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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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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舊事

S市最繁華的地段,行人熙熙攘攘,周遭燈火通明,如果不是擡頭看天,都沒人能意識到太陽早已落山。

人群中有兩個異常顯眼的身影,一名身材高挑的男人拉拽著一個戴口罩的女孩,男人面色冷峻,眼睛被低低壓下,周圍的空氣都彌漫著寒意。

眼看著女孩似乎唯唯諾諾,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男人身後,站在一邊的兩個女孩對視一眼,咬咬牙準備上前質問這個比她們高上足足二三十厘米的男人。

下一秒,男人低下頭,嗓音柔得能掐出水來,“寶寶,是這兒麽?”

白醉藍硬要帶他吃公司附近超好吃的那家餐館,帶他來了這塊的步行街。

雲橫短暫人生中並不了解步行街是什麽,開著車準備進停車場時被保安大叔攔住,只好把車停在外面下來一起走路。

白醉藍說,就當散步。

雖然他們還沒有吃飯,但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雲橫笑著應了。

白醉藍忘了店名,只記得店門口長什麽樣,二人牽著手在這條路繞了又繞。

十幾分鐘後,白醉藍終於受不了了,步子越來越沈,卻咬著牙不讓雲橫抱,美其名曰,她現在火了,要避嫌。

想著“優秀男友守則三百條”,雲橫只好同意,慢慢牽著她一起走,直到白醉藍腳步沈重到像頭頂放了個鉛球,他開始半牽半拉。

註意到周圍人的視線,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麽像不懷好意誘騙小女孩的人,只好低著頭沒話找話。

當然不是這兒,這兒他們已經路過三次了。

白醉藍胡亂點著頭,“就這吧,我好累,這也挺好吃的。”

雲橫彎了彎腰,掀起簾子,隨意走進了這家人擠人的小餐館。

餐館人很多,二人點完菜,硬生生等了二十分鐘才吃上。

白醉藍錄歌花了太多力氣,餓到癱在桌上,側著臉眼巴巴地看著給她夾菜的雲橫。

她視線追隨著雲橫靈活的剝著蝦的手,冷不丁開口,“你和謝暄說什麽了?”

雲橫頓住兩秒,神色如常地遞給白醉藍滿滿一碗蝦,搖頭否認,“沒和她說過什麽話。”

白醉藍還未來及的逼問,周遭傳來騷動,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對著她這邊連續哢嚓了好幾張照片。

而且,閃光燈沒關。

難道這是成名的苦惱?糊糊白醉藍忙掩蓋住自己的尷尬,飛快說服了自己接受這件事。

她正欲對著那個看上去有些奇怪的男人笑笑,卻被他翻了個白眼。

白醉藍如遭晴天霹靂般楞在原地。

難道,這才是成名的苦惱?她實在餓極,反應速度也慢了幾分,等再看過去的時候,雲橫已經慢條斯理地取下一次性手套,邁著大步走上前去了。

白醉藍塞完最後一個蝦,也準備起身去看看,卻被手機消息絆住。

是程弘發來的,她買了個千元機給他,和他說是她不要的,他才勉強接受,拿到手機這麽久了,卻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她。

白醉藍急忙擦了擦手,拿起手機仔細看著程弘的信息。

那邊的雲橫已經走到了偷拍的人面前,他背對著白醉藍,看不清在說什麽。

看著二人懸殊的身高,白醉藍放心雲橫不需要她撐腰,全心全意回覆起程弘。

再次註意到外界時,是因為那邊陡然增高的音量。

一個沙啞的男聲怒吼,“就因為你倆是奸夫□□,就不讓我們拍麽?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很了解她麽?你看她在網上說得那麽好聽,實際上不也跟著你了。你就是那個為了她辦節目的投資人吧,還為她講話,你知道她和陳毅昆進行到哪一步了麽?還用公司賬號挺她,明天你就要和她一起變成笑話。”

剛發完給程弘的轉賬的白醉藍緩緩擡起頭,不確定對面是不是在說自己,更不確定對面是不是在說雲橫。

公司賬號?什麽時候?

她準備走上前,雲橫輕飄飄地拿過對面高舉的手機,低頭操作了一番。

走近時,白醉藍正好聽到雲橫清潤有力的聲音。

“我全錄音了,造謠生事,我的律師稍後會聯系你。”雲橫從口袋裏掏出顯示著“正在錄音中”的手機,看了眼走過來的白醉藍,擡手擦了下她嘴邊吃出線的口紅,笑道,“雖然沒必要和你說太多,但我還是想說,是我跟了她,我追她很難的。對了,真正的笑話只有你。”

白醉藍剛走到“案發現場”,又像局外人一樣被雲橫牽著離開,她回頭看了眼一臉怒氣的男人,揮了揮手。

雖然她也能解決這件事,但有靠山的感覺該死的好。

回到座位,她難能可貴的親自剝了個蝦夾給雲橫,眼睛一眨一眨,盯著他不動。

雲橫僵了半秒,仔細審視了番白醉藍遞過去的蝦,良久,伸手去除了一塊白醉藍沒註意到的殼,又放到她碗裏。

“?”雲橫大概是無以為她讓他幫忙把蝦剝幹凈,白醉藍沈默地舉起筷子咽下這口蝦。

雲橫突然開口:“剛在看什麽?”

他指他離開時白醉藍卻低頭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機。

白醉藍眨了眨眼睛,將沒鎖屏的手機遞給雲橫,“程弘。”陳雨說替程弘學費時,他一臉苦相,似乎對自己的花錢行為不是很滿意,悄悄找到替他保管錢的陳雨,讓她不要再浪費錢。

白醉藍苦口婆心打了八百字小作文,兩天了,程弘剛才回覆。

她又苦口婆心的勸解著說自己成績變差了不值得資助的程弘,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

雲橫看了會兩人的聊天記錄,心裏早就被白醉藍直直將自己手機遞給他看的行為弄上了天。

眼睛在看,腦子卻全是:她好愛我。

被愛的人都有恃無恐,雲橫眉眼彎彎,隨意問道:“為什麽是他呢?”

白醉藍沈默了片刻,喝了口雲橫倒好的溫水。眼睛看向杯子裏的水渦旋。

半晌,她才嘆了口氣,小聲回憶,“我有和你說過我還有個哥哥麽?他去世的時候,也和程弘一般大。”

雲橫默了默,這些他都知道,不是因為雲家和白家有往來,而是因為白醉藍離開那年,他利用關系,將她從裏到外查了個遍。

“嗯。”雲橫擡起手,撫摸了下白醉藍黯淡下來的臉。

說出來吧,那些曾經無人傾聽的話。

“其實之前我們一家四口關系很好,雖然那時候爸爸媽媽事業剛起步,但他倆都會抽出時間陪我們。”白醉藍想起那些陽光明媚的時光,垂眸笑了下,又繼續道,“後來,哥哥生病了,我還很小,以為他是感冒了,結果我從一天可以見他三次,到後面一周都見不到他,媽媽每天都在哭,爸爸也變得很……暴躁。有一天,好像沒下雨?天氣挺好的,媽媽突然拉著我,和我說,我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白醉藍擡眸看了下雲橫,努力勾起嘴角,揶揄自己,“我還說哥哥出國玩去了呢,結果媽媽說他死了。其實我知道死是什麽意思,但媽媽一遍一遍地和我解釋,直到爸爸回來,他倆打起來了,在醫院。”

雲橫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心中絞痛不已。

白醉藍突然提高了聲音,“啊!我還沒說為什麽呢。”

為什麽?白醉藍說完這句話後,再也沒開口,直到上了車,她意興闌珊地說:“我想回家。”

“好。”雲橫換了條路,沒有裝模作樣地問她家在哪裏。

白醉藍低頭從自己背的包的深處掏出一個鑰匙,拽在手裏,淡淡開口:“第一次見他時,他嘴唇很幹,當時我就在想,哥哥是因為生病了,不能吃喝,才嘴唇幹裂的,他怎麽會這樣呢。幸好,他不是因為生病。”

綠燈亮起,後車“滴滴”地開始按起了喇叭,雲橫啟動發動機,通過後視鏡看了眼神色低沈的白醉藍,正想開口說些什麽。

白醉藍低聲道:“對不起,雲橫,對不起。”

她太可惡,又太自私。

她渴求從前的幸福家庭生活,以至於妄想滿足目前身邊唯一一個親人的所有不合理訴求,只是在她以為自己在彌補時,又虧欠了一個本該被珍惜的人。

白家的別墅到了,大門緊閉,沒有一盞燈為白醉藍而開。

雲橫踩了剎車,停下車,嘆了口氣,解開安全帶俯身湊近白醉藍。

“對不起我什麽?嗯?”他心疼地抹開無聲哭泣的白醉藍的眼淚,彌足珍貴般說,“我只覺得,我對不起你,怎麽又讓你哭了呢?”

白醉藍吸了吸鼻子,她在雲橫面前異常脆弱,但她偏偏最不想讓雲橫看到她的不堪。

哭起來的樣子,很不堪。

堅強如白醉藍,從未有機會在別人面前吐露心聲,也沒有被傾聽過,因此她沒有對照組,她只能下意識地認為自己的哭泣的不對。

不對,和別人說心事,又在別人面前哭。

誰想聽?誰要看你哭?

太過矯情。

她把眼淚抹幹,搖了搖頭,剛哭過的嗓子還有些沙啞,“我不該不告而別的。”

雲橫輕輕吻了白醉藍,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止,只是沒有離遠,還用著親吻的距離,頭抵上了白醉藍的頭。

“我知道。

你的難言之隱,我都知道。

“我不怪你,只希望我們能好好在一起,好麽?”

過往既往不咎,如果他是白醉藍,也未必能做出更好的選擇,他只心疼,四年前,他還未成為那個她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以至於到了某條岔路口,她竟然想不起來牽他的手。

雲橫溫熱的呼吸吐在白醉藍臉上,她眨眨眼,要主動吻上去。

下一秒,二樓陽臺處投射來一道亮光,一個粗糙的女聲響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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