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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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
這跟陳青禾又有什麽關系？
辛苗一囧, 整張臉跟被火燒的西紅柿一般，又紅又燙。她站在原地, 急的說話都打起了磕絆：“你別亂講啊我告訴你！這不關他的事！”
談淇被她這副反應逗笑了，笑意卻不過眼底。他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說：“別緊張我隨口一說……所以，還接水嗎？”
“接。”辛苗說。
談淇說：“那行，你接，我先回去了。”
辛苗忙說“好”。
談淇又樂了一聲, 拿著水杯悠閑自在的走人了。只剩下辛苗在水房裏，為了方才自己沒發揮好而氣得咬牙跺腳。
自這天之後，談淇再也沒瞎提起這碼事兒了，辛苗也權當沒聽他胡言亂語過, 兩人坐一張桌子上，除了日常同學之間還有的交集, 其餘時候井水不犯河水……告白那碼事兒也就此翻篇兒了。
後面一周, 到了期中考試的時候, 辛苗沒日沒夜的啃了十幾套卷子當作覆□□算在考場上下筆有神。看完兩天之後出成績, 她又往前蹦了三個名次。
辛苗對此非常滿意, 人也終於舒了一口氣, 總算從昏天暗地的日子裏喘息了下, 徹底松懈了下來。她作息向來規律, 十二點以前必睡, 只不過考前連續熬了一周，就許久緩不過神來，上課就跟受刑似的, 得憑意志力捱著。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放學，鈴聲一響, 辛苗將做了一半的習題冊闔上收進書包，又整理好文具袋，慢慢吞吞的起身下樓。
經過旗桿底下的時候，習慣性的擡頭掃了一眼，然後，腳步忽地停住。她站在原地，兩手勾著書包帶，茫然的看著前頭。
那個已經空了好久的地方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她的方向。在來來往往的校服大軍裏頭，唯獨他上半身套了件厚實的黑色加絨帽衫，下身是黑色的休閑褲和運動板鞋，背後面掛著一只大大的黑書包，看上去就沈重的不得了。深秋的夜裏氣溫已經很低了，他這身穿著顯然有些單薄，垂在身側的兩只手凍得通紅，但卻仍沒走，站在原地等候著。
辛苗閉上眼，隔了會兒又睜開。
眼前的人還在……並不是她腦袋昏沈導致的錯覺。
辛苗抿了抿唇，走近，試探著叫了聲“陳青禾？”
對方回過頭。
他好像瘦了，下頜線鋒利的像一把刀。看見辛苗的那一剎那，陳青禾冷峻的眉眼浮上了三分淺淡的笑意。
辛苗腳步輕快的跑近：“你怎麽又突然回來了？！”
陳青禾喉頭一梗，差點氣笑：“競賽結束，就回來了。”
考試是今天下午t舉行的，五點剛一結束，他們就直接回了學校。
辛苗嘟囔：“那你怎麽不說一聲？我還以為見鬼了呢。”
陳青禾：“說過了，你點開短信。”
辛苗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一看，還真是。下午五點十分發過來的，說他等會就會照城，讓她晚上放學等著別走，一起回家。奈何她最近神智不清的，根本沒點開看。
辛苗自知理虧，偏又嘴硬：“那會兒正是上課時間，看手機多不合適啊……”
陳青禾實在沒忍住，曲起手指在她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看她驚呼一聲擡手捂住，忿忿不平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瞳孔裏全是他的倒影……他收回手，指尖抵在掌心裏摩挲了下。
“別傻站著了。”陳青禾說：“回家。”
“走。”辛苗彎著眼睛說，語調脆生生的。
兩人一起往校外走去，很快便匯入放學的人流中。兩旁的路燈亮著，發出昏黃黯淡的光，倒是頭頂的月亮很是亮堂，月光將他倆的影子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尾巴。
-
時間十二月份，一場淒風冷雨後，溫度又降了□□度，照城正式入了冬。北方的冬天是幹燥凜冽的，零下的天氣，實打實的凍人，不穿厚些根本抵抗不住。
辛苗寬大的校服裏頭套上了趙錦華女士從商場重金買來的新款羽絨服，結實的面料裏頭包裹著厚厚一層鴨絨，鼓鼓囊囊，穿上去直接圓了一大圈。
陳青禾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這幾年個頭又往上竄了一截兒，前兩年的棉服就又小了很多，袖子連手腕都蓋不住，方蕊怕他凍著，幹脆和趙錦華一道兒去了商場，給他也置辦了一件。
辛苗的是純白色，他是純黑。
用辛苗的話說，他倆走在一起就像是地府裏的黑白無常，手上就差個鎖鏈了。
陳青禾不置可否，轉頭就將外頭的校服拉鏈拉到了最頂上。
在這寒氣刺骨的天氣裏，一中卻是歡天喜地的。學校中院的布告欄上張狂的貼著大紅色的紙張，最上頭正中間用毛筆寫著兩個大字——喜訊。
辛苗一進學校就被這絢爛奪目的顏色給震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問旁邊的陳青禾：“這是什麽？”
陳青禾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不知道。”
辛苗沒說什麽，卻歪著腦袋好奇的往跟前走去，陳青禾頓了會兒，也擡腿跟在她身後。公告欄前有零零散散幾個人正圍著那張紅紙看，但不知道怎地，在瞥見她倆的時候，就不約而同的往旁邊散開了些。
辛苗原本該有些疑惑，不過半分鐘後，她就知道原因了。
只見那偌大的【喜訊】二字下面，第一行就闡明了緣由——恭喜我校學生陳青禾、趙川在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中取得優異成績！
辛苗：“……”
陳青禾：“……”
辛苗轉過頭，幽幽的問：“你故意的吧？”
陳青禾面上難得的閃過一絲尷尬。頓了會兒，他清了清嗓子，說：“不是，我確實不知情。”他昨天晚上只接到了年級主任的電話，通知說他得了一等獎，卻沒想到學校會弄一個如此鮮艷的……光榮榜。
辛苗站在公告欄前頭，從上到下每一個字認認真真地挨個看了一遍，比光榮榜上的陳青禾本人看的都要認真。一直到預備鈴響起，她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往教學樓裏走。
上樓梯的時候，辛苗沒忍住，擡肘撞了下旁邊人的胳膊，發自肺腑的感慨道：“朋友，你是真的牛逼。”
“不要說臟話。”陳青禾下半張臉縮在校服領口底下，只露出輕蹙在一起的眉眼。他十二歲以前都呆在南方，來這邊了好幾年，仍舊不太適應這裏的冬天。
辛苗嘴角向下做了個鬼臉，緊接著又問：“你們這個比賽，有獎金嗎？”
“有吧。”陳青禾也不太確定。他當初報名參加這個的目的並沒有關心這方面的信息。
“真的有啊！”辛苗眼睛都亮了，她伸手，揪住他的校服袖口，咧開嘴，笑的眉眼彎彎，一臉諂媚的仰頭看他：“陳青禾，請吃飯，你一定得請吃飯，好不好呀？”
陳青禾垂眸，視線落在袖口上。
女生蔥白的指尖被凍的泛著粉紅色，卻仍舊固執的捏著他袖擺的一小撮布料不松手，大有一種他不答應她絕不罷休的堅定。
陳青禾原本微擰著的眉頭松了開，他喉結滾動了下，掀開唇，聲音喑啞卻順從地說：“好。”
最終，請客的地點定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鐵板烤肉店裏。這家店是新開的，辛苗偶然聽見班上一個女同學說自己去吃過覺得特別好吃，她的饞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在陳青禾耳朵旁吹風點火了好久，才總算是爭取到了！
吃飯的時間特地挑了周六下午，祝楠楠和裴松就都能來——一等獎這麽大的事，辛苗早就在巷子裏宣傳了個遍，生怕旁人不知道，大有一種普天同慶的架勢。
總之到了當天約定的時間，烤肉店門口一共出現了六個人。陳青禾、辛苗、祝楠楠、裴松、裴松的女朋友，以及非要跟著來蹭飯的二等獎得主，趙川。
許是人多，服務員直接帶他們進了包廂，裏頭是個大圓桌，桌子中間嵌著烤盤。六個人圍著坐了一圈，辛苗左邊是祝楠楠，右邊是陳青禾，
菜單一拿上來，陳青禾就順手遞給了辛苗。辛苗點了自己最想吃的兩盤肉之後就將菜單給了旁邊的人，六個人挨個傳了一遍，到最後又回到了陳青禾手裏。
原本幹幹凈凈的菜單被勾畫的橫一道豎一道，陳青禾看了眼，又添了兩盤肉，才將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等肉熟的間隙，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裴松最先說：“那什麽，跟大家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女朋友，顧優。”他指了指旁邊的紮著雙麻花辮的秀氣女孩，偏黑的臉頰罕見的泛著紅。
祝楠楠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歡迎歡迎……唉裴松你怎麽回事，咋還害羞了？”
“你別說話！”裴松臉上頓時跟火燒了似的，撓著頭笑罵了句，桌底沒人看見的地方，偷偷握住了顧優的手腕，汗涔涔的。顧優抿著唇對他笑了笑，恬靜又羞澀。
因著這一個玩笑，桌上氣氛松快了許多，原本不認識的幾個人在趙川跟祝楠楠兩個社交活躍分子的帶動下，也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了起來。
辛苗沒參與進去，眼睛亮晶晶的在顧優和裴松中間來回看著。一不小心，跟顧優來了個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一楞。擔心顧優多想，辛苗趕緊沖著她扯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根。顧優看的一笑，隨即不好意思的掩住了嘴唇，露在外面的耳根紅紅的。
生肉在鐵板上被烤的滋滋冒油，沒多久，邊上就燙卷了起來。服務員拿著夾子將肉片翻了個面兒，周圍一圈人也不聊天了，眼冒紅光盯著鍋裏。肉少狼多，辛苗也顧不得看誰了，忙拿起筷子緊迫備戰。
“好了，可以吃了。”服務員一聲令下。
一雙雙筷子齊齊往鍋裏伸過去。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個個飯量大的能吃掉一頭牛，辛苗只不過手慢了一步，就落了下風。一個鐵盤的肉很快就空了，她戰鬥力或許落後，盤子裏只孤零零的躺著一片豬五花。
辛苗默默嘆了口氣，下一秒，盤子裏就突然多出一片雪花肥牛。陳青禾放下公筷，說：“吃吧。”
辛苗那點兒哀怨瞬間煙消雲散。
祝楠楠從旁邊拈了兩片生菜葉子遞給她，辛苗接過，將熟透的肥牛在調好的醬汁了滾了一大圈，用生菜葉團團包裹著一口塞進嘴裏。
“好吃吧？”祝楠楠問。
“好吃！”辛苗鼓著腮幫子，一臉滿足。
陳青禾收回餘光，抿唇笑了下。
一群人餓虎撲食似的吃了好半天，直到腹中七八分飽，速度才慢了下來。不知是誰起了個話頭，飯桌上再度聊起了天。
趙川是個自來熟，毫不客氣的問：“裴松，你是怎麽追到顧優的？給我們講一講唄～”
祝楠楠也跟著瞎湊熱鬧：“對啊對啊，分享一下唄！”
裴松將包好的生菜卷肉遞到顧優唇邊，聞言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今天是兩位學霸的慶功宴，重點別搞錯了好吧。”
“我們那就那麽一回事，沒什麽好聊的。”趙川說：“兄弟，你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這不是需要你給我們分享經驗。”
“滾蛋。t”裴松笑罵了句。顧優臉皮薄，經不起他們打趣，便紅著臉尋了個由頭出去了。裴松護短的不行，見狀立馬說：“行了行了兄弟，我女朋友臉皮薄，實在好奇的話，你們自己追一個不就知道了？”
趙川兩手一攤：“這不是沒合適的麽。”
裴松撇嘴：“也是，你們這些好學生也就學習行。”
“哇，你可真敢說。”祝楠楠當即翻了個白眼：“少看不起人了。”
裴松：“你的意思是……你有？”
祝楠楠一噎：“我沒有，但是我們苗苗有！”
裴松：“？”
桌上其他人：“？”
辛苗原本正在樂呵呵的吃肉看相聲，冷不防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她一口肉含在嘴裏，嚼也不是，咽也不是，甚至嘴邊還沾著形跡可疑的醬料，看上去傻楞楞的。
裴松樂了：“祝楠楠，你說真的？”
祝楠楠原本還懊惱自己說禿嚕嘴了，她將頭埋進了餐盤裏，壓根不敢往辛苗那邊看。冷不防又聽見裴松嘲笑的問她，頓時急了，“真的，也是一中的，還長得很帥，不信你問苗苗！”
竹筷和瓷制骨碟相撞，發出清脆一聲響。
陳青禾松開手，轉而握住一旁的茶杯。杯子裏的招待茶是服務員剛重新滿上的，用的是滾燙的開水，灼熱的溫度順著杯壁烙在他手心上……陳青禾整只手微不可察的顫了下，卻仍舊沒有松開。
他偏過頭，視線定在辛苗略顯無辜的臉上，喉頭幾次三番滾了又滾，最後，扯出了張餐巾紙遞了過去。
“擦擦嘴角。”陳青禾提醒，稍頓，又不鹹不淡問了句：“怎麽沒聽你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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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陳青禾又有什麽關系？
辛苗一囧, 整張臉跟被火燒的西紅柿一般，又紅又燙。她站在原地, 急的說話都打起了磕絆：“你別亂講啊我告訴你！這不關他的事！”
談淇被她這副反應逗笑了，笑意卻不過眼底。他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說：“別緊張我隨口一說……所以，還接水嗎？”
“接。”辛苗說。
談淇說：“那行，你接，我先回去了。”
辛苗忙說“好”。
談淇又樂了一聲, 拿著水杯悠閑自在的走人了。只剩下辛苗在水房裏，為了方才自己沒發揮好而氣得咬牙跺腳。
自這天之後，談淇再也沒瞎提起這碼事兒了，辛苗也權當沒聽他胡言亂語過, 兩人坐一張桌子上，除了日常同學之間還有的交集, 其餘時候井水不犯河水……告白那碼事兒也就此翻篇兒了。
後面一周, 到了期中考試的時候, 辛苗沒日沒夜的啃了十幾套卷子當作覆□□算在考場上下筆有神。看完兩天之後出成績, 她又往前蹦了三個名次。
辛苗對此非常滿意, 人也終於舒了一口氣, 總算從昏天暗地的日子裏喘息了下, 徹底松懈了下來。她作息向來規律, 十二點以前必睡, 只不過考前連續熬了一周，就許久緩不過神來，上課就跟受刑似的, 得憑意志力捱著。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放學，鈴聲一響, 辛苗將做了一半的習題冊闔上收進書包，又整理好文具袋，慢慢吞吞的起身下樓。
經過旗桿底下的時候，習慣性的擡頭掃了一眼，然後，腳步忽地停住。她站在原地，兩手勾著書包帶，茫然的看著前頭。
那個已經空了好久的地方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她的方向。在來來往往的校服大軍裏頭，唯獨他上半身套了件厚實的黑色加絨帽衫，下身是黑色的休閑褲和運動板鞋，背後面掛著一只大大的黑書包，看上去就沈重的不得了。深秋的夜裏氣溫已經很低了，他這身穿著顯然有些單薄，垂在身側的兩只手凍得通紅，但卻仍沒走，站在原地等候著。
辛苗閉上眼，隔了會兒又睜開。
眼前的人還在……並不是她腦袋昏沈導致的錯覺。
辛苗抿了抿唇，走近，試探著叫了聲“陳青禾？”
對方回過頭。
他好像瘦了，下頜線鋒利的像一把刀。看見辛苗的那一剎那，陳青禾冷峻的眉眼浮上了三分淺淡的笑意。
辛苗腳步輕快的跑近：“你怎麽又突然回來了？！”
陳青禾喉頭一梗，差點氣笑：“競賽結束，就回來了。”
考試是今天下午t舉行的，五點剛一結束，他們就直接回了學校。
辛苗嘟囔：“那你怎麽不說一聲？我還以為見鬼了呢。”
陳青禾：“說過了，你點開短信。”
辛苗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一看，還真是。下午五點十分發過來的，說他等會就會照城，讓她晚上放學等著別走，一起回家。奈何她最近神智不清的，根本沒點開看。
辛苗自知理虧，偏又嘴硬：“那會兒正是上課時間，看手機多不合適啊……”
陳青禾實在沒忍住，曲起手指在她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看她驚呼一聲擡手捂住，忿忿不平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瞳孔裏全是他的倒影……他收回手，指尖抵在掌心裏摩挲了下。
“別傻站著了。”陳青禾說：“回家。”
“走。”辛苗彎著眼睛說，語調脆生生的。
兩人一起往校外走去，很快便匯入放學的人流中。兩旁的路燈亮著，發出昏黃黯淡的光，倒是頭頂的月亮很是亮堂，月光將他倆的影子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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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十二月份，一場淒風冷雨後，溫度又降了□□度，照城正式入了冬。北方的冬天是幹燥凜冽的，零下的天氣，實打實的凍人，不穿厚些根本抵抗不住。
辛苗寬大的校服裏頭套上了趙錦華女士從商場重金買來的新款羽絨服，結實的面料裏頭包裹著厚厚一層鴨絨，鼓鼓囊囊，穿上去直接圓了一大圈。
陳青禾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這幾年個頭又往上竄了一截兒，前兩年的棉服就又小了很多，袖子連手腕都蓋不住，方蕊怕他凍著，幹脆和趙錦華一道兒去了商場，給他也置辦了一件。
辛苗的是純白色，他是純黑。
用辛苗的話說，他倆走在一起就像是地府裏的黑白無常，手上就差個鎖鏈了。
陳青禾不置可否，轉頭就將外頭的校服拉鏈拉到了最頂上。
在這寒氣刺骨的天氣裏，一中卻是歡天喜地的。學校中院的布告欄上張狂的貼著大紅色的紙張，最上頭正中間用毛筆寫著兩個大字——喜訊。
辛苗一進學校就被這絢爛奪目的顏色給震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問旁邊的陳青禾：“這是什麽？”
陳青禾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不知道。”
辛苗沒說什麽，卻歪著腦袋好奇的往跟前走去，陳青禾頓了會兒，也擡腿跟在她身後。公告欄前有零零散散幾個人正圍著那張紅紙看，但不知道怎地，在瞥見她倆的時候，就不約而同的往旁邊散開了些。
辛苗原本該有些疑惑，不過半分鐘後，她就知道原因了。
只見那偌大的【喜訊】二字下面，第一行就闡明了緣由——恭喜我校學生陳青禾、趙川在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中取得優異成績！
辛苗：“……”
陳青禾：“……”
辛苗轉過頭，幽幽的問：“你故意的吧？”
陳青禾面上難得的閃過一絲尷尬。頓了會兒，他清了清嗓子，說：“不是，我確實不知情。”他昨天晚上只接到了年級主任的電話，通知說他得了一等獎，卻沒想到學校會弄一個如此鮮艷的……光榮榜。
辛苗站在公告欄前頭，從上到下每一個字認認真真地挨個看了一遍，比光榮榜上的陳青禾本人看的都要認真。一直到預備鈴響起，她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往教學樓裏走。
上樓梯的時候，辛苗沒忍住，擡肘撞了下旁邊人的胳膊，發自肺腑的感慨道：“朋友，你是真的牛逼。”
“不要說臟話。”陳青禾下半張臉縮在校服領口底下，只露出輕蹙在一起的眉眼。他十二歲以前都呆在南方，來這邊了好幾年，仍舊不太適應這裏的冬天。
辛苗嘴角向下做了個鬼臉，緊接著又問：“你們這個比賽，有獎金嗎？”
“有吧。”陳青禾也不太確定。他當初報名參加這個的目的並沒有關心這方面的信息。
“真的有啊！”辛苗眼睛都亮了，她伸手，揪住他的校服袖口，咧開嘴，笑的眉眼彎彎，一臉諂媚的仰頭看他：“陳青禾，請吃飯，你一定得請吃飯，好不好呀？”
陳青禾垂眸，視線落在袖口上。
女生蔥白的指尖被凍的泛著粉紅色，卻仍舊固執的捏著他袖擺的一小撮布料不松手，大有一種他不答應她絕不罷休的堅定。
陳青禾原本微擰著的眉頭松了開，他喉結滾動了下，掀開唇，聲音喑啞卻順從地說：“好。”
最終，請客的地點定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鐵板烤肉店裏。這家店是新開的，辛苗偶然聽見班上一個女同學說自己去吃過覺得特別好吃，她的饞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在陳青禾耳朵旁吹風點火了好久，才總算是爭取到了！
吃飯的時間特地挑了周六下午，祝楠楠和裴松就都能來——一等獎這麽大的事，辛苗早就在巷子裏宣傳了個遍，生怕旁人不知道，大有一種普天同慶的架勢。
總之到了當天約定的時間，烤肉店門口一共出現了六個人。陳青禾、辛苗、祝楠楠、裴松、裴松的女朋友，以及非要跟著來蹭飯的二等獎得主，趙川。
許是人多，服務員直接帶他們進了包廂，裏頭是個大圓桌，桌子中間嵌著烤盤。六個人圍著坐了一圈，辛苗左邊是祝楠楠，右邊是陳青禾，
菜單一拿上來，陳青禾就順手遞給了辛苗。辛苗點了自己最想吃的兩盤肉之後就將菜單給了旁邊的人，六個人挨個傳了一遍，到最後又回到了陳青禾手裏。
原本幹幹凈凈的菜單被勾畫的橫一道豎一道，陳青禾看了眼，又添了兩盤肉，才將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等肉熟的間隙，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裴松最先說：“那什麽，跟大家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女朋友，顧優。”他指了指旁邊的紮著雙麻花辮的秀氣女孩，偏黑的臉頰罕見的泛著紅。
祝楠楠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歡迎歡迎……唉裴松你怎麽回事，咋還害羞了？”
“你別說話！”裴松臉上頓時跟火燒了似的，撓著頭笑罵了句，桌底沒人看見的地方，偷偷握住了顧優的手腕，汗涔涔的。顧優抿著唇對他笑了笑，恬靜又羞澀。
因著這一個玩笑，桌上氣氛松快了許多，原本不認識的幾個人在趙川跟祝楠楠兩個社交活躍分子的帶動下，也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了起來。
辛苗沒參與進去，眼睛亮晶晶的在顧優和裴松中間來回看著。一不小心，跟顧優來了個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一楞。擔心顧優多想，辛苗趕緊沖著她扯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根。顧優看的一笑，隨即不好意思的掩住了嘴唇，露在外面的耳根紅紅的。
生肉在鐵板上被烤的滋滋冒油，沒多久，邊上就燙卷了起來。服務員拿著夾子將肉片翻了個面兒，周圍一圈人也不聊天了，眼冒紅光盯著鍋裏。肉少狼多，辛苗也顧不得看誰了，忙拿起筷子緊迫備戰。
“好了，可以吃了。”服務員一聲令下。
一雙雙筷子齊齊往鍋裏伸過去。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個個飯量大的能吃掉一頭牛，辛苗只不過手慢了一步，就落了下風。一個鐵盤的肉很快就空了，她戰鬥力或許落後，盤子裏只孤零零的躺著一片豬五花。
辛苗默默嘆了口氣，下一秒，盤子裏就突然多出一片雪花肥牛。陳青禾放下公筷，說：“吃吧。”
辛苗那點兒哀怨瞬間煙消雲散。
祝楠楠從旁邊拈了兩片生菜葉子遞給她，辛苗接過，將熟透的肥牛在調好的醬汁了滾了一大圈，用生菜葉團團包裹著一口塞進嘴裏。
“好吃吧？”祝楠楠問。
“好吃！”辛苗鼓著腮幫子，一臉滿足。
陳青禾收回餘光，抿唇笑了下。
一群人餓虎撲食似的吃了好半天，直到腹中七八分飽，速度才慢了下來。不知是誰起了個話頭，飯桌上再度聊起了天。
趙川是個自來熟，毫不客氣的問：“裴松，你是怎麽追到顧優的？給我們講一講唄～”
祝楠楠也跟著瞎湊熱鬧：“對啊對啊，分享一下唄！”
裴松將包好的生菜卷肉遞到顧優唇邊，聞言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今天是兩位學霸的慶功宴，重點別搞錯了好吧。”
“我們那就那麽一回事，沒什麽好聊的。”趙川說：“兄弟，你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這不是需要你給我們分享經驗。”
“滾蛋。t”裴松笑罵了句。顧優臉皮薄，經不起他們打趣，便紅著臉尋了個由頭出去了。裴松護短的不行，見狀立馬說：“行了行了兄弟，我女朋友臉皮薄，實在好奇的話，你們自己追一個不就知道了？”
趙川兩手一攤：“這不是沒合適的麽。”
裴松撇嘴：“也是，你們這些好學生也就學習行。”
“哇，你可真敢說。”祝楠楠當即翻了個白眼：“少看不起人了。”
裴松：“你的意思是……你有？”
祝楠楠一噎：“我沒有，但是我們苗苗有！”
裴松：“？”
桌上其他人：“？”
辛苗原本正在樂呵呵的吃肉看相聲，冷不防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她一口肉含在嘴裏，嚼也不是，咽也不是，甚至嘴邊還沾著形跡可疑的醬料，看上去傻楞楞的。
裴松樂了：“祝楠楠，你說真的？”
祝楠楠原本還懊惱自己說禿嚕嘴了，她將頭埋進了餐盤裏，壓根不敢往辛苗那邊看。冷不防又聽見裴松嘲笑的問她，頓時急了，“真的，也是一中的，還長得很帥，不信你問苗苗！”
竹筷和瓷制骨碟相撞，發出清脆一聲響。
陳青禾松開手，轉而握住一旁的茶杯。杯子裏的招待茶是服務員剛重新滿上的，用的是滾燙的開水，灼熱的溫度順著杯壁烙在他手心上……陳青禾整只手微不可察的顫了下，卻仍舊沒有松開。
他偏過頭，視線定在辛苗略顯無辜的臉上，喉頭幾次三番滾了又滾，最後，扯出了張餐巾紙遞了過去。
“擦擦嘴角。”陳青禾提醒，稍頓，又不鹹不淡問了句：“怎麽沒聽你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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