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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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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吼

陸宴行告訴應鸞, 現在研究所比較缺人,如果她想來研究所上班, 一周之後就可以入職。

應鸞沒有說話。

陸宴行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麽,柔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們兩個的婚姻關系會影響我們任何一個人的發展,他們不至於連誰有能力都看不出來。”

“嗯……再說吧。”

應鸞依舊猶豫,除了陸宴行說的那點之外,她還擔心其它的事情。

比如說去和尹月秋的約定,比如她們尋找綺真的計劃,如果她真的去研究所工作, 那她的出行將會受到很大的限制。

她不想太受管控。

她還想起了那個莫名其妙的信息。

“你的丈夫還在聯邦監獄,他會在帝國第一學院等你。”

即便她當時告訴尹月秋,可能是那個人找錯人了, 但是事後回想起來, 帝國新一輩取名大多是家族名在前, 自己的名字在後, 所以經常大多數的人都是三字名。除了他們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很少有人是兩字名。

也許他找的就是她呢?

想到這裏,應鸞看了陸宴行一眼:“你去過聯邦監獄嗎?”

他突然警覺起來:“……去過, 怎麽了?”

應鸞接著問:“為什麽去過?”

“帝國和聯邦簽署了和平條約之後,開始在科研方面有了一些交集,簽署了一些互惠互利的項目, 所以我也去聯邦那邊的實驗室出過差。聯邦監獄和聯邦實驗室嵌合在一個地方, 就順帶參觀過那裏。”

要不是真的親眼看到了聯邦監獄的危險程度, 他也不會把楚維禮騙到那裏去。

連垃圾星上的爆炸都沒弄死他,他那樣命硬的人, 還真得要那種窮兇極惡的環境去磨一磨。

“這樣啊。”應鸞想了想,那這則消息應該與他無關。

“你的丈夫”是一種暗號嗎?還是說有其它深意呢……應鸞默默思考著。

如果有機會的話, 最好也將這條信息查一下。

陸宴行見她不說話了,裝作不經意地繼續追問:“怎麽突然問這個?你在哪看到的?”

“沒事,突然好奇。”

應鸞想起綺真被追殺的事情,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還是不要牽扯他進來了。

“嗯,好。”陸宴行強行讓自己安定下來。

他不能讓自己表現的太敏感,要不然應鸞絕對會意識到這一點。

停頓了好久,他才若有若無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有外人試圖聯系你,一定要告訴我。”

應鸞聽他的語氣十分認真,於是問道:“又發生什麽事了嗎?”

“最近研究所和聯邦那邊關系緊張。”

應鸞想起他上次說的,皇帝親自去了研究所,看來最近兩國在這個領域的確有一些摩擦。

她答應下來,然後不再回應,對著光腦繼續整理資料。

陸宴行看著她的側臉,突然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焦慮和煩躁。

聯邦監獄那邊的眼線告訴他,楚維禮不僅在監獄活得好好的,還找到了出獄的方法,可能沒過多久就要回到帝國。

他聽到了這個消息,驚訝之餘,更多的是心煩意亂。

這個死家夥……居然還活著,聯邦監獄那種環境都沒弄死他,像是打不死的臭蟲一樣,又惡心又頑強。

對於其他覬覦應鸞的人,他需要做的只是提防,因為他們都很難達到應鸞心中“喜愛”的標準。

應鸞內心喜愛的人是誰呢?恐怕從頭到尾得到過她的真心的,只有他和楚維禮。

但是有關於他的感情,恐怕早就被消磨殆盡,應鸞和楚維禮的關系反而愈發緊密起來。

他是真心實意地希望楚維禮去死。

一想到他曾經擁抱過她,親吻過她,他們甚至兩情相悅過,他就難以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殺戮之心,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弄死他,然後把他丟得遠遠的,讓他再也沒辦法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讓他不要再來幹擾他和應鸞的生活。

包括現在,應鸞的通訊儀和光腦就出現了很多來自帝國的消息,電話的主人鍥而不舍,被他掛斷就一直重覆撥打,仿佛不把這個賬號打通就誓不罷休。

他查過這些號碼的地址,雖然沒有直接指向楚維禮,但是卻和楚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要不是他偷偷監視了應鸞的通訊儀,他們恐怕早就聯系上了。

明明應鸞失憶之後,他已經換過她的號碼了,楚維禮卻還是找上了門來,真是甩都甩不掉。

應鸞的世界裏,本來只能擁有他一個人……卻總是存在著這樣一個陰魂不散的男人,讓他坐立不安。

陸宴行臉色陰郁,思索著其他方法。

這件事也讓他意識到了,如果真讓楚維禮平安回到了帝國,以他的勢力,他就再很難再對他動手。

他必須在他回國之前先下手為強。

——

另一邊,應鸞和帝國第一學院約好了面試時間。

她沒有選擇研究所,反而接受了學院的面試邀請,一方面是因為學院的環境她比較熟悉,另一方面米莎知道她在找工作之後,和她私下見了一面。

見面地點依舊約在米莎的家裏。

米莎先是跟她說清楚了學院裏近幾年的發展狀況,然後說道:“其實學院內部的招生也在不斷改革,近幾年學院開放了平民入學的條件,加大了考試占比,所以現在學院裏除了貴族學生之外,還有相當大一部分的平民學生。”

應鸞說:“這是好事。”

“對的,而且一些其他限制也取消了,總體而言是好事。”米莎說了一聲,“但你要是進去當老師,總歸是要照顧不同學生的情緒。有學院雖然限制少了,但是貴族和平民之間的矛盾卻更加激烈了,你自己平時也要小心一些。”

應鸞表示自己知道了。

米莎又與她寒暄了幾句,而後對她說:“最近我又對那個恢覆記憶的儀器進行了改裝,可以定向恢覆你想要的記憶了,我想著你既然要去學院工作,就想幫你多回覆一下有關學院的記憶,你看你需要嗎?”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覆之後,米莎又說:“目前整個儀器仍處於試驗階段,所以不能一口氣恢覆太多,我只能盡量去操作。”

“沒問題。”

應鸞按照她的要求,乖順地躺了下來,由她被帶上設備之後,就進入了夢鄉。

米莎看著她的睡顏,心在不斷地搖擺著,愈發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前段時間陸宴行聯系過她,詢問有沒有完全覆蓋掉應鸞記憶的可能,在得到她“不可能做到”的答案下,他又要求加快應鸞的記憶恢覆速度。

“目前已經是t我們能做到的最高效率了。”米莎先生在一旁解釋道,如果效率繼續加大,應鸞會受到不可逆的腦損傷。

陸宴行沈默了一會兒。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如果我想徹底刪除掉楚維禮的那部分呢?有可能做到嗎?”

米莎先生委婉地表示拒絕:“夢同時受自己和外界的幹預,如果應鸞沒有從外界接觸到楚維禮的暗示,那她自己也不太可能想起來,所以這部分還是得看你的努力。”

陸宴行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盡量去做吧。”

“好。”米莎答應下來。

她長久以來不得不面對的事實是,應鸞是她最重視的學生,而且她沒有孩子,應鸞就相當於她的女兒。

但是她卻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一直隱瞞著她,做自以為“正確”的事情。

此刻米莎的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應鸞的臉頰,仿佛這種輕微的觸碰能緩解她的掙紮和不甘。一旁的機器上顯示著應鸞的心跳,屏幕上的波動規律又清晰,讓米莎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緊緊拉扯著,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最終她俯下身來,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了輕輕一吻。

“睡個好覺吧,孩子。我會為我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並且不接受任何人的原諒。”

——

應鸞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一只羊。

這是一只非常小的羊,小到如果她將它抱起來,正好是能窩在她懷中的程度。它整個身體都是白色的,身上的毛卷曲著堆成一團,顯得它整個身體都非常圓,如同一個行走的毛線球。

羊站在那裏,用深棕色的眼睛看著她,而她也歪著腦袋看著這只羊,不知道它什麽意思。

羊向前跑了兩步,又停下來,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她,眼神中寫著“跟上”的樣子。

她居然看懂了它的暗示,仿佛她們天生就這麽合拍,於是她笑著跟了上去。

小羊帶著她向前跑,四只蹄子看起來都從地上飛起來了。它跑步速度很快,又一刻不停,應鸞很費力才能跟上她。

周圍的場景極速變換著,從一片漆黑再到陽光燦爛,她好好像穿過了一個漫長的洞穴,眼前豁然開朗,一片茂密的叢林在她的腳下蔓延,陽光從樹葉之間傳過來,斑駁的打在她的臉上。

她看到生長的不知名的植物,粗壯藤蔓的交織纏繞,遮天蔽日。附近還有一條蜿蜒的小溪,溪水清澈,上面卻生長著許多發光的浮萍。

小羊停下了腳步,先是在小溪旁邊悠哉自在地喝了幾口水,然後帶著她繼續向前走。

應鸞忍不住發問:“你要帶我去哪?”

小羊不說話,它本來就沒辦法說話,只是帶著它向前走。

她們走到一處茂密的葉子前面,這裏像是一個寬闊的洞穴,外面被長滿了葉子的藤蔓所覆蓋。

小羊用前蹄扒開葉子,三下五除二地就鉆了進去,應鸞就沒那麽容易了,她奮力用手扒開,彎下腰才得以鉆進去。

洞穴裏面非常潮濕,伸手不見五指,應鸞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找不到剛才的那只小羊。

她低聲呼喚了它兩句,也沒有得到它的回應。

一陣風吹過,讓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應鸞感受到這個洞穴的陰冷,想要轉身出去,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獅吼聲。

那聲音非常洪亮,發出的音波幾乎能把她的整個身體都掀翻過去,直到吼聲散去的幾秒之後,她的腦海中依舊殘留著那陣音波,仿佛在她的靈魂之中浮動,讓她的整個心都隨著震顫起來。

她意識到自己被定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為什麽……同時她發現自己逐漸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她僵硬地扭過頭來,結著洞穴外面微弱的光芒,看向了不斷向她走來的那個龐然大物。她先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身材,一步一步從洞穴之內走出,仿佛每一步都帶來一連串的顫抖。

它的毛發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澤,目光銳利而深邃,與這迅猛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它的眼珠是海一樣的蔚藍色。

應鸞想跑,卻又完全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走到自己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如果在夢裏被吃掉的話,現實生活中會受到影響嗎?

應鸞心驚膽戰地看著它,在它將頭湊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而獅子卻沒有發出任何威脅的咆哮。

它輕輕地低下了頭,用那柔軟而濕潤的舌頭舔舐著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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