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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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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

為避免瘟疫外溢的風險, 加之冬日嚴寒,沈姝與蕭玦這幾日盡量減少沐浴更衣的次數,如今危機解除, 二人自然好好清洗一番。

沈姝心事重重,浸入溫暖熱湯,擔憂道,“難道是蕭續出事?”畢竟他年紀最小。

“不是。於皇宮而言, 一個不受寵親王的世子出事, 不算大事。”蕭玦緩緩揭去沈姝肩頭艷麗花瓣,神色介乎認真與放松之間,卻格外令人信服。

同理一個不受寵親王的王妃出事,也不算大事, 所以也不是安王妃出事。那便只能是蕭績或者皇後出事了。

沈姝有些心疼,但更擔心身邊人, 眉心蹙著,“你問蕭綜在不在是為何?”

蕭玦輕輕一笑,將沈姝抱到自己腿上, “自然是防備皇帝鋌而走險忽然殺我。”蕭績身亡,蕭琰沒有子嗣,蕭玦這個先帝嫡子的威脅性大大增加, 蕭琰當真有可能殺他。

令人心驚的消息就這樣被蕭玦含笑說出,沈姝擡頭瞪他,t 惱他漫不經心, 又心疼他遭遇危險與背叛。

“也不一定會立刻殺我。”蕭玦吻她眼睛,“倒是你, 膽子越來越大。”

沈姝有恃無恐,只收斂情緒, 又問,“召喚錢將軍過來,也是為了防備皇帝?”

蕭玦笑意不減,“王妃當真聰慧。此距錢府,騎馬來去只一刻鐘時間,我們速戰速決。”

待二人出了靜思閣,婢女稟報,幼薇實在擔心母親,已趕赴宮中,岑文陪同,而錢炳已在德馨殿候著了。

蕭玦與沈姝到時,錢炳正一臉的猜疑,不知這素有舊怨的王爺忽然請他來作甚。

雖心中狐疑,但禮數不可失,錢炳起身行禮,聽蕭玦笑道,“這幾日本王正研究將軍在西北的戰術,有一處不明,請將軍來指點迷津。”

原來是求教。聽蕭玦語義謙遜,又如此好學,錢炳心生歡喜,面色緩開,拱手道,“不敢當,王爺只管問便是。”

蕭玦便命岑敬拿來紙筆,與錢炳你來我往討論起來。

另一邊,皇帝亂殺一氣,終覺心頭之恨消除了些,也冷靜了些,吩咐五福,“派個人去追上安王妃,警告他們今日之事,包括太子之事,不得透露分毫,否則全家人頭落地。”

安王妃一行傷的傷,弱的弱,走不快,很容易就能追上,五福立即派人去了。蕭琰回頭審視滿殿還活著發抖的人,看到皇後身邊的大太監,“這些時日靖王府的人時常過來,你們沒透露什麽罷?”

那大太監嚇得連忙磕頭,“絕對沒有!皇上,奴才們豈敢欺君!便是把奴才們的嘴鋸了,也只敢按皇上交代的來……”自太子發病,皇帝便命人保密。之前招待靖王府來人的那個太監,倒黴催的剛被皇帝殺了,他也不知那太監是否洩密,應當是沒有,即便有都只能回答沒有。

蕭琰冷笑,“量你們也不敢。”

斟酌一番,他又威嚴道,“今日之事,所有人皆不得透露半分,太子安然無恙,病重的是皇後,這些死的人,都是因染病,屍身需焚燒,懂了麽?”

殿裏響起顫栗著稱是的聲音。

“將太子屍身……”必須得處理蕭績的事,這一刻蕭琰終於是個父親,眼中含淚,心如刀割,吩咐五福,“秘密焚燒,再除掉焚燒的人。”既是為了杜絕疫病傳染,也是為了蕭績黃泉路上不孤單。

見過蕭琰發瘋,五福神情再活潑不起來,只心有餘悸地答應。

太子的事,能瞞多久便瞞多久,他必須趕在這個時間裏,盡快令後妃懷下子嗣。蕭琰很快摒去心中感情,安排道,“今日算了,明日開始讓妃嬪侍寢,至於皇後,先好好養傷。還有,不要讓她母家人前來探望。”

而他的親弟蕭玦……從前蕭琰不願直接下手,只暗中推波助瀾慢慢困殺,是因蕭玦有用,而他還須維持自己的好名聲,畢竟皇帝的名聲與社稷安穩息息相關。

但現在蕭績離世,他沒有子嗣,事情變得棘手起來,他便再不能慢,也不能再仔細衡量名聲的事,得先下手為強。此時是正月,天氣極不穩定,等到倒春寒,他便能尋個好時機。左右蕭玦中毒病弱,推說他毒發身亡便是。

一直到暮色四起,宮裏都無人前來。蕭玦原本防著皇帝忽然召他入宮,這會兒放下心來,知道今日該平安無事了。

錢炳與蕭玦交流一番兵法,只覺得意猶未盡,看蕭玦的目光也盡是讚賞,只是想到蕭玦的腿,又十分惋惜,“王爺,您的身體……”

蕭玦笑容淡了些,只道,“皇上好醫好藥給本王養著,已好多了。”

錢炳見此,只覺得他故作堅強,嘆惋著告辭。

岑敬送錢炳出府。沈姝方才強作鎮定,站在蕭玦身後,看了許久他笑談兵法,這會兒覺得腿軟,退後坐下,松出一口氣,讓婢女們都退出,這才道,“既讓錢將軍走了,今日應該無事了罷?”

蕭玦輕笑著點頭,又抱歉道,“跟著我令你擔驚受怕了。”

“不對,”沈姝輕柔又認真道,“才說了的,你是我的福星。”

她方才緊張地一口茶都未喝,蕭玦倒了一杯,親自送到她手中,又柔聲安撫,“一切有我。”

岑敬回來的時候,後面跟著岑文與幼薇,二人的面色一個比一個焦灼,尤其是幼薇,眼眶泛紅,快要哭了。

沈姝正疑惑,岑文上前一步,稟報道,“屬下與幼薇去皇宮的路上,遇見安王妃的馬車。安王妃受傷了,雖她的婢女說是不小心撞到了利器,可屬下敢斷定,那是成年男子以刀劍砍傷。”

真實情況遠比敘述的曲折。安王妃馬車速度極快,好似慌不擇路,差點撞上靖王府的馬車——岑文護著幼薇撞傷肩背,現在還疼。

安王妃受傷陷入昏迷,她的兩個婢女抱著哭累睡著的蕭續,一個更比一個六神無主,惶惶好似驚弓之鳥。

沈姝聞言頓覺驚詫,又十分心疼,“誰還敢砍傷安王妃?可嚴重麽?”話音落下,她自己醒悟過來,敢砍傷安王妃的成年男子又有幾人。

岑文回答得十分隱晦,“安王妃的馬車是從宮中出來的。傷勢不在要害處,只是處理得不及時,流了許多血。屬下帶他們去了最近的醫館,這才上藥包紮。安王世子也在,沒什麽事,痘瘡也痊愈了。”

岑文帶安王妃去醫館,那安王妃的痘瘡應該也已痊愈。沈姝放心了些,看向坐在身側的蕭玦。

蕭玦之前只有九分確定蕭績出事,這會兒卻是十分。砍傷安王妃的,除了蕭琰沒別人,至少也是他下令的,不然不至於沒有太醫給安王妃醫治。而他砍傷安王妃,理由也十分好懂,畢竟安王妃母子是傳染源頭,這才導致蕭績出事——皇帝當真是,被刺激得不輕。

這時幼薇上前強忍眼淚道,“我與岑文去到坤寧宮外,迎接我們的公公換了一個,說坤寧宮疫病正在緊張時刻,任何人不得進出……雖公公說阿娘無事,可我總覺得,一定出事了……”

原本他們塞了金子打探消息的公公,據說是忽然發病被關起來了,可他們午後才見過,分明毫無異樣,這便十分蹊蹺。而路上岑文與她說了太子出事的推測,幼薇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只覺得事情一定比這嚴重得多。

她的阿娘是坤寧宮的掌事嬤嬤,貼身照顧太子。如果太子真的夭折,按照皇帝卑劣冷酷的品性,是不是會遷怒阿娘?他連安王妃都敢砍傷……幼薇止不住地心亂如麻。

蕭玦擰眉,痘瘡的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等知道的時候,相關人等都已被困住。中間蕭續好轉,以至於他們放松警惕,坤寧宮又瞞著消息……情況錯綜覆雜,導致現在想救顧嬤嬤,卻並不容易。

那也是養大他的奶娘。蕭玦自責道,“是本王的錯,疏忽了顧嬤嬤。”

幼薇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哭著搖頭,“不是……”她知道蕭玦有自己的難處,皇帝最想殺的就是他。

岑文扶著她細聲安慰。

沈姝心中也是沈重。是她輕率了,以為太醫找到法子治好最弱的蕭續,便能治好蕭績和旁的人,但現在蕭績身亡,那……以顧嬤嬤的年歲,如果感染痘瘡,只怕也情況難料,何況還有一個發狂的蕭琰。

事到如今後悔無用,沈姝商量道,“我入宮一趟,便說幼薇病重,想見顧嬤嬤一面,求皇帝放人,可好?”

蕭玦立即道,“不行,宮中危險。”不說蕭琰現在性情不穩,便說萬一沈姝被扣下來做質,情況更是棘手。甚至顧嬤嬤都有可能被皇帝當作人質。

沈姝揪心,隔著楠木方桌拉緊蕭玦衣袖:沒有好辦法救出顧嬤嬤,而蕭琰被刺激得發狂,接下來最危險的便是蕭玦,只怕隨時都有被殺的可能。

蕭玦懂了她的意思,拍拍她的手安慰,“皇帝今日既未對我下手,也未當真殺害安王妃,可見尚有理智,有理智便可推測行動。你別擔心。”

他的模樣格外可靠,沈姝略略心安。而蕭玦則打量了眼前的三個下屬,吩咐道,“岑敬,接下來你得萬分警惕。”

岑敬難得露出一絲憂心,“可我不能入宮。”至多只能護衛到外圍的明華宮。而皇帝要下手,必然選擇他全權控制的深宮大內。

蕭玦鎮定道,“宮裏有蕭綜……魏銘雖被降職,仍在羽林衛,多半也會相幫。無事的時候你可先觀t察,若有事,只能帶人殺進去了。”

岑敬面色嚴肅,心中已迅速有了該帶的人選,沈聲道,“是!”

蕭玦又道,“岑文與幼薇,你們別再入宮,省得被皇帝扣下。”

幼薇哭道,“可是阿娘……”

蕭玦站起了身,負手而立,一時睥睨傲然盡顯,“我們先發制人,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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