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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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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這一年的歲尾除夕,淩文山祭祀天地宗社,元朔日正式登基稱帝,國號涼,在大慶殿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詔告天下,年號昭德。

追封已故元配林氏為孝寧皇後,補選了十名良家子入宮,封為美人、寶林等。

卻未提封太子之事。

淩唯州也不在意,只參加了登基大典,便去了公署,日夜泡在那裏,帶領一幫文武官員調撥糧草,制訂出兵路線策略。

剛過了正月十五,便親自率兵,往恒德進發。

淩唯州率領大軍,幾乎日夜不停地奔襲到了恒德邊境。

恒德的守軍毫無防備,看到渾身是雪的涼軍時,還以為是撞見了鬼,個個驚恐失措,四散奔逃。

涼軍見狀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接連攻下了恒德邊境的十餘個州縣。

之後祖氏父子匆忙組織抵禦,但終究晚了一步。

加之他父子二人氣量狹窄,性情猜忌,人心早已動搖。

而反觀淩唯州,能與將領兵士同甘苦,身先士卒,親自上陣,一路上對百姓也是秋毫無範,贏了人心。

兩相比較,成敗也就不難猜了。

大軍凱旋歸來的時候,京城已是冰消雪融,風和日暖了。

淩唯州進城後回府沐浴更衣,不及休息,又趕到宮裏見新皇淩文山。

從莊重肅穆的宮門進入,但見這座蕭氏留下的宮城依舊是飛檐鬥拱,流光溢彩,甚至富麗堂皇更勝往昔。

人尚無情,何況草木。

這裏的一磚一瓦,一樹一花,都和這宮裏留下的太監宮女一樣,挖空心思地討好新君,早將他們原來的主人忘到九霄雲外。

淩唯州來到勤政殿,舉步上階,卻聽吱呀一聲門響,從殿內轉出兩個美貌宮嬪來,都是二十許的年紀,雲鬢花顏,滿頭珠翠。

其中一個小腹微微隆起,明顯是有了身孕。

淩唯州心裏冷笑,也不理會,推門而入。

淩文山身著絳羅常服,正坐在矮桌前,桌上殘席未撤,廖以章陪侍在一旁。

淩唯州上前拜見,問候了別後狀況,又詳細敘述了拿下恒德的經過。

淩文山邊聽邊滿意點頭,雖即位才三個多月,新皇明顯胖了一圈,臉色更是紅潤。

“有吾兒在,朕可無憂矣。”

廖以章忙躬身奉承道:“如今這天下,除了躲在池州的何太後小朝廷,俱都歸順了我大涼,這都是皇上的威名使天下歸心,臣敢斷定,用不了多久,皇上便能一統四海,名垂青史。”

廖以章這馬屁拍得雖拙劣,淩文山卻十分受用,哈哈一笑道:“征討池州,還得是州兒披掛上陣,依州兒看,何時出兵池州為佳?”

淩唯州瞟了一眼廖以章,轉頭對上淩文山熱切的目光,略一思索道:“兒臣以為,蕭承已死,何太後是個目光短淺,茍且偷安之輩,成不了氣候,我們不必勞師動重,不出一年,他們自己便亂了,到時不費一兵一卒,池州自會歸附。”

淩文山笑容凝住,廖以章也是一楞,兩人對視一眼,又旋即錯開。

淩文山輕咳一聲道:“你這次征討恒德,也辛苦了,聽說還受了箭傷,還是先休養一段時日,池州的事以後再議,當務之急,是先把冊立你為太子的儀式辦了,而後便是選太子妃,朕也放了消息出去,京城裏世家勳貴的適齡女子可都躍躍欲試呢!”

廖以章也湊趣道:“是呢,太子即將大婚,宮裏有兩位娘娘懷了身孕,以後皇上可不能再抱怨冷清了。”

“父皇,蕭氏並無過錯,兒臣沒有理由停妻再娶。”淩唯州不理會廖以章的打趣,冷聲道:“我朝新立,本就有小人說三道四,沒必要再因為此事被人戳脊梁骨。”

“說來說去,你還是向著那個蕭氏。”淩文山的臉色立時沈了下來,“蕭氏性格倔強不通情理,又曾被恒德祖少傑擄走,說不定早已失了貞,你若實在舍不得,頂多封個良娣,做太子妃萬萬不可。”

“父親!”淩唯州突然改了稱呼,“她是淩家明媒正娶的媳婦,您往她身上潑臟水,臟得難道不是淩家的門楣?”

“放肆!”淩文山勃然大怒,“你要幹什麽?為了一個女人忤逆你的父親?朕提醒你,你的兩個弟弟馬上要出生,朕難道非你不可嗎?”

這話說的有點荒唐了,廖以章驚異地看了皇帝一眼,頭垂得更低了,十分後悔方才沒有及時抽身。

淩唯州聽了這話卻笑了,還笑得十分和煦。

“父皇這話說的極是,您老當益壯,兩個怎麽夠,只是兒子再多,能不能成年,會不會成才,還都是未知,兒臣勸您還是低調些好。”

淩唯州說完也不跪拜,轉身大步離開,直把淩文山氣得怔在當地,半晌才緩過神來。

再說蕭沅瑩這邊,當時淩唯州負氣離開,她著實難受了一陣子。

親人故去,家國覆滅,處境尷尬,前路渺茫無際,夫君還責怪自己不體諒。

蕭沅瑩躺在床上流淚,哭著哭著又笑了。

從小到大,憑心行事,從未害人,又何苦以他人之錯,責己過甚。

再說整日自哀自憐,長籲短嘆,除了讓人看笑話,又有什麽意味。

既逃不出這困境,不如坦然對之。

想通了些許,蕭沅瑩勉力振作了起來。

淩唯州雖忙得不見人,卻將她的飲食起居打點得很周到。

婢女雜役,廚子護衛,陸續到位,又請來了齊嬤嬤做管事。

齊嬤嬤就是當初在淮風城伺候過蕭沅瑩的嬤嬤,精明幹練,又是府裏的老人,有一定威望。

其餘諸如書籍,畫筆,顏料,宣紙,圍棋等等,自是不必細說。

許是怕她寂寞,過不多久,淩唯州又派人送來一只通身雪白的鸚鵡。

蕭沅瑩一眼便喜歡上了,卻忍著不看不摸,好像若表現出喜歡,便是向淩唯州低了頭似的。

之後的除夕和元朔是蕭沅瑩過得最冷清的一個新年。

小時候的記憶是模糊的,只記著紅彤彤的燈籠,精巧可愛的兔子燈,還有五顏六色的新衣飾,成匣成匣的珍寶。

到了舅舅家的新年,雖是驟然寒酸下來,卻更溫馨愜意,和表姐表弟一齊動手貼門神,掛年畫,夜裏圍坐在一起吃著瓜果守歲,聽舅舅講些離奇詭異的故事,嚇得晚上和表姐躲在被窩裏,只敢露出兩只眼睛。

而後便是去年,一個人離家千裏,還在病中,但好歹有個人陪著。

今年是最淒涼的了,孤身一人躲在飛山宮裏,聽鐘聲回蕩,響徹雲霄,新皇登基,百官跪拜,萬民歡慶。

那幾天,綠蕪朱草她們,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蕭沅瑩卻是有點好笑,自己哪會因這個發脾氣,那才真會被人當成小醜了。

後來聽齊嬤嬤說淩唯州帶兵去了恒德,她也只是嗯了一聲,無用之人,不問世事。

光陰迅速,轉眼春暖花開,飛山宮裏一夜間群芳盛開,桃花,海棠,玉蘭,再加上盤旋飛舞的蝴蝶,使得古樸莊嚴的宮殿都鮮活了幾分。

這一日,日頭正好,蕭沅瑩拿了一本書坐在一棵海棠樹下,心不在焉地看著,日影斑駁,偶有花瓣飄落,思緒也不知飛到了哪裏。

綠蕪和細香她們正在逗著鸚鵡玩,蕭沅瑩不太理會它,也不給它起名,綠蕪她們便隨口叫它雪團。

因蕭沅瑩不太說話,這雪團只學下人們說話,一會兒說“公主來了”,一會兒又說“給公主倒茶。”

蕭沅瑩在一旁看著,也覺好笑,又低頭看了幾頁書,再擡頭時,院子裏卻沒了人影,不由納悶,起身四下一望,正見院門口站了一人。

玉冠束發,一身梅花方勝紋宮錦窄袖袍,腰懸紅鞓玉銙帶,腳穿皂靴,英姿挺拔,目光深邃,不是淩唯州是誰?

蕭沅瑩渾身的血仿佛凝住了,下意識地想要揉揉眼睛,卻動不了半分,只見淩唯州緩步走了過來,笑道:“這扁毛畜生怎麽還叫公主,該改口叫太子妃了。”

蕭沅瑩甚至沒聽清他說什麽,只緩緩轉身,上了臺階,突然跑了幾步,進得屋內,一個反手便要關門,可惜卻快不過淩唯州,他一只手臂輕而易舉抵在門上,閃身而入,關上房門。

蕭沅瑩心咚咚直跳,想說什麽卻梗在了喉嚨裏,不由暗罵自己沒用,急得臉都燒起來,看淩唯州緩緩向自己走來,不由慢慢後退。

他進一步,她退一步,直到抵在案上,退無可退。

曾經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氣息近在咫尺,蕭沅瑩一雙玉手都有些輕顫起來,只覺面前之人凜冽之氣更甚,不由輕推他胸膛道:“你離遠些。”

不料話音剛落,腰間一緊,下一瞬已被他摟在懷裏,兩只手臂便如鐵鉗一般,勒得蕭沅瑩喘不過氣來,不由用力掙紮道:“你弄疼我了……”

話音再次被封堵在喉嚨裏,淩唯州甘冽冰涼的唇迫不及待地尋了過來,兩唇相觸,便像久飛的蜜蜂遇到花蜜一般,深深親吻,極盡恩愛。

蕭沅瑩只覺身子都飄了起來,一點力氣也無,全靠淩唯州兩只手臂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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