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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可以為殿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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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可以為殿下做

“怎麽回事?”謝檀一楞, “都看清楚了?”

“屬下看得清清楚楚,那宮女確實不在裏面。”

“殿下,那現在怎麽辦?”卓吾彎著腰等她指示。

謝檀眉目冰冷, 一個人坐在軟墊上沈思,手指無意敲打著桌沿。

舞姬跳舞都有固定的位置, 缺一不可。特別是宮宴,如此大的場面,一人的失誤能給整個尚樂局帶來滅頂之災, 除非是領事嬤嬤不想活了才會任由底下人胡鬧。

況卓吾之前提過,那靈溪是由一個女官帶進宮的, 找到那個女官說不定會有點線索。

捋順思路, 她立即開口, 聲音透著一股寒氣, “帶幾個人, 找到尚樂局女官, 一個一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記得機靈點。”她瞥了一眼謝伯玉, “別讓人發現了。”

卓吾領命不動聲色地退出去, 謝檀還在思考,連謝伯玉叫她都沒有聽見。還是季殊合在她身側輕咳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龍椅上,謝伯玉笑著問她, “長姐方才在想什麽這麽入迷, 連歌舞也不看了。”

聽到聖上問話,周圍絲竹聲小了一些, 如幽咽泉流,細細流淌。謝伯玉的聲音混在這裏面, 格外縹緲,令人聽不真切。

“沒想什麽。”謝檀也笑著回他,“一些小事,聖上無需掛懷。”

“長姐的事怎麽能算是小事呢。”他不讚同地搖搖頭,臉上掛著關切。隨即又換了一副愁慮的神色,“說起來朕近日也遇到了一些煩心事,連日來老想著,總也睡不好覺。”

謝檀聽了卻沒什麽反應,依舊在倒她的酒。

見對方不搭腔,謝伯玉臉上飛快閃過一絲惱怒,他眼神淩厲示意底下的謝衡,謝衡接到暗示後,起身迎合了一句,“不知聖上為何事憂愁?臣等可能為聖上分憂?”

謝伯玉這才滿意,“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皇叔您輩分在這,年歲也比朕大了不少,想必能給朕一些建議。”

“那臣可要好好的洗耳恭聽了。”

兩人一唱一和的打官腔,明顯是話裏有話。謝檀懶得理這些嘴上官司,只顧悶頭飲酒,卓吾已經出去了快一炷香時間,還未有消息傳來,事情恐怕是有點棘手。

眼見著她案幾上菜肴沒動多少,青玉酒壺都快空底了。季殊合終是忍不住,他在桌下一把攥住謝檀垂下來的袖口,咬牙切齒在她身側低聲道:“裴望廷對殿下而言當真如此重要嗎?現下只是賜婚,殿下就吃不下飯,借酒消愁。”

“倘若他真應了,殿下以後是不是還要帶著侍衛當場搶親?”

“什麽?”謝檀此時已有三分醉意,眼神朦朧中透著幾絲迷離,她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沒完全明白季殊合話的意思。

這君子湯當真烈得很,才喝了幾杯就混身燥熱。

本來這酒就是文人雅士詩詞作賦時所喝,飲時需些清淡的小菜配著,以壓住它醇厚的味道。

而謝檀原本就為宮女失蹤的事心煩,再加上殿中兩人虛假的詞令來回,她惱得很,一時喝酒如牛飲,那酒性登時就上來了,幸好她功夫深,尚且能抵禦幾分,沒失了神志。

季殊合見她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壓低聲音,一點一點靠近她,語氣急促而不甘,“他裴望廷不過一介書生,他能為殿下做的我季殊合也同樣可以為殿下做,甚至比他做得還要好。”

“殿下能不能轉身看看我?”

“你本來就是我的人。”謝檀口中沒頭沒腦蹦出這一句。

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滯了。周圍人全都不見,空曠的殿堂裏只餘他與謝檀。

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

這些字眼跳動起來,見縫插針將他纏繞,心好像被填滿了,溢出漲漲的酸水。

“嗯?”等了半天旁邊人還沒下一句,季殊合傻眼,先前生出的幾分怒氣被她三言兩語就戳破了,可沈甸甸的心又被她吊起來了。

正準備繼續問她,旁邊承親王倒是先開口了,“長公主覺得如何?”

什麽如何?謝檀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一側季殊合及時小聲提醒,“他是問你,對於聖上想獨自朱批這事怎麽看。”

謝檀一楞,季殊合月白衣擺還疊在她身上。

兩人何時靠的這麽近了?

她默默拉開距離,掐緊手心,回了神。

“聖上貴為天子,既然提出這個想法,想必已是思慮已久,無需征詢微臣的意見。”

“況且皇叔不是也很讚同此事麽。”

此話一出,大殿內的官員彼此交換著眼神,有的滿臉驚訝,有的則低聲議論。若先前給裴望廷賜婚一事還只是暗示,那這回幾乎就是明示了,長公主被“奪權”了,

兵部尚書崔文正立馬朝方選使了個眼神,後者迅速跪倒在地,高呼,“聖上聖明!如此一來我南明必定能在聖上的帶領下政通人和,山河永固!”

其餘人也跟在他身後跪下,附和聲響徹整個大殿。謝檀也意思下起身行了個禮,季殊合則是躲在她身後,只微微俯身,並未像其他人一樣下跪。

望著左首前方虔誠伏地的背影,謝檀明白了過來,原來繞這一圈竟是為了這個。

真是無趣,就是不知道他承親王在這裏面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只是單純的好皇叔給侄子提意見呢。

還是別有所圖。

謝伯玉得償所願,心情明顯比之前開朗了不少,他甚至有空跟朝臣開幾個不痛不癢的玩笑,殿內的氣氛輕松了許多,圍著伺候的常順也是眉開眼笑,臉上的褶子都撐開了。

整個大殿心情不悅的怕是只有三人了。

裴望廷不必說,一道賜婚的旨意壓在他頭上,不知何時會落下,他旁邊的楊尋真則是一臉哀怨地盯著謝檀。

而反觀承親王竟也是一臉平靜,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謝檀有些好奇,轉身面向他,“七叔如今得了聖上青睞,未來的路必定要好走許多,你不為自己高興嗎?”

“有什麽好高興的,小檀兒。”謝衡舉了一杯酒在眼前晃悠,“如你這般高貴的身份都有無可奈何,聽之任之的一天,我一個虛銜王爺又能如何?”

“除非......”他瞥了一眼上面的明黃聲影,意有所指。

雙方都是聰明人,話不必說的太細,點到為止即可。

謝檀聽了沒接話,只虛空向他敬了一杯。

而季殊合以為她還要喝,掃了一眼趁眾人不註意,奪過她的酒杯,嘟囔了一句,“殿下可別再喝了,喝完又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旁邊的安國公季遠山見此氣的肝疼,見管不了兒子,索性眼不見為凈,出殿醒酒散心,與卓吾擦肩而過的瞬間,似是聞到了他身上的幾縷血腥氣,他搖搖頭沒當回事。

...

“殿下,找到了。靈溪與那名女官俱已落水身亡,屍體已經撈上來了,放在涼亭裏,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謝檀點頭,她本想趁著人多偷摸著離開,無奈季殊合看見了死活要跟著她,兩個大活人自是顯眼,謝伯玉一下就發現了。

“長姐要去哪裏?”周圍人聞言也朝這看,裴望廷看見兩人並肩的身影,步子一動,似是想過來,被楊炳春拉住。

謝檀只好回頭,“吃酒太多,去偏殿更衣片刻。”

“那你身邊這位......”他還不知道季殊合的名字,“也要跟你一起去?”

“回稟聖上,小人是安國公季遠山二子季殊合。家父半刻鐘前出殿醒酒未歸,小人擔心家父安危,故決心外出尋找,不想與長公主走在一道,引起聖上誤解。”

他語氣及其正經,低眉斂目,仿佛這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謝伯玉聽了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揮手就讓他們下去了。

兩人一路行到殿外,季殊合才丟掉了那份乖覺的樣子,舔著臉問謝檀,“怎麽樣殿下,方才我是不是裝得很好?跟那個......裴望廷相比如何?”

謝檀停下腳步,詫異反問,“你t就是你,為何要跟他比?”

“那殿下是覺得他好還是我好?”見謝檀沒正面回答,他又湊上前換了個問法。

“他好。”謝檀這回倒是沒含糊,直接回答。說完便急著朝涼亭方向走去。

“什麽!?”季殊合一下驚在原地,眼睛都睜大了,不敢置信。

他想追上去問個清楚,無奈謝檀步子邁得太快,轉眼就不見了蹤跡,連後面的卓吾也不見了。

夜色濃郁,又刮著大風,禦花園統共也沒幾盞燭火,還都被風吹得明明滅滅,照的腳下的石子路越發不清晰。

季殊合小心翼翼摸黑前行,廢了不少時間才走過幾段曲折的小徑。

眼見著前頭就是涼亭了,突然,假山洞穴處伸出一雙手,猛地把他按進去,季殊合幾乎是一瞬間就警覺起來,身體本能向後彈,借著微弱的月光辨認周圍的環境。右手已經摸上了竹扇扇骨,目光謹慎地盯著對面的人。

“別動,是我。”耳邊傳來熟悉的有點蒼老的聲音。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放下警惕,仔細一看,竟是季遠山。

他後背靠在假山上,曲著一條腿,只靠上半身支撐,喘息聲極大。季殊合本能覺得不對勁,他靠近季遠山,“你怎麽了,老頭子?”

“別過去......快走......快離開這兒。”季遠山一段話分成好幾句說,聲音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顯然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說話間還推著季殊合,不讓他接近自己,掙紮間又是一聲悶哼。

“不行,你得說清楚。”季殊合心中一緊,顧不得多想,伸手過去想要扶他。

掌心卻觸到一片濡濕,粘膩,帶著濃烈的血腥氣。

他心猛然一沈,連忙低頭查看。在微弱的光線下,他看到自家老頭子的衣服被鮮血染得通紅,胸口血液不斷湧出。

季殊合驚駭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急切問道:“到底怎麽回事,誰幹的?”

“別問了......趕緊走.......別去涼亭。”

“涼亭”季殊合從他話裏只聽出這兩個字,他瞳孔瞬間放大,雙眼在黑夜中泛著寒光,渾身散發出淩冽的殺意,仿佛死神降臨。

涼亭,謝檀要去的地方就是涼亭。

不好,殿下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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