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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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女、女鬼？！”
林平安臉色又青又紅, 嚇得後退了好幾步，躲到了江鶴樓身後。莊溪翻了個白眼，顯然對他這應激的沒出息樣子見怪不怪。
燕餘倒有點疑惑, 她可還記著在警廳時, 林平安提起紅綢還管人家叫大美人呢。真見了面，怎麽嚇成這樣。
“哼，看來是真不會說話，舌頭不會用不如割了吧？”
紅綢表情似嗔非嗔, 目光輕動特地示意眾人看她的影子, 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抱、抱歉, 紅綢小姐, 我看錯了……”
林平安硬著頭皮上前給人道歉, 但還是不敢擡頭直視紅綢。他早知紅綢現在是書靈，可借書形化出實體, 倒不是故意叫她女鬼。
而是紅綢今天換了一身廣繡掐腰長裙, 頭發也半紮了起來，用桃花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比起上次直播裏的嫵媚美艷, 更多了絲出塵之氣，當然也更像他小時候遇到的女鬼，這才一時嚇到了。
“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紅綢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袖，氣惱道, 虧她特地換了套據說很正氣很仙的裝扮呢。
燕餘看著紅綢這一身有點好奇, 書靈換裝簡單，給書換個封皮就是。只是這地方紅綢去哪裏弄的新封皮，看著竟然和某個熱播偶像劇裏的女主裝扮竟然有八、九分相似。
林平安真不敢說話了, 燕餘作為在場唯一和紅綢交流過的“熟人”，主動上前詢問情況：“紅綢小姐, 之前直播突然斷掉，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紅綢眸光一亮，眉眼微彎，笑得如同三月春光裏搖曳的合歡花，高興道：“我沒事呀，燕大師來得這麽快，原來是因為擔心我嗎？”
燕餘滿臉黑線，沒好氣道：“不是，是你說這死了一百多個人。喏，這是玄管局的副局長江鶴樓，這兩位是玄管局外勤組的成員莊溪、林平安，他們都是為這事而來。”
紅綢順著燕餘的話語，對上了江鶴樓的目光，瞬間有些心虛，怯怯道：“這窮鄉僻壤的，警廳的人還真來啊……”
江鶴樓嚴肅道：“紅綢小姐，事關一百條人命，我們自然是要查清楚，希望你能將知道的消息據實已告。看直播裏你的意思，這些人的死和你有關？”
“和我沒關系呀……呃，好吧。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在那如兇獸似的眸子的冰冷註視下，紅綢整個人都不好了。想到燕餘說她有可能會被抓進監獄，不由悲從中來，楚楚可憐道：“我醒來後發現周圍好黑，我害怕啊，自然就要逃出去嘛，誰知上面有那麽多人在……”
可江鶴樓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從紅綢話語裏提取信息後，繼續詢問道：“我可以理解為，你被關在了地下某個地方，因為想要出去打破了上層的某些建築，致使站在上面的人全部遇難，是嗎？”
“好像是吧……”
紅籌有些垂頭喪氣，像一朵被風吹卷了花瓣的睡蓮，不高興道：“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我尋找樂清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死禿驢，他非要說我是厲鬼會危害人間！然後我兩就打了起來，我打不過他，重傷後就只能回本體裏睡覺了。”
“誰知道一醒來周圍都黑黢黢的，奇怪，我明明將《百草集》本體藏在了一個很豪華的地方，不知道怎麽就到了這裏。我怕黑呀，就只能到處敲敲打打尋找出口了，這不怪我吧？”
江鶴樓思索著她話裏的信息，沈聲道：“那你在直播間展示的屍體是誰？你當時明確說了他是你殺的吧？”
“他是個殺人犯呀！那些人掉下來的時候，還有幾個沒有死呢。那個人就拿刀捅了其他的人，看見我的時候他還想殺我來著，那我出於自衛和救人就……”
紅綢眼巴巴的看著江鶴樓，小心翼翼道：“我今天有上網學習刑法，警官這是正當防衛吧？”
“如果你說的是實情的話，我還可以給你申請見義勇為獎。”
江鶴樓面無表情道，紅綢剛露出個笑來，就聽江鶴樓接著問：“誰教你用的手機？”
“就是那個死人啊……”紅綢眨眨眼，無辜看了眼燕餘道：“他求我饒他一命，那我就問他能不能幫我找到樂清，他就打開了直播間，說讓我問問燕大師呀。”
燕餘簡直想捂臉，你才說了是防衛殺人，這會就露餡了。另外真是謝謝這位仁兄了，竟然死前都不忘給她攬客，她算是知道什麽叫一粉頂十黑了。
還好，江鶴樓似乎有其他考量，並沒有追t究，而是接著問道：“幫你拿手機的也是他？”
“這倒不是。”
紅綢搖了搖頭：“是一個說話慢吞吞的怪女人，不過她人還挺好的，就是她想辦法幫我搶到幸運星的。她還收留了兩個幸存者呢，就是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現在去哪裏了……”
“還有活口……”江鶴樓神色明顯放松了些，語氣也沒那麽淩厲迫人了，道：“請先帶我們去看看傷者，和事發地點。”
“好哦。”
紅綢乖巧應聲，走在前面帶路，幾人跟著她往村子裏走。
雖然紅綢講的已經很明白了，但燕餘仍然覺得疑點很多，這裏是山中並非城市的人群密集區域，即便發生大面積的塌方，能夠同時致使一百多人死亡嗎？
怎麽就這麽巧，那一百多人都剛好站在那塊地方呢？
想來江鶴樓也有同樣的疑惑，才說想要先去案發地點看看，或許在那裏能夠找到線索弄清楚一切。
小河村並不大，一條小路連起來了整個村莊。除了村子中心的位置有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外，其他的房屋建築都是沿著道路兩旁修建。
燕餘留意到那些房屋，多是用石頭和草漿混合做的墻壁，茅草壘的屋頂。僅有空地附近少量的幾間磚瓦房，竟然是古代建築的樣式，雖然能看出盡力維護的痕跡，但仍難掩破敗。
村中靜的出奇，也並沒有什麽打鬥的痕跡和血跡，若不是提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只會覺得這是個有些原始但安寧的小村莊。
而紅綢並沒有停下腳步，帶著眾人一直走到了後山，才在一處隆起的山坡上停下。
這裏確實有一個很大的塌陷區域，直徑約莫有十米左右。紅綢道：“就是這裏了，當時我在下面，聽見了上面有些動靜，我就想著那出口一定就在上面嘛。然後嗯……就使用了一點點能力，誰知道上面忽然就炸了，垮掉了這麽大一塊地方……”
“有火藥的味道！”
林平安揉了揉鼻子，四處張望皺眉道：“這附近的草木倒伏痕跡也像是爆炸引起的，所以那些村民在這個地方安置了炸藥？為什麽？”
燕餘站在塌陷區域的邊緣往下看，地坑深度大約有十幾米，能清晰看見坑底淤積了大量的泥土十塊，上面橫七豎八倒著許多屍體，其中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小孩。
按紅綢的說法，這事發生在三天前，這兩天下過一次雨，天氣沒那麽炎熱，屍體才剛剛開始腐爛。但屍體太多了，地坑中的氣味實在不好聞。幸好幾人或多或少遇到過這種情況，並不是很在意。
莊溪利索的從袖中拿出來幾只小飛蟲，指揮著一人一只跟著他們，道：“以防萬一，解屍毒的，我先下去驗屍了。”
說完就踩著塌方堆起來的土石堆一級級往下跳，很快便到了洞底，眾人也隨之跟上。
燕餘隨手翻看了倒伏在一旁的一具男屍，一眼就發覺了不對勁。這人生前應該在爆炸點外圍，身上並沒有炸傷痕跡，雖然有多處傷口，但都是皮外傷，反倒是嘴角有凝固的血跡和穢物，不由奇道：“這人是中毒死的？”
江鶴樓本欲查看地坑裏有沒有其他線索，聞言也檢查了離得最近的屍體，道：“這個也是。”
“我這邊的也是。”
這麽明顯的異常情況，莊溪自然也發現了。燕餘轉頭正好看她伸手，袖中陸陸續續爬出來數十只甲蟲，甲蟲一落地就跟裝了定位器似的，分別往不同的屍體上爬。
幾分鐘後，甲蟲們紛紛聚攏到莊溪身邊，沿著袖子爬了回去。莊溪揉了揉手腕，道：“除了五個人外，全都是死於蓖|麻|毒|素，那些傷也是死後才因碰撞形成的。”
“嗐！我就說不是我做的吧！”紅綢優雅的原地轉了一個圈，眼神微亮，欣喜道：“我就說怎麽能一下摔死這麽多，原來是掉下來之前他們就死了。”
眾人中也就只有她最開心了，燕餘低頭沈思道：“鬼怪殺人一般用不著下毒，那下毒的大概率是人類，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蓖麻，所以這毒應該是外人帶進來的？”
“小溪，你剛剛說有幾個人並不是死於中毒，他們的屍體在哪兒？”
莊溪便指了下大概的位置，有四個人倒是很好找，就在地坑中間的位置，離得還很近，只有一個藏在石塊後面的犄角旮旯裏。眾人費勁扒拉出那具明顯被人為塞成一團的屍體，齊齊看向紅綢。
紅綢看天看地，目光躲閃，被看急了才跺跺腳瞪了燕餘一眼，道：“誰讓燕大師說我有可能被抓進監獄嘛！人家害怕，才藏起來的……”
燕餘無語，看著那比在直播間時還不成人形的屍體，心道到底誰是這樣害怕的啊，洩憤還差不多。
好在除了這一個，其他四人的屍體都還算完整，三男一女，能很明顯的看出都死於銳器傷。結合紅綢之前說過的話，這應該就是她看見被人刺死的那幾個。
從著裝能看出來他們與坑底的其他人的不同，顯然應該就是外來戶了。
江鶴樓搜了一下他們的身，將摸出來的東西一一擺放在石頭上。有打火機也有火石，有多功能刀具和工兵鏟也有糯米、繩索和奇怪的古錢幣。
林平安看得一臉懵：“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倒是江鶴樓，幾乎立刻就確定了這幾人的身份，冷聲道：“他們是盜墓賊。”
江鶴樓忽的起身仰頭仔細觀看坑洞的截面，在幾米高的位置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的石板結構：“這裏是一座墓穴？”
林平安拿了那個工兵鏟，找了個位置開始刨側面淤積的泥土，很快就觸到了堅硬的石壁，他丟開鏟子拿紙巾擦了擦石壁。驚詫道：“還真是墓室啊？這裏有壁畫！”
莊溪也在地面的淤泥中發現了一些古代器具。
燕餘雙手環抱，指間點著手臂道：“也就是說，這幾個盜墓賊發現小河村後山有大墓，為了不被村民妨礙，於是就設法毒殺了所有的村民。而恰好《百草集》是墓主人的陪葬品，盜墓賊在上面的動靜驚醒了紅綢，紅綢想要出去，所以造成了這起意外事故？”
“什麽？！”紅綢氣得瞪圓了眼，咬牙道：“哪個混蛋敢把我當陪葬品！我就說我明明把本體好好放在一個超豪華的書架上的，怎麽醒來就在這個鬼地方了！”
燕餘：……
原來你把《百草集》藏在人家書房裏了啊，想來裝飾豪華的書架放著的都是主人心愛的書籍，那死後被他的後人放入墓穴陪葬也就很正常了。
“對哦，如果是盜墓賊的話，帶著火藥也不稀奇。”莊溪也道。
江鶴樓目光在周圍的屍體上滑過，心情仍是沈重：“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們是用什麽方法把全村的人騙到這裏毒殺的。以及，弄清楚幫助紅綢小姐的是誰。”
燕餘也點點頭道：“不如現在就去看看那些幸存者吧。”
眾人回到了地面上，紅綢帶著他們又往山上走了十來分鐘，才到了一處山洞。
這幾乎立刻讓燕餘幾人想起了小蘑菇所在的山洞，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不過這處山洞畫風比小蘑菇的陽間多了，至少洞口沒有蓋著厚厚的藤蔓。而且山洞朝陽，洞口前的草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各色野花，還挺美的。
紅綢回頭奇怪道：“他們就在裏面，你們怎麽不走了？”
“來了。”幾人這才回過神，跟著往前走。
山洞比小蘑菇那個還要小很多，大概也就三平米。地面很幹燥，鋪著厚厚的幹草，幹草上躺著一個九歲左右的男孩和一個六歲左右的女孩。他們都處於昏迷狀態，一看情況就不太好。
莊溪蹲下身給人探了下脈，從挎包裏拿了兩粒棕色藥丸分別給兩人服下，又拿了瓶葡萄糖給他們餵了點，道：“都在發高燒，不過我的藥很好，一會應該就能退燒了。就是他們身體有些營養不良，後續得好好養著。”
江鶴樓點點頭：“那就好，大家就地休息一會吧。”
燕餘走的離幾人遠了點，坐在一棵梧桐樹下，看向紅綢道：“你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誰呀？”
紅綢因為樂清的關系，對燕餘還算有好感，自然跟著到了燕餘附近。聽燕餘問她話，只轉過頭給了個茫然的眼神。
“那個救人的人，幫你t拿手機的人，替你模擬出樂清照片的人，給你做封皮的人。”燕餘淡淡道。
紅綢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踩著地上的落葉，繞著燕餘轉了一圈，意味不明的笑著說了句在直播間裏說過的話：“燕大師，真的很厲害~”
燕餘眸光微動，神色平靜道：“直播的時候，你故意多次看向她的位置。我關掉直播時，又聽她說，讓我來找她。這應該不是幻覺吧，我來了，她人呢？”
“嘿嘿，她就在這裏啊~”
紅綢張開雙臂，山風將白色的廣袖吹的呼啦作響，她如一只乘風振翅的蝴蝶，笑得張揚而得意：“燕大師這麽厲害，不如自己猜猜？”
“你配合她故意引我來，又這麽維護她，是和她做了什麽交易？”燕餘不接她的茬，反而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我猜猜，和樂清有關？”
紅綢沈下了臉，輕哼一聲：“是又怎麽樣？”
“她不可能幫你找到樂清的轉世，沒有人能插手輪回的領域。”燕餘正色道：“你修行了數百年，應該也隱隱有所察覺吧？”
紅綢收斂了所有表情，目光隨著一片被風帶起的落葉飄遠，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吧，我還想替樂清寫完《百草集》呢。我也不想成為她最討厭的那種人……”
“所以你交換的是藥草相關的信息。”燕餘不為所動，一針見血。
“哎！你這人，你可真是油鹽不進，人家在和你說心事呢！”紅綢跺了跺腳，沒好氣道：“是呀是呀是呀！我就是交換的藥草信息怎麽了？”
燕餘神色古怪，目露同情道：“你知道手機不止可以用來看直播，還能用來查詢各種知識吧？你可以直接上網查呀。哎，現在就是有那種壞人專門坑騙小白，要不我幫你下個防詐軟件吧？”
紅綢嗤笑一聲，得意道：“哼，你不用激我！網上很多都是不準確的，你不知道嗎？這山上還有很多藥材，網上都沒有記錄的哦，我可不會吃虧~”
“哦，那我知道她是誰了。”燕餘面無表情道：“山也能成精嗎？”
“你！你氣死我了！”
紅綢一楞，這才反應過來，燕餘剛剛是在套她的話，氣得臉都紅了，一甩袖子就要走：“不想理你了！”
燕餘不緊不慢的起身，輕笑道：“幫你默寫樂清在南梁城行醫時寫下的心得筆記，包括那張她拼死試出來的治療瘟疫的方子。你也不想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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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女鬼？！”
林平安臉色又青又紅, 嚇得後退了好幾步，躲到了江鶴樓身後。莊溪翻了個白眼，顯然對他這應激的沒出息樣子見怪不怪。
燕餘倒有點疑惑, 她可還記著在警廳時, 林平安提起紅綢還管人家叫大美人呢。真見了面，怎麽嚇成這樣。
“哼，看來是真不會說話，舌頭不會用不如割了吧？”
紅綢表情似嗔非嗔, 目光輕動特地示意眾人看她的影子, 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抱、抱歉, 紅綢小姐, 我看錯了……”
林平安硬著頭皮上前給人道歉, 但還是不敢擡頭直視紅綢。他早知紅綢現在是書靈，可借書形化出實體, 倒不是故意叫她女鬼。
而是紅綢今天換了一身廣繡掐腰長裙, 頭發也半紮了起來，用桃花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比起上次直播裏的嫵媚美艷, 更多了絲出塵之氣，當然也更像他小時候遇到的女鬼，這才一時嚇到了。
“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紅綢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袖，氣惱道, 虧她特地換了套據說很正氣很仙的裝扮呢。
燕餘看著紅綢這一身有點好奇, 書靈換裝簡單，給書換個封皮就是。只是這地方紅綢去哪裏弄的新封皮，看著竟然和某個熱播偶像劇裏的女主裝扮竟然有八、九分相似。
林平安真不敢說話了, 燕餘作為在場唯一和紅綢交流過的“熟人”，主動上前詢問情況：“紅綢小姐, 之前直播突然斷掉，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紅綢眸光一亮，眉眼微彎，笑得如同三月春光裏搖曳的合歡花，高興道：“我沒事呀，燕大師來得這麽快，原來是因為擔心我嗎？”
燕餘滿臉黑線，沒好氣道：“不是，是你說這死了一百多個人。喏，這是玄管局的副局長江鶴樓，這兩位是玄管局外勤組的成員莊溪、林平安，他們都是為這事而來。”
紅綢順著燕餘的話語，對上了江鶴樓的目光，瞬間有些心虛，怯怯道：“這窮鄉僻壤的，警廳的人還真來啊……”
江鶴樓嚴肅道：“紅綢小姐，事關一百條人命，我們自然是要查清楚，希望你能將知道的消息據實已告。看直播裏你的意思，這些人的死和你有關？”
“和我沒關系呀……呃，好吧。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在那如兇獸似的眸子的冰冷註視下，紅綢整個人都不好了。想到燕餘說她有可能會被抓進監獄，不由悲從中來，楚楚可憐道：“我醒來後發現周圍好黑，我害怕啊，自然就要逃出去嘛，誰知上面有那麽多人在……”
可江鶴樓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從紅綢話語裏提取信息後，繼續詢問道：“我可以理解為，你被關在了地下某個地方，因為想要出去打破了上層的某些建築，致使站在上面的人全部遇難，是嗎？”
“好像是吧……”
紅籌有些垂頭喪氣，像一朵被風吹卷了花瓣的睡蓮，不高興道：“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我尋找樂清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死禿驢，他非要說我是厲鬼會危害人間！然後我兩就打了起來，我打不過他，重傷後就只能回本體裏睡覺了。”
“誰知道一醒來周圍都黑黢黢的，奇怪，我明明將《百草集》本體藏在了一個很豪華的地方，不知道怎麽就到了這裏。我怕黑呀，就只能到處敲敲打打尋找出口了，這不怪我吧？”
江鶴樓思索著她話裏的信息，沈聲道：“那你在直播間展示的屍體是誰？你當時明確說了他是你殺的吧？”
“他是個殺人犯呀！那些人掉下來的時候，還有幾個沒有死呢。那個人就拿刀捅了其他的人，看見我的時候他還想殺我來著，那我出於自衛和救人就……”
紅綢眼巴巴的看著江鶴樓，小心翼翼道：“我今天有上網學習刑法，警官這是正當防衛吧？”
“如果你說的是實情的話，我還可以給你申請見義勇為獎。”
江鶴樓面無表情道，紅綢剛露出個笑來，就聽江鶴樓接著問：“誰教你用的手機？”
“就是那個死人啊……”紅綢眨眨眼，無辜看了眼燕餘道：“他求我饒他一命，那我就問他能不能幫我找到樂清，他就打開了直播間，說讓我問問燕大師呀。”
燕餘簡直想捂臉，你才說了是防衛殺人，這會就露餡了。另外真是謝謝這位仁兄了，竟然死前都不忘給她攬客，她算是知道什麽叫一粉頂十黑了。
還好，江鶴樓似乎有其他考量，並沒有追t究，而是接著問道：“幫你拿手機的也是他？”
“這倒不是。”
紅綢搖了搖頭：“是一個說話慢吞吞的怪女人，不過她人還挺好的，就是她想辦法幫我搶到幸運星的。她還收留了兩個幸存者呢，就是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現在去哪裏了……”
“還有活口……”江鶴樓神色明顯放松了些，語氣也沒那麽淩厲迫人了，道：“請先帶我們去看看傷者，和事發地點。”
“好哦。”
紅綢乖巧應聲，走在前面帶路，幾人跟著她往村子裏走。
雖然紅綢講的已經很明白了，但燕餘仍然覺得疑點很多，這裏是山中並非城市的人群密集區域，即便發生大面積的塌方，能夠同時致使一百多人死亡嗎？
怎麽就這麽巧，那一百多人都剛好站在那塊地方呢？
想來江鶴樓也有同樣的疑惑，才說想要先去案發地點看看，或許在那裏能夠找到線索弄清楚一切。
小河村並不大，一條小路連起來了整個村莊。除了村子中心的位置有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外，其他的房屋建築都是沿著道路兩旁修建。
燕餘留意到那些房屋，多是用石頭和草漿混合做的墻壁，茅草壘的屋頂。僅有空地附近少量的幾間磚瓦房，竟然是古代建築的樣式，雖然能看出盡力維護的痕跡，但仍難掩破敗。
村中靜的出奇，也並沒有什麽打鬥的痕跡和血跡，若不是提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只會覺得這是個有些原始但安寧的小村莊。
而紅綢並沒有停下腳步，帶著眾人一直走到了後山，才在一處隆起的山坡上停下。
這裏確實有一個很大的塌陷區域，直徑約莫有十米左右。紅綢道：“就是這裏了，當時我在下面，聽見了上面有些動靜，我就想著那出口一定就在上面嘛。然後嗯……就使用了一點點能力，誰知道上面忽然就炸了，垮掉了這麽大一塊地方……”
“有火藥的味道！”
林平安揉了揉鼻子，四處張望皺眉道：“這附近的草木倒伏痕跡也像是爆炸引起的，所以那些村民在這個地方安置了炸藥？為什麽？”
燕餘站在塌陷區域的邊緣往下看，地坑深度大約有十幾米，能清晰看見坑底淤積了大量的泥土十塊，上面橫七豎八倒著許多屍體，其中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小孩。
按紅綢的說法，這事發生在三天前，這兩天下過一次雨，天氣沒那麽炎熱，屍體才剛剛開始腐爛。但屍體太多了，地坑中的氣味實在不好聞。幸好幾人或多或少遇到過這種情況，並不是很在意。
莊溪利索的從袖中拿出來幾只小飛蟲，指揮著一人一只跟著他們，道：“以防萬一，解屍毒的，我先下去驗屍了。”
說完就踩著塌方堆起來的土石堆一級級往下跳，很快便到了洞底，眾人也隨之跟上。
燕餘隨手翻看了倒伏在一旁的一具男屍，一眼就發覺了不對勁。這人生前應該在爆炸點外圍，身上並沒有炸傷痕跡，雖然有多處傷口，但都是皮外傷，反倒是嘴角有凝固的血跡和穢物，不由奇道：“這人是中毒死的？”
江鶴樓本欲查看地坑裏有沒有其他線索，聞言也檢查了離得最近的屍體，道：“這個也是。”
“我這邊的也是。”
這麽明顯的異常情況，莊溪自然也發現了。燕餘轉頭正好看她伸手，袖中陸陸續續爬出來數十只甲蟲，甲蟲一落地就跟裝了定位器似的，分別往不同的屍體上爬。
幾分鐘後，甲蟲們紛紛聚攏到莊溪身邊，沿著袖子爬了回去。莊溪揉了揉手腕，道：“除了五個人外，全都是死於蓖|麻|毒|素，那些傷也是死後才因碰撞形成的。”
“嗐！我就說不是我做的吧！”紅綢優雅的原地轉了一個圈，眼神微亮，欣喜道：“我就說怎麽能一下摔死這麽多，原來是掉下來之前他們就死了。”
眾人中也就只有她最開心了，燕餘低頭沈思道：“鬼怪殺人一般用不著下毒，那下毒的大概率是人類，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蓖麻，所以這毒應該是外人帶進來的？”
“小溪，你剛剛說有幾個人並不是死於中毒，他們的屍體在哪兒？”
莊溪便指了下大概的位置，有四個人倒是很好找，就在地坑中間的位置，離得還很近，只有一個藏在石塊後面的犄角旮旯裏。眾人費勁扒拉出那具明顯被人為塞成一團的屍體，齊齊看向紅綢。
紅綢看天看地，目光躲閃，被看急了才跺跺腳瞪了燕餘一眼，道：“誰讓燕大師說我有可能被抓進監獄嘛！人家害怕，才藏起來的……”
燕餘無語，看著那比在直播間時還不成人形的屍體，心道到底誰是這樣害怕的啊，洩憤還差不多。
好在除了這一個，其他四人的屍體都還算完整，三男一女，能很明顯的看出都死於銳器傷。結合紅綢之前說過的話，這應該就是她看見被人刺死的那幾個。
從著裝能看出來他們與坑底的其他人的不同，顯然應該就是外來戶了。
江鶴樓搜了一下他們的身，將摸出來的東西一一擺放在石頭上。有打火機也有火石，有多功能刀具和工兵鏟也有糯米、繩索和奇怪的古錢幣。
林平安看得一臉懵：“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倒是江鶴樓，幾乎立刻就確定了這幾人的身份，冷聲道：“他們是盜墓賊。”
江鶴樓忽的起身仰頭仔細觀看坑洞的截面，在幾米高的位置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的石板結構：“這裏是一座墓穴？”
林平安拿了那個工兵鏟，找了個位置開始刨側面淤積的泥土，很快就觸到了堅硬的石壁，他丟開鏟子拿紙巾擦了擦石壁。驚詫道：“還真是墓室啊？這裏有壁畫！”
莊溪也在地面的淤泥中發現了一些古代器具。
燕餘雙手環抱，指間點著手臂道：“也就是說，這幾個盜墓賊發現小河村後山有大墓，為了不被村民妨礙，於是就設法毒殺了所有的村民。而恰好《百草集》是墓主人的陪葬品，盜墓賊在上面的動靜驚醒了紅綢，紅綢想要出去，所以造成了這起意外事故？”
“什麽？！”紅綢氣得瞪圓了眼，咬牙道：“哪個混蛋敢把我當陪葬品！我就說我明明把本體好好放在一個超豪華的書架上的，怎麽醒來就在這個鬼地方了！”
燕餘：……
原來你把《百草集》藏在人家書房裏了啊，想來裝飾豪華的書架放著的都是主人心愛的書籍，那死後被他的後人放入墓穴陪葬也就很正常了。
“對哦，如果是盜墓賊的話，帶著火藥也不稀奇。”莊溪也道。
江鶴樓目光在周圍的屍體上滑過，心情仍是沈重：“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們是用什麽方法把全村的人騙到這裏毒殺的。以及，弄清楚幫助紅綢小姐的是誰。”
燕餘也點點頭道：“不如現在就去看看那些幸存者吧。”
眾人回到了地面上，紅綢帶著他們又往山上走了十來分鐘，才到了一處山洞。
這幾乎立刻讓燕餘幾人想起了小蘑菇所在的山洞，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不過這處山洞畫風比小蘑菇的陽間多了，至少洞口沒有蓋著厚厚的藤蔓。而且山洞朝陽，洞口前的草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各色野花，還挺美的。
紅綢回頭奇怪道：“他們就在裏面，你們怎麽不走了？”
“來了。”幾人這才回過神，跟著往前走。
山洞比小蘑菇那個還要小很多，大概也就三平米。地面很幹燥，鋪著厚厚的幹草，幹草上躺著一個九歲左右的男孩和一個六歲左右的女孩。他們都處於昏迷狀態，一看情況就不太好。
莊溪蹲下身給人探了下脈，從挎包裏拿了兩粒棕色藥丸分別給兩人服下，又拿了瓶葡萄糖給他們餵了點，道：“都在發高燒，不過我的藥很好，一會應該就能退燒了。就是他們身體有些營養不良，後續得好好養著。”
江鶴樓點點頭：“那就好，大家就地休息一會吧。”
燕餘走的離幾人遠了點，坐在一棵梧桐樹下，看向紅綢道：“你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誰呀？”
紅綢因為樂清的關系，對燕餘還算有好感，自然跟著到了燕餘附近。聽燕餘問她話，只轉過頭給了個茫然的眼神。
“那個救人的人，幫你t拿手機的人，替你模擬出樂清照片的人，給你做封皮的人。”燕餘淡淡道。
紅綢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踩著地上的落葉，繞著燕餘轉了一圈，意味不明的笑著說了句在直播間裏說過的話：“燕大師，真的很厲害~”
燕餘眸光微動，神色平靜道：“直播的時候，你故意多次看向她的位置。我關掉直播時，又聽她說，讓我來找她。這應該不是幻覺吧，我來了，她人呢？”
“嘿嘿，她就在這裏啊~”
紅綢張開雙臂，山風將白色的廣袖吹的呼啦作響，她如一只乘風振翅的蝴蝶，笑得張揚而得意：“燕大師這麽厲害，不如自己猜猜？”
“你配合她故意引我來，又這麽維護她，是和她做了什麽交易？”燕餘不接她的茬，反而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我猜猜，和樂清有關？”
紅綢沈下了臉，輕哼一聲：“是又怎麽樣？”
“她不可能幫你找到樂清的轉世，沒有人能插手輪回的領域。”燕餘正色道：“你修行了數百年，應該也隱隱有所察覺吧？”
紅綢收斂了所有表情，目光隨著一片被風帶起的落葉飄遠，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吧，我還想替樂清寫完《百草集》呢。我也不想成為她最討厭的那種人……”
“所以你交換的是藥草相關的信息。”燕餘不為所動，一針見血。
“哎！你這人，你可真是油鹽不進，人家在和你說心事呢！”紅綢跺了跺腳，沒好氣道：“是呀是呀是呀！我就是交換的藥草信息怎麽了？”
燕餘神色古怪，目露同情道：“你知道手機不止可以用來看直播，還能用來查詢各種知識吧？你可以直接上網查呀。哎，現在就是有那種壞人專門坑騙小白，要不我幫你下個防詐軟件吧？”
紅綢嗤笑一聲，得意道：“哼，你不用激我！網上很多都是不準確的，你不知道嗎？這山上還有很多藥材，網上都沒有記錄的哦，我可不會吃虧~”
“哦，那我知道她是誰了。”燕餘面無表情道：“山也能成精嗎？”
“你！你氣死我了！”
紅綢一楞，這才反應過來，燕餘剛剛是在套她的話，氣得臉都紅了，一甩袖子就要走：“不想理你了！”
燕餘不緊不慢的起身，輕笑道：“幫你默寫樂清在南梁城行醫時寫下的心得筆記，包括那張她拼死試出來的治療瘟疫的方子。你也不想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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