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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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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

回憶到這裏就結束了。

米莎看著坐起身來的應鸞, 問她想起了什麽。

“沒什麽,主要是學院裏的事情, 還有阿斯納爾密林裏的一些場景。”應鸞的腦袋有點痛,“這次感覺比上次頭疼更嚴重一些。”

“先好好休息,別想了。”米莎遞給她一杯溫水,讓她喝口緩緩。

應鸞喝了一口水,然後用手摩挲著杯子。

她突然問道:“老師,您是不是被帝國監視了?”

米莎臉色驟變,直接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現在應該沒有監控器, 我來的時候檢查過了。”應鸞推開米莎的手。

“老師您之前在學校裏,可是恨不得起身都是要機仆來扶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 怎麽會選擇過這種日子……”

米莎現在生活的地方連一點科技的痕跡都看不到, 看起來是十分愜意的隱居, 實際上對她這樣的人來說, 更像是迫不得已的淩遲。

米莎用攥緊拳頭,扭頭回避著她的目光。

她不想在應鸞面前展現如此窘迫地一面,她是她的長輩, 是她的老師,更是她的“母親”。

以應鸞的責任心,肯定會想要為她擺脫這個困境。

她當然也想擺脫, 但如果是通過應鸞的幫助, 她就不想了, 長輩的尊嚴不允許她這樣,她寧可在被監視中過完下半輩子。

而且她在內心深處已是非常對不起應鸞, 所以不會再給她添一絲麻煩。

應鸞接著說道:“我還看到了我的‘精神體’”

那只純白的羊,她已經在夢中看到過它兩次。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它就是只屬於她的精神體。它可以穿過一切實物,卻可以被她所感知。

應鸞想起夢中的那句話“只要你想見,就可以見到。”於是立刻試了試,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麽想它,它還是沒有出現。

米莎在一旁解釋道:“可能是你出了事之後,對於精神力的操縱遠不如前,它感受不到你的呼喚,所以不願意出來。”

她沒給出的另一種解釋是,如果她和另一個人建立過精神聯結,所聯結的人如果更需要她的精神體,那精神體也不會回到她的身邊,而是會留在對方那裏。

這是一種對已聯結配偶的保護機制。

如果應鸞的精神體現在在楚維禮那裏……

不管在不在,米莎都隱瞞了這種想法,無論是出於自己還是對應鸞的考慮,她都不希望應鸞和那個小瘋子有任何聯系。

如果說陸宴行就是一條幽冷陰暗的蛇,會趁她不註意的時候偷襲她,那楚維禮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會在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就毫無理由地對她揮刀相向。

他想殺死一個人,沒有任何理由。

應鸞又試了試,還是沒有成功召喚出自己的精神體,只能暫時放棄。

她問:“老師被監控,與這個事情有關嗎?”

米莎嘆了口氣,如果自己現在不告訴應鸞,她肯定也要想方設法弄清楚:“有一部分關系吧,其實早在很多年前,帝國就已經意識到了精神力的存在,但是由於它依托於個人,不可控制,所以上一任皇帝一直在有意掩蓋這方面的消息。”

帝國靠鋼與鐵立足,整個國家都建立在不可撼動的武器堡壘之上,但是偏偏精神力能夠穿透有形之物,直達人腦,這對帝國來說是個不小的沖擊。”

“但是您……”

“對,當時我就產生了一個想法……在我眼裏,腦神經不過是極其精細材料的擬合,所產生的鏈接和傳導如果都可以被機械模擬,會不會產生精神力?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抑制不住,我丈夫又是研究神經方面的專家,他知道了我的想法之後也十分激動,甚至比我更加好奇,率先研究這個東西……直到被帝國監視,我們迫不得已搬家。”米莎無奈一笑。

應鸞皺眉:“如果精神力得不到控制,確實會造成不小的危害。”

“是這樣的。”楚維禮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精t神力的典型。

“聯邦和帝國簽署了和平條約之後,共享過研究資料,帝國發現聯邦關於精神力的研究已經相當領先,所以不得已加快腳步。”米莎說,“直到現在,帝國有關精神力的研究已經沒有落後多少了,但是像我這樣私下研究依舊是禁止的。”

“那老師您……”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這種事情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陸宴行。”

應鸞嘆息:“我明白。”

米莎反而比她看得開:“沒事,雖然我被監視,但是我的存在依舊有用,你不用擔心我有生命危險。”

她拍了拍應鸞的肩膀:“你也是要當老師的人了,在學院裏如果遇到這種事情,盡量避開,不要按捺不住好奇心去參與,聽明白了嗎?”

應鸞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暫時不會去參與這些,但如果綺真的失蹤與這件事有關,她也沒有辦法置身事外。

應鸞啟程回到家裏。

學院告訴她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明天就可以準備入職,她想著提前去接觸一下新環境也好,所以直接答應了。

回家的路上下了點小雨,她本想著雨會停,結果反而下得越來越大,天空中電閃雷鳴,昭示著今晚會有一個極其惡劣的天氣。

雖然應鸞是開車出行,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淋濕了。

等到她打開家門,發現室內黑漆漆的,非常安靜,陸宴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上來,她以為他現在還沒有下班。

她本想打開燈,找一塊毛巾擦擦自己的頭發,卻突然被沙發上出現的人影下了一大跳。

陸宴行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裏,臉色和發色一樣蒼白,在窗外閃電的映襯下,如同一個脫力的鬼影。

應鸞上前走了兩步,試探性地詢問道:“陸宴行?”

陸宴行反射般地回應了一個微笑:“回來了?”

那笑容出自下意識的反應而非真心,看起來非常強顏歡笑。

“你怎麽不開燈,也不說話?”應鸞皺眉,他表現得也太奇怪了。

他的頭發看著有點淩亂,臉上也出現了一股罕見的焦慮,好像他周圍有什麽東西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好似想要迫切地抓住什麽東西。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去哪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我回家的時候就沒看到你,然後也聯系不到你,特別擔心……”

他一聲比一聲急切,回到家中沒有看到應鸞的身影這件事就已經讓他足夠焦慮,再加上聯系不到她,就足夠讓他接近崩潰的邊緣。

“我去找米莎了,手機可能沒電,就關機了。”應鸞看他有點不對勁,“你怎麽了?”

“我沒事。”陸宴行想了想她今天的行蹤,完全和她所說的對得上。

她沒有騙他,這讓他安心了不少。

“你下次出門,能不能告訴我一聲?這樣總會讓我想起你出事的時候,就沒有提前告訴我,我在家裏等了又等,只能等來你出事的消息……”

他打穿了幾口氣,擡起濕漉漉的眼睛看他:“下次不要再瞞著我出門了,好嗎?”

“好。”

應鸞觀察著他略微和緩的臉色:“你看起來有點……焦慮?”

“嗯……沒事。”陸宴行又恢覆了原來的樣子,對她笑了一下。

應鸞做到他身邊,柔聲安慰道:“怎麽了,是工作壓力比較大嗎?”

“有這方面的原因。”陸宴行柔順地垂下頭來,趴在了她的懷裏,“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精神很緊繃,也很脆弱,應鸞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不要給自己太多心理負擔了。”

特別是今天和米莎聊完天之後,她清楚帝國對研究所施壓的原因,陸宴行是研究所的核心成員,現在壓力一定非常大。

陸宴行知道她有精神體嗎?看起來是不知道的,他之前和她說過那不是他的研究方向,只是他會受到波及。

而且如果他知道,一定會告訴她,但他從來都沒有說過。

他也並沒有精神體。

應鸞也不打算和他說這些,米莎和她的本意都是這件事牽扯的人越少越好,應鸞也無意讓陸宴行進入漩渦中心。

權力鬥爭與研究無關。

陸宴行聽著她安慰的話,嗯了一聲。

他早在前幾天知道了楚維禮打算離開聯邦監獄回往帝國的消息,於是立刻打算在他入境之前對他下手,他自認為他的計劃安排得周全,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逃脫了。

按時間來算,楚維禮現在很有可能已經回到了帝國,下一步就是和應鸞聯系。

他縱使有一萬種方法弄死楚維禮,卻沒有辦法保證應鸞的心意。

應鸞會永遠在他的身邊嗎?會永遠愛他嗎?會不離開他嗎?

陸宴行用手環住應鸞的腰,忍不住死死懷抱住她,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這麽好的應鸞,這麽擅長的應鸞,這麽愛他的應鸞……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任何人都不應該將他們分開。

他們就應該死在一起。

應鸞用手推他:“外面下雨了,我身上是濕的……別抱了。”

“沒事,沒事。”陸宴行沈迷地懷抱著她,語氣輕而飄渺。

肢體接觸能夠讓他感覺她存在,這種存在並不為了其他任何人。

只為了他自己。

應鸞一邊用手摸著他的頭發,一邊對他說:“我已經打算去學院工作了。”

陸宴行呼吸一滯:“為什麽沒去研究所?”

“學院裏還是更方便一些。”她說得含糊。

陸宴行用笑來掩飾自己心裏的忐忑:“沒關系,學院的環境對你來說確實更熟悉,在那裏工作也會開心一點。”

他有辦法給應鸞的前領導施壓,讓她無法繼續在信息局工作,自然也有辦法給學院裏的人施壓。

陸宴行這樣想著,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的手攀附上她的肩膀,反客為主般地將她圈在懷中,輕輕親吻著她的頭發:“你說你去找米莎了?那今天想起來了什麽?”

應鸞說:“想起來了和阿斯納爾密林裏的事情,當時地震,你救了好多人出去。”

陸宴行的身體微微一頓,隨後說道:“嗯,是,但是你當時表現的比我更勇敢。”

“你當時是怎麽看破我的偽裝的?”應鸞自認為自己的偽裝技術並不算拙劣。

“因為我調查了當時所有參加的人,你是憑空多出來的。”陸宴行一邊親吻她一邊說,“再加上我之前就聽說過你,所以一下子就看出來你是誰了。”

應鸞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已經和他相當合拍,他不需要怎麽做,只需要輕輕一撩撥,她就可以立刻泛起潮意。

她一邊悶哼一邊問:“那你是怎麽看我的?”

“看你那麽關心我的樣子,我就想,如果你一直能這樣看著我就好了。”

他十分迷戀地親吻她的身體,而後擡起一雙被情欲浸滿的眼睛:“就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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