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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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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

九月,秦敏華去申城念大學了,選了她感興趣的海洋生物學,偶爾和連夏分享學校趣事。她帶去的禮物,舍友都說很喜歡連夏的設計。

連夏召集所有人開了一個會,討論了招聘和開拓新風格的事情,大家都對連夏很有信心,舉雙手支持她的決定。

於是當天下午,LS工作室招聘啟事就被掛在了幾個著名的招聘軟件上,工作室郵箱收到了不少的應征簡歷。

她選了一些比較符合工作室需求的人,安排面試時間,還是第一次面試別人,回家還特意和秦書南請教了一下面試哪些問題需要提前了解。

最後留下了三個人發了offer,談好待遇福利,唐淑文、周允、劉暢三人正式入職。

唐淑文不愛說話,一個人坐在工位上可以坐很久,偶爾起身接杯水,看著文靜,但是她很擅長機械風格的畫作。周允總是能想出新點子,文案寫得吸引人眼球,就連微博底下的評論都多了很多,不少人誇文案比以前更出彩了。劉暢跟在徐珊後面負責每月的上新,他畫出來的動物總能讓人眼前一亮,充滿創意。

***

這天,連夏正在給中秋節上新產品拍照,接到了秦書南的電話,爺爺突然病重,所有人現在趕去醫院。

連夏沒見過秦書南的爺爺,據她了解,秦書南和爺爺並不親近,當初秦書南的媽媽在秦家沒少受秦家老太爺的訓斥,日子自然不好過。

一大群人站在病房裏,看著醫生在給老太爺做最後的檢查,病床上的人奄奄一息,即便鼻子裏插著氧氣管,也仿佛下一刻就要停止呼吸,醫生對著秦升搖搖頭,表示回天無力。

老太爺緩緩睜開眼睛,呼吸虛浮,眼睛卻明亮,看了一圈,擡起手示意眾人離開,又指了指連夏,讓她留下。

白煙雲給老太爺介紹,這是連夏,是秦書南的妻子,還特意強調是娃娃親,是尚雲在世的時候訂下來的,老太爺厭惡地別開眼,朝她擺擺手,不想聽她在這邊嘮叨。

眾人離開,只留下連夏,走之前秦書南讓她別怕,他在外面,有事叫他。

“爺爺,你要和我說什麽嗎?”

爺爺指了指她的手,連夏伸出手,他在自己的手上寫字,他現在已經沒法說話了,嘴巴張著,光是呼吸就用了全身力氣。

“南?你是說秦書南嗎?”

爺爺點點頭,又寫了一個字。

“媽?是指秦書南的母親?”

爺爺又點點頭,寫了幾個字。

“您是想說,秦書南的媽媽是個好人,您想和她道歉?”

老太爺點頭,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門外,兩只手握在一起。

“您是讓我和秦書南好好過?”

老太爺點點頭,嘴角似有微笑,重新指了指外面,讓連夏出去。

等秦升進去,沒到一分鐘,病房裏就傳來哭聲,外面的人跑進去開始哭起來。連夏看了看秦書南,他面無表情,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低著頭。

秦書南回想著過去發生在他母親身上的事情,老太爺的訓斥和指責,母親一個人偷偷流淚,這也是他和爺爺不親近的原因。大手被一雙柔軟的手握上,他擡頭看去,連夏坐在他身邊,不知道剛剛爺爺和她說了什麽,但左右和自己有關,伸出手摟著她,混亂覆雜的思緒也在此刻停止。

爺爺去世,家裏不好一年辦兩件大事,他們的婚禮本就沒有定下具體時間,今年是肯定辦不成了,連夏對此沒有意見,婚禮對她而言,不是什麽非有不可的事情。

白煙雲見她毫不猶豫就同意了,直誇她懂事。

追悼會在家裏辦的,來了不少業內名流,明面上是吊唁秦老爺子,實際上是借機和秦家多些來往,秦升應接不暇,讓秦書南替他應酬,秦書南懶得理他,帶著連夏去了後院倉庫,裏面放了幾個大箱子。

連夏問:“這些是什麽?”

“都是小時候的東西。”

秦書南打開一個箱子,拿出裏面的東西,是一本很厚的書,翻開貼著許多照片。

“這是誰呀?”照片上是一個小男孩,看著幾個月大。

連夏再仔細看看,擡頭看看秦書南,“這是你小時候?”

“嗯。”

“和現在好像有點不太像,”連夏仔細看看,“還是小時候肉嘟嘟比較可愛。”

往後翻著,有個女人抱著小男孩,這個想必就是秦書南的母親。

秦書南說:“這是在英國拍的,她帶著我去散心。”

照片上的男孩看著才一歲多,散什麽心呢?應該是秦書南的母親自己受不了秦家壓抑的氛圍想出去透透氣吧。

“她十九歲遇到了我爸,二十歲生下我,三十歲去世,在秦家受折磨十一年。”

秦書南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神色落寞。

連夏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二十二歲遇到了爸爸,二十五歲生下了自己,也是在三十歲去世,爸爸至今未娶,被爸爸愛了一輩子。

同樣是女人,遇到了不同的男人,過著不同的人生,最終的結局卻又那麽相似。

秦書南拿出一個盒子,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是一個卷軸,打開上面寫著飄逸瀟灑、纖細輕盈的行書,最後的印章是:尚雲。

尚雲是秦書南的母親,訂親的文書上有一模一樣的印章。

“這是我十歲收到的,母親寫的蘭亭集序,她很喜歡王羲之的字,經常在家裏練習,還喜歡收集各種名家字帖。”

“這是她最滿意的一件作品,寫完這個,她就再沒寫過別的。”

幾個箱子東西不多,大多是相冊和秦書南小時候的衣服,看完以後秦書南帶她出去,賓客走得差不多了,秦升見秦書南才出現,心裏有氣也不好現在發洩,想想老爺子以前對他母親確實不好,也就沒再計較這件事。

段家和秦家是世交,所以秦老爺子去世,段嶼嫣也跟著父親來吊唁,準備走的時候正好撞見了秦書南和連夏。

“書南,節哀順變。”

段嶼嫣今天穿著一身黑,手裏提著黑色的手提包,頭發挽起,卻掩蓋不了身上散發的迷人氣質。

“謝謝。”

段嶼嫣看向連夏,清麗的面容,同樣穿著黑色裙子,頭發束在腦後,一雙眼睛幹凈明亮。

“好久不見。”

段鴻吊唁的時候特意提到了秦書南,卻意外得知秦書南結婚的事情,此時心裏煩得很,但還是要做好表面功夫,和連夏打招呼。

旁邊又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她認識的,是邵樊,只是好奇他為什麽在這裏。

“節哀順變。”邵樊旁邊的男人開口道。

邵宴打量了一下秦書南旁邊的女生,原來她就是連夏。秦書南和連夏結婚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圈子,只是很多人還不知道連夏長什麽樣子。

邵樊臉色不太好,自從知道連夏已婚的消息,他就覺得心裏空空的,扯著嘴角露出微笑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見,連小姐。”

“好久不見,邵先生。”

邵宴看了看兩人,“認識?”

“之前和我的咖啡店聯名認識的。”

“哦~”邵宴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你就是我三弟說過的連夏,久仰。我叫邵宴,是邵樊的大哥。”

連夏點頭,“邵先生你好。”

邵宴還有事情,和秦書南簡單說了幾句就帶著邵樊離開,段嶼嫣跟著她的父親拜訪了秦升後也離開。

孚海集團除了那些高管,還有秘書室的人也來了,周秘書和徐秘書一前一後走過來,看到了連夏站在秦書南旁邊,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秦總,請節哀。”周秘書和徐秘書頷首。

秦書南攬過連夏的肩膀,介紹道:“這位是太太,連夏,你們認識的。”

周秘書和徐秘書再次頷首,這次算是正式打招呼了。

回去的路上,連夏糾結了一會兒問道:“你和段小姐…是不是在一起過?”

秦書南轉過頭看著她,神色平靜,“沒有,只是朋友。”

連夏沒再多說,盯著腳尖發呆,下巴被秦書南勾了兩下,她回過神來看向他。

“別多想,我們已經結婚了。”

***

段嶼嫣入職陳聽的公司後,工作也算步入正軌,只是某天在電腦裏收到了一封郵件,裏面是一段監控視頻,她顫抖著手關掉,拿出手機給那個很多年沒聯系過的人撥過去。

那人電話接得倒快,段嶼嫣開門見山,問他想幹什麽。

焦大海“嘿嘿”一笑,吸了一下鼻子說:“最近畫廊資金運轉有點緊張,想請段大小姐幫個忙。”

“你想要什麽?直說吧。”

“我有幾幅畫一直沒能出手,如果能有客人願意出錢買下,我就不會考慮出賣畫廊的秘密給媒體換點生活費了。”

段嶼嫣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說:“我明天去你的畫廊一趟,還是原來的地址吧?”

“對,那我明天恭候段大小姐的光臨了。”

焦大海掛了電話後,露出得意的笑容,畫廊這兩天不景氣,他幾乎掏空了家底都無力回天,幸虧電腦裏存著保他下半輩子吃喝的秘密,心裏開始盤算下一步怎麽辦。

段嶼嫣戴著口罩進了畫廊,直接去了焦大海的辦公室。

“哎呀,終於等到你了,段小姐,坐下喝杯茶吧,我這有有上好的普洱。”焦大海露出虛偽的笑容招呼她。

“不用了,不是要我來看畫的嗎?畫在哪裏?”

“不著急,您請先喝一杯茶吧。”焦大海給她遞過來一杯熱茶,茶杯是常見的撇口杯,霧藍色。

段嶼嫣現在沒什麽心思去品茶論道,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你找我來到底什麽事情?要看畫就去看。”

焦大海坐下來,不緊不慢地說:“我這裏每個月都進一批畫,有些被客人一搶而空,有些甚至還沒掛上墻就被人提前預定了,不過也有些找不到能夠欣賞的人,掛在墻上落灰了,我想,憑借段小姐的鑒賞能力,一定能看見每一幅的價值,願意慷慨解囊,是吧?”

段嶼嫣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讓她負責兜底,把那些沒人要的畫買回家。

“我不是財神爺,那些畫本身就沒什麽價值,我憑什麽當冤大頭?”

“不會讓段小姐吃虧的,我只按市場價的一半出售給段小姐,以後段小姐有什麽畫想出售,也可以免費給您安排最好的位置。”焦大海說。

段嶼嫣冷笑一聲,“你別以為一段視頻就能威脅到我,並沒有實質的證據能定我的罪。”

“我知道段小姐現在享譽全球,被許多畫手奉為偶像,自然不怕那一分鐘的視頻,”焦大海頓了頓,笑容變得陰森,“只是段小姐怎麽就確定我只有那一段視頻呢?”

段嶼嫣握緊手,她也把不準焦大海手裏還能有多少證據,就連那段視頻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錄下來的,“去看畫吧,我等下還要回公司。”

焦大海大笑:“就喜歡段小姐這樣爽快的人。”

那些畫沒什麽價值,焦大海低價收進來,就是為了找不懂的人高價賣出,偏偏段嶼嫣並非兩眼一抹黑的人,直接就看出那些畫的實際價值比標價低很多,但是焦大海的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她的頭上,她只能先按他的要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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