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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是同卵雙胞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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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是同卵雙胞胎3

霍莘莘很久沒有生病了。

突然來到寒冷的冬季, 長時間的趕路,出汗又被寒風一次次吹幹,再加上這具身體本就處於亞健康狀態, 她脆弱的抵抗力終於不敵。在充滿暖氣的客廳裏越來越熱, 最後直接不省人事。

這場發燒來得迅猛, 體表很熱,身體卻像被冰封一般, 不自覺地顫抖著。在沙發沒睡太久,她隱約感覺身體騰空, 似乎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意識在清醒與迷離之間徘徊, 如同一葉孤舟在茫茫大海上漂泊。喉嚨幹燥難耐, 就像一片久旱的田地,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著棉花。她睜開模糊不清的視線, 嘴裏無意識地呢喃著。

“水...”

床邊, 一個身影輕輕地走近, 動作輕柔地扶起她的頭,將一只盛著溫水的杯子遞到她的唇邊。那人的聲音溫和,低聲提醒:“小心燙。”

霍莘莘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粉色兔子形狀的馬克杯上,她低聲道謝, 湊上前抿了一小口。

水溫恰到好處。

喝完水後,男人將杯子放回床頭,重新將她放倒, 帶著些許冰涼的手指劃過臉頰, 讓她忍不住想要追隨。他輕聲細語:“奶奶熬了一鍋粥, 我給你端上來。”

腳步聲漸漸遠去, 霍莘莘感到一陣難以抗拒的困意再次襲來,眼皮越來越沈, 最終還是沒喝到粥就再次陷入了沈睡。

又一次睜眼,有人正坐在床邊,見她醒來忍不住關切問道:“醒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意識還沒恢覆,霍莘莘懵懂地睜大眼睛,額頭上覆蓋的毛巾傳來一陣陣涼意。她的目光緩緩移向緊閉的窗簾,聲音有一絲沙啞:“幾點了?”

“快九點,”黎澤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釋然,他顯然松了一口氣,“你一直在發燒,要再不醒我都準備把你扛醫院去了,”他碎碎念道,一邊拿著體溫計對準她的耳孔,測量溫度:“還好,現在37.5度。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粥?”

聽到“粥”這個字,一陣熟悉感湧上心頭,她下意識地看向床頭。那裏只有一個透明的玻璃杯靜靜地立著,裏面裝著半杯清水。她握住被角,聲音微弱地問:“你一直在房間裏陪我嗎?”

黎澤收起體溫計,同時取下她額頭上的毛巾,動作細致認真。頭上的冷帽已經摘掉,露出一頭碎亂的短發,右耳垂上閃爍著一點光芒,是枚精致的耳釘。聽到她這麽問,他的動作微微停頓,卻流暢地回答:“我怕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醒,想喝水或是餓了找不到人。”

他沒有直接回答。

“爺爺奶奶平時都在一樓住著,二樓是我和哥哥的房間,”黎澤繼續解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調笑:“關上門,就算你在這裏喊破喉嚨,樓下也聽不見。”

雖然但是,這句話聽著怪怪的。霍莘莘把下半張臉往被子裏縮了縮,感覺自己臉燙到能煎蛋。但她沒有繼續追問。

“我去盛碗粥,不管餓不餓,你都得吃點,然後再把藥吃了。”

等門再次被合攏,霍莘莘伸手去拿床頭的手機。從穿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她終於有時間來好好推理一下這十年的經歷。

翻來看去,她是越來越心驚。

一切還要從原著說起。

女主母親在生她時難產去世,而父親遠赴他鄉,很快另娶,把6歲的她丟給爺爺奶奶撫養。按設定,她與黎家兄弟同歲,本應該同年升入小學,開啟原著青梅竹馬的故事。但在扭曲後的世界,渣爹因為工作竟然晚了半年送她回來,讓她錯過了與黎頌黎澤一同入學的機會,比他們低了一屆。

蝴蝶效應因此展開。

盡管如此,三人之間的友情並未受到影響,故事的主線依舊沿著既定的軌跡緩緩展開。女主即將升入高三的那個夏天,像原著一樣與哥哥確認關系,但小情侶剛在一起三個月,黎頌就得離開家去外地上大學。

每一次和男友通話,聽見他那邊熱鬧的聲音,聽他分享的生活,她內心充滿青春期特有的不安與焦慮。異地戀的艱辛,讓少女的心情如同懸在半空中的風箏,起伏不定。

再加上黎澤總“無意”洩露的話語,更是不經意間加重了她的憂慮:“學校裏追哥哥的女孩子很多”、“前天迎新晚會哥哥和系花搭檔主持”、“哥哥收到不少禮物,系花送了他很貴的香水”......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根細針,刺痛著她的心。她攥緊手中攢了幾個月零花錢買下的腕表,表情黯然。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班上女生發來的一張照片。照片中,黎頌身著西裝,風度翩翩,身旁是一位身著禮服的女孩,兩人肩並肩,頭微微傾斜,靠得很近,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宛如一對璧人。

“這是黎頌朋友圈剛發的,你沒看到嗎?他不會是屏蔽你了吧...額,莘莘你別生氣,可能他只是不小心漏了呢?你要不打個電話問一下。”朋友們都在柔聲寬慰,她勉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心卻徹底死了。

但打擊卻來得接二連三。一個疏忽,家中的煤氣洩漏,奪走了她生命中最後的依靠——親愛的爺爺奶奶。哪怕她堅持自己可以獨立生活,父親卻擔不起罵名,一定要把她接到身邊。

於是在那個與現在同樣寒冷的十二月,她最後一次給黎頌打電話,徹底分手,離開了生活了十年的家,前往A城。

在A城的新家,雖然房子寬敞,她甚至有了一個裝飾得像公主一樣的房間,但霍莘莘卻懷念那個有著葡萄藤的小院。

父親和繼母的關註和愛都傾註在了弟弟身上,餐桌上的她總是被邊緣化;新學校裏沒有朋友,原本在小城還算優異的成績在這裏顯得黯然失色,無論怎麽樣也比不過那些學習有天賦還擁有各色特長的同學;好幾次在衛生間,聽到女生喊她土妹,笑話她的穿著打扮,她只是沈默地等她們說完離開。

一開始還會定期跟黎澤和舊友聯系,但隨著時間推移,加上不願讓人看見自己的落魄,那些聯系也漸漸少了。

她t的世界越來越小,曾經性格開朗的小太陽,變得越來越孤僻。

她也曾夢想過大學與黎頌黎澤重逢,但最終只靠著普通的成績,進入一所普通的大學,畢業後找了一份普通的企業工作。互聯網行業卷生卷死,她本就內斂的性格經常被人暗戳戳說“不會來事兒”、“無趣”、“陰暗”。

長年累月的高強度工作不僅帶來了一身的慢性病,連精神狀態也變得岌岌可危。她不得已去看了醫生,對方委婉建議她辭職更換生活環境,並利用藥物輔助幹預。

病房外,她抱著診斷書,腦子裏一遍遍回響著醫生的話:“如果再這麽下去,可能會發展成嚴重的抑郁癥。”

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辭職,因為一次領導的疏忽,她被迫背鍋,徹底失去了工作。

帶著滿是創傷且疲憊的身心,拖著自己的全部身家——兩個大箱子——她回到家,企圖自我療愈。然而剛到家的第三天,父親就已經開始為她張羅相親,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當初讓你考個公務員安安穩穩得了,非得出去闖,也沒見你創出什麽名堂。都快三十了,連個對象都沒有,說出去多丟我老霍家的臉面!女人就是要結婚,找個男人過一輩子才是對的!”父親的話語中充滿了責備和不滿:“我已經給你物色了一個,明天去跟人家吃個飯。”

弟弟摔壞的花瓶怪到她身上時,她忍了;家長會無人出席時,她忍了;父親擅自篡改她的志願,讓她沒能去和黎頌黎澤同一個地區的大學時,她也忍了。

但這次她終於忍無可忍,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爸,可那個男人已經三十多、離過一次婚了啊!”

她的好父親不以為然:“現在離婚又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他三十多,你不也快三十了。你放心我都打聽過了,沒什麽壞毛病,之前那個說是因為他去洗腳城才離得婚,也是胡鬧,男人哪有不去洗腳的,這算什麽大事。”

繼母也在一邊幫腔:“是啊莘莘,雖然差了幾歲,但是人家家裏有礦啊,而且肯給老婆花錢,頭婚的時候直接拿出兩百萬彩禮,眼睛都不眨全給女方,其他什麽金子鉆石更別說了。嫁個這樣的男人,後半生無憂,不好嗎?”

至此,她再也無法忍受,拿起自己尚未拆開的另一個箱子,直接奪門而出。

這麽多年她才明白過來,她的家,永遠只有一個。

...

霍莘莘關掉手機,目光落在行李箱中成袋的藥上,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沈重。

童話故事從來不會給出結局之後的內容。王子和公主結了婚,未必就會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事實上,生活總是一地雞毛。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拉起被子,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在黎澤不厭其煩的關心下,她勉強喝下了半碗粥,又抽出時間理了一下聊天記錄和各種相冊,將過去十年的記憶串聯成線。

下午睡太久,此刻毫無睡意,霍莘莘摸了摸因為汗濕而黏膩的身體,有點想洗漱。只是這浴室的設施她實在弄不懂,搗鼓半天都沒有熱水。

套了件外套,她決定下樓尋求幫助。

二樓客廳的燈光明亮而冷清,三個房間中,有一個門半開著,霍莘莘好奇地瞥了一眼,只見裏面擺放著一張桌子和滿墻的櫃子,看起來像是個書房或工作間。另外兩間房門緊閉,中間的浴室正有人使用,嘩嘩的水流聲傳出。

在洗澡嗎?她正猶豫要不先回去,就在這時,右側的房門突然打開。黎頌手裏端著馬克杯,雙目疲倦,見她在門口,腳步不由一頓,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恢覆如常。

“有什麽事?”他擡手捏了捏眉心,因為沒戴眼鏡,看人時燈光有些刺眼。

霍莘莘緊張地揪著衣擺,指向樓上:“那個...浴室不出熱水。”她心裏暗暗叫苦,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了黎頌。

其實她還挺能理解黎頌的。好好上著學,女友一個電話突然提分手,接著切斷所有聯系方式不知道去了哪裏,一走就是十年。重逢後,還把自己認成了別人。站在他的角度,對於被拋棄的憤怒和不解,她完全能夠感同身受。

可理解歸理解,並不代表她要走破鏡重圓劇本。

弟弟黨賽高!

就在這時,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黎澤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看到他們站在門口,他顯然被嚇了一跳:“你們大半夜不睡覺,來在這偷聽我洗澡?”

本已經打算上樓的黎頌抿了抿唇,看向弟弟淡淡道:“三樓熱水器可能壞了,你去看看。”說完,他端著咖啡杯,從霍莘莘身邊略過,直接進入了對面的房間,合上了門。

......大哥,都分手十年了,能不能體面點?不過這樣也合她心意,能專心攻略弟弟。

霍莘莘上下打量一眼穿著家居服,整個人看起來柔和而毫無侵略性的黎澤,忍不住眼冒紅心。這才是她懂事乖巧、軟綿綿的弟弟呀!硬漢達咩!

兩人來到三樓浴室,黎澤專註地調試熱水器,水珠不斷從他濕漉漉的頭發上滑落,滴在肩上的毛巾。她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你要不要把頭發先吹幹?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黎澤手中的扳手在熱水器的側面擰動著,他轉過頭,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還當我是小時候那個弱不禁風的我?”

“我大學的時候選修了運動健康科學,每天堅持鍛煉,慢慢調理,現在身體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容易生病了。”

他低頭,在工具箱翻找著,藏於陰影中的眼眸暗了暗。

他永遠不會忘記高一那年的周末,他們三人原本計劃去城郊的江邊玩水,但他因為突然發燒,只能留在家裏,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哥哥騎車遠去。而從那天起,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開始背著他說悄悄話,用眼神交流,而她總是臉紅。

再不久後,他們就在一起了。

自小體弱,他總被迫缺席活動,或是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玩。從小到大,霍莘莘總是與哥哥更親密些,但他依靠乖巧體貼,也能作為朋友和她聊些心裏話,勉強沒有掉隊。可自那次發燒後,三個人的故事徹底沒了他的身影。

黎澤的眼底染上自嘲,

他決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思緒紛飛時,一股熱風伴隨著輕微的嗡鳴聲從腦後吹來。他楞了楞,回頭看去。

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把吹風機,搬了張小板凳站在他身後,踮起腳尖,纖細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細致而溫柔地幫他吹著頭發。

見他回頭,霍莘莘淡笑著解釋道:“還是吹幹比較好,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

黎澤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裝作認真地翻找工具,臉上卻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紅暈。

該死,誰把暖氣開這麽足?

三樓的熱水器許久沒用,他也弄不清楚出了什麽問題,本來已經打算明天打電話叫專業維修工來。但此刻,他卻像是忘記了這個打算,拿出螺絲刀,一定要把這熱水器拆個底朝天,找出問題所在。

十分鐘後。

黎澤摸著已經半幹的頭發,輕咳兩聲:“你要不用二樓的浴室吧?我明天打電話叫人來修一下。”

站上板凳,兩人此刻差不多高。

她因為發燒,又躺了許久,身體虛弱到只是站了十分鐘,手拿了會兒吹風機,就感覺頭暈目眩。下凳子時,她沒地方扶,身體晃了晃,險些摔倒。

“小心!”黎澤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接住,抱在懷裏。小小一只,脊背單薄得仿佛一握就會碎,渾身發燙,像個剛出爐的烤紅薯。

“是不是又開始發燒了?”他擔心不已,彎下腰,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只是輕輕一用力就將人橫抱了起來。整個過程他表現得極其自然,好像只是朋友之間的互相關心。

之前她睡在沙發,也是他把人抱上三樓。她那麽瘦了,抱起來毫不費勁,甚至沒有他平時舉的啞鈴重。

“趕緊躺回去,今晚先不洗漱了,免得加重感冒,”他沒忍住,開口提議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健身房?多鍛煉一下,對身體有好處。”

邊說著話,他側了側身,抱著懷裏的小紅薯走出浴室,腳步卻突然停住。

霍莘莘感覺頭暈得厲害,靠在黎澤胸口,隱約感覺到他起伏的胸肌,正猶豫要不要裝作不經意,上手摸兩把。

察覺到他的停頓,她努力t睜開眼睛。

他們面前,黎頌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客廳慘白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眼鏡之下的臉晦暗不明。他手裏,正端著個裝滿牛奶的粉色兔子馬克杯。視線在兩人身上移動,一片寂靜中,他緩緩開口道:

“你們兩個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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