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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消息1.3.4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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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消息1.3.4版本

在去禦花園的路上。

幾人未走幾步, 路口處晴夏便與她們分開,她要帶著食盒回鎖翠宮,然後跟慎兒對接賞賜。

林笑初只有一句囑咐:“先要冰, 菜別壞了。”

晴夏認真點頭, 提著食盒像拿一片茶葉似的輕松, 走的速度都比她們一起時都快。

那在前引路的宮女也停下腳步, 微微側過身來,眉輕輕皺著,似是有些不滿。

等她們重新上路,她也只是走在前面,一言不發。

沒走一會兒, 前面迎面來了四個人:

三個打扮精致、舉止有禮的官家小姐,分別著青、藍、黃為主色的衣服, 顏色層疊深淺,如錦簇的花團,明艷,張揚。

她們身側是引路的太監, 暗色的衣襟、低下的眉眼, 如同襯托鮮花的灰褐枝幹。

一看, 就是從那賞花宴上來的。

照棋眸微深, 突然開口:“長公主, 柔靜公主……愛哭, 等會到了禦花園, 您說話千萬註意, 不要得罪她。”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嘴唇幾乎看不到在動,臉上仍舊低眉頷首。

林笑初同樣回她:“放心, 我很招人喜歡的。”

畢竟從聯邦到遠古,那麽多粉絲為她哐哐撞大墻呢。

照棋:……

她覺得自己多餘提醒了。

柔靜公主肯定會被得罪的。

柔靜公主的脾氣全宮上下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清楚,當她的屬下會很幸運,因為她極度護短,可讓她不高興了就會很痛苦,因為她護短不打自己人,專拿旁人出氣。

如果長公主惹了她,那出氣筒不言而喻,就是她了。

照棋唇微抿,她就快要通過鄧邵為出宮了,不能被當出氣筒,殘在這裏。

照棋:“長公主,鎖翠宮中宮人經歷都淺,晴夏性子直,慎兒又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無論誰與她對接賞賜,只怕都要吃虧,奴婢想回去把這事接過來。”

林笑初無所謂:“行,那你回去吧。”

照棋走時落步很輕,那引路宮女並沒有註意,她視線放在對面那四人身上,顯然是認識並且在等著她們的到來,等與那四人碰面,重新側過身時,她才發現,林笑初身邊空了。

宮女又皺了皺眉。

對面四人行禮後,藍裝小姐先開口了:“長公主怎麽來得這麽慢,禦花園的姐妹們都等急了,柔靜公主讓我們來催一催長公主。”

青:“我們陪長公主一起過去。”

黃微笑點頭:“嗯。”

林笑初:“你們不是一直在這裏等我嗎?這麽大的太陽走過來,連汗都沒出。”

藍:“長公主說笑了,我只是不愛出汗而已。”

青:“我也不愛出汗。”

黃微笑點頭:“嗯。”

林笑初:“禦花園那有吃的嗎?”

藍:“柔靜公主命人備了點心,味道都不錯,還有六博、投壺、射覆、藏鉤、湯匙令等游戲,很是有趣。”

青:“有吃的,有玩的,長公主一定喜歡。”

黃微笑點頭:“嗯。”

林笑初並不關心有沒有吃的,她只是好奇,那位淡黃色宮裝的小姐,是不是這次還會“嗯”下去。

兩撥人合成一撥,仍舊是那個宮女在前引路,太監隨侍在側,青藍黃幾乎與林笑初並排,稍稍落後小半步。

林笑初長於冷宮,沒怎麽出來過,青藍黃本以為她會好奇,會問很多“傻傻”的問題,就像剛剛那個問題一樣,這樣她們就可以在到達禦花園前,先壓壓她。

可誰知她就問了那麽一句,然後再也不問了,就安安靜靜地走路,甚至隱隱有加快的趨勢。

沒一會兒,剛剛說不愛出汗的三個人額上就有了細密的汗珠。

青藍黃:……

她們交換著神色,互相推了推,藍又開口了:“長公主,聽說您久居深宮,與柔靜公主從未見過,想必不太了解柔靜公主的事情,奴才們可以為您介紹介紹。”

免費的情報來了。

林笑初:“你們說。”

藍:“當今陛下很是寵愛柔靜公主,且不說賜予的封賞與珍品,當年柔靜公主小的時候,陛下為了哄公主開心,還將玉璽跟她玩呢。”

林笑初:“然後柔靜公主沒拿穩,不小心將玉璽給摔了,玉璽t本來就有縫,那一下,將縫還給摔大了。嗯,有這麽大。”

她比著縫隙的大小,面無表情:“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青不敢示弱:“柔靜公主可不只是受陛下寵愛,她也當得這份寵愛,從小在這一眾貴女中就是拔尖的,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也如數家珍,就連那射覆、投壺、飛花令也是此中翹楚,她六歲時,被陛下抱著參加宮宴,第一次玩投壺就一發即中,真是天才!”

林笑初:“你說錯了,不是六歲,是七歲。確實是一發即中,不過總共是十發五中。”

青扯扯黃,黃又看看藍,終於開口了:“柔靜公主品貌出眾,十六歲名動京都,仰慕者眾多,曾有才子雅集,專門舉辦詩會,讚頌公主德行,各位大臣的公子們也有很多參與的,聽說就連鄧邵為鄧侍衛也去了。”

林笑初驚訝地看著她,原來這小姑娘能說一個字以上的句子啊。

黃卻當她不知才驚訝,在小姐妹面前覺得有了面子,仙鶴站在雞群似的挺了挺背:“這次你不知道了吧?”

林笑初:“你知道雅集詩會是誰辦的嗎?”

黃瘋狂眨眼:“這,這肯定是民間才子自發組織,我常在府內,怎麽會知道?”

林笑初:“哦,我知道。”

“是太子為妹妹辦的,主題就是讚頌她,不過你說的沒錯,很多公子們都參加了,鄧邵為也去了,他還寫了三首詩,分別以雪、月、梅為喻。”

黃:……

藍:……

青:……

她們相互看看,都有些羞惱,這長公主怎麽和個紮手刺猬似的,油鹽不進?她不是久居深宮嗎?怎麽知道的比她們還多?!

林笑初:“我們聊些我不知道的吧。”

青藍黃:……

她們倒是想聊,可問題是,你不知道的是什麽啊?

藍:“長公主想聊些什麽?”

林笑初:“比如,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和大理寺少卿,也就是你們各自的父親,在知道我們今天的對話後,還會不會想要讓我和親北狄?”

一直面具一樣覆蓋在青藍黃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青——吏部尚書家的小姐奚晴開口了:“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林笑初:“當然,要是不知道的話,見面我就問了。”

她一一指過去:“奚晴,彭苓嵐,範默暖。”

奚晴(青)、彭苓嵐(藍)、範默暖(黃)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初見長公主不自我介紹,本就是仗著她不知道宮規,故意忽略以做刁難,可她卻認識她們,還知道父親在朝中對和親的態度……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冷宮長公主該知道的事情!

林笑初:“麻煩你們替我跟你們的父親傳個話吧,就說不要再在朝堂上提讓長公主去和親的事了,陛下是不會頒旨的。”

“哦,對了,你們告訴我這麽多柔靜公主的事情,我也告訴你們一件皇帝的事情。”

“皇兄雖然愛笑,但當年舉事時,也是殺過不少人的,”她眼眸輕輕,映著萬裏晴空,微微側過臉去,嘴角一抹笑軟軟的柔,像是展扇撲蝶的女兒家,可話卻是冷的:“他當年有個妹妹,只是在大業未成前,就死了。”

柔與冷就這麽交織在一個人身上,彭苓嵐突然發現,長公主側過臉時,與柔靜公主竟然有幾分相像。

聯想到她口中說的陛下死去的妹妹,以及昨夜父親在書房中邊掉頭發邊念叨著的嘆息——“陛下怎麽就沒有頒旨呢?”

父親日漸光亮的腦袋如一盞明燈,頃刻間照亮了彭苓嵐腦中的迷茫,莫非,陛下是因為柔靜公主與那位逝去的長公主樣貌相似才如此寵愛,而昨夜沒有下旨讓什麽都不是的林笑初去和親,是因為她長得更像?

人總是想要填補過去的缺憾,皇帝富有四海,無人敢忤逆,而正因為如此,他會更加執著於那些過去的、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

彭苓嵐覺得自己悟了。

同時還有點嫉妒,她爹她娘怎麽就沒把她生得和那位逝去的長公主像一點,這樣她就能獲得不少恩寵,說不得還能帶著她爹反向升官,也不用現在大太陽底下,還得陪著柔靜公主上眼藥。

彭苓嵐不說話了。

她不開口說第一句,奚晴(青)和範默暖(黃)好像被封印似的,也不說話了,和個串聯電路似的,前面沒電,後面也歇菜。

範默暖前面都是打配合,這次卻自己閃了:“長公主,與北狄和親是利於我朝的好事,可保邊境臣民安寧,您身為長公主,不該如此抗拒。”

林笑初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那這個長公主你來做,你去和親?”

範默暖:“奴才沒有長公主這樣尊貴的身份,自然沒辦法以身代之,就算長公主不願,犧牲您一人,萬民得幸,豐朝上下都會記得您的付出的。”

林笑初:“犧牲?你知道什麽叫犧牲嗎?”

她正了神色:“犧牲,是為正義事業獻出自己的所有,是神聖的,是一個軍民最高的榮譽,不是由王權授予,而是心授天定。”

“你說的和親,不叫犧牲,叫放棄。”

“放棄掉一個女人,面子上好看一點,但該發生的戰爭還會發生,該廢的口舌還是省不掉,該爭奪的利益還是要爭奪,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女人被羞辱而已。但這個女人,也是這個朝代的子民,除了被浪費掉,她還能做很多事情。”

“小到多灑一粒種子,也許多出的糧食就能救活一個人的性命,大到行醫、布藥、開學堂、講教育、興科舉、勸諫言、遠海航、懲貪官、上戰場、治國家。”

林笑初看過去,琥珀色的瞳孔盈盈閃耀,含水般溫柔,抽刀斷水水更流般堅定:“範小姐,你想做一個被浪費掉的人,還是想要做很多事情?”

範默暖怔住,她嘴唇微微顫抖,想反駁說“這是不可能的”,“我們連出門都不被允許怎麽能做你說的那些事情”,“你說這話是大逆不道”,可她心裏同樣有一個聲音在問:為什麽?

為什麽不可能呢?

怎麽就不可能呢?

這樣的可能,不好嗎?

各朝各代,總不缺反骨,總有人在麻木到習慣的規則中發出過質疑,只是多數都淹沒在社會的共識裏,被研磨,被馴化,只剩心裏一片枯土。

可那顆種子沒有死,就埋在那枯土之下,也許埋得有些深,也許終其一生就這樣了,最後會跟著它的主人一起死掉。可有一天,那裏有了光,有了水,深埋的泥土微微松動,似乎,枯土之下,又有什麽要發芽了。

積少成多,參天大樹,巍峨森林,枯土不再,便有了新生。

林笑初有一段時間很喜歡讀歷史,她翻遍了圖書館中所有的史書,正史、野史、還有瞎編的桃色史。

歷史有一種殘酷的美感。

那一字一句中,都是千萬人曾抗爭過的、從過去到現在的道路。

《世界的制度——那些大國》這本書中,曾經描繪過古代的一個名為華國的國家,在這個國家發展的進程中,有一段時間,人民一直在工作。

996,007,用四個人的工錢雇三個人加班,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能會有一通工作電話打來,哪怕正在陪女友看電影,也要抱著手機出去解決問題,回來時走過漫長的走廊,發現另一頭的女友也正抱著電腦,處理材料。

太累了,不想幹了,好,你不想幹了還有更多的人來卷,他們甚至還會謝謝公司給了他們這個加班的機會呢。

人,好像成了一個不值錢的貨物。

時間,好像沒有了界限。

生活,呵,沒有錢哪有什麽生活,可有了錢又哪有什麽生活?

勞累、忍耐匯聚成了灑滿枯土的內心,可每一天,那顆屬於反骨的種子都在發芽,總有人在心裏問為什麽,覺得這不應該。

然後,某一天,一個員工在加班後回家的深夜,親吻了熟睡中的父母妻子和孩子後,打開了家裏的煤氣。

在一系列猝死、抑郁、自殺的事件後,這件在平常並不起眼的事情,卻成了反抗的導火索。

員工們開始罷工,爭取勞動法權益,他們各自用自己平常工作的最擅長的技能,打響了覺醒的第一槍。

那場反抗持續了三年,在書中被稱為“新公會運動”。

也因為這場運動,聯邦之中,從沒有違法勞動法侵犯人權強制加班的事情,據說,有的星系很羨慕他們,可以九點上班,五點下班,一周能居家辦公兩天,下班後可以不回工作消息,一年有t近一個月的年假。

範默暖不再說話,因為她心底有過同樣的疑問。

那顆本以為已經枯死的種子,竟隱隱萌動。

彭苓嵐拉拉了她向後,原來不知何時,那走在前面的引路宮女放緩腳步,幾與她們平齊。

“長公主的志向,很是特別,等到了北狄,長公主可要好好施展一番,讓我們開開眼。”那宮女開口,黑色的瞳孔沁水一般的黑,琉璃珠般漂亮冰冷:“至於長公主說的陛下的事,豐朝人盡皆知,可沒有什麽稀奇的。”

她又在皺眉,皺得林笑初都以為,她天生長得就是這種對人三分不滿的模樣。

可緊跟著這宮女就露出了笑容,柔柔的,百合花一般:“雖然那位長公主已經故去,但每年她的誕辰,陛下都會邀百官共慶,今年,剛好是明天,北狄使者在京,想必也會被邀請過來,長公主要提前見到未來的親人了。”

林笑初:“不是想必,是確實會邀請,今日早朝後,皇兄已經派人去傳旨了。”

宮女:……

她瞥了後面低頭無聲的青藍黃一眼,理解了她們剛剛的氣悶,原來被人顯擺自己知道的多,是這麽不爽的一件事。

宮女:“長公主知道的倒是不少。她們三個不知道原因,我卻知道,是因為趣事兩個字。”

林笑初看向她,情報站這麽早就出現了漏洞,消息都傳到公主那邊去了嗎?

“今早我聽到宮人閑談,說是鎖翠宮的長公主染了怪病,需要聽趣事續命,否則就會氣息奄奄,很快死掉。”宮女上下打量了林笑初兩眼,居高臨下的輕佻:“如今看到長公主,倒是生龍活虎的很,只是,以免長公主死在這去賞花宴的路上,讓我被公主怪罪,不如我也來為長公主講個趣事?”

沒事了,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假消息1.3.4版本。

林笑初:“你講。”

宮女下巴微微擡起,一點細嫩的小痣輕輕地點在脖頸和下巴的交界:“宮裏的趣事就那麽幾件,想必長公主都已經聽過了,我來講講宮外的趣事,長公主一定沒有聽過。”

提到宮外趣事,就連後面的青藍黃三位也都豎起了耳朵,頗感興趣。

“紅蓮教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宮女微微一笑,看向林笑初:“長公主久居深宮,恐怕是不知道。這個紅蓮教是由一個叫清平夫人的女人所創立,最初只是收容一些為男人所負的女人,後面也會有一些孤苦無依的女人,或者像長公主這樣有些別的雄心壯志的女人去投奔她們。”

“那位清平夫人,說出的話與長公主還有些相似呢,她反對這個世界以男人為尊,女人為卑,曾經說過為什麽男孩生下來就讓他睡到檀木床上玩玉器,女孩生下來要被扔到床下玩紡錘,為什麽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卻要清白貞潔,為什麽男人能封侯拜相,女人卻連識字都不能。”

“我大豐朝有很多女子,也聽過這個言論,即使表面不顯露,但心底認同清平夫人這話,認為她是為女子著想的大家,偷偷地拜她。”宮女輕訕,評價道:“哼,可在我看來,不過是沽名釣譽,嘩眾取寵。”

林笑初:“你要跟我講的,是紅蓮教的事?”

宮女:“不,我要講的,可不是這種只會嘴上說說的,而是這京城之中,剛剛出現的一位真正為女子著想做了實事的大家。”

她說這話,便是諷刺林笑初如紅蓮教之流,只是在那放大話忽悠青藍黃,光耍嘴皮子,什麽實事都不做。

至於另一位大家,有的人偏生就愛顯示自己與眾不同,高人一等,喜歡的一定是小眾的,越小眾越好,還偏偏要嘴一下別人大眾的選擇“庸俗”。

林笑初起了些興趣:“你說。”

她希望那位“大家”真的是位“為女子做實事的真正的大家”,正好可以拉來做同伴。

宮女:“這位大家,名叫魏淑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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