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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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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蕭沅瑩和南雁平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便離開了。

二人同乘一騎一口氣奔了十多裏,來到了一個小鎮。

南雁平找了一間幹凈的客棧,又到集市上買了一匹馬來,幾件男子衣飾,準備了一些幹糧、水囊等。

蕭沅瑩看著南雁平忙活,不解道:“裝扮成男子是為了行路方便,這個我知道,話本上都是這麽寫的,那準備這些幹糧做什麽,路上總有客棧的。”

“以防萬一罷了,出門在外,哪有總順當的,或是迷路,或是錯過宿頭,或是遇到黑店,你毫無準備,豈不是死路一條。”

自離開送親隊伍,蕭沅瑩一直處在一種恍惚的興奮狀態,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又覺得縹緲不實,恐是一場夢,夢醒又會回到那個壓抑的客棧。

至於其他的該備些什麽,該往哪裏走,她是一概不知。

“幸虧有你,雁姐姐。”蕭沅瑩十分慚愧,“不過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難道你出過遠門,我什麽都不懂。”

“沒有,這都是聽師父講的。”南雁平從包裹中取出一個小書,“閑暇的時候師父經常講一些他出門游歷的事,從南到北,由東向西,去了好多地方,景色、人物、趣事,怎麽住店,怎麽看路,講了好多,我都記下來了,現在終於用上了。”

蕭沅瑩坐在床邊,將頭靠在南雁平的肩上,看著那書上的密麻的小字偷笑,表姐這哪裏是來救我,分明是自己躍躍欲試想闖蕩江湖了!

陽光從窗外透進來,令兩個少女美麗的臉龐又柔和了幾分,一如她們此時的心境,竟以為以後的路途是柳綠花紅,詩情畫意。

但路上的風景至少還是不錯的,南蕭二人所在的地方畢竟已接近北幽的腹地淮風。

不管是城郭還是鄉村,都是一派殷實繁勝的景象。

此時又是初春時節,湖水解凍,侯鳥回歸,即便是行走在人煙稀少的郊外,也絲毫不顯煩悶單調,聽幾聲燕子的輕啼,觀幾簇絢麗的桃杏,不知不覺便行出二裏地了。

蕭沅瑩和南雁平兩人兩騎,行速比冗長的送嫁隊伍快了不知多少,行程便不用太趕了。

南雁平聽人說當地有個九瑤山,景色奇美,有飛瀑,有怪石,便問清了道路,同蕭沅瑩去那裏游玩了一日,又在客棧休息了一整天,方慢悠悠地朝淮風城行去。

不想這一日明顯比往常熱了些,日頭又高又曬,躲在屋裏或背陰處不覺得,長時間行路便有些燥了。

蕭沅瑩騎在馬上晃悠悠地走,只覺面前的路都是花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正不耐煩時,猛見前面路邊有一茶幌迎風飄蕩,瞬間有了精神,連忙道:“雁姐姐,前面有個茶攤,咱們去歇一歇,方才那幾個茶店,你要麽嫌臟,要麽嫌人多,這個無論好賴,我是不走了,實在走不動了。”

蕭沅瑩說完驅馬上前,南雁平無奈跟上,見這處茶攤雖只是個茅屋,簡陋寒酸,卻也裏外整潔,桌椅幹凈,茅屋外一棵合抱粗的山楂樹,新葉稀疏,頗有些古樸的韻味,便也將馬系在一旁樹上,說道:“就在外面樹下坐坐吧,喝口茶便走,前面就進城了。”

蕭沅瑩應下,對店家道:“來一壺好茶。”

這店家是一對五十多歲的老夫妻,雖頭發花白,穿著儉樸,卻動作靈活,手腳幹凈,讓人一見而心生好感。

蕭沅瑩坐下,從袖口裏掏出帕子,輕拭臉上的薄汗,又扇了兩下風道:“沒想到騎馬這麽累,腰疼,屁股也疼。”

南雁平笑道:“瞧你這嬌氣的樣子,不到一天的路程了,忍耐一下吧!”

一時店家送上茶來,兩人邊喝邊說著話,忽聞遠處一陣馬蹄聲響,有三人三騎飛馳而過,走不多遠卻又勒馬返回,翻身下馬,也將馬系在樹上,其中一匹馬又高又大,渾身雪白,一根雜毛也無,身上精瘦,氣勢逼人,連蕭沅瑩這樣不懂馬的人都忍不住讚一聲好馬。

幾個人大步走了過來,其中一人道:“店家,來壺好茶。”

蕭沅瑩這幾日隨南雁平到處游玩,形形色色的人也見識了,這三個人的穿著打扮,樣貌氣質卻是第一次見。

怎麽說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其中兩人二十多歲,看上去像是吃官家飯的,穿著鴉青色窄袖圓領開胯袍,應是低等軍官。

為首那人,身穿黑色宮錦窄袖袍,更年輕一點。

蕭沅瑩雖長居舅家,但也不是沒見過宗室子弟,世家公子。

感覺這人比京裏的那些貴公子更加傲氣,更加英偉。

相貌也很好看,劍眉入鬢,一雙細長的瑞鳳眼波瀾不驚中帶著些悲憫,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整個人既貴氣儒雅,又透出城府和野性。

這人好氣度,卻不知是做什麽的。

蕭沅瑩正自胡思亂想,那三人卻也註意到了她和南雁平。

十七、八歲的年紀,白凈瘦弱,長得跟畫上的仙女似的,卻穿著男子樣式的交領長衫,外搭半臂衫,腰束革帶,腳穿皂靴,許是為了遮住秀發,頭上還戴了個黑色的垂腳襆頭,更有趣的是桌上還放著一把寶劍。

北幽境內雖說還算太平,但正是花季的兩個女孩子女扮男裝出現在鄉下小店,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那三個男子的想法,又一陣亂哄哄的馬蹄聲響,七、八個身穿灰白、煙綠布衫的壯漢騎馬而來,皆是三十多歲的樣子,有的虎背熊腰,有的精瘦結實。見此處有個茶攤,也停住下馬,將馬拴住,先後走進來,大刺刺地坐下,弄得桌椅板凳咣咣響。

其中一個一臉絡腮胡子的壯漢大喊道:“店家店家,上幾壺好茶,麻溜快點,先倒幾碗水來!”

幾個人歪七雜八地坐下,等茶的功夫便肆無忌憚地左張右望。

南雁平皺眉:“聒噪,別喝了,收拾一下走吧!”

蕭沅瑩點頭,見那店主婆婆端了幾碗水出來給那幾個壯漢,便道:“店家,茶錢給你。”

那婆婆應了一聲便來取,剛走了幾步,便聽身後“啪”地一聲,一只茶碗碎在地上,不由嚇了一跳,回頭看時,那絡腮胡子已嚷嚷起來:“呸,想燙死老子麽!”

那婆婆見這人長相兇惡,又滿嘴胡纏,嚇得楞在當地。

屋內煮茶的老丈聽見動靜,慌忙出來,一面蹲下收拾碎瓷片,一面不住地賠不是:“對不住客官,小人這就給您換一碗來。”

那絡腮胡子卻不領情,反而愈加蠻橫,一腳踹在那老丈肩上,嘴裏罵道:“滾,弄臟了老子的鞋!”

蕭沅瑩在一旁看了,氣得火往上撞,沖口道:“欺負兩個上了年紀的人,算什麽本事!”

那絡腮胡子正愁沒處找茬,聞言正中下懷,又肥又厚的手掌“啪”地一聲拍向桌面,震得桌子上的茶碗叮當響,起身喝道:“哪裏來的野丫頭,穿得不倫不類的,你敢再說一句?”

蕭沅瑩待要說些什麽,卻又不會罵人,亦不知如何吵架,轉念一想,自己若惹了事,又要雁姐姐去擺平,雖說應付這幾個強盜一般的人不在話下,卻也是勞心勞力之事,還是少說話為妙。

想到這兒不由看了一眼南雁平,見她正瞪著自己,不由更是心虛,忙低頭喝茶。

只是那絡腮胡子豈肯罷休,見蕭沅瑩不吱聲了,更是猖狂起來,上前一步,將一條腿架在長凳上,指了指□□,獰笑道:“小崽子,怕了吧,來,從爺爺這時鉆過去,爺便饒了你。”

這便不能忍了。

蕭沅瑩瞅見桌上有一筒筷子,許是給過路客人用的,想也沒想便抽出兩根,對著那絡腮胡的眼睛戳去。

蕭沅瑩投壺玩得好。

只因自小被迫躲在舅舅家的那個小院裏,除了燈節,幾乎沒有出門的機會。

別的姑娘家可以跟著大人出門做客,可以游玩踏青,她每日只能和表姐表弟讀書寫字。

有時表姐還要出門學武,她就更寂寞了,只能自己玩耍,她又不喜歡做女紅。

久而久之,除了練練表姐教的幾個拳腳招式,便是玩投壺了。

什麽正著投,斜著投,反著投......

怎麽有趣怎麽來,都快練成絕技了,只是沒有展示的機會。

沒想到今日用在了這個醜陋腌臜的絡腮胡子身上,也是他自取其辱了。

那絡腮胡子覺得不過是兩個黃毛丫頭,一點防備也無,突覺眼前一花,一根筷子已戳在左眼上,另一根也砸中眉骨,疼得他捂眼直嚎:“直娘的,痛死老子了,楞著幹嘛,給我殺了她!”

那絡腮胡子的同伴見老大吃虧,都吃了一驚,紛紛起身,呼啦一下將蕭、南二人圍住,其中兩人便來抓蕭沅瑩和南雁平的肩膀。

哪知手剛伸出去,忽然“錚”地一聲響,眼前一道寒光閃過,只覺涼意撲面,幾個人急忙後退,再低頭看時,胸前衣衫皆被劃了或長或短的口子,不由相顧駭然。

南雁平連動也未動,只輕巧地挽了個劍花便逼得那些壯漢後退,隨之一轉手腕又將寶劍拍回桌上。

這寶劍是蕭沅瑩從蕭承處求來,送給南雁平的,也算是一把名劍了。

因劍柄鑲有寶石,且劍身冰涼潤滑,碧綠瑩光,南雁平便為它取名青瑩,十分寶貝,從不離身。

那絡腮胡子雖一只眼睛痛得流淚,一只眼睛半瞇著,卻仍被這把寶劍的氣勢和光芒閃到了。

不由往前走了幾步,努力睜大一只眼睛,死盯著看了會兒,突然失聲道:“好劍吶,弟兄們,還偷什麽寶馬呀,先搶了這把劍再說,兩個小丫頭片子,不足為懼,給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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