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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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第三者
開了春, 天氣越發好了，夜晚尤為清涼宜人。木樨樹枝條橫七豎八，切開了天幕。
微風輕拂, 天上的星星一個個都被框在一摞柔軟的黑籠中，北鬥七星亦局促的被困在其中。
“呼。”
季殊合坐在樹上, 仰頭吹了一口氣，枝條晃動露出間隙，天權用它銳利的拐角撞破黑籠, 玉衡溜出來了。
他在這棵樹上已經待了快一個時辰，眼見著下方正對著他的窗欞內部由明轉暗, 裏面幾個泛著柔光的人影也不再走動。
遠處傳來三聲梆子聲, 他擡頭一看, 月亮不知何時換了位置, 被稀薄的雲層擋住, 沒有棱角的光灑下來, 像裹上了窗紗似的。
原來已經亥時了麽，怎麽今日燭火熄的這般早。
他又無聊的揪掉幾個嫩黃的木樨花芽, 指尖重重一碾, 卷邊幹癟的花芽滾落，指腹留下幾處水痕，香氣從他手上散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 他手一伸遠, 香味就淡，再一湊近, 香味就濃。
好像那朵可憐的花，全然依附於他, 他是花的主人。
凝神看了片刻，他突然把食指含進嘴裏，舌尖輕輕拭過花芽汁水，一陣苦味迅速在口中蔓延開來，瞬間麻痹了他半條舌頭。
他皺了皺眉，但並未停下，像是自虐般，又試了好幾次，每次舌尖接觸到花芽，苦澀的味道都更加明顯，指尖也因反覆摩擦變得紅腫濕潤t。
每嘗一次，那種苦澀便更加深入心扉，他不斷繼續著這近乎折磨舉動，
最後終於在那漫天的苦裏，嘗出一星半點的甜來。
於是他便上癮了。
...
翌日清晨，早春晴朗，萬物生發。
公主府靜謐而有序，香爐中燃著淡淡的檀香，木桁邊也放了熏籠。白芍伺候謝檀穿衣的功夫，幾個穿粉衣的丫鬟就用銀盤盛了清水端進內室，帕子也已經絞好放在木架子上，等她收拾好便可以梳洗。
另有幾個低眉順眼的丫鬟，有條不紊的將早膳端進偏廳，謝檀過去的時候，桌上已經布好了膳食，碧玉制的碗碟裝著幾樣清爽小菜和時令鮮果。
謝檀正吃著呢，忽就聽到紅芍在外面大喊。
“這是哪個遭天瘟的，竟敢把這剛長出來的木樨花芽揪了一地！”紅芍的聲音裏滿是心疼與憤怒。
白芍一驚，看了一眼謝檀，便也跟著說，“紅芍在外面不知發生了什麽，奴婢出去看看。”
“嗯。”謝檀一口粥在嘴裏，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還沒等白芍走出門，紅芍就氣呼呼地進來了，她步子邁得極快，一副要跟謝檀告狀的樣子，轉眼就到了她面前，行了個禮，便委屈道。
“殿下快看看，這些可憐的花，全被人揪下來了，也不知是誰幹的，昨兒個明明還好好的長在樹上，今日就沒了。”
說著，紅芍便把收在帕子裏的，帶著泥點的花芽呈到謝檀面前。
謝檀朝窗外望了一眼，確實見到地上散落一圈灰黃，樹上也明顯空了一大片。
她收回眼神，拿著銀筷的手一頓，隨即淡淡地說，“許是夜風吹落的罷。”
紅芍憤憤不平地反駁，“怎麽可能是風，殿下，昨夜根本就沒風！奴婢屋裏連窗戶都沒關，有沒有風奴婢能不知道嘛！”
“那你大概睡得很死，沒聽見。”
“怎麽會沒聽見，殿下，我在隔壁守夜可機靈著呢。”紅芍還在頂嘴。
“那就是......就是......”謝檀一時語滯，找不到理由。
“殿下忘了？前陣子府裏不是進了一只野貓嗎？或許是野貓頑皮也說不定。”白芍及時在旁邊替她解圍。
“對，就是野貓，我昨夜還聽到它叫喚了。”謝檀也趕緊反應過來接話，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樣啊。”紅芍似是有點信了，但她馬上又想起來上次窗欞沒關的事，在後面急切的問。
“那殿下，野貓有沒有闖進來啊，萬一窗戶開了，殿下吹夜風著涼了可不好。”
謝檀聞言，眼睛不自覺掃了一眼屏風，清清嗓子，“沒有沒有，你先下去吧，這裏有白芍伺候就好。”
“好吧。”紅芍有些遺憾，她還想再問問殿下關於野貓的事呢，“那奴婢先下去了，殿下有事再喚奴婢。”
“嗯。”
終於可以安靜會用膳了。
“白芍，待會幫我把那件煙青直裰取出來。”
“好，殿下待會要出門麽？”白芍見她放下了筷子，替她倒了一杯清口茶。
謝檀嗯了一聲，昨日季殊合與她說秦世好賭，她便讓卓吾查了下，今日上京賭坊賭必贏開業，聲勢浩大，秦世必定會去，那她也去瞧瞧熱鬧好了，說不定能打探到點什麽。
白芍給謝檀梳了一個男子發式，再伺候她穿戴整齊後，自然而然的就把放了廣玉蘭的鎏金鏤空銀香球往她腰帶上掛，被謝檀在銅鏡中看到，擡手止住。
“既然直裰已經沾了香，這香球就不必再帶了。”
白芍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暗道了一聲好。
...
因是要去賭坊，謝檀便沒讓烏蘇跟著他，自己獨自前往東市。
駕馬到了賭必贏門臉前，懂事的小廝已經替她牽好了馬，彎腰搭袖殷勤的伺候她下來，謝檀看了一眼他油亮的袖口，沒理，兀自收了馬鞭，打算自個兒下來，誰知斜刺裏又伸出一只青綠色胳膊，擠走了小廝。
謝檀順著他的胳膊往上瞧，看見了季殊合揚著笑意的臉。
他伸出的手掌掌心朝上，五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勁。就是不知，食指指腹為何紅腫破皮了，看著格外刺眼。
“呵，看他那不值錢的樣，感情半夜把老娘叫起來原來就為這事。”孤娘靠在二樓門廊前，打了個哈欠，用帕子擦拭眼角滑出來的淚，隨後從掌心一堆五顏六色的硬糖中，選了一塊白色的，扔進嘴裏。
“沒準主子另有深意也說不定。”越影在一邊執拗的替季殊合辯駁。
“呵呵，什麽深意？他今日的深意就是哄那位貴人開心，為此不惜一擲千金，買下這間賭坊。若是換了旁的，你看他還會不會這麽做？”
“不是，主子他......”
“行了。”孤娘見越影還要反駁她，白了他一眼，“我說你趕緊下去招呼吧，人都手挽著手進來了。”
“還有。”孤娘上下打量他，臉上現出難以理解的嫌棄表情。
“趕緊把你這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給換了，現在是白天，而你現在是賭必贏的掌櫃的，註意你的身份。”
“那應該怎麽穿？”越影有些茫然，他只做過殺人的刺客，沒做過賺人錢的掌櫃的。
孤娘露出職業性假笑，“怎麽富貴怎麽穿。”
...
季殊合引著謝檀進賭必贏的時候，裏面跑堂的夥計及時吆喝了上來，被季殊合掏出幾錠銀子打發後，就再也沒人上前打擾。
謝檀展目望去，賭坊大門對外敞開，裝飾的富麗堂皇。廳堂中央擺放著數張圓桌，桌上各色賭具，骰子、牌九、籌碼等一應俱全。每個圓桌前都圍滿了面憨耳熱，叫聲響亮的人群，兩個夥計一左一右站在桌邊，維持著秩序。
眼睛掃了一圈，看過一桌桌的投壺，葉子戲，骰子等，謝檀有些疑問，側身問一旁的季殊合，“好像這裏並沒秦世的身影？”
季殊合鼻尖聞到謝檀身上熟悉的檀香，勾唇輕笑，“殿下這麽神通廣大，來之前沒調查過麽，秦世不愛玩這些尋常的把戲。”
“那他喜歡什麽？”謝檀眼神詢問。
“殿下請隨我來。”季殊合沒回她，反而賣了個關子，一路引著她往偏廳走。
偏廳露天，與剛才的大堂又有所不同，這裏種了幾株翠竹，還有一些連翹，迎春花等，綠意盎然，甚至還能聽見幾聲蟋蟀叫。
中間空地上，圍了密密麻麻一圈人，不時有起哄聲。謝檀不明就裏，想進去看看，可又望著黑壓壓的人群皺眉。
“殿下想看？”
“嗯。”謝檀點了點頭。
季殊合杵著下巴思考了下便道：“可以是可以，只是那秦世就在裏面，他又認得我們的樣子，此時進去，怕是不妥。”
“不如這樣，殿下先去二樓雅間坐著，左右那裏也可以看。這裏一切交給我，我保證讓殿下看的滿意。”
謝檀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被他推著上了樓。
而站在二樓樓梯口，已經看了半天戲的孤娘見狀，踹了旁邊打扮的像個暴發戶的越影一腳。
“還楞著做什麽，人都上來了。”
越影慌忙迎過去，做了個揖，一身金色跑過來，差點閃瞎了兩個人的眼。
“鄙人是賭必贏的掌櫃的，二位貴客今日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季殊合看了他怪異的打扮，無語了半天，才緩緩開口。
“安排些特色菜品，時令鮮果到二樓雅座，要開著窗戶，連廊邊的那間。魚要無刺的泰山赤鱗魚，茶水就一般的春茶即可，送到之後就不必打擾了。”
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還警告性地看了一下後面的孤娘。
孤娘聞言嘖了一聲，季殊合裝作沒聽到，繼續吩咐越影。
越影喏喏地聽著，帶謝檀去了視野最佳的一間屋子，經過孤娘身邊時，對方挑釁一笑，也不知對誰，謝檀不做理會，繼續朝前走。
而季殊合看看她進去後，則去內間換了身打扮，直奔一樓偏廳。
謝檀在窗邊只坐了一會兒，屋外就有人扣門，她應了一聲，便見那先前挑釁的女子端著菜品進來了，後面還跟著唯唯諾諾低著頭的掌櫃。
那女子把菜品放下了，卻也沒走，在屋內繞了一圈，一屁股就在謝檀對面坐下了。
後面的越影頓時就急了，緊張的看著她，猶猶豫豫又不好伸手去拉，只得站在後面幹著急。
“姑娘是？”謝檀望著目光灼灼的孤娘率先開口。
“你猜猜？”孤娘甩了下帕子，眼波流轉間透露著打探，促狹。
謝檀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茶倒是香。她又看t了一眼窗外，樓下的季殊合換了身黑衣，臉上也戴了半塊面具，正與一名小廝說著什麽，還遞給了他一個蒙著黑布的籠子。
屋內半晌再沒人說話。
孤娘終於憋不住了，開口便拋出個大的。
“行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剛才那位公子未過門的妻子。”
她話音剛落，越影便在後面‘噗’的一聲，目光驚恐。
很好，他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剛在廚房的時候，他就使勁攔著孤娘，不讓她跟過來，對方胡攪蠻纏發了毒誓，他才稍放了心，沒想到最後還是坑了他。
果然越劍說的沒錯，世上最善變的人就是女子。
他現在要趕緊下去，趁他命還在的時候告訴主子，不然指不定這瘋子待會還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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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季殊合坐在樹上, 仰頭吹了一口氣，枝條晃動露出間隙，天權用它銳利的拐角撞破黑籠, 玉衡溜出來了。
他在這棵樹上已經待了快一個時辰，眼見著下方正對著他的窗欞內部由明轉暗, 裏面幾個泛著柔光的人影也不再走動。
遠處傳來三聲梆子聲, 他擡頭一看, 月亮不知何時換了位置, 被稀薄的雲層擋住, 沒有棱角的光灑下來, 像裹上了窗紗似的。
原來已經亥時了麽，怎麽今日燭火熄的這般早。
他又無聊的揪掉幾個嫩黃的木樨花芽, 指尖重重一碾, 卷邊幹癟的花芽滾落，指腹留下幾處水痕，香氣從他手上散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 他手一伸遠, 香味就淡，再一湊近, 香味就濃。
好像那朵可憐的花，全然依附於他, 他是花的主人。
凝神看了片刻，他突然把食指含進嘴裏，舌尖輕輕拭過花芽汁水，一陣苦味迅速在口中蔓延開來，瞬間麻痹了他半條舌頭。
他皺了皺眉，但並未停下，像是自虐般，又試了好幾次，每次舌尖接觸到花芽，苦澀的味道都更加明顯，指尖也因反覆摩擦變得紅腫濕潤t。
每嘗一次，那種苦澀便更加深入心扉，他不斷繼續著這近乎折磨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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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便上癮了。
...
翌日清晨，早春晴朗，萬物生發。
公主府靜謐而有序，香爐中燃著淡淡的檀香，木桁邊也放了熏籠。白芍伺候謝檀穿衣的功夫，幾個穿粉衣的丫鬟就用銀盤盛了清水端進內室，帕子也已經絞好放在木架子上，等她收拾好便可以梳洗。
另有幾個低眉順眼的丫鬟，有條不紊的將早膳端進偏廳，謝檀過去的時候，桌上已經布好了膳食，碧玉制的碗碟裝著幾樣清爽小菜和時令鮮果。
謝檀正吃著呢，忽就聽到紅芍在外面大喊。
“這是哪個遭天瘟的，竟敢把這剛長出來的木樨花芽揪了一地！”紅芍的聲音裏滿是心疼與憤怒。
白芍一驚，看了一眼謝檀，便也跟著說，“紅芍在外面不知發生了什麽，奴婢出去看看。”
“嗯。”謝檀一口粥在嘴裏，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還沒等白芍走出門，紅芍就氣呼呼地進來了，她步子邁得極快，一副要跟謝檀告狀的樣子，轉眼就到了她面前，行了個禮，便委屈道。
“殿下快看看，這些可憐的花，全被人揪下來了，也不知是誰幹的，昨兒個明明還好好的長在樹上，今日就沒了。”
說著，紅芍便把收在帕子裏的，帶著泥點的花芽呈到謝檀面前。
謝檀朝窗外望了一眼，確實見到地上散落一圈灰黃，樹上也明顯空了一大片。
她收回眼神，拿著銀筷的手一頓，隨即淡淡地說，“許是夜風吹落的罷。”
紅芍憤憤不平地反駁，“怎麽可能是風，殿下，昨夜根本就沒風！奴婢屋裏連窗戶都沒關，有沒有風奴婢能不知道嘛！”
“那你大概睡得很死，沒聽見。”
“怎麽會沒聽見，殿下，我在隔壁守夜可機靈著呢。”紅芍還在頂嘴。
“那就是......就是......”謝檀一時語滯，找不到理由。
“殿下忘了？前陣子府裏不是進了一只野貓嗎？或許是野貓頑皮也說不定。”白芍及時在旁邊替她解圍。
“對，就是野貓，我昨夜還聽到它叫喚了。”謝檀也趕緊反應過來接話，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樣啊。”紅芍似是有點信了，但她馬上又想起來上次窗欞沒關的事，在後面急切的問。
“那殿下，野貓有沒有闖進來啊，萬一窗戶開了，殿下吹夜風著涼了可不好。”
謝檀聞言，眼睛不自覺掃了一眼屏風，清清嗓子，“沒有沒有，你先下去吧，這裏有白芍伺候就好。”
“好吧。”紅芍有些遺憾，她還想再問問殿下關於野貓的事呢，“那奴婢先下去了，殿下有事再喚奴婢。”
“嗯。”
終於可以安靜會用膳了。
“白芍，待會幫我把那件煙青直裰取出來。”
“好，殿下待會要出門麽？”白芍見她放下了筷子，替她倒了一杯清口茶。
謝檀嗯了一聲，昨日季殊合與她說秦世好賭，她便讓卓吾查了下，今日上京賭坊賭必贏開業，聲勢浩大，秦世必定會去，那她也去瞧瞧熱鬧好了，說不定能打探到點什麽。
白芍給謝檀梳了一個男子發式，再伺候她穿戴整齊後，自然而然的就把放了廣玉蘭的鎏金鏤空銀香球往她腰帶上掛，被謝檀在銅鏡中看到，擡手止住。
“既然直裰已經沾了香，這香球就不必再帶了。”
白芍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暗道了一聲好。
...
因是要去賭坊，謝檀便沒讓烏蘇跟著他，自己獨自前往東市。
駕馬到了賭必贏門臉前，懂事的小廝已經替她牽好了馬，彎腰搭袖殷勤的伺候她下來，謝檀看了一眼他油亮的袖口，沒理，兀自收了馬鞭，打算自個兒下來，誰知斜刺裏又伸出一只青綠色胳膊，擠走了小廝。
謝檀順著他的胳膊往上瞧，看見了季殊合揚著笑意的臉。
他伸出的手掌掌心朝上，五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勁。就是不知，食指指腹為何紅腫破皮了，看著格外刺眼。
“呵，看他那不值錢的樣，感情半夜把老娘叫起來原來就為這事。”孤娘靠在二樓門廊前，打了個哈欠，用帕子擦拭眼角滑出來的淚，隨後從掌心一堆五顏六色的硬糖中，選了一塊白色的，扔進嘴裏。
“沒準主子另有深意也說不定。”越影在一邊執拗的替季殊合辯駁。
“呵呵，什麽深意？他今日的深意就是哄那位貴人開心，為此不惜一擲千金，買下這間賭坊。若是換了旁的，你看他還會不會這麽做？”
“不是，主子他......”
“行了。”孤娘見越影還要反駁她，白了他一眼，“我說你趕緊下去招呼吧，人都手挽著手進來了。”
“還有。”孤娘上下打量他，臉上現出難以理解的嫌棄表情。
“趕緊把你這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給換了，現在是白天，而你現在是賭必贏的掌櫃的，註意你的身份。”
“那應該怎麽穿？”越影有些茫然，他只做過殺人的刺客，沒做過賺人錢的掌櫃的。
孤娘露出職業性假笑，“怎麽富貴怎麽穿。”
...
季殊合引著謝檀進賭必贏的時候，裏面跑堂的夥計及時吆喝了上來，被季殊合掏出幾錠銀子打發後，就再也沒人上前打擾。
謝檀展目望去，賭坊大門對外敞開，裝飾的富麗堂皇。廳堂中央擺放著數張圓桌，桌上各色賭具，骰子、牌九、籌碼等一應俱全。每個圓桌前都圍滿了面憨耳熱，叫聲響亮的人群，兩個夥計一左一右站在桌邊，維持著秩序。
眼睛掃了一圈，看過一桌桌的投壺，葉子戲，骰子等，謝檀有些疑問，側身問一旁的季殊合，“好像這裏並沒秦世的身影？”
季殊合鼻尖聞到謝檀身上熟悉的檀香，勾唇輕笑，“殿下這麽神通廣大，來之前沒調查過麽，秦世不愛玩這些尋常的把戲。”
“那他喜歡什麽？”謝檀眼神詢問。
“殿下請隨我來。”季殊合沒回她，反而賣了個關子，一路引著她往偏廳走。
偏廳露天，與剛才的大堂又有所不同，這裏種了幾株翠竹，還有一些連翹，迎春花等，綠意盎然，甚至還能聽見幾聲蟋蟀叫。
中間空地上，圍了密密麻麻一圈人，不時有起哄聲。謝檀不明就裏，想進去看看，可又望著黑壓壓的人群皺眉。
“殿下想看？”
“嗯。”謝檀點了點頭。
季殊合杵著下巴思考了下便道：“可以是可以，只是那秦世就在裏面，他又認得我們的樣子，此時進去，怕是不妥。”
“不如這樣，殿下先去二樓雅間坐著，左右那裏也可以看。這裏一切交給我，我保證讓殿下看的滿意。”
謝檀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被他推著上了樓。
而站在二樓樓梯口，已經看了半天戲的孤娘見狀，踹了旁邊打扮的像個暴發戶的越影一腳。
“還楞著做什麽，人都上來了。”
越影慌忙迎過去，做了個揖，一身金色跑過來，差點閃瞎了兩個人的眼。
“鄙人是賭必贏的掌櫃的，二位貴客今日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季殊合看了他怪異的打扮，無語了半天，才緩緩開口。
“安排些特色菜品，時令鮮果到二樓雅座，要開著窗戶，連廊邊的那間。魚要無刺的泰山赤鱗魚，茶水就一般的春茶即可，送到之後就不必打擾了。”
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還警告性地看了一下後面的孤娘。
孤娘聞言嘖了一聲，季殊合裝作沒聽到，繼續吩咐越影。
越影喏喏地聽著，帶謝檀去了視野最佳的一間屋子，經過孤娘身邊時，對方挑釁一笑，也不知對誰，謝檀不做理會，繼續朝前走。
而季殊合看看她進去後，則去內間換了身打扮，直奔一樓偏廳。
謝檀在窗邊只坐了一會兒，屋外就有人扣門，她應了一聲，便見那先前挑釁的女子端著菜品進來了，後面還跟著唯唯諾諾低著頭的掌櫃。
那女子把菜品放下了，卻也沒走，在屋內繞了一圈，一屁股就在謝檀對面坐下了。
後面的越影頓時就急了，緊張的看著她，猶猶豫豫又不好伸手去拉，只得站在後面幹著急。
“姑娘是？”謝檀望著目光灼灼的孤娘率先開口。
“你猜猜？”孤娘甩了下帕子，眼波流轉間透露著打探，促狹。
謝檀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茶倒是香。她又看t了一眼窗外，樓下的季殊合換了身黑衣，臉上也戴了半塊面具，正與一名小廝說著什麽，還遞給了他一個蒙著黑布的籠子。
屋內半晌再沒人說話。
孤娘終於憋不住了，開口便拋出個大的。
“行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剛才那位公子未過門的妻子。”
她話音剛落，越影便在後面‘噗’的一聲，目光驚恐。
很好，他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剛在廚房的時候，他就使勁攔著孤娘，不讓她跟過來，對方胡攪蠻纏發了毒誓，他才稍放了心，沒想到最後還是坑了他。
果然越劍說的沒錯，世上最善變的人就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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