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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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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

“我沒有想勸你。”應鸞嘆口氣, “我只是擔心這件事會給你帶來麻煩。”

楚維禮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點笑意,應鸞擔心他這件事本身就讓他非常滿足了。

“沒事的, 我命大著呢。”

他甚至期待陸宴行接下來能使出什麽招數,一個窮途末路的人,無論做什麽都只是在徒勞的掙紮而已。越是慌亂,就越漏洞百出。

只要應鸞站在自己這邊,那陸宴行就永遠贏不了。

更何況,他還有底牌。

想到這裏,楚維禮懸著的心放下來不少, 他問她:“應鸞醒了,還要繼續吃飯嗎?”

“不吃了,我困了。”應鸞直接倒在了床上, 悶聲說道。

“那你睡吧。”楚維禮退後了一步。

應鸞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似乎感覺到有點空曠似的, 反問道:“你不和我一起睡嗎?”

楚維禮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時沒有回答。

“這個床很大。”應鸞翻了個身,滾了一圈才停下來,坐起身來看著他,

“躺兩個人也足夠了。”

一起睡固然好,但是、但是……楚維禮抑制住自己想要奪門而出的沖動:“我沒洗澡,你先睡吧。”

“那你去洗啊。”她輕飄飄地回答, “我在這裏等你。”

她的頭頂有一盞夜燈, 將她整個人照得非常朦朧, 擡眼看他時,眼中仿佛有著一圈暖光似的。

楚維禮猶豫不決, 他又想躺下去抱住應鸞,又想從這裏倉皇跑開, 理智和感性在拉扯著他,於是他幹脆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應鸞看著他的樣子,用他自己的話來回問他:“你在猶豫什麽?”

“我……”

他在害怕自己表現不好。

他知道應鸞並沒有其他意思,但是還是忍不住緊張。他太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和她共同睡在一起的機會,甚至躺在一張床上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他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發覺自己舌頭緊張得都發麻了。如果自己表現得像個機器人,應鸞會不會覺得他不配上她的床?

楚維禮暗自悔恨,早知今日,自己平時應該多多練習一下才對。

“去洗澡吧。”應鸞沒多說什麽,而是又倒了下去,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頭,不想與他繼續爭論。

楚維禮別無他法,只好半是激動半是憂慮地去洗了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那點憂慮漸漸褪去,激動又占了上風。他站在應鸞的背後,輕輕掀起了一點被角,身體慢慢滑了進去。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得飛快,應鸞躺在她的旁邊,光是這個認知就讓他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應鸞轉過身來,用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你洗過了身上還這麽熱?”

她甚至離他進了些,將手貼在他的皮膚上,仔細感受他的溫度。

楚維禮也覺得自己熱得不行,甚至呼吸出來的空氣都是滾燙的。

他不想一直陷入被動,反用手輕輕捧住了她的臉:“應鸞的臉好涼。”

緊接著又按住了她的手:“手也好涼。”

就像是她是什麽很奇怪的物品一樣,應鸞向他那邊湊了湊,將頭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制止了他接下來感嘆的話:“那替我暖暖吧。”

楚維禮果然又輕易落入下風。

她的頭靠近他的脖頸,能聞到身上只有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氳出一點淡淡的花香,讓她忍不住猜測他剛才用了什麽洗發水。

“應鸞……”楚維禮突然小聲叫她。

“怎麽了?”

“你壓到我頭發了。”

“……”

她沒有動,而是笑道,“你不是可以使用精神力嗎?控制我自己拿開就好了。”

楚維禮又不說話了。

應鸞發現,楚維禮有這種能力,卻鮮少在她的身上使用。他的控制是向外而不是向內的,就好像一條惡名在外的野犬,回到主人身邊卻表現的異常溫順一樣。

而這種差異又是直白而且不加掩飾的,讓她忍不住更加得寸進尺起來。

“真的,這次我不會反抗你的。”她繼續對他說,“所以你只要能用出來……”

她還想再補充兩句,卻發現自己的頭卻已經仰了起來,好似有一雙手在她後面撐著她一樣,讓她整個人都半坐著。

“應鸞總是調侃我,是我表現得太幼稚了嗎?”楚維禮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他用手勾起一縷她散下來的長發,藍色的眼睛此刻微微下壓,顯得表情也有些幽怨:“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是一個呆頭呆腦的傻瓜?”

應鸞的嘴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表示自己才沒有這麽想。

楚維禮盯著她的嘴唇,仿佛在辨別她想說什麽一樣,但是這種支離破碎的表達顯然很難識別,而他盯著她的嘴唇,思緒卻飄得越來越遠。

她剛才對他說,他做什麽都不會反抗。

楚維禮的腦海中仿佛有一根弦逐漸崩斷,他垂下頭來,極快地在她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他的突破了那道防線,就想要更多,他看著應鸞,似乎在征得她的同意。

但應鸞卻只是用自己棕黑色的眼睛看著他。

他與她對視,只幾秒鐘的時間,他就讀懂了他的意思。

有控制權的那個人才不是支配者,被控制的那個人才是。

他沒有猶豫更多,直接垂下頭來,再次吻上她的嘴唇。

與上次不同,他這次的吻熾熱而直接,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席卷了她。沒有了她的管束,他就相當於沒有任何束縛,自然而然地就撬開了她的唇齒,仿佛要將所有的壓抑的情感都傾註在這個吻裏。

他的手緊握住她的手,滾燙的溫度一陣陣傳來。

與此同時,應鸞感覺到了他的情緒,掀去了表面的緊張與驚喜之後,她感受到了大量的不甘。

不甘心她為什麽總拒絕他、不甘心為什麽她離他這麽遠、不甘心他為什麽從來沒想起他……

她之前從沒感覺到如此豐厚的情緒。

不甘、不甘、不甘,與眾多的欲望一起,直接將她淹沒了。

連同他的親吻都有一種報覆的味道。

直到過去了很久,應鸞與他分離開來,她仰起頭來,感覺呼吸中帶著他信息素的氣息。

楚維禮依舊看著她的嘴唇,他也在調節自己的呼吸,只不過聽起來比她沈重很多。

兩個人的手交錯在一起,共感的能力沒有斷開,應鸞立刻就感知到了他別的情緒。

意猶未盡的不滿,戀戀不舍的分開,他還在期待更多,只是現在卻沒有說出口。

“這個東西在別的時候會更有用。”

楚維禮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像是在舔舐上面的水跡一樣。

他指的是共感,應鸞的眼神從蓋在他大腿上的被子上一t掃而過。

如果她可以同時感受到自己和他的感覺,那再某種時候的確更有用。

應鸞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楚維禮開口卻是說:“很晚了,睡覺吧。”

她問:“你不想試試嗎?”

“想。”他說,“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在現在這個情況做出這種事,應鸞,我希望你因為選擇我而選擇我。”

應鸞心裏一顫,沒多解釋。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楚維禮低聲說,“現在也只是剛開始而已。”

他摸了摸她的臉,感受到她的臉熱起來了,才滿意地笑了起來:“睡吧,晚安。”

——

兩個人相擁而眠,應鸞這一覺睡得很沈,但也看到了些許她不曾了解過的片段。

她看到還在垃圾星上的楚維禮,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些植物的細梗,放在嘴裏練習打結。等她轉過頭來,又欲蓋彌彰地含在嘴裏,甚至差點咽了下去

就這樣不知道練習了多久,終於有一天,他親吻她的時候,得意洋洋地睜開眼睛:“怎麽樣?”

她卻只是擦了擦自己的嘴:“什麽怎麽樣?”

以前的楚維禮比現在要有脾氣一些,他看到她的動作,頓時氣個半死,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她連忙上去安慰他,“我開玩笑的,你吻技很厲害,可以了嗎?”

楚維禮仍然不肯回頭:“不可以。”

“那你進步很快?”

“也不是這句。”

“……”應鸞嘆了口氣,“你比其他人都厲害,可以了嗎?”

楚維禮轉過頭來:“這還差不多。”

夢境中的應鸞看著,突然意識到原來最開始他的吻技那麽差,並不是裝的,而很久之前他對自己說“可以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也不是一句玩笑話。

她忍不住笑了笑,甚至夢醒之後都依舊帶著那種笑意。

應鸞坐起身來,這才發現現在已經天光大亮,而楚維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起床了。

等到她坐在沙發上,楚維禮也剛好從外面回來。

他問:“起這麽早,為什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這也不早了。”放在以往,她估計兩個小時之前就起床了。

註意到他手中拿著東西,她問道:“你去哪了?”

他將手中的紙張遞給她:“去醫院覆查了一下,現在身體已經完全好了。”

應鸞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他身體的確恢覆的不錯,和之前已經差不多了。她忍不住讚揚道:“身體素質真好。”

“那是。”楚維禮有些驕傲地說。

兩個人安靜的吃完了早飯,楚維禮突然有些猶豫道:“應鸞,我想跟你商量一個事情,但你不要生氣。”

“你說。”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去看一眼米莎吧。”楚維禮頓了一下,“她現在的身體也不好,但是一直很想對你當面道歉。”

應鸞一言不發。

楚維禮觀察著她的表情,註意到她的表情淡淡的,導師沒有生氣,就繼續說道:“而且有些事,她想親口跟你說。”

應鸞不知道說些什麽,只好說:“該說的話,她在手機上都對我說了,我對她本人沒什麽好講的。”

“其實你心裏沒那麽抵觸,對嗎?”楚維禮註意到她的雙手一直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摩挲,逃避這件事情可能並不是因為她不想原諒米莎,而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應鸞遲疑著點點頭。

他提議道:“那我們就去看看她吧。”

再怎麽說,米莎也是她的老師,應鸞割舍不掉這段感情,甚至會去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是她在受人威脅,一邊是自己與愛人的姓名,一邊是自己學生的知情權,她會選擇犧牲哪個?

米莎不是聖人,因為她的優點,她的缺點顯得格外可恨,但也是因為她的缺點,她的優點又那麽難以拋棄。

應鸞最終還是說道:“走吧。”

楚維禮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應鸞這才發現,楚維禮在不知不覺間充當了協調者的角色,這種共情的能力,放在他之前是絕對做不到的。

她與他在垃圾星最開始的相處,他也常有一種情緒上“非人類”的感覺。

是在什麽時候變了呢?

應鸞看了他一眼,而他則有些奇怪的與她對視。

她笑了笑,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改變了。

她說:“走吧,去看看米莎。”

他們來到了米莎的家中,應鸞先是看到了花園中隨處奔跑的小貓咪,它的木制假肢換掉了,又變成了以前機械的摸樣,正在院子裏撥弄著雜草。

搬家工人在院子裏進進出出,米莎先生也滿頭大汗地搬著東西。

看到了應鸞和楚維禮的身影,他揚起聲來:“應鸞來了!”

緊接著,應鸞聽到裏面傳來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仿佛有人推到了一大片東西似的,一個身影撥開堵在前面的人,沖了出來:“應鸞!”

她看著米莎的臉,這段時間不見,她頭上的白發似乎更多了,之前還夾雜著幾縷尚未變化的黑,而現在所有頭發都變成了花白的顏色。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米莎,記憶中的她總是那個古板嚴厲,有些刻薄,卻又在她的羨慕別的小孩子都有生日時候,默默給她制定了一個生日的人。

應鸞忍住眼中的濕意,她轉過頭去:“你這是要搬家?”

米莎沒想到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應鸞責難的準備,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對,對,搬家。”

“搬到哪裏去?”

“監控解除了,就想回到原來的地方住,畢竟這裏住著也不是很方便。”

米莎是那種沒了機仆就寸步難行的人,能在這種環境下生活這麽久,已經逼近了她生活的極限了。

應鸞問:“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屋子裏太亂了。”米莎的雙手尷尬地交疊著,“我們去後花園說吧,那裏安靜一點。”

楚維禮適時的給她們留了了一些空間,沒有跟上去。

應鸞隨著米莎來到後花園中,坐在藤椅上,兩人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應鸞率先開口,她看了看周圍馥郁生長的花花草草:“這麽多花,如果突然離了人,一定會枯死的吧?”

“是啊,所以老頭子他傷心了好幾天呢。”米莎笑笑,“不過那邊也有一塊空地,他喜歡這些,就讓他弄去吧。”

應鸞頓了一下:“您叫我過來,是想告訴我什麽事情?”

米莎的身體驟然垮下來,她目光顫動地看向應鸞:“對不起,應鸞,我想請求你原諒我。”

“沒事,我不在意那些了。”應鸞說,“你只是有些自私,但依舊是好人。”

但這個世界上誰不自私?應鸞也會有自己的私心,只是許多自私的人從未對他人說過一句抱歉,米莎已經是其中比較坦誠的一個。

太多的話米莎也說不出來,對於自己的小輩,她也沒辦法說出十分煽情的話,於是兩個人再次陷入沈默。

應鸞問道:“還有其他什麽事?”

“關於你上次送來的蛇心和蛇鱗……”

應鸞打起了精神。

米莎無奈一笑:“我研究不出來什麽,只是覺得那是一種特殊的材料,於是將它們都交給約德了,他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東西,估計還得再研究一段時間。倒是你送來的那些植物,我丈夫說他見過這種東西,確實有趨避兇獸的功效。”

這倒是與應鸞想得沒什麽差別。

米莎接著說:“蛇蛻上有聯邦的紋樣,這件事絕對與聯邦脫不了關系,但是聯邦的研究水平絕對沒有那麽高超,這其中有帝國人的手筆。”

“你的意思是……”

“對,我就是指陸宴行。”此次此刻,米莎也不藏著掖著了,“雖然任何證據都表示與他無關,但是放眼整個帝國,能做到這點的只有他一個人。”

陸宴行送她的項鏈,即使她們百般懷疑,卻依舊找不出什麽強有力的證明。

那當初阿斯納爾密林的攻擊,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

應鸞沈思了一會兒,問道:“您知道綺真的消息嗎?”

“綺真?我倒是沒怎麽聽說過她的消息,我只知道她丈夫死了之後,她就離開了帝國主城。”

“她當時並沒有離開……”應鸞閉了閉眼。

所有人都以為她辭職離開了,但她只是卻被困在了皇宮之中。

綺真與她不同,綺真解決問題的手段一直非常靈活,一定是通過t某種方式,她才從那裏逃了出去。

而現在讓應鸞焦慮的是,她根本沒有辦法聯系到尹月秋,只有得到尹月秋的幫助,她才能去K-L903尋找綺真的下落。

米莎卻叮囑道:“不過我現在還需要提醒你一點,一定要多註意楚維禮的身體,蛇毒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清除的,你們一定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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