,她出生低微,能嫁給一個王爺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事了。只要自己一提,她保準對自己感恩戴德!

沈雪這邊聽完後,心想,你當我三歲小孩呢。若嫁給那三王爺有那麽好,還能輪到我?當然她不能直說:“我娘現在身體不好,我已經立誓終身不嫁,帶發修行,為她積福。”

這番話說得左茵一楞,反應了半天才說:“三王爺身份尊貴,莫要錯失良緣!”

“我已立誓還望大夫人成全。不過既是良緣,那就讓春兒妹妹嫁過去吧,她福澤深厚,定能與三王爺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你……”左茵嫁過來便是一家獨大,沒經歷過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而沈雪前世雖只有二十六歲,但在職場也混跡了三年,半老不新的油條,對付左茵這樣的足夠了。

一旁的馮媽媽見自己夫人楞在那,半天說不出話來,開口替她解圍:“姑娘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沈雪想自己已經表明態度,他們總不能拿繩子捆著自己嫁過去吧,便沒再多說,離開了牡丹閣,直奔店裏。

看著裏裏外外坐滿了客人,沈雪心裏一陣高興。

這十二年來他們靠賣狼牙土豆賺了不少錢,雖然後面陸陸續續出現競爭對手,但都不成氣候。這些年沈雪憑借獨家秘方和不斷推出新品,逐漸在衛陽城站穩了腳跟,收入一年比一年高。

五年前,王家欠的外債就已經還清,舅舅王峰娶了劉氏磨坊的女兒劉紅蓮,如今孩子都已經三歲了。

沈雪坐在櫃臺那一邊喝茶,一邊回想今天在牡丹閣的事,覺得是時候同沈府切割了。

於是找到舅舅王峰,說了自己的想法。王峰等這句話好久了,恨不得立馬上門去。

一旁劉紅蓮看著急不可耐的丈夫嗔道:“你著什麽急?總得等那陳世美回家吧!”

沈雪聽後,噗嗤笑出了聲,自從給他們講過陳世美的故事後,他們便用陳世美來代指沈從軍,避免被人聽到,引起麻煩。

到了下午,王峰便讓妻子提前關門,回家收拾:“我要將她們連夜帶回來!”

沈雪跟著豪情萬丈的舅舅來到沈府,分開前,王峰對沈雪說:“趕緊回去叫你娘她們把東西收拾好!”

看著略顯幼稚的舅舅王峰,沈雪不禁失笑。十二年的相處,原本帶著疏離感的自己竟不知不覺中已經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家人,前世未擁有的家庭溫暖,在這裏倒是體會到了。

王玉梅聽說哥哥去找沈從軍了,幸福來的太突然,讓她又期待又害怕,一直坐立難安。好在有崔媽媽和丫鬟新荷幫忙收拾。

新荷這丫頭剛被崔媽媽帶來的時候,瘦得跟豆芽菜一樣。如今整個東籬苑,就她長得最壯。好在她幹活利索,幾下就收拾的差不多時。

四人坐在屋裏等王峰過來,結果等來的卻是沈從軍身邊的小廝立行:“老爺說,請小姐去書房一趟!”

沈雪趕緊跟著他去了書房。

“你來了!”沈從軍雖然比王峰小兩歲,但是他當官後,錦衣玉食,保養得當,比王峰看起年輕不少。他看見沈雪進來,聲音平淡地說,“坐吧!”

沈雪看低著頭的舅舅,選了個離他最近的位置坐下。

沈從軍說道:“你舅舅要將你娘帶走,你怎麽說?”

沈雪想,他是一家之主,來問我怎麽辦?看來他懷疑我也參與其中,這當官的,想來喜歡看破不說破。

“自然是聽父親的!”沈雪也學著他打太極。

“哈哈哈!好一個恭敬的女兒。”沈從軍諷刺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背地裏在做什麽。賺錢了,翅膀硬了,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

果然如此,沈雪也不藏著掖著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放了吧。留著我娘對你有什麽好處?”

“以前沒有,現在有用了!”沈從軍今天回來時,夫人左茵告訴他,沈雪不願嫁給三王爺。自己正一籌莫展時,大舅哥王峰竟然找上門來,說要帶走自己妹妹和外甥女。之前就有人告訴他,自己的這個大舅哥在碼頭開了家店鋪生意火爆,而王玉梅和沈雪與他來往密切。如今王峰來找自己,他不信那母女二人不知情。這倒給他一個籌碼,“你嫁給三王爺,我就放你娘出去。”

見沈雪要開口,他打斷道:“別想著拿當年的事來威脅我,你們以為我還是那個謹小慎微的侍衛長嗎?”

沈雪終於明白舅舅王峰為什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了,是他們失算了!如今沈從軍岳丈左敏剛升任兵部尚書,又是皇儲熱門人選二皇子的人。在整個衛陽城只手遮天,替他遮掩一些流言蜚語,抹掉一些作對的人簡直易如反掌。

“你不必急著回答,好好想想!”沈從軍陰惻惻地說道,“在你想清楚之前,那家店還是先不要開門的好!”

言外之意沈雪怎會聽不出來。

沈雪聽過三王爺李璋的一些傳聞,都說他命不久矣。說不定自己嫁過去後不久就會守寡,到時候沒人敢讓她再嫁,自己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單身到死。眼下既然能借此換得王玉梅的自由,又不會連累到自家生意,何樂而不為:“好,我嫁!”

沈從軍有些錯愕,一般人遇到情況翻轉大多都表現得慌亂、憤怒。而此時的沈雪只是沈默了一會後便冷靜地給出答覆。他都有些佩服她了。

“不可啊!”王峰見沈雪同意了,自己又無計可施,急得直跺腳。

沈從軍目的達到了,沈雪也沒留下來的必要。為了防止舅舅沖動,沈雪趕緊拉著他去了東籬苑。

得知真相的王玉梅說什麽也不走了。

“如今已經不單是你走不走的問題了。我不嫁,他不但不會放你走,連咱店鋪也別想開了。”眾人聽後一臉悲戚,沈雪看見他們如此悲觀,寬慰道,“你們還不相信我的本事嗎?”

這些年來,沈雪早就成為王玉梅等人的“軍師”了。見她都這樣說了,眾人也只能聽她的。

皇上因為沈從軍主動提出將女兒嫁給大家都避之不及的三王爺,讚他忠心可嘉,賞賜了許多東西給沈雪作嫁妝,撐場面。

在出嫁的前,臨到出門時沈從軍找到沈雪,解開了她的一個困惑——為什麽作為二王爺的人,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三王爺。

“你的意思是讓我做細作!”沈從軍現在才告訴自己,是怕自己跑了嗎?

沈從軍沒想到她聽到這個任務是表現得很淡定,甚至還冷笑了一聲。

沈雪說:“那你最好做到你保證的那些事!”

沈從軍大笑:“不愧是我女兒,臨危不亂。”

沈雪聽後只覺得惡心,誰是你女兒,不要臉!她叫來新荷,蓋上喜帕:“走吧,不要誤了吉時!”

李璋是坐著輪椅同沈雪拜的天地。當他得知皇上賜婚對象是沈從軍的女兒時,便知道他們的目的。

當侍衛張覆將他推進洞房裏,準備離開時,他叫住了他。反正他掀了蓋頭,喝了交杯酒便會“體力不支,咳嗽不止”地離開。

張覆知道他的想法,便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等自家主子。

沈雪這邊聽到有人進來,便立馬正襟危坐。輪子在地毯上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隨即,喜帕被掀開,一陣亮光突然照過來,沈雪微瞇起眼,看著眼前俊美無雙的臉,覺得有些眼熟,而對方顯然也認出她來。

“是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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