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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元明清(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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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元明清(八)

趙禎:“其實可以試試……”

臣子們:“一言以蔽之, 飲酒誤事,飲酒傷身吶!”

咱們這個皇帝是個仁善皇帝,重視文臣,厲行節儉, “四時衣夾, 冬不禦爐, 夏不禦扇”。

官家能奉行節儉, 為了禦廚不浪費珍貴食材, 可以深夜忍著肚餓,不讓廚房燒羊肉以及蛤蜊, 一時傳為佳話。然而在美酒面前, 臣子們也覺得皇帝夠嗆能把持得住。

都怪仙人,一邊說著戒酒, 一邊勾起大家的酒癮, 現在天幕傳來這味兒酸酸甜甜的煞是開胃,大家一瞧, 哦, 她又換了一種酒。

一聞就知道是果酒,不知道是什麽果兒。

白白:“果酒是由水果發酵而來的酒, 宋代在此基礎上將其發揚光大, 青梅酒、黃柑酒、梨酒、荔枝酒等, 蘇東坡愛的是黃柑酒,詩雲‘拼瓦醉,金荷須滿。怕年年此際, 催歸禁篽, 侍黃柑宴’。”

“蘇東坡?沒聽過。”

天幕之下,趙禎過耳一遍拋在腦後, 他此時當然不認識才幾歲的小屁孩,未來的東坡居士。

殿上的大臣還在吵,有的大臣覺得適當宴飲玩耍並無不可,有的大臣覺得不行,現在行酒令一個比一個出格又嚇人,皇家還是要維持理智和體面的。

言官一捋袖子,這不就該是我們的主場了嗎?放著讓我噴醒這個皇帝!

趙禎的優點是能聽得進建議,缺點也是能聽得進建議。俗稱耳根子軟,夾在兩種建議之間突然進退維谷,又陷入了熟悉的議而不決的尷尬局面。

身居上位的趙禎看著熟悉的吵嚷場面,淡定傾聽。

虛假的朝堂,皮笑肉不笑,背後捅刀。

真實的朝堂,對面怒噴,實名刀人,猶如菜市場。

皇帝:要不你們先打一架?

“酒令聚飲亂象……”

“你倒是說說什麽行酒令那麽可怕?”

“君可曾聽聞月黑殺人夜?”

“嘶,恐怖如斯,如何接?”

有人幽幽道:“風高放火天。”

“好家夥,這是奔著吃牢飯去的呀!”

“你知道這是誰做的令嗎?”幽幽道的人顯然知道來源“,歐陽公與人行令,各作詩兩句,須犯徒以上罪者……”

每句酒令都按照有期徒刑往上走,不夠徒刑看不上,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所有人齊刷刷側目: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歐陽修!

歐陽修瞇眼:“玩笑而已。”

“還有一上對,請君聽好。”

吃瓜臣子:“還有嗎?還有嗎?”

“持刀哄寡婦,如何對?”

“嘶!”玩得可真花……

有人思維敏捷立刻想到下聯,卻怕對刑律的熟練會被誤解成個人品性不端,躊躇了一下沒敢說,歐陽修仍舊笑瞇瞇的:“玩笑之言罷了,持刀哄寡婦,下聯是,下海劫人船。”

確實都是重罪,總的來說十分不符合公序良俗。

大家起哄調侃當事人無動於衷就顯得沒什麽意思了,因此大家悻悻然。

天幕之上,換酒的白白從宋太.祖到太宗到仁宗舉例幾個酒鬼:“最後一個作為飲酒過度的典型例子湊巧,就是趙禎!”

白白:“54歲的宋仁宗游覽各個寺院,當自己還年輕呢,暢快痛飲,通宵達旦,據歐陽修親眼所見,在上元佳節的早晨,皇帝賜從臣飲酒,從太陽上山喝到太陽下山,留連至暮而歸,天黑了也不閑著,晚上登樓觀燈,‘酒五行而罷’,第二天晚上還來一遭‘酒過三巡’。”

“就這種二十四小時的喝法,酒裏泡人參也頂不住啊!自那之後,宋仁宗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不久之後,就病死宮中。”

趙禎:“!!!”

她來了,她來了,她帶著死亡劇透走來了。

趙禎匆忙開始計算,人固有一死,區別在於知道自己早死晚死。

甚至因為記錄的筆畫有些手抖,他還特意問左右:“朕今年多少壽數了?”

“回稟官家,應是三十三。”

“哦,那還有……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真令人心情覆雜。

白白:“宋仁宗幼年時患腮腺炎,一直體虛,晚年出現了高血壓,最後則是因心腦血管疾病而去世。對於心腦血管疾病,酒精催化是致命的。”

“宋仁宗的病歷就是飲酒過多,酒毒漬於腸胃,流溢經絡,嘔吐無度,乃至累日不醒。”

“君臣二人都恰巧飲酒而亡,不得不說也是種緣分了。”

天幕之下,趙匡胤一臉嫌棄:皇帝和臣子都因飲酒而亡,什麽陰間笑話?

他看向自己的好弟弟,主要是你這個血脈怎麽搞的?

他不能更嫌棄。

驀地,趙匡胤也想起趙光義平素好酒,也沒少醉酒:“……”好家夥,感情源頭在你這兒呢?

此時的宋太.祖選擇性遺忘仙人揭露過自己愛好攢局設宴,對臣子往死裏勸酒的事跡,他一臉陰沈給趙光義下了戒酒令。

趙t光義今日份的委屈全都刻在臉上了:“聽仙人的的意思我都自主戒酒了,關我什麽事兒啊,我一定好好教育子孫……啊呸,讓德昭侄兒好好接受戒酒教育,好好教育後代!”他在兄長的死亡凝視下,迅速改口。

現在皇位還關他子孫什麽事兒啊?

趙匡胤甚至因為考慮到國家立法能遏制得住官員,也遏制不住一言堂的皇帝,甚至搬出了太.祖訓,直接剝奪了宋朝所有皇帝除祭祀等官方勸酒日外的飲酒自由。

對此,十分有戒酒經驗的明太.祖要是知道了,定然笑而不語:等你死後再看它有沒有用吧?

這廂,趙光義察言觀色,覺得這一通抱大腿下來,兄長氣已經消了大半,又恢覆他耿直的輸出:“再說了,我這孫兒是身體不好,年幼體虛,年長血有淤滯,受不住酒毒,以後定至少讓他好好操練一番強身健體。但凡身體強壯的終日飲酒也不一定出事,不說別人就說那耶律璟天天喝,幾十年也沒見喝出事啊。”

耶律璟,契丹的遼穆宗,也算是熟悉的老朋友。

知名“睡王”耶律璟,一喝酒就昏睡,成日萬事不管,當初趙匡胤前領導柴榮一口氣收覆三個城池,契丹大將稟報耶律璟,這家夥還能喝著酒說:“三關本漢地,今以還漢,何失之有?”接著奏樂接著舞,接著喝酒接著睡。

他趙光義隨手抓來的例子,趙匡胤都聽不下去這狡辯了:“聽聞耶律璟年紀輕輕疾恙纏身,酗酒荒政,也活不了多久!”

趙匡胤倒不是故意咒他,他倒指望耶律璟能長命百歲再攪亂遼國朝政呢,再茍一茍,大宋修養生息,對面又是豬對手,北伐收覆希望的失地更大。

可惜的是,趙匡胤無法預知大宋將來會遇上遼國兩位明君和攝政太後蕭燕燕。

趙光義拍掌,運用新學詞匯:“他老爹耶律德光搶了燕雲十六州成了中原噩夢,他自己成了契丹噩夢,終結契丹攻打汴京的腳步,簡直像中原派駐契丹的二五仔嘿!”

“還說我驢車漂移呢,耶律德光一代雄主那麽能打,不也駱駝漂移?”因為聊到契丹皇帝,趙光義也聯想起來。

耶律德光雖然能打,但也傲慢,和後晉皇帝石重貴打仗時以為自己必勝,穿著華服坐著車架,結果契丹大軍一敗,狼狽逃竄,不得不駕車逃跑。

眼看後面石重貴大軍追來,就要攆上他,一咬牙一跺腳,棄了車拽過旁邊的駱駝就上,騎著駱駝狂奔十餘裏逃過追殺。

趙光義:我駕驢車=耶律德光騎駱駝。

耶律德光能打=我其實也能打。

大哥不笑二哥。

領軍打仗,誰沒有黑歷史呢?咱這叫戰略性撤退。

趙匡胤嘴唇動了,又張了張嘴,幾度欲言又止,最後:“……呵。”

這個蠢弟弟成功殺死了對話。

——

白白:“這麽多命可不是白豁出去的,宋朝品酒更為講究,在品酒儀式上少了些粗獷,多了婉約,和文風錦繡盛行的宋詞一起,記錄下了許許多多的品酒雅趣。”

“比如說喝酒的最妙境界,那便是微醺。實際上,‘微醺’這個詞早在宋朝就有了,《宋史》裏記載說,‘酌酒三四甌,微醺即止,常不及醉也’。這種小酌怡情的狀態也更受女子歡迎,蕭允之‘紅潮生面酒微醺’,李清照經常‘東籬把酒黃昏後’,宋朝女詞人都愛為此作詞。”

“不止李白鬥酒詩百篇,宋朝的詩人詞人也是不喝沒有靈感!蘇軾不光是黃州豬肉以及嶺南荔枝宣傳大使,更著有《東坡酒經》,林洪也不是只有作品《山林清供》,更總結喝酒心得著有《新豐酒經》。

“再比如說酒具也有講究,陵墓出土常陪葬酒具,可見不但是日常所用,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唐代就已經有了‘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只有頂級富貴才能享用,葡萄酒在宋代同樣是值千金,陸游詩雲‘如傾瀲微葡萄酒,似擁重重貂鼠裘’,將葡萄酒和貂鼠裘相提並論。而且對什麽酒配什麽器具有要求,就像金老先生筆下的《笑傲江湖》也有這麽一個橋段,愛喝酒的男主碰上品酒大師祖千秋,上演一出經典論杯,至今是我印象深刻的名場面。”

“玉碗盛來琥珀光,汾酒用玉杯,玉露酒用琉璃杯,百草酒用古藤杯……”

天幕上的宋詞佳句字字浮現。

但吸引觀眾的並不是風格清新,韻律規整的詩詞,而是那一頁又一頁翻開的書冊。

紙張,豎排,從右到左,從上到下而書寫,令人眼前一亮。

被摘錄其上的宋朝詞人,尤其同樣是書法家的東坡居士,首先關註的是:“這摘抄人這字不錯,可惜過於工整而少靈動……哎不對,我差點看走了眼。”

他笑起來:“這橫豎撇捺,竟筆筆幾乎相同,筆力控制著實細致!這是雕版嗎?竟印得如此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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