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心疼

關燈
心疼

那是一個女子, 姿容明艷,舉止高雅,神態間帶著天潢貴胄的傲然, 與十五六歲少女特有的嬌。

雖她作一身男子裝扮,但沈姝仍是立刻認出了她。那是上輩子,謝紹寧曲意逢迎的貴人妻子,蕭玦割下的頭顱之一。

王府車夫給那女子行禮, “公主殿下。”

蕭珠兒散漫地點頭答應。她膽子頗大, 只帶了一個同樣作男裝的侍女,視線略過車夫,掃過宅院半新的圍墻和大門,最後落到沈姝身上, 天真地偏頭打量沈姝,然後一笑, “你便是沈姝?”

那笑容十分古怪,仿佛出自好奇,又仿佛夾雜“不過如此”的嘲弄, 而在深處,又似乎帶著點幸災樂禍。

這讓沈姝迅速反感起來,秀眉深深蹙起。她不知這一世她早早和謝紹寧決裂, 為何還能惹來這個心狠手辣的人。

蕭珠兒看著沈姝,半是疑惑半是責怪, “見著本宮, 你為何不行禮?”

此時到底身份低微,沈姝福身低頭, 冷淡道,“民女見過公主殿下, 殿下千歲。”

蕭珠兒沒讓她起身,以作為對沈姝方才無禮的懲罰。她道,“聽說今日你救了太子,又向皇兄求賜婚?”

求賜婚的對象,還是她那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的殘廢皇兄。蕭珠兒也不知道,自己是該t稱讚沈姝的勇敢,還是嘲笑她的愚蠢,抑或是憐憫她飛蛾撲火了。

因為深宮無聊,她有點好奇這件事,與沈姝這個人,便出宮來看了。一看之下她有些失望,只覺得不過一個空有皮囊的窮酸木訥女子罷了,浪費她時間。

那邊沈姝仍低著頭,對蕭珠兒的惡意眼不見心不煩,她冷淡道,“是。”

蕭珠兒對這個回應十分不滿,只覺得沈姝很是不敬。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該動氣。左右皇兄已定了婚事,這女子就要成為她的七皇嫂。她不喜蕭玦那個瘋子,但也不想招惹他。

等著吧,無需她動手,那個瘋子除了他親皇兄,簡直六親不認,只怕自己很快就會將沈姝磋磨死。

蕭珠兒無視沈姝,轉開頭,意興闌珊地吩咐婢女,“我們回去罷。”

“恭送公主。”沈姝低著頭,思慮著前世蕭珠兒的種種,她與這位公主統共不過兩次見面,沒說上一句話。她曾以為蕭珠兒容不下她,單單只是因情生恨,如今看來,只怕這位公主本身便非善類。

沈姝提醒自己:以後嫁入王府,和蕭珠兒成了所謂一家人,總歸避免不了碰面,她得警醒些。

第二日,沈姝與折柳著手改造東廂房,想將之設為醫堂。主仆二人正忙進忙出的時候,聽見有人拍門。

折柳立即前去開門,沈姝問了聲“誰呀”,也隨後來到庭院。

來的是笑容可掬的岑文,沈姝也淺笑起來,上前給他行禮,不察折柳低頭,怯生生地躲到了她身後。

岑文如今萬不敢讓沈姝為他低頭,連忙阻住她,又看了看宅院的全新氣象,笑問,“沈姑娘在這住的可好?”

沈姝只當是昨日車夫回去告訴他的,含笑與他說了幾句,然後問到岑文來意。心裏猜測應當是婚事定下了,沈姝心情羞澀中透出愉悅,眉眼彎彎。

“坦白講,”岑文眉毛糾結了一下,一派不知該不該出賣王爺的模樣,“王爺還在生悶氣,是皇上派我來的。”

“皇上派的?”沈姝還以為是蕭玦派他來的,疑問了一句,愉悅退去,她心道:蕭玦這脾氣……

岑文見沈姝眼眸中露出一點幽怨,心中有種計謀得逞的得意:幽怨好,小夫妻鬧鬧別扭,有助於感情升溫。

他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顯得正派,解釋道,“你和王爺的婚事定下,皇上派人去謝府告知你,卻沒尋到人,便找去了靖王府,令王爺告知你。王爺鬧脾氣呢,我自己來了。”

沈姝總算理清了前因後果,感激地沖岑文笑笑,“辛苦岑大人了。”既然婚事在皇帝那裏確認了,再無更改的可能,沈姝心情輕快起來。至於鬧脾氣的蕭玦,小孩兒一樣,她才不跟他一般見識。

“應該的。”岑文交代道,“中書省那邊正在擬旨,過幾日聖旨下來便是昭告天下了,屆時姑娘有的忙,這幾日好生休息。”

“很忙嗎?”沈姝微微蹙眉,疑慮自己的醫館是否開得起來。

岑文想了想,點頭,“雖王爺並不拘禮,但他到底是陛下嫡親的弟弟,皇族一等的王爺,婚事禮節繁多,禮部、欽天監、宗□□等等都得參與,姑娘身為王妃,恐怕也得學很多東西。”

沈姝聽得頭皮發麻,依稀想起小時候,看過還是太子的皇帝成親,那確實整個京城轟動了好幾日,迎親、祭天地、拜太廟……來來去去地忙碌。

她雖生於京城,但到底長於鄉間,只怕皇帝皇後當真會給她安排許多學習。出於安全和禮儀方面的考量,約莫也不會允她拋頭露面。

推斷自己的醫館確實開不起來,沈姝略有失落,但她很快又想開:嫁給蕭玦後她就要做王府主母,本來也沒打算長久做個大夫。

她沖岑文溫和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岑文又四處看了看,妥善道,“今時不同往日,我給姑娘安排幾個守衛。”雖他早已按照蕭玦的心思,給這宅院派了暗衛,但今日,卻可以光明正大地安排了。

不欲給蕭玦添麻煩,沈姝配合地點頭,又聽岑文囑咐,“姑娘安心做自己的事,當那守衛不存在便好,別不自在。”

送走岑文,折柳才慢慢從沈姝身後走出來,疑惑問道,“姑娘,這是岑將軍,還是……怎麽笑得好生……”

她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一個貼合的詞語,“奸詐?”

“哦——”沈姝這才明白過來折柳的迷茫,暗道自己疏忽,沒有盡早向她解釋,“這位是岑文大人,岑敬將軍的兄弟。他二人應當是孿生,所以長相極為相似,你分不清也是正常。岑文大人在王府擔文職,日常愛笑,雖略顯……狡猾,但其實謹慎又忠誠。岑敬將軍是王爺的護衛將軍,常穿鎧甲,不茍言笑。日後你見多了,便能分清了。”

“我明白了。”折柳恍然大悟。上次她初入王府時,便迷惑於岑敬怎麽一會兒穿鎧甲,一會兒穿常服,一會兒冷得像冰塊,一會兒笑得像狐貍。後來在浣月軒,她才發現有兩個人,只是分不清誰是誰,這會兒終於明白了。

她兀自想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什麽,臉頰慢慢紅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既醫館開不起來,沈姝便不再收拾廂房了,而是帶折柳出門,與左鄰右舍寒暄一番,邀請他們若有病需要醫治,可盡管找她。

見過鄰居,沈姝又與折柳轉去市集,挑了一只黃色奶狗。雖宅院不再需要狗來護衛,但學禮儀的日子只怕枯燥,她養一只狗,也可調節心情。

沈姝給奶狗取名“忠忠”,希望它忠誠可愛,既不背叛自己,也不背叛蕭玦。

接下來幾日,沈姝一邊照顧忠忠,一邊盡心醫治偶爾前來求醫的鄰居。她想安心等待聖旨,沒想到先等來了蕭綜。

到底年輕,蕭綜恢覆得很快,身上傷口已結痂,有的已脫落,除了偶爾的癢,絲毫不影響行動,但他臉上,卻猶帶受傷的神情。

折柳本不欲讓他進門,擔心他再行不軌。只是沈姝從容,又覺得上次既是誤會,雖他有錯在先,但到底付出了沈痛代價,便可算了。又念及他對她還算坦誠,沈姝便還是以禮相待。

將蕭綜領入庭院,折柳抱狗退到一邊,瞪圓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眼神比忠忠還警惕。

沈姝哭笑不得,聽蕭綜傷心問她,“為什麽要嫁給蕭玦,你知不知他不是好人?”

此刻他不犯渾,沈姝便也禮貌地將視線移到蕭綜臉上。她搬了家,也沒告訴旁人,不知蕭綜怎麽找來的,但他既是紈絝,自然狐朋狗友多,想必有自己的門路。

不欲加深蕭綜與蕭玦的仇恨,她思量一番之後,誠懇地解釋,“不同之人,對待人事的理解也會不同。我說過,我覺得靖王殿下通情達理。上次的事雖是誤會,但你確實令我大為受驚,靖王在我最為驚惶之時救了我,我感激他,亦覺得他神勇,這才心生傾慕。”

之前沈姝對自己冷冰冰,蕭綜沒發現她口才原來很好。可她口才再好,也無法扭轉他對蕭玦的印象。

蕭綜覺得有些恨鐵不成鋼,“他那是……他可不是什麽見義勇為的人,他那是針對我!你才入京城不久,不知道蕭玦就是個瘋子。他有病,犯病的時候什麽剝皮抽筋的事都幹得出來!他還是個殘廢,最嚴重的時候得坐輪椅!這樣的人,你嫁給他就是自尋死路,你明白麽!”

沈姝頓住,聽進了蕭綜的話,心裏緩緩抽痛起來。她知道與折柳的道聽途說不同,蕭綜身為蕭玦的堂侄,他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她從這些話裏,感受到了蕭玦的痛苦,甚至其實上輩子,她見過蕭玦發病——

淒冷的黑暗中,他也不點燈,趴在她的棺木邊緣,朝她嘶啞低訴,“娉娉,我疼,你看看我……”

她也見過他困於輪椅,拒絕身邊人的幫助,從輪椅上艱難起身,咬牙一瘸,一拐,卻最終滾下樓梯。

他暴戾地發脾氣,但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身邊的人。

從前她不懂自己的喜歡,如今懂了,對這些點點滴滴,便感受得更為深刻。她推測,或許正是因她死亡,才加速了蕭玦發病。

她不會允許那些壞事再發生。沈姝眼眶泛紅,緩慢又堅定道,“他有病,我更該給他醫治。”

見沈姝固執,蕭綜焦躁,惹得折柳更警醒了,脖子都繃得筆直。

好在蕭綜挨了一頓鞭子,又被蕭瑋教訓一通,他穩重了些,只氣急t敗壞道,“你跟著父親學醫都學傻了麽,醫治便醫治,何需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沈姝眨眼,眨去眼裏的那些脆弱思緒,讓自己鎮定了些。她看向蕭綜,“我的事,你不會懂。我與靖王的婚事,陛下親自賜下,你也不要幹擾。”

“你!”蕭綜氣結。他原地氣了半晌,最終覺得,雖他喜歡沈姝,但到底到不了為她抗旨的地步,何況沈姝又不領情,他堂堂郡王之子,犯不著強人所難。

“隨你!”蕭綜黑著臉轉身就走,走到門邊,在忠忠的汪汪聲中又折了回來。

沈姝站在桐樹下,莫名地看著他,又聽他氣呼呼問,“謝府人說你不守女德勾引表兄,是不是這樣?”

原來何氏與謝明嬌,便是這樣汙蔑自己的。而蕭綜,一定去謝府尋過自己,才知道這些骯臟話。沈姝了然,坦白道,“同你母親一樣,謝夫人是繼室,不是我親姨母。整個謝府只謝紹寧是我嫡親表兄,初初投奔謝府時,我無依無靠,自然親近表兄。謝夫人看不上我,總覺得我別有所圖,我不欲與他們僵持,攢夠銀錢便搬出來了。”

“原來如此,我便說你不是這樣的人!”蕭綜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又嫌惡道,“謝府還是禮儀之家,居然往一個姑娘身上這樣潑臟水。你還是親表姑娘,他們居然逼得你自己攢錢?”

沈姝看了看他,終於發現,蕭綜似乎一直在“深明大義”與“胡作非為”之間反覆橫跳。他會僅憑一面之緣糾纏她,卻也會光明磊落地讓錢三公子為她看護,解她心頭為難;他會不知輕重地戲弄她,如今卻也說得出這樣充滿正義感的話。

想想宗正卿大人的嚴厲,和蕭夫人的虛偽縱容,沈姝大約明白原因了。見蕭綜真心為自己著想,她笑了笑,“多謝你為我說話。”

蕭綜仍在喋喋不休,“虧我以前敬佩謝紹寧的才學,從這樣的謝府出來,只怕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乍然聽見沈姝的溫柔道謝,又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蕭綜忽然消聲,片刻後撓了撓頭,左顧右盼,“我說的是實話。”

可他再覺得沈姝好,她也要嫁給他討厭的人。從求親對象變成堂嬸,這叫什麽事!蕭綜臉又黑了,沒好氣道,“好了,我走了。”

“蕭公子。”沈姝猶豫片刻,喊住了他。她想著蕭綜既幫她說話,她也該略幫一二回報。

蕭綜聽她呼喚自己,回過身,蹙起的眉頭動了動,心中升起兩分期待,“怎麽了,是不是……改變主意不嫁蕭玦了?”

沈姝沒理他這一句,略一思慮,盡量溫和詢問,“你的妻子……是因何離世的?”

“原來你聽說過她。”蕭綜臉上現出悲意,扭頭望向桐樹樹幹,低聲追憶道,“我妾室多,她什麽也不說。我以為她不在意,後來才知道,她其實都悶在心裏,最後抑郁成疾……”

所以他才想找一個當真能容下他妾室的人。

沈姝看他神色,便知他對亡妻也有感情,最後走到這一步,令人唏噓。人們說蕭綜活活氣死妻子,原來他不是故意,只是不知道。

世上總是存在著諸多誤解,不僅是對蕭綜,恐怕對蕭玦也是如此。

沈默片刻,她道,“你既喜歡她,為何還要招惹別的女子?你既知她抑郁成疾的原因,怎麽還不悔改?”

蕭綜睜大眼睛看向沈姝,神情是毫不作偽的疑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男子本就能娶妻納妾。我喜歡她,亦喜歡別的美人,這有什麽問題?”說到最後勾出他心中委屈,令他語調都激憤了,“我既沒有虛情假意,便是堂堂正正,如何要遭受許多罵名?”

“……”沈姝語塞,蕭綜理直氣壯,當真如此以為,以至於沈姝忽然不知如何與他說通。

蕭綜神色又低落下來,“我害死了她,雖心有歉疚,可人總要往前看,日子還是要過。”

沈姝也不知如何勸導他了,索性不再勸導。感情一事,他有自己的因果,而她,也該顧好自己。

沈姝道,“我若喜歡什麽人,必然不是因他美姿容,而是欣賞他的品性,認同他的為人,感激他的付出。更重要的,我們必然互相扶持,共擔風雨。所有這些加起來,才夠我無悔喜歡。”

她不是蕭綜,未見過蕭綜那些情感,無法輕率地說它便是淺薄的。她只道,“你也算歷經許多事了,該要沈穩謹慎些,男子漢大丈夫,又是大家嫡子,不說建功立業光耀門楣,至少不該得過且過糊塗度日。你是不是有個弟弟,繼母所生?”

從來沒有人與他說過這些話,他的母親總是沒有原則地順著他,他的父親總是說不上兩句就要揍他。蕭綜聽得沈姝如此掏心掏肺,正是感動的時候,冷不丁聽話題跳到了他的兄弟上。

蕭綜疑惑,“是有兩個異母弟弟,怎麽了?”

這便是了——岑文口中的“養廢”。沈姝道,“蕭夫人居心不良,她縱容你,便是希望你繼續胡鬧下去,最好鬧得家宅不寧,鬧得宗正卿大人徹底放棄你,這樣便能謀奪你的世子之位。”

蕭綜眉頭擰出一個川字,滿眼寫著不可置信,“不……不可能罷,母親真心待我好,希望我過得開心。”

疏不間親。沈姝也知自己的行為有風險,但蕭綜竟是自己在京中遇到的,難得的赤誠之人,或許過於糊塗,但本心並沒有那般壞。他既幫自己說話,自己便姑且一試,若能點醒他,救他前路,也算功德一件。

沈姝道,“最簡單的道理,嚴是愛,松是害。真正為你著想的人,希望你走正路。蕭夫人,也是名門貴女罷?”

堂堂郡王,哪怕是續弦,自然也娶的是大家閨秀。蕭綜怔怔點頭。

沈姝道,“她既是名門貴女,又做這麽多年當家主母,高朋滿座,見多識廣。你覺得,她當真不知什麽才是對你好麽?”

蕭綜一副被驚住的模樣,站在原地苦苦思索。沈姝道,“你回去罷,好好想一想。”

蕭綜竟然當真聽話地走了。

折柳目送蕭綜離去,回過頭來走近沈姝,低聲嘆道,“怎麽蕭家與謝府一樣,也有這許多腌臟?”

沈姝輕輕一笑,“所以我們要守住本心,不做這腌臟之人。”

不害人,也護住自己不被人害。

端午過後,殿試的第一天,為沈姝賜婚的聖旨,終於到了。

瑞福街這一帶居住平民居多,鮮少見浩浩蕩蕩一眾宮人前來,於是乎一個個都出來看熱鬧。

沈姝便在這眾人的註目中,跪拜於地,聽宣旨太監讀那略顯晦澀又辭藻華美的聖旨。

後來於那長篇累牘中聽到“靖王”兩個字,圍觀之人一個個臉色都變了,陸陸續續走了個精光。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沈姝從容而恭謹地接過聖旨,站起身,聽那太監點頭哈腰道,“恭喜靖王妃,賀喜靖王妃。”

沈姝與那太監寒暄幾句,送走他之後,將聖旨仔細收了起來。

下午再出門,沈姝明顯感覺到,平日與她友善的街坊,忽然都對她避如蛇蠍起來。

“阿婆,”沈姝叫住一個幾次找她看病,容貌慈祥的老婦人,疑惑道,“你們為何怕我?”她心中已有猜測,只是想再確認而已。

那老婦人本也想要躲避,聽沈姝疑問,猶豫片刻,還是心軟地站住了,“唉,我們不是怕你,是怕……”

她沒敢說出來,沈姝卻已懂了,心酸道,“靖王不是壞人。”或許他曾經做過什麽令人誤會的壞事,但從今以後,每一次誤會,她都要為蕭玦——她的夫君,解釋得清清楚楚。

老婦人皺眉,顯然是不信沈姝的話,沈默半晌,低聲勸道,“沈姑娘,你菩薩心腸,老嫗掏心窩與你說一句,以後嫁入靖王府,你……多加小心。”

說完後她快步奔入院內,緊閉上了院門,留沈姝在原地獨立。

折柳過來,擔憂地問,“姑娘你沒事罷?”

沈姝緩緩笑了起來,“我沒事。只是有些心疼王爺。”

折柳道,“從前我也以為王爺是活閻王,可現在已改觀了,他們也有這樣的一天。”

“你說得對。我也如此認為。”沈姝緩慢回應,語調篤定。

因聖旨已下,沈姝記得岑文的囑咐,自第二日起,便待在家中,等候什麽禮部、欽天監、宗□□官員,或者什麽教她禮儀的人前來。

她一邊等候,一邊拿了浸滿肉汁的饅頭餵忠忠。十多天過去,忠忠長大一圈t,又被沈姝沐浴刷毛,幹幹凈凈,柔柔軟軟,萬分可愛。

折柳揉著忠忠胖乎乎毛茸茸的腦袋,問沈姝,“姑娘,等嫁入靖王府,也帶著忠忠麽?”

“這是自然。”沈姝輕笑,“我覺得,王爺會喜歡它。”

主仆二人正說笑,忽聽門外侍衛呵斥,“什麽人,在這裏鬼鬼祟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