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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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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縱

初初他一驚, 卻很快辨認出沈姝的清甜氣息,便又安然下來。

昨日他近乎瘋狂的舉動,等於已經昭告天下他對沈姝的感情, 偽裝……沒有必要了。

也不該再逃避,再偽裝。她說她什麽也不在乎,不在乎他的病體殘軀,不在乎他的聲名狼藉, 不在乎他的狼狽過去……她別無所求, 只想和他在一起,他又怎能再令她失望、心傷?

她說,他們夫妻一體,不必分什麽他拖累她, 還是她牽連他。無論什麽禍患,他們一起面對。

眷戀與心軟, 蓋過了對初次親密相對的不慣,蕭玦搭在她腰間的手指,先是不適應地蜷了蜷, 接著慢慢順著柔滑細膩的脊背,劃過沈姝玲瓏的蝴蝶骨,最後爬上細削的肩。

他記得, 昨晚他咬傷的是哪個地方。

蕭玦於黑暗中摸索,很快摸到鎖骨盡頭的咬痕, 那麽深, 遠遠重過當初沈姝崴腳時咬傷手背的痕跡。一定很疼,她卻不吭聲、不抗拒, 這個傻子……

蕭玦湊近,輕輕吻上咬痕。唯恐將毒傳給沈姝, 他不敢張嘴,只用唇瓣輕觸——虔誠的模樣,好似要將這咬痕印刻心上一輩子。

卻仍是將沈姝癢得醒了過來。熟悉蕭玦唇的觸感,她羞窘地後退,嬌弱道,“別鬧……”

帳幔低垂,黑暗與私密令蕭玦放縱,他手臂一動,又將她收入懷,低聲道,“是你誘.惑我。”

“我沒!”沈姝覺得他又冤枉人,羞恥得壓不住聲音,才叫出兩個字,又生生克制,低弱道,“……你冷得冰塊一樣,我是給你取暖……治療。”

蕭玦想象著她羞得脖頸緋紅、杏眸閃躲的模樣,失笑,心道這樣的治療再來多一些未嘗不可。

沈姝推他,“你先出去……”有他在,她根本不好意思起身。

心中有事,蕭玦未與她多笑鬧,認真下來,低聲問,“傷口見血了,你是否會中毒?”

見他擔心,沈姝放柔了聲音,“不會。不一定會傳給我,即便會傳,這點毒量也沒什麽。”

蕭玦信服地“嗯”了一聲,合攏衣襟,坐起身,掀開帳幔下床。提起放在一邊的外衫穿上,他臉色轉冷。

桑春在門外問,“殿下,你們起身了麽?”

蕭玦將腰帶扣好,穿戴齊整,這才道,“進來。”

桑春守了一夜,面色憔悴,但神情依舊是溫柔恭謹的,耐心等著蕭玦的吩咐,“殿下。”

蕭玦問,“蕭珠兒有什麽消息?”

桑春看了看他,遲疑道,“皇上已經處理完畢了,昨日之事是公主的婢女挾怨報覆,公主有失察之過,罰俸半年給王妃。”

蕭玦鳳目微瞇,臉色迅速森寒起來。

沈姝穿好寢衣,從帳幔中冒頭,思慮著道,“這件事需從長計議,我們先回府中,交換彼此知道的信息,再做計較。”

蕭玦下意識不想讓沈姝參與麻煩,拒絕道,“我去見見皇兄。”

沈姝不說話了,只盯著他,等蕭玦察覺不對回頭時,她才幽幽道,“你又想事事瞞著我,你把我當外人。”

語氣裏的幽怨與嬌嗔,沖得蕭玦心湖動蕩、心虛氣短,“我沒有……”

沈姝道,“那你聽我的。”

蕭玦無法,“那好。”他去浴房洗漱完畢,出來時沈姝也被瑩月瑩星服侍著換好了衣衫——依舊是昨日那套,被宮人細心烘幹。

兩人收拾妥當後,聽宮人道,“皇上駕到——”

蕭玦與沈姝俱到門口迎接,蕭琰大步進來,先擔憂地看了蕭玦,見他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七弟,還好你無事,朕擔心了一夜。”

“皇兄厚愛。”蕭玦拱手致謝,那邊蕭琰又瞧了眼沈姝,調侃道,“還是你的王妃有辦法,能讓你乖乖聽話。”

沈姝低眉,用羞澀掩飾眼裏的懷疑。昨夜夢到上輩子的事,她對蕭琰的戒備到了一個高峰。雖她說不準皇帝到底是從一開始便利用、忌諱蕭玦,還是在蕭玦殺掉蕭珠兒和謝紹寧之後開始猜忌他,但兩輩子的經歷告訴沈姝:防人之心不可無。

回想一番,自重生以來,尤其是求親以來,她和蕭玦幾乎不曾有正常的交流,不過好在蕭玦已解除了心中芥蒂,接下來的時間,她可以慢慢整合信息,再將防備之心,以合適的方法,講給蕭玦聽。

那邊蕭玦唯恐沈姝面皮薄,受不住這揶揄,同蕭琰告饒:“皇兄便給臣弟留幾分面子罷。”

兄弟二人如常聊了幾句,各自在廳中大椅上落座。沈姝給他們奉上茶水。

蕭玦略想了想,對皇兄的信任占了上風,直言不諱道,“皇兄來得正好,臣弟也想問問昨晚的事。”

沈姝想阻攔他已來不及,轉念一想,聽聽皇帝的口風,看看還有無什麽細節,也好。

“昨晚王妃遇襲的事?”蕭琰奇怪地看蕭玦一眼,“宮人沒對你說麽,是清河的婢女挾怨報覆,因你那天打傷了她。”

蕭玦當然記得,那日抽打蕭珠兒的時候婢女維護,他雖避開了婢女只對著蕭珠兒抽,然而她們抱成一團,自己難免殃及無辜。但,這不足以說明一切。

蕭玦道,“她沒那麽大的膽子。”他也不是針對她,她不該有那麽大的氣性與仇怨。

“你想說清河指使?”蕭琰皺眉,“她還只是個孩子,而且安王妃與九妹都為她作證,那時她十分意外,還命人給靖王妃救駕,這還能有假?”

蕭玦耐著性子道,“言行可以作偽。蕭珠兒可不是什麽孩子,她曾咒王妃和我去死。”

“孩子的氣話罷了,”蕭琰不以為然,又語重心長道,“七弟,你是大司寇,比任何人都明白,辦案要講究證據。”

“正因我是大司寇,”這還是他們兄弟兩個,第一次出現分歧,蕭玦隱隱失望,“我更見過各種各樣的謊話,不用刑都撬不開的硬嘴。”

蕭琰深深蹙眉,“七弟,行事不可任性。清河堂堂公主,你難道也想把她關入大牢,各種嚴刑拷打一遍?不說手足情深,這傷的可是皇室臉面。”

蕭玦退讓一步,“可只拷問她的婢女。”

蕭琰搖頭,“證據已定,七弟,你不能僅憑猜測,就重傷一大片人。”

蕭玦還要再說,沈姝伸手將茶盞遞到他手中,微笑了笑,“皇上說的對,你還累著,不如先放松放松,便少操些心。”

蕭玦掀起眼皮看看她,不說話了,低頭喝茶。

蕭玦息事寧人,蕭琰也隨和地笑了起來,“不過清河確實有失察之過,朕罰她半年俸祿給王妃。此事你們遭逢大難,朕倍感痛惜,便給你們一些賞賜壓壓驚。”

沈姝行禮道,“多謝皇上。”眼角看到蕭玦面色不虞,她又輕咳了一聲。

蕭玦聽到暗示,雖仍不快,卻配合地拱手,亦道,“多謝皇兄。”

“朕還要批折子,你們夫妻好好歇息。”蕭琰起身欲走,卻又看了隨侍在一側的桑春一眼,令桑春絞緊了衣裙。

皇帝走後,皇後又來探望二人,一番應對之後,蕭玦與沈姝坐上回府的馬車,辰時早已過了。

岑敬昨夜久等王爺與王妃不至,又無法進入深宮大內,只t能在明華宮耐心等候,最後是一個回府的大臣告訴他,王妃出事了。

鞭長莫及,岑敬在宮門關閉前離開,回到靖王府告知諸人,今早便又到明華宮來接人。

意外的是,折柳也在,她還吊著一支手臂,見沈姝來到,便紅了眼眶,萬分可憐的模樣。

她用僅能活動的右臂抓住沈姝,快要哭出來,“姑娘,還好你沒事,我擔心得一整晚沒睡……”

沈姝淺笑起來。蕭琰說擔心了一夜未必可信,但折柳說一夜沒睡,那便當真是一夜未睡。她給折柳遞出帕子,“別哭了,岑將軍要笑話了。”

折柳鬧了個大紅臉,又憤憤地瞪了眼岑敬,“他一個木頭,哪懂得笑話。”來時她坐他的快馬,差點被顛吐了,真是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的大木頭!

那邊岑敬一無所察,只想著王妃短短時間接連遇襲,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眼神微含疑惑,他道了一聲,“王爺?”

“回府再說。”蕭玦簡單地說了一句,先上馬車,而後回身來扶沈姝。之後折柳、桑春、瑩月、瑩星也都登上。一行數人往宮門行去。

在自己人面前不用做偽,蕭玦心情奇差,全寫在臉上,可謂是陰雲密布。他看了眼瑩月瑩星,頭一次不想在皇兄賞賜的人跟前說話。

沈姝寬慰地捏捏他手指,看向桑春,柔聲道,“你昨夜未睡,現下無事,便略瞇一瞇眼罷。”

桑春心有憂慮,睡不著,卻也不想睜著眼傷心,便點點頭,靠在車壁上,閉上了眼。

靖王府疑雲籠罩,但在岑文的管理下,仍井井有條,他將府中廚房、浣衣房、馬房等各處的安全再排查一遍,而後在凝露苑外接到靖王和王妃。

本以為兩人又要分道揚鑣,不曾想蕭玦沒有踏入凝露苑的意思,反而配合著沈姝的腳步,往靜思閣走。

岑文驀然笑了起來,想到一句先賢名言:福之禍所倚,禍之福所伏。

進入靜思閣,蕭玦對皇帝的不滿已漸漸消失,在主位坐下,看了滿廳的人,皺眉道,“不必伺候了,都下去。”

下人們連同折柳,退了個幹凈,最後走的謹慎地關上了門。

令岑文岑敬和桑春也坐,蕭玦看向沈姝,“你說要對對信息。”他終於相信,沈姝當真知道什麽他不知道的事,這令他暗暗生起了悶氣,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沒用。

沈姝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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