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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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馬車駛離了宮城往西面去, 小太子趴在車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不住往外看，有些好奇宮外的人和物，也有努力記下路線的想法。
小太子心想父皇要還是那麽令人討厭的話, 他和母後就照著這條路從宮裏離開，讓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永遠不回來了。
“昇兒，過來t父皇這裏, 外面有灰塵。”小太子想的出神的時候, 魏訣也像是想到了什麽, 忽然語氣溫和地開口喚小太子去他的身邊。
咋一聽到父皇喚他的名字，小太子身體本能一般轉過身來往前挪了兩步，可當擡頭接觸到父皇的視線，他猛地扭過頭, 重重哼一聲。
沒聽到, 昇兒根本就沒聽到。父皇你這個時候朝昇兒示好也晚了, 我肯定會把這段時間你虐待昇兒不理昇兒的事情，告訴給母後知道。
魏訣瞇了瞇眼睛，臉上的溫和只維持了那麽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他伸長手臂，拎著小胖子的衣領, 提到了自己的身邊。
小太子敏銳地感受到了危險, 緊緊閉著嘴巴, 不敢吭聲了。
“等一會兒, 見到你母後，昇兒乖乖的, 知道嗎？”
小太子睜大了漂亮的眼睛，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不……”魏訣手指兇狠地捏了一下額頭, “若是有別的人絆住了你的母後，就和那天一樣哭，哭的大聲一點。”
“最好，能哭的她回心轉意。”
……
溫從知提早在京城買下的宅子在西城，胡同裏面一座三進的小宅子，周圍的鄰居都是一些小官小吏和殷實的地主鄉紳。
溫家人搬進來時，他們派人打聽過。得知住進來的鄰居是位進京趕考的舉人，一家家的都放了心。
若是大官貴人，他們平日不自在，若是商戶人家，他們又嫌棄銅臭味。舉人便是剛剛好。
本來胡同裏面今日有兩戶離得近的人家還要上門拜見，拉近一番鄰裏關系。
可……這溫家的門口怎麽駛來了一輛只有王公貴族才有資格享用的雙駕馬車？
金銅作頂，黑楠木為身，高大白馬作駕，小小的車窗鑲金帶玉，垂下來的窗紗甚至在陽光下流動著淡淡的青光……
東邊那戶人家揉了揉眼睛，張著嘴巴呆楞了一會兒急急忙忙地退回了自家。
不得了啊，沖著這輛馬車溫家的來歷就不簡單！
但其實，溫家留守的家仆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心中的愕然一點不比別人少。停在他們溫家的門口，莫非是郎君的朋友？
其中一個老仆大著膽子打開了門出去，剛好這輛尊貴華麗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馬車裏的貴人沒有下來，駕車的“車夫”跳下馬車，一身的腱子肉以及不怒自威的氣勢也將老仆嚇得不輕。
“閣下，可是走錯胡同了？”不可能！老仆不認為剛到京城兩日的郎君會結識這樣尊貴的朋友。
任仲茂平日就不善言辭，此刻說話也幹凈利落，“沒走錯，你家郎君姓溫，從松江府城進京。”
“今日一早，郎君出門訪友，如今還未歸來。貴客不如進去等待。”老仆聽出他叫破自家郎君的來歷，絲毫不敢怠慢，請他們進府。
任仲茂心道等的不是你家郎君，“我們找你們府中那位娘子。”
“孟…孟娘子出門去了，也還未歸來。”老仆顫顫巍巍地開口，眼睛忍不住往靜止不動的馬車看。
他想莫非是孟娘子的家人找過來了？孟娘子的口音就不像江南人。
“她不在，那就在此處等候。”馬車裏面傳來一道淡漠的男子聲音，老仆聽在耳中立刻明了這是位年輕的貴人。
年紀輕輕身份尊貴，又點明是來尋找孟娘子，不由自主，老仆的心中生出許多憂慮。
“貴客既然不願進府，那我讓廚房送些茶水點心過來。”禮數不可少，溫家仆人也知禮。
“謝謝爺爺。”馬車的車窗突然探出一個小腦袋，老仆定睛一看，是位相貌極其精致的小郎君。
***
孟清晚一進到南城，眼睛就看不過來了。她和小柳兩個人像是進了林中的小鳥，這個想要，那個也想要，不一會兒就買了一大堆東西。
可憐了阿元，木著臉手上身上掛滿了東西。
黃阿婆不像她們二人哪裏都想看看，她一到南城就催促兩人去拜一拜文廟。
文廟中放著孔聖人、孟聖人和荀聖人三位儒家至聖的雕像。郎君不日就要參加春闈，拜拜三位聖人也好保佑郎君高中。
“阿婆盡管放心，世兄才華橫溢，文采斐然，三位聖人肯定早就在世兄身上蓋好狀元的印章了。”孟清晚啃著一顆糖葫蘆，說出的話也甜蜜蜜，哄的黃阿婆心花怒放。
去文廟的人無一例外不是保佑高中的，聽到孟清晚的話，有人就不樂意了，“那小娘子，你家郎君姓甚名誰，居然敢大放厥詞預定下狀元之位了？”
孟清晚咽下糖葫蘆，瞥一眼說話的年輕男子，心道溫從知的狀元之位可不就是上天設定好的嗎？
“郎君，你幹嘛發火呀？你要是想做狀元就去和聖人說嘛，再不濟自己刻個印章，上書狀元二字，左臉貼一個，右臉貼一個。人人見了你，也會喊一聲狀元的。”她彎著眼睛，語調軟軟綿綿地說出一大通促狹的話。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聲，那個年輕男子又羞又氣，本來要發火，看到孟清晚臉上盈盈的笑意，臉色發紅，掩面匆匆離去了。
“這就是從知口中的妹妹，好生促狹的一個小娘子。”不遠處，溫從知的老師聞學章大笑不止。
溫從知看著人群中神情靈動的女子，點著頭也笑。
可巧，溫從知去拜訪自己的師長，他的兩位師兄弟也在。師兄弟齊聚京城，便約著一同游玩，溫從知的師長是個開明的人，見此也帶了妻女出來。
他們來到南城文廟，溫從知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孟清晚，神色立刻就發生了變化。
他的師長發現後詢問，溫從知便含糊稱家裏的一位妹妹出來玩耍。
接下來，他們就都聽到了孟清晚所謂狀元蓋章的一番話。
……
“世兄，你不是去拜訪師長了？怎麽在這裏？”孟清晚感知靈敏，察覺到有人似乎在看自己，擡頭找過去。
發現是溫從知，她拉著小柳和黃阿婆過去。
溫從知當即為她介紹自己的老師聞學章和師兄懷永、師弟聶昌等人，孟清晚一一見了禮，神色間坦然無比。
這等落落大方的情態讓聞學章不由驚訝地咦了一聲，時下女子多以羞怯為美，他的女兒酈娘多年來與他的弟子們相處，最多也只是不紅臉罷了。
而從知的妹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沒有任何羞怯之態。哪怕對著他這個師長，目光也是不卑不亢，甚至於聞學章還能感受到一種審視的意味。
其實那不是審視……而是身為理工科的博士對文科人熟練的凝視……
溫從知的老師聞學章是一位大儒，孟清晚就下意識把他當做一位文科大牛看待了。
“小娘子似乎對文廟缺乏了敬畏心，老夫說的對否？”聞學章因為那種審慎的凝視對孟清晚起了興趣，他擠走了自己的弟子溫從知，和孟清晚走在一起。
若不是因為他一大把年紀身後還跟著妻女，旁人都要懷疑他的用心了。
“啊？居然被聞老先生您看出來了。”孟清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其實就是走錯了地方，若是進去財神廟，我保證我一定是財神爺最為忠實的信徒！”
聞學章：……
“小娘子怎麽看待孔聖人？”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好一個萬古如長夜！”聞學章身後的弟子也來了精神，仔細聽起他們的談話。
接下來又聽得他們的老師發問，“小娘子如何看待如今的儒學？”
“一捆繩，一把刀，一首歌。”
“繩索，捆住所有人的腦袋，捆住所有人的手腳；砍刀，砍斷女人的腳，斬斷社會向上的希望；一首歌，半篇士人自我感動，半篇天下人一齊哀慟。”
孟清晚笑瞇瞇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話音落下，包括溫從知在內的所有人齊齊變色。
晴空白日，又有一道雷轟轟作響。
“又來，神經病的天氣。”孟清晚被雷聲嚇了一跳，小聲嘀咕，轉頭看向神色覆雜的眾人，她眨眨眼睛，“我瞎說的，瞎說的。世兄，聞老先生，那裏熱鬧的緊，我們去看看吧。”
溫從知的師娘是個隨和的中年婦人，她拍拍自家夫君的手，開口打圓場，“早就聽過文廟附近有一個稚園，專為稚童玩耍所設。我們也去看一看。”
稚園……孟清晚念叨著這兩個字，心頭劃過一抹異樣。
奇怪，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
等到孟清晚到了地方，她眼中的不敢置信連小柳都看的出來。
不是，這不就是古代版的孩童游樂場嗎？
“真奇幻啊，這個世界。t”
……
然而更奇幻的還在後面，孟清晚和溫從知一起回去位於西城的溫宅，兩輛馬車才走到一半就有一輛散架了。
散架的那輛剛好就是孟清晚和小柳乘坐的青布馬車，人沒有受傷，但孟清晚狠狠地被氣到了。
忍不住，她提著裙擺對著折斷的木頭架子一頓踹，駕車的小紅馬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她發洩。
鼻孔噴了一口氣。
“世妹，你和我坐一輛馬車。”溫從知凝眸仔細觀察了一番小紅馬和青布馬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邀請孟清晚上自己的那輛馬車。
南城與西城宮裏的人幾乎不會踏足，但馬車當街散架，難免會有官府的人過來詢問，他們還是早走為妙。
留下阿元處理散架的馬車，他們一行人很快離開。
因為多加了人，馬車的速度慢了一些，他們返回西城溫宅的附近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
將到午時，天上的太陽是一天當中最盛的時候。
孟清晚從馬車上跳下來，額頭浮上了一層汗珠。
溫從知看到，含笑遞給她一塊素帕，“擦一擦，莫要著了涼。”
孟清晚擡手作勢要接過帕子，忽然，一股強烈的直覺促使她轉過了身，不遠處，立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正以一種微妙又覆雜的眼神看著她還有溫從知。
？這人是誰？她和原身都不認識啊。
“母後！”一個小炮彈由遠及近地沖過來，生生撞進她和溫從知之間，哭哭啼啼地抱住了她。
孟清晚被撞的一個趔趄，茫然地看向摟著自己的小男孩，還沒反應過來，一只手臂又牢又穩地扶住了她的腰。
“你回來了，怎麽去了那麽久？”切切實實將人攬在懷中，魏訣心底滿足地喟嘆，冷白的冰像註入了人氣，開始自覺地追尋屬於人間的溫暖。
他的手臂越摟越緊，恨不得將懷中的人揉進他的血肉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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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兒，過來t父皇這裏, 外面有灰塵。”小太子想的出神的時候, 魏訣也像是想到了什麽, 忽然語氣溫和地開口喚小太子去他的身邊。
咋一聽到父皇喚他的名字，小太子身體本能一般轉過身來往前挪了兩步，可當擡頭接觸到父皇的視線，他猛地扭過頭, 重重哼一聲。
沒聽到, 昇兒根本就沒聽到。父皇你這個時候朝昇兒示好也晚了, 我肯定會把這段時間你虐待昇兒不理昇兒的事情，告訴給母後知道。
魏訣瞇了瞇眼睛，臉上的溫和只維持了那麽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他伸長手臂，拎著小胖子的衣領, 提到了自己的身邊。
小太子敏銳地感受到了危險, 緊緊閉著嘴巴, 不敢吭聲了。
“等一會兒, 見到你母後，昇兒乖乖的, 知道嗎？”
小太子睜大了漂亮的眼睛，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不……”魏訣手指兇狠地捏了一下額頭, “若是有別的人絆住了你的母後，就和那天一樣哭，哭的大聲一點。”
“最好，能哭的她回心轉意。”
……
溫從知提早在京城買下的宅子在西城，胡同裏面一座三進的小宅子，周圍的鄰居都是一些小官小吏和殷實的地主鄉紳。
溫家人搬進來時，他們派人打聽過。得知住進來的鄰居是位進京趕考的舉人，一家家的都放了心。
若是大官貴人，他們平日不自在，若是商戶人家，他們又嫌棄銅臭味。舉人便是剛剛好。
本來胡同裏面今日有兩戶離得近的人家還要上門拜見，拉近一番鄰裏關系。
可……這溫家的門口怎麽駛來了一輛只有王公貴族才有資格享用的雙駕馬車？
金銅作頂，黑楠木為身，高大白馬作駕，小小的車窗鑲金帶玉，垂下來的窗紗甚至在陽光下流動著淡淡的青光……
東邊那戶人家揉了揉眼睛，張著嘴巴呆楞了一會兒急急忙忙地退回了自家。
不得了啊，沖著這輛馬車溫家的來歷就不簡單！
但其實，溫家留守的家仆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心中的愕然一點不比別人少。停在他們溫家的門口，莫非是郎君的朋友？
其中一個老仆大著膽子打開了門出去，剛好這輛尊貴華麗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馬車裏的貴人沒有下來，駕車的“車夫”跳下馬車，一身的腱子肉以及不怒自威的氣勢也將老仆嚇得不輕。
“閣下，可是走錯胡同了？”不可能！老仆不認為剛到京城兩日的郎君會結識這樣尊貴的朋友。
任仲茂平日就不善言辭，此刻說話也幹凈利落，“沒走錯，你家郎君姓溫，從松江府城進京。”
“今日一早，郎君出門訪友，如今還未歸來。貴客不如進去等待。”老仆聽出他叫破自家郎君的來歷，絲毫不敢怠慢，請他們進府。
任仲茂心道等的不是你家郎君，“我們找你們府中那位娘子。”
“孟…孟娘子出門去了，也還未歸來。”老仆顫顫巍巍地開口，眼睛忍不住往靜止不動的馬車看。
他想莫非是孟娘子的家人找過來了？孟娘子的口音就不像江南人。
“她不在，那就在此處等候。”馬車裏面傳來一道淡漠的男子聲音，老仆聽在耳中立刻明了這是位年輕的貴人。
年紀輕輕身份尊貴，又點明是來尋找孟娘子，不由自主，老仆的心中生出許多憂慮。
“貴客既然不願進府，那我讓廚房送些茶水點心過來。”禮數不可少，溫家仆人也知禮。
“謝謝爺爺。”馬車的車窗突然探出一個小腦袋，老仆定睛一看，是位相貌極其精致的小郎君。
***
孟清晚一進到南城，眼睛就看不過來了。她和小柳兩個人像是進了林中的小鳥，這個想要，那個也想要，不一會兒就買了一大堆東西。
可憐了阿元，木著臉手上身上掛滿了東西。
黃阿婆不像她們二人哪裏都想看看，她一到南城就催促兩人去拜一拜文廟。
文廟中放著孔聖人、孟聖人和荀聖人三位儒家至聖的雕像。郎君不日就要參加春闈，拜拜三位聖人也好保佑郎君高中。
“阿婆盡管放心，世兄才華橫溢，文采斐然，三位聖人肯定早就在世兄身上蓋好狀元的印章了。”孟清晚啃著一顆糖葫蘆，說出的話也甜蜜蜜，哄的黃阿婆心花怒放。
去文廟的人無一例外不是保佑高中的，聽到孟清晚的話，有人就不樂意了，“那小娘子，你家郎君姓甚名誰，居然敢大放厥詞預定下狀元之位了？”
孟清晚咽下糖葫蘆，瞥一眼說話的年輕男子，心道溫從知的狀元之位可不就是上天設定好的嗎？
“郎君，你幹嘛發火呀？你要是想做狀元就去和聖人說嘛，再不濟自己刻個印章，上書狀元二字，左臉貼一個，右臉貼一個。人人見了你，也會喊一聲狀元的。”她彎著眼睛，語調軟軟綿綿地說出一大通促狹的話。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聲，那個年輕男子又羞又氣，本來要發火，看到孟清晚臉上盈盈的笑意，臉色發紅，掩面匆匆離去了。
“這就是從知口中的妹妹，好生促狹的一個小娘子。”不遠處，溫從知的老師聞學章大笑不止。
溫從知看著人群中神情靈動的女子，點著頭也笑。
可巧，溫從知去拜訪自己的師長，他的兩位師兄弟也在。師兄弟齊聚京城，便約著一同游玩，溫從知的師長是個開明的人，見此也帶了妻女出來。
他們來到南城文廟，溫從知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孟清晚，神色立刻就發生了變化。
他的師長發現後詢問，溫從知便含糊稱家裏的一位妹妹出來玩耍。
接下來，他們就都聽到了孟清晚所謂狀元蓋章的一番話。
……
“世兄，你不是去拜訪師長了？怎麽在這裏？”孟清晚感知靈敏，察覺到有人似乎在看自己，擡頭找過去。
發現是溫從知，她拉著小柳和黃阿婆過去。
溫從知當即為她介紹自己的老師聞學章和師兄懷永、師弟聶昌等人，孟清晚一一見了禮，神色間坦然無比。
這等落落大方的情態讓聞學章不由驚訝地咦了一聲，時下女子多以羞怯為美，他的女兒酈娘多年來與他的弟子們相處，最多也只是不紅臉罷了。
而從知的妹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沒有任何羞怯之態。哪怕對著他這個師長，目光也是不卑不亢，甚至於聞學章還能感受到一種審視的意味。
其實那不是審視……而是身為理工科的博士對文科人熟練的凝視……
溫從知的老師聞學章是一位大儒，孟清晚就下意識把他當做一位文科大牛看待了。
“小娘子似乎對文廟缺乏了敬畏心，老夫說的對否？”聞學章因為那種審慎的凝視對孟清晚起了興趣，他擠走了自己的弟子溫從知，和孟清晚走在一起。
若不是因為他一大把年紀身後還跟著妻女，旁人都要懷疑他的用心了。
“啊？居然被聞老先生您看出來了。”孟清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其實就是走錯了地方，若是進去財神廟，我保證我一定是財神爺最為忠實的信徒！”
聞學章：……
“小娘子怎麽看待孔聖人？”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好一個萬古如長夜！”聞學章身後的弟子也來了精神，仔細聽起他們的談話。
接下來又聽得他們的老師發問，“小娘子如何看待如今的儒學？”
“一捆繩，一把刀，一首歌。”
“繩索，捆住所有人的腦袋，捆住所有人的手腳；砍刀，砍斷女人的腳，斬斷社會向上的希望；一首歌，半篇士人自我感動，半篇天下人一齊哀慟。”
孟清晚笑瞇瞇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話音落下，包括溫從知在內的所有人齊齊變色。
晴空白日，又有一道雷轟轟作響。
“又來，神經病的天氣。”孟清晚被雷聲嚇了一跳，小聲嘀咕，轉頭看向神色覆雜的眾人，她眨眨眼睛，“我瞎說的，瞎說的。世兄，聞老先生，那裏熱鬧的緊，我們去看看吧。”
溫從知的師娘是個隨和的中年婦人，她拍拍自家夫君的手，開口打圓場，“早就聽過文廟附近有一個稚園，專為稚童玩耍所設。我們也去看一看。”
稚園……孟清晚念叨著這兩個字，心頭劃過一抹異樣。
奇怪，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
等到孟清晚到了地方，她眼中的不敢置信連小柳都看的出來。
不是，這不就是古代版的孩童游樂場嗎？
“真奇幻啊，這個世界。t”
……
然而更奇幻的還在後面，孟清晚和溫從知一起回去位於西城的溫宅，兩輛馬車才走到一半就有一輛散架了。
散架的那輛剛好就是孟清晚和小柳乘坐的青布馬車，人沒有受傷，但孟清晚狠狠地被氣到了。
忍不住，她提著裙擺對著折斷的木頭架子一頓踹，駕車的小紅馬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她發洩。
鼻孔噴了一口氣。
“世妹，你和我坐一輛馬車。”溫從知凝眸仔細觀察了一番小紅馬和青布馬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邀請孟清晚上自己的那輛馬車。
南城與西城宮裏的人幾乎不會踏足，但馬車當街散架，難免會有官府的人過來詢問，他們還是早走為妙。
留下阿元處理散架的馬車，他們一行人很快離開。
因為多加了人，馬車的速度慢了一些，他們返回西城溫宅的附近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
將到午時，天上的太陽是一天當中最盛的時候。
孟清晚從馬車上跳下來，額頭浮上了一層汗珠。
溫從知看到，含笑遞給她一塊素帕，“擦一擦，莫要著了涼。”
孟清晚擡手作勢要接過帕子，忽然，一股強烈的直覺促使她轉過了身，不遠處，立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正以一種微妙又覆雜的眼神看著她還有溫從知。
？這人是誰？她和原身都不認識啊。
“母後！”一個小炮彈由遠及近地沖過來，生生撞進她和溫從知之間，哭哭啼啼地抱住了她。
孟清晚被撞的一個趔趄，茫然地看向摟著自己的小男孩，還沒反應過來，一只手臂又牢又穩地扶住了她的腰。
“你回來了，怎麽去了那麽久？”切切實實將人攬在懷中，魏訣心底滿足地喟嘆，冷白的冰像註入了人氣，開始自覺地追尋屬於人間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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