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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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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睡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小水母縮成一團抱住沈寂宵的手指, “我的精神力……就是我的精神力。千年……哪有千年,不要揣測我的年紀。”

“年齡這種事,測個骨齡就知道了。”

小水母就探出一個腦殼, 非常認真夾著一點小得意地懟他:“我沒骨頭。”

黑色人魚:“……”

他看起來還想說點什麽,又微微前傾身體, 想更仔細地看看小水母。但沈寂宵伸手攔了一下:“夠了。”

小水母很明顯有點害怕這條黑色的人魚。

“我對你們的知識沒有興趣。”他說,“請你不要打擾我們了。”

黑色的人魚頓時失落地連尾鰭都垂下來了, 尖銳的魚鰭垂在腰線下方,像兩片薄薄的蝙蝠翅膀:“我叫桑落·伊芙西美, 你是我見過的人魚裏最有詛咒天賦的,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住在塔桑游樂館。”

一個陌生的地名,沈寂宵敷衍著點了點頭, 他並不關心陌生人魚的想法。等黑色人魚一走, 他將背在身後的手放回身前, 看著蜷成一團的小水母,頗有些擔憂道:“很害怕嗎?”

“感覺陰森森的……”唐釉抱住觸手,“沈寂宵, 你說, 我真的能活一千年嗎?不可能呀……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沈寂宵心中也沒個定論, 小水母自己記性不好,他也不了解, 暫時只能確定他活了超過二百年。至於用精神力斷定小水母的年齡,他覺得有些武斷了。

萬一小水母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天才,活一年頂過他人十年呢?

“我都不知道人魚裏面居然有黑色的品種, 而且還會詛咒。”小水母對精神力的感知更加敏銳,“他不是說著玩的, 他真的有實施詛咒的力量。我聽說,這種魔法練到極致,連說話也會蘊含一定的力量,出口就能決定他人的命運,真可怕啊。”

說來說去,他還是擔憂沈寂宵:“你對這種感興趣嗎?”

沈寂宵有點感興趣,但只是處於一種對未知內容的好奇,不至於要專門去學。

他搖頭。

“我倒不是要幹涉你學習魔法的方向,只是你現在的精神力還沒定性,萬一學壞了,就再也沒法恢覆了。”小水母憂心道,“你現在的鱗片多好看,萬一練著練著變成黑色,豈不是很難看?”

人魚的鱗片是不會變色的,出生就決定了顏色,三歲之後顏色徹底顯現,二十歲會有換鱗期,此後都不會改變。

沈寂宵變成人魚後直接是成年體,幼年期和換鱗期都被跳過了。

他點了點瞎擔心的小水母:“放心,雖然我很想解決精神力的問題,但絕對不會病急亂投醫。”

“嗯。”

……

不知不覺,開竅儀式已經開始了。

方才經過祭祀,引導出來的庇護之力充斥著祠堂,幾只人魚幼崽坐在中央,正是昨天接受所有賓客祝福的小崽子們。

他們抱成一團,和成年人魚不一樣,半透明的魚鰭魚尾看著都異常柔軟,像一片半透明的膠。胖嘟嘟的小臉上,圓溜溜的眼睛占據了很大的比例,大概是覺得儀式無聊,小人魚們張口咿咿呀呀地叫,口腔內的牙齒都還沒長全,牙齦粉粉的,互相咬手指也不疼。

看見他們,沈寂宵想起一種小動物:“真像小貓啊。”

唐釉疑惑:“嗯?什麽是貓?”

沈寂宵才想起這裏是海底,海底的生物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貓:“就是一種陸地生物。”

“它們有尾巴嗎?”

“有。”沈寂宵說,“但不靠尾巴移動,它們有四條腿,毛茸茸的,身體柔軟而靈活,眼睛很大。”

唐釉沒見過貓:“真想見一見。我聽說陸地上有很多奇特的生物,大家不長鱗片,長毛,不知道絨毛摸起來是什麽感受,羽毛摸起來是什麽感受。”

小幼崽們仍在互相貼貼。

青薄想抱起一只的時候險些沒抱起來,小小的人魚不舍得同伴,就像糯米團子一樣黏在一起,都快拉絲了,逗得人發笑。

於是唐釉忍不住想,沈寂宵小時候也是這種黏黏糊糊會拉絲的幼崽嗎?看起來好像不太像……

庇護之力聚集起來,在人魚幼崽額頭留下了一團溫和的光,上了年紀的人魚們頌唱著聖歌,和沈寂宵那天在祠堂聽見青薄唱的一模一樣。

哢嚓哢嚓。

有什麽殼碎掉了。

“嗚哇——”小人魚哭唧唧地被放了回去,小珍珠滾落,很快被照顧幼崽的人魚撿走,防止幼崽們把這些東西吞下去。

又是一條小人魚被捉起來。

“今年的儀式真順暢啊。”有人魚笑著感慨,“庇護之力好像更濃郁了。”

小水母聽見了,特別高興地舒展開來,在水中一彈一彈地抖著自己的小觸手:他才不會告訴別人,庇護之力更濃郁是因為他修改了設置在祠堂裏的魔法,讓過去的魔法更適合現在。

雖然被青薄姐要求不能告知其他魚,但小水母被誇獎了還是很高興。

“什麽事?”沈寂宵馬上發現了小水母的興奮,明明剛剛都快躺下了,現在忽然蹦跶起來。

小水母特別不擅長撒謊,期期艾艾好一會兒,看見邊上的人魚幼崽哇哇哭,靈光一閃:“我想知道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嗚哇嗚哇地哭成一團。”

沈寂宵:“……”

“沒有。”他偏頭,“我也不記得了。”

“你呢?”他問小水母。

“我?我小時候是水螅體階段,唔……你把我當做一朵小海葵就行,我每天就知道快快樂樂地撈飯吃,吃飽了就休息,沒什麽特別的。”唐釉把自己倒過來,“就像這樣,捕捉——進食——然後有一天我就從水螅體上脫離下來,變成了一只水母。”

沒有了解過的生物循環。沈寂宵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好好學習通識課。

幼年的小水母……是一朵生長在巖壁上的小花?

唐釉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的生命循環:“大概就是你出生,長大,腦袋倒著飛了出去,長出了全新的腳?”

沈寂宵:“……”

他情不自禁地扭了扭脖子。

——小水母真的是一位很好的通識課老師。

……

等儀式結束已經到了深夜,小水母玩了一天游戲,累著了,幾乎是被沈寂宵捧著進的洞穴。

他們一進去,就瞧見一條熟悉的人魚正點著一顆夜明珠,閉著眼睛,還在嘀嘀咕咕什麽。仔細一聽,似乎什麽藥方的搭配。

“你們回來了?”醫師睜開疲憊的眼,“我來覆查一下。”

人魚的洞穴是不設置門的,看起來誰都可以出入。但大部分魚都會給自己的洞穴增添一些精神力構成的網,只有自己認定的人才能通過。唐釉他們現在睡的這個是客房,沈寂宵不會設置網,水母沒這個防備的心思,所以一直就這樣敞開大門——雖然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呼……”

眼看小水母已經進入放空的休息模式了,沈寂宵把他放在由精神力搭建的泡泡巢穴裏,和醫師示意了一下,兩條人魚出去說。

醫師也沒拒絕。

他們出了洞穴,就靠在巖壁外面聊天。

“不錯,你的精神力已經穩定很多了。今天儀式上的庇護之力對你也有效,治愈了不少暗傷。”醫師隨口報了幾種東西,“這些都可以安撫你的精神力,最近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要把你的精神力一口氣用光,封印的作用本質上是用你多餘的精神力去束縛精神力,是一種危險但平衡的天平,精神力耗空會導致暴動再度發生。”

沈寂宵點頭:“我明白了。”

“精神力可以嫁接或贈與嗎?”想起那條黑色人魚說的話,沈寂宵又問了一個問題。

醫師一楞:“你在說什麽?”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上下打量起沈寂宵,仿佛要從他的鱗片看進他的內心。

沈寂宵面不改色地解釋:“白天遇到了一條人魚,他告訴我的。”

“那是禁術。”醫師的尾巴很長,拖曳在身後,他繞了一圈,像一條柔軟的絲帶。沈寂宵卻從這樣柔軟而美好的魚尾裏察覺到了一點攻擊的意圖。

“你好奇過,這種好奇可不能有。精神力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別人的就是別人的,邪惡的掠奪魔法可以搶奪一部分他人的精神力,但這同樣會給自己留下創傷。”

“精神力不是財富,它們是有主的、專屬的。就像你把其他魚的鱗片拔下來插在自己身上,只會弄得兩敗俱傷。”

沈寂宵想了想:“因為精神力有特質?”

“是。即使許多魚的精神力並沒有覺醒明顯的特質,但不代表特質不存在。”

“那麽贈予呢?”醫師解釋了掠奪精神力,卻沒說贈予。

“同樣會出現這種情況。”醫師說,“哪怕贈予方主動抹去自己精神力中的特質,哪怕他主觀意願上是無害的,把精神力送出去的時候仍舊會對被贈予方造成傷害。沒有魚會這樣做,哪怕是對自己的親生幼崽,贈予的精神力和身體不匹配會導致身體崩壞,嚴重時會導致幼崽夭折。”

“揠苗助長不可取。”

“不知你是想掠奪,還是想贈予,無論哪種我勸你都快放下心思,這可是被寫進族規前二百條的規矩,一旦觸犯,不論哪個聚落都會把你送進地牢關禁閉。”醫師重重嘆了口氣,“真是的,我最討厭教小朋友,總有人會提出禁術相關的問題。”

“是哪條人魚告訴你的?”

沈寂宵回憶了一下黑色人魚的名字:“桑落·伊芙西美,我沒記錯的話,伊芙西美代表聚落的名字?”

“是的……”醫師思考著,“伊芙……伊芙西美……好像是個很偏僻的聚落,他們居然還維系著嗎?真奇怪,我們有邀請他們嗎?”

“他今天告訴我,他的精神力特質是感知,但學習了很多詛咒的魔法。”

“你說什麽?”

醫師猛然僵硬了一下:“詛咒?”

“是。”

“那是只有海妖才會去學習的內容,在我們人魚族是明令禁止的。被發現不僅會被關禁閉,連先祖的庇護之力也不會眷顧你。”醫師看起來想了很多,“好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我們會處理,你先去休息吧。”

他急匆匆地游走了,看方向,大概是去告訴青薄。

海妖,又叫女妖。是一個以雌性生物出名的物種,她們會在礁石邊歌唱,引誘船員愛上她們,從而失去理智將船開往未知的方向。或許駛入有去無回的迷霧,或許撞上礁石,淒慘死去。

這是一個很難得的,他知道的海洋物種——以前調查塔裏克號沈沒事件的時候,他幾乎把所有和沈船有關的事件都查閱完了。

海妖是純食肉的物種。人魚也食肉,但他們可以接受用素食補充營養物質,算雜食,並且性格平和。然而海妖是徹頭徹尾的捕獵者。沈寂宵看過海妖的照片,她們往往有著灰色的肌膚,神態楚楚可憐,濕漉漉的長卷發披在身上,上半身不著寸縷。

和人魚類似,她們也有著長長的魚尾,只是仔細看會發現,海妖的鱗片更接近菱形,而人魚是扇形,兩者的魚鰭也不一樣。人魚除了長且綺麗的尾鰭以外,腰線會生出兩片不對稱的魚鰭,輔助游動,而海妖的尾巴光溜溜的,尾鰭也不如人魚的大。

饒是如此,在人類的審美中,女妖也是一種很美麗的物種了。那並不是一種醜陋的灰色,而是如綢帶一般,光滑富有質感的顏色。

他看過一段錄像,那是一只被人類魔法師捕獲的女妖,她受了傷,眉心蹙著,眼眸楚楚可憐,性狀姣好的唇抿起來,好似一頭無路可走的小鹿,滿是驚慌和求助。當時這段錄像不小心被流傳了出去,甚至有不少人覺得,他們應該放了這只女妖。

即使她誘惑了大大小小超過五十只漁船,害死上百位漁民。

很快,捕捉她的人類魔法師受到了一些輿論譴責,就連當時決定處刑的城主,也對女妖產生了憐憫——亦或者別的情感。當時的城主在深夜打開了囚禁女妖的籠子。

之後的事情便是徹頭徹尾的慘劇了。

被關著長達半月的女妖早就饑餓至極,她根本忍不到誘惑城主把她送回大海,在牢獄裏就下了手。

等到情況被發現,城主的胸腔已經被啃空了,而女妖趴在屍體上,長尾拖曳在地上,留下了一地黏液。她眼眸依舊楚楚可憐,細長的舌尖卻舔舐著牙齒,血液混合著唾液往下,她還沒吃飽。

她被當場處刑了。

事後人們才發現,女妖那惑人的唇瓣裏,生滿了用來撕扯獵物的尖牙,她們的尾巴力量不足,無法靠速度捕捉獵物,於是學會了更有效的方法——用別的手段誘惑獵物靠近。

結合最近的事情看,人魚族似乎也很討厭海妖。

沈寂宵回憶了一下那條黑色人魚的模樣,他沒有女妖標志性的尖牙,尾巴側面也生著魚鰭,鱗片是扇形。

性別應是雄性。

最後,這條黑色人魚心平氣和地說過“詛咒他們一輩子幸福”這樣的話。

沈寂宵幾乎可以斷定,這條魚不是女妖。但他和海妖一族有沒有關系就不知道了,醫師說得對,這不是他該關心的內容。

他又在外面呆了一會兒,無端地想起黑色人魚說小水母的精神力斷斷續續的。對方目前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特質為感知的人魚,沈寂宵自己暫時看不出來,也找不到其他人魚驗證。

假設他的話是真的,可以確定兩點。

他精神力特質挺少見的。

小水母的精神力存在不自然的痕跡。

……他又想到小水母的精神力後面半截的波動和他要找的那人,非常相似了。

“人魚……?”

他聽見小水母的聲音。

迷迷糊糊的唐釉肯定是還沒休息夠,游起來都走的曲線,彈兩下就累得往下面沈。

沈寂宵游過去接住他。

小水母就扯著觸手,七八根小觸手抱住人魚的食指,很輕地拉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把他往洞穴裏面拖。

“好困……外面冷,快睡吧……”

不動用精神力的情況,小水母根本拖不動人魚。可惜他現在處於低能耗狀態,累得失去了思考能力,隨便扯了兩下就擺爛了,抱住沈寂宵的手指,長長久久地發呆,

好一會兒,才重新提起一根觸手,在人魚的指縫間蹭了蹭。

“我想你陪我睡覺。”

“……”人魚尾巴一僵,“好。”

……

小水母休息的時候,也不是完完全全地安靜。他偶爾會動一下,忽得上浮一小段,然後極其緩慢地下沈,快沈到底了,才驟然動上一下,再度上浮。

他還給自己搭了一個漂亮的、由精神力薄殼制成的窩,既能趴在上面把自己展開,也能躲在裏面防止別人觸碰。

夜明珠的光暗暗的,散發著幽藍色,照在粉色的小水母身上,把小水母變成了一種淡淡的紫色。這顆紫色的軟糖就不斷地上下浮動著,連帶著周圍的精神力薄殼也滾來滾去。

沈寂宵發現自己可以看這種無聊的小互動看一個晚上,而且一點也不困。

心情變得寧靜,既沒有那種想要探究的心思,也沒有那種要過去摸摸小水母腦袋的渴望。他就這樣一直看著,幾乎都覺得自己有些無聊了。

怎麽會有人盯著水母無意識地上下沈浮盯半個晚上?

偏偏他就能。

“人魚……”

沈寂宵以為自己偷看被發現了,小水母的精神力非常敏銳,說不定會因為他的註視而感到不適。人魚微微緊張,張口,甚至準備好了道歉。

結果小水母只是翻了個身,變成一只倒立水母,繼續休息。

他倒過來了,身體卻還是下意識地重覆著無數次的動作,收縮身體、擠出海水,推進自己前進——

然後果不其然因為順著重力,速度太快,倏地一下撞在了底下的精神力薄殼上。沈寂宵甚至能清楚看見,小水母柔軟的透明腦殼因為這一次撞擊,被頂得腦殼都凹陷下去了。身體也跟著轉了個圈。

但他還是沒醒。

人魚:“……”

小水母的休息質量真好啊。

他好像知道底下墊著的精神力薄殼是做什麽的了,分明就是為了防止休息的時候倒過來撞地板吧。

“啊嗚……”休息中的小水母發出了一些沒有含義的聲音。他剛剛自己轉了個圈,沒有再撞地板,卻也沒有像之前那樣穩定地往上浮。

他開始在洞穴裏逛大街。

沈寂宵以前沒見過唐釉休息那麽長時間,有也是對方窩在小小的精神力薄殼中。現在一看,他發現小水母睡相實在不怎麽樣。

就這一會兒,都已經離他巢穴一米多的距離了,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小水母散漫地游動著,又像是逡巡領地的主人,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

沈寂宵伸出手攔住了小水母。

小水母的腦袋精準撞到了他指尖,把水母腦袋也壓下去了一點,草莓糖頓時變成了凹陷的草莓糖。沈寂宵忙把指尖換成了更柔軟一點的指腹,受力面積大了,小水母撞起來更柔軟些。

就在他思考要如何把夢游的小水母送回巢穴時,他眼睛一酸,又出現了些許幻影。

那是小水母的方向。

他看見小水母在淺海隨著浪花浮沈,那似乎是個星光璀璨的夜晚,一切都看得很明晰。

這是……小水母的夢境?

沈寂宵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但他不確定。他的眼睛好像總能看見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小水母顯然沒法抵抗浪花的力量,他也不是很喜歡在淺海游動,於是更加奮力地掙紮起來,伸出小觸手,看著像是要扒住什麽。

畫面裏忽然出現了一根手指。

纖細,潔白,指尖圓潤。

宛如救命稻草,小水母抱住了那根手指。

沈寂宵眼尖地看見,那只手指縫裏生著薄薄的蹼。這是人魚的手,而且大概率是一條雌性的人魚。

這是幻想出來的夢境,還是真實存在過的事?他胡思亂想著。

……怪不得小水母抱他手指那麽熟練。

畫面一點點地清晰起來,除了那只好看的手,他看見,在浪花下浮沈的,是一條宛若星河的魚尾。

——和他在祭祀先祖時看見的人魚幻影,幾乎一樣。

沈寂宵心神震慟,還未來得及看個仔細,眼前的幻象忽得碎了。

他太專註,沒發現小水母已經從他手指的位置游了出去,撞到了他鼻尖。

“……哎。”醒了。

“我怎麽會在這兒。”小水母揉了揉觸手,“腦袋好痛哦……”

他看了看自己的窩,看了看睜著眼睛沒睡著的人魚,還有他伸出來的手指。

小水母頓時惡人先告狀:“壞人魚,你是不是趁我睡覺,偷偷摸我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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