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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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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相遇

蘇酥再次見到方惟是在一個明媚的下午。她騎在馬上,多吉牽著馬,沿著寨子外的湖邊慢悠悠地溜達著。

寨子外的這座湖泊是由雪山上的雪融化聚集而成的,它是大自然賦予這個地方的一顆璀璨的明珠,洗滌著人們的心靈。蘇酥非常喜歡這座湖泊,多吉也很喜歡,於是寨子裏的人們經常能看見他們倆在湖邊漫步。多吉會把摘到的花朵插在蘇酥的耳邊,羞紅著臉誇讚蘇酥很漂亮。

蘇酥沒有跟著旅行團離開,她向格桑求了個工作機會,留在了這座淳樸的寨子裏。人們都笑著對多吉的阿媽說,看來他家的喜事快了。

蘇酥除了幫忙在酒店做些雜活,閑暇時還會給寨子裏的孩子們上上課,教教他們識字。蘇酥望著純凈的天空,心裏想著就這麽一直呆在這裏也不錯。這裏有多吉,有小孩們單純的笑臉,有寨子裏人們善意的打趣。這裏還有漂亮的格桑花,有藍天白雲,有湖泊有雪山,有腳下軟軟的青草地。

可那個被擱置在某處的人就那樣直楞楞地闖入了蘇酥已然平靜的生活。

【蘇酥,你這麽在這裏?】方惟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人,【你家裏找你快找瘋了。】

方惟來得其實很湊巧,他是和某位客戶路過這裏。客戶被這裏的美景所吸引,想在這裏停留一個下午,次日早晨再出發。於是,方惟在寨子外面的湖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面對方惟的突然出現,蘇酥有些手足無措,卻又有些釋然。找她快找瘋了?可明明她離開時沒有一個人來挽留過她,她在車站還停留了一場雨的時間。她想,這大概是方惟安慰她的話術而已。

方惟仔細地看著蘇酥,她有些不一樣,但他卻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了。眼前的這個女孩仿佛被雨水徹底沖刷過一樣,她身上的那股縈繞的陰郁忽然消散地幹幹凈凈,仿佛雨後的天空透著清澈的晴朗。

【你……】方惟上前準備拉回蘇酥,馬側的那名男子忽然出現他的面前,擋住了他朝她伸出去的手。

【你是誰?】方惟皺著眉,看向面前的男子。他有著黝黑的膚色,穿著本地的民族服飾,怒瞪著自己的雙眼飽含著敵意。

【你是誰?】他仿佛學著方惟的話語。

方惟皺著眉從男子身上打量了一番,擡起頭對著馬背上的蘇酥詢問【他是誰?】

蘇酥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她從馬上翻身下來,站在男子的身側。蘇酥側過頭對多吉說了幾句,多吉看向方惟的目光裏敵視減少了許多。多吉牽著馬緩緩地走開,沒走幾步路時又突然停了下來,對蘇酥也似乎是對方惟說【如果他敢欺負你,你就喊一聲,我會出現的。】

聽著他的承諾,蘇酥莞爾一笑,沖著他招招手。

方惟望著眼前這一幕,有些五味雜陳。他似乎還不曾見過這樣明媚的蘇酥,這樣開懷笑著的蘇酥。這樣陽光燦爛的,似乎是屬於蘇婧的。

【蘇婧找你都快找崩潰了。】

蘇酥沈默地低下頭,或許方惟說的是真話。但如果沒有在最需要的時候給予最想要的,事後似乎也就不再需要了,無論多貴重的東西。

面對蘇酥的沈默,方惟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麽。他幹巴巴地又重覆了幾句蘇爸蘇媽的尋找,提了提蘇酥的學校因為她沒有去報到已經將她開除。

可這些似乎對蘇酥來說,都不再是能夠泛起波瀾的東西。她望著腳下的青草,輕輕地撥弄著它們柔軟的身軀。

她的心不在焉,她的敷衍表現的是那麽的明顯。方惟想裝作不知道,都無法做到。

【我和容容分手了。】

蘇酥停下了腳步,她的耳朵裏、腦海裏開始重覆方惟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心臟也隨之“嘣嘣”地跳動得十分厲害。那顆她以為早就沈寂的心,始終是那麽的不爭氣。她努力想要維持住在方惟面前的平靜與自然,卻仍舊被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打得支離破碎。

心底裏被遏制的那股想法,又開始隱隱擡頭。蘇酥,他對你說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是什麽意思?是他願意回頭看你了嗎?

蘇酥心中的波瀾起伏,方惟並沒有絲毫察覺。他目視著前方如寶石般鑲嵌在草地的湖泊,開始緩慢地講述起他與慕斯容分手的始末。

自從慕斯容打入了太太圈後,學到的不是如何為自家爭取利益,而是學會了如何攀比。她今天與誰誰去看秀,明天又和誰誰去瘋狂大采購。方家不是底蘊深厚的老錢家族,不可能讓她一個月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這樣的花費。尤其方父與方母是白手起家,更見不得半點的鋪張浪費。他們的態度逐漸影響了方惟,方惟望著自己房間裏越來越多的奢侈品與賬單,想著自己辛辛苦苦地在外面打拼,兩人開始不斷地爭吵。方惟都記不得他們上一次好好說話是在什麽時候。

終於在一次劇烈的爭吵後,慕斯容提出了分手。方惟心中也正在煩悶,就答應了。慕斯容見他答應得幹脆,賭氣般地更加幹脆,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方家。

方惟這次也沒有再挽留,恰好他一直在談的客戶要出來旅行,他就跟著出來了。一是為了這個單子,二也是為了讓自己散散心。只是沒想到,會意外地碰到蘇酥。

蘇酥對於慕斯容的所作所為並不意外,雖然是她帶慕斯容進的太太圈子,也曾明裏暗裏地提醒過慕斯容哪些太太是可以相交,哪些是不能相交的。然而她的提醒,慕斯容並不放在心上,反而覺得是她啰裏啰嗦地,害怕自己占了她的位置。慕斯容逐漸地不再約她一起出現,她冷眼旁觀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只是,她沒想到慕斯容會和方惟分手。

【其實你如果……】如果哄哄慕斯容,她應該也就氣消了,會回到你的身邊。蘇酥勸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方惟打斷。

他看向蘇酥的眼神鄭重而專註【我不會再去哄她。方家也不需要這樣不懂事的兒媳。】

他的雙眼比這片湖水還沁人心脾,讓蘇酥一下就沈淪在裏面,舍不得離開。面對他的時候,她依舊是很不爭氣。蘇酥覺得自己快要溺斃在這片湖水裏,她側過臉頰避開了方惟的註視。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呢?】蘇酥的問話很小聲,正如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方惟擡起頭,望著天空,悶悶地說【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輕輕的一句話,讓蘇酥的心如擂鼓。她是不是也可以有那麽一點點小小的期待?那麽多年的,被小心珍藏著,無人知曉的心意,是不是也有機會綻放著花朵?

蘇酥仿佛踩在雲朵上,身體是那麽輕盈,輕盈地可以在柔軟的雲朵上跳著歡快的舞蹈。

她望不見遠處的雪山,看不見多吉的笑容,聽不見其他所有人的聲音。她的心裏,反覆地回響著方惟那一句話【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它仿佛是一道光,從天空中垂落下來,只照在山間裏這一株小草的身上。它將小草包圍在它的光影裏,溫柔地看著小草隨風舞動的身軀。

“沈醫生。”蘇酥睜著雙眼,木然地註視著前方,嘴角咧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是不是很蠢。”

“明明啊都清楚,他的喜悅悲傷都不屬於我。然而為了那樣的一句話,我還是忍不住朝他飛奔而去。明明啊都清楚,他的心裏從來沒有我,卻還藏著那個齷齪的、自以為是的想法。”

“我以為……他或許是可能為我心動的。”

蘇酥忽然激動起來,她用手使勁捶打自己的頭,痛苦又絕望。

我緊緊地按住她的雙手,教她緩慢地長呼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求而不得,但有沒有可能其實它也並沒有那麽重要。放棄它,說不定轉身後的風景會更好呢。”

蘇酥看著我,笑容依舊苦澀。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知道呀。所以我才更討厭這樣舍不得放棄的自己。”

“沈醫生,如果可以,我想將這顆心挖出來,去換成一顆沒有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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