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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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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等我

“小貓也不可以走的。”

“你要在我身邊。”

“小貓也不可以……”

“你要在……”

過往與現實交織在一起,蘇綻在睡夢裏擰緊了眉,額頭的頭發被濡濕,整個人都變得汗津津的。

他毫無意識自己已經掀了被子,沈遲感受到,掙紮著把那床被子給他蓋回去了。

畢竟重新在一起之後蘇綻睡覺就格外不喜歡穿衣服,椿城已經是深秋,蘇綻的休息室又有一扇大窗戶,什麽都不蓋難免會著涼。

沈遲捏著被子一角往他身上蓋,手還沒碰到人,就被蘇綻翻身摟住了。

沈遲手裏還捏著被子,兩只手臂都被蘇綻軟噠噠地纏住,壓在胸前動彈不得。

借著朦朧的月色,他看向眼前的人。

蘇綻還沒醒,夢裏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秀氣的眉毛緊緊擰著,眼皮跟著使力,纖長的睫毛在光影下投落一小片影子,顯得皮膚更白。

沈遲緩緩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將原本懸著的被子蓋到蘇綻身上,單手攏著他的後背攬到自己懷裏,另一只手卻控制不住地摸上他的眉毛。

“綻綻。”他吻了吻蘇綻的眉心,又叫他,“小貓。”

靜謐的臥室裏還有一盞昏黃的燈光,蘇綻兀自酣睡,沈遲卻怎麽也沒有了困意。

在這個深秋的夜晚,他抱著懷裏柔軟放浪而又小心翼翼的人,忍不住開始思索與蘇綻重逢以來的點點滴滴。

時隔七年在C.joy bar重逢,蘇綻為了留住他,編造了一個自己已經被上過的荒唐事實。

他也在蘇綻大膽又矛盾的觸碰中窺探到一部分當年的真相。

蘇淮生自殺,林芮去世,蘇綻被迫放棄學業,在北城苦熬七年,填上了一筆不知名的巨款。

可他好不容易對自己恢覆如常的情緒卻在最近發生了轉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沈遲在天際漏出斑駁光暈的時候想到了一件事。

哦,是酒吧鬧事。

天亮之後沈遲又開始忙,開庭迫在眉睫,他需要整理的材料還有很多,最近往律所跑得越發頻繁。

蘇綻收斂了一些,但還是控制不住地粘人,嚴重到真的需要跟在沈遲屁股後面出門工作的地步。

這個季節是酒吧的淡季,他索性縮短了營業時間,把事情都交給阿卓和KE打理,徹底不在C.joy bar露面了。

他跟著沈遲出門的時候通常不下車,也不在沈遲的同事和委托人面前露面,在車裏一呆就是一下午。

這天是開庭的日子,蘇綻把車停在法院樓下的停車場,等著沈遲下車之前的親吻。

沈遲對他說:“今天的案子可以旁聽,跟我上去吧,不然要等很久。”

蘇綻搖搖頭,靠在座椅上單手攥住安全帶,“我就在這兒等你。”

沈遲覺得自己眼前好像浮現出一只又黏人又懂事的小貓咪,心裏跟著柔軟了一小片,竟然不忍心再多勸說一句,拿了公文包下車關門,又繞到蘇綻這一面透過車窗與他接吻。

蘇綻還被胸前那條安全帶束縛在原地,此刻被迫揚起脖子去觸碰沈遲的嘴唇,這樣的姿勢難免缺氧,他不多時就被親得眼角泛紅,一雙眼睛水潤潤的,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

沈遲怕他真的憋壞了,松開人的嘴唇,又習慣性地在蘇綻嘴角的位置抹了抹,指腹上一片濕潤。

他看著眼前那雙水汪汪且欲拒還迎的眼睛,禁不住攥了攥手裏公文包的包帶,“乖乖等我。”

蘇綻笑起來,很乖地點頭,“好的!”

小貓總是很容易知足的。

沈遲為今天這個庭準備了很長時間,盡全力幫焦總要回她本應享有的利益,他工作的時候不會分心,但中場休息的時候卻忍不住開始想蘇綻的事。

總覺得現在的蘇綻不對勁兒,與當初那個肆意張揚的少年實在相差了太多,而他在自己面前卻又在努力地模仿自己少年時說話、行為和生活習慣。

好像現在站在眼前的這個人仍然是未經世事的少年,孤註一擲地回到這座城市,也只是為了他一個人而已。

辯護席上亂作一團,沈遲忍不住起身,走到休息區靠著墻閉上眼睛。

如此一來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想明白,蘇綻回來本就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他沈遲這個人。

他或許在嘗試像當年一樣,把自己從這種陰郁的生活裏拉出來。

想到臨別前貪婪地與他親吻的人,沈遲心裏一陣懊悔,他有時也會痛恨自己的無助和性格上的缺陷,明明當初的蘇綻可以做的那麽好,可以像個小太陽似地拉著他從城中村跑出來,可如今的他卻什麽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蘇綻究竟遭遇了什麽。

周圍的人聲漸漸小下去,焦總的助理過來叫沈遲,新一輪的辯護又開始了。

——

相距不過百米遠的停車場裏,蘇綻接了個電話。

“吳老師?”駕駛座上的人猛地來了精神,坐直身體,“對,我是蘇綻。”

“好,我這就過去。”

蘇綻本以為是林聽在學校裏又犯什麽事兒了,想著事情不會很大,也就沒有驚動沈遲,自己開著車就去了。

一中距離法院不遠,現在又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段,蘇綻在十五分鐘後準時出現在了吳老師的辦公室裏。

時節已經是深秋,辦公室的窗邊有一盆快要被凍死的散尾葵,被藍色窗簾遮遮掩掩蓋住一半,只露出幾片顫巍巍的條形葉片。

蘇綻就盯著那幾片葉子搓手指。

半個多月沒社交,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口拙,支支吾吾半天,最後笑著問:“吳老師,林聽怎麽了?”

正是上課的時間,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都去上課了,而吳老師顯然是被林聽的事情煩得不行,正坐在工位上按自己的眉心。

他嘆了口氣:“還是上次的事兒。”

蘇綻訝然,仔細一算,上次的風波應該過去很久了,不由問:“還是早戀嗎?”

吳老師:“……”

“你的腦子裏怎麽動不動就是早戀?”、

蘇綻訕訕,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問了,擡手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吳老師趕緊把事情說清楚。

“是這樣的。”吳老師正了正神色,“昨天學校舉辦了運動會,林聽作為運動員,可以不用一直留在比賽場地。”

“我以為他在準備項目,直到下午的4×100開始檢錄,班裏的學生才告訴我,已經一下午都沒見到林聽的影子了。”

蘇綻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林聽又逃學了,“他人呢?”

“放心。”吳老師示意蘇綻稍安勿躁,“我讓他在教室後面罰站呢。”

蘇綻松了口氣,聽見吳老師繼續講:“你也是咱們一中的學生,應該知道學校小東門後面有幾家網吧。”

蘇綻點點頭,很驚訝地問:“還沒倒閉吶!”

“沒有,有學生逃學的時候我們最先都會去哪兒找人,昨天下午我帶著幾位老師去了,還真在那一帶找到了林聽。”

蘇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林聽這孩子雖說貪玩不愛學習,但很少溜到網吧開黑,逃學去就更不可能了。

“吳老師,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蘇綻的後半句話沒說完,這說這跟上次的事兒也沒什麽關系啊。

誰知吳老師竟然真的點了點頭,“他不是去打游戲的,而是去找人打架的。”

蘇綻:“啊?”

吳老師再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強調了幾個字,林聽是“去找人打架”,那就跟在校門口約架的興致不同。

蘇綻想明白這一點,立刻就坐不住了,皺著眉心站起來,“吳老師,對方是誰?”

還沒有道出原委,下課鈴就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吳老師皺了皺眉,叫住一個學生去喊林聽,有上課的老師會來,索性帶著蘇綻去了辦公室旁邊的小會議室。

林聽被罰站了一天,看見蘇綻之後才開始杵著脖子裝鵪鶉。

“哥……”

蘇綻罕見地沒有見人就開兇,打量林聽幾眼,在吳老師的示意下坐下,這才擡手按了按眉心,“聽兒,怎麽回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一點口音,既有椿城偏南一帶的軟腔,又有北城磋磨三年間學到的音調。

林聽是北城人,一聽他哥說方言就忍不住癟嘴,也不解釋,委屈巴巴地掏出手機遞給他哥。

吳老師在看見手機的時候黑了黑臉,好在沒說什麽,靜靜地等著蘇綻把手機打開。

林聽著孩子性格很倔,但似乎很聽蘇綻的話。

蘇綻在林聽暗戳戳的提示下點開了手機的短信界面,最上面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與林聽來往的短信已經有十幾條,蘇綻垂著眼睛一條一條地看下去,到最後的時候臉色已經徹底白了下去。

他握緊手機,擡頭問林聽:“這是誰?”

“就是上次堵沈雪寧的那幾個人,陰魂不散。”

林聽啐了一口什麽,蘇綻沒聽清,再一次低頭去看短信裏的那些文字,冷汗頓時遍布全身,一時間連汗毛都要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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