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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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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覆高考

徐夏回過神, 趕緊將聽筒從地上撿起來,雙手緊緊握著聽筒,才沒讓它再次掉落。

“田老師,您說, 我在聽。”徐夏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這孩子, 哪裏都好, 就是有些沈不住氣,”電話那頭田龍詩竟然笑了起來, “好消息是,昨天我去平京出差, 參加了全國科教工作座談會,會上已經確定要在今年第四季度恢覆高考, 所有的新生都將在明年初入學,你也不例外。”

徐t夏:“田老師,這事我們陽縣的報紙也登了, 不還是原來的老一套?”

田龍詩這番話都把徐夏給繞暈了,這說來說去, 不還是原來工農兵上大學那一套嘛。

“那可不一樣, 一開始專家們提出高考按照‘自願報考,單位同意, 統一考試, 擇優錄取’的原則,結果大領導聽了之後, 極為反對, 他原話是這樣說的‘萬一考生成績好, 結果隊裏不同意,或者幹部脾氣壞, 不同意報考怎麽辦?’,最後直接拍板,把‘單位同意’四個字去掉了,以後只要報名就可以參加考試,不再需要層層審批,是真正的靠個人實力說話!”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徐夏心咚咚咚地跳,要不是隔著電話線,她心頭的那匹快樂的小馬就要跳到田龍詩跟前去了。

“田老師,那我也能參加高考嗎”

電話那頭田龍詩一怔:“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是想報其他大學嗎?”

田龍詩這是誤以為恢覆高考了,徐夏看不上他們海洋學院了,想上更好的大學。

“那倒沒有,”徐夏連忙解釋起來,“我只是想陪寧文一起上考場。”

電話那頭田龍詩似乎在和別人交涉什麽,過了許久才又接著說起來:“徐夏,我剛才同領導說了你的情況,你成績好,確實沒有非要上我們學校的理由。領導也答應給你個機會,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徐夏真是沒想到田龍詩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田老師,我不反悔。”

田龍詩:“徐夏,你別有心理負擔,如果你現在答應了,開弓可沒有回頭箭,高考結束,無論你考的怎麽樣,報不報我們學校,都只會收到海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徐夏斬釘截鐵地回答:“老師,我真的願意!

田龍詩終於松了一口氣:“我就說你肯定不會反悔的,那老師祝你們高考順利!”

掛了電話,徐夏馬不停蹄地往寧家跑,連寧富田在後面喚她也沒聽見。

進了寧家,只有孟玨一個人坐在堂屋裏剝毛豆。

見到徐夏回來,他直挺挺地站起來,關切地問:“怎麽樣?誰的電話?”

原本放在他膝蓋間的筲箕噗通一聲反扣在了水泥地上,毛豆咕嚕咕嚕散落了一地。

徐夏一邊蹲下身撿毛豆一邊將田龍詩在電話裏說的事講了出來。

“這太棒了!”寧文和趙曉瑩原本還在裏屋休息,聽見堂屋裏的動靜,也都穿上衣裳跑出來看怎麽回事。

四人正趴在地上撿著毛豆呢,寧富田又上門。

一進門他就氣喘籲籲指著徐夏說:“你這妮子,腿腳倒是快,就是耳朵不好使,我在後面叫你那麽幾聲,你都沒聽見。”

徐夏紅著臉解釋:“支書大爺,我不是故意的,想著早點回來把好消息通知他們嘛。”

寧富田在長凳上坐下,先給自己倒了一盅水,喝了一口問:“年底要高考,你們總得花時間好好覆習吧?”

四人見狀都點點頭。

“按規矩,你們只能用勞動之外的時間去覆習,但總不能再像這兩天似的,天天去幹體力活吧?晚上哪還有精力去覆習?”

徐夏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寧富田這是來敲打他們,又打算來勸他們幾個上小學代課。

眼下雖然自己已經得到田龍詩的承諾,高考重在參與,但是寧文他們三個可還得靠高考上大學。

一天體力活幹下來,晚上就只想蒙頭睡大覺,看來上小學去代課是勢在必行。

徐夏擡頭看看另外三個人,沒想到他們都齊刷刷看著自己,顯然在等著她做決定。

徐夏:“大爺的意思是?”

寧富田也看出來,這四個人其實都隱隱以徐夏馬首是瞻,做通了她的工作,就相當於說服了四個人,他便將身體朝徐夏坐正問:“我的意思是,你們明天還是上小學去代課,不上課的時候輪流在辦公室覆習。現在沒有知青回城的政策,你們要是有本事,今年年底就都考走,總不能一輩子就待在咱們這個小漁村?”

寧富田確實很為他們四個著想,徐夏點點頭,正欲答應,沒想到孟玨坐不住了,反駁道:“寧大爺,咱們小漁村多好啊!吃的天然無公害,空氣還新鮮。”

徐夏轉過頭盯著孟玨,這才來了幾天,就把自己當解放大隊的人了,還真是自來熟。

寧富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道:“國家培養你們讀了那麽多年書,是讓你們來種地捕魚的,那這麽多年辛辛苦苦學的知識有什麽用?”

徐夏見孟玨還欲反駁,趕緊打起了圓場:“支書大爺的意思是,我們將來上了大學,學到了過硬的知識技術,再來反哺這片土地這片海,才不枉費國家對我們的培養。”

孟玨見徐夏都開口了,也乖乖閉上了嘴。

“沒錯,將來你們學有所成,還是很歡迎回來的嘛。這事就這樣說定了,不準再反悔了!”寧富田一錘定音,絕不容許有人再反駁。

見四人都沒有異議,寧富田搖著他的折扇,悠哉悠哉往院子外走去。

寧文望著他的背影,在後面小聲提議道:“要不咱們晚上去海邊玩兒一會兒,接下來估計是沒空出去玩兒了。”

“去哪兒?”沒想到寧富田耳朵尖,把寧文的話聽了個十成十,轉過身三兩步走回堂屋,上下打量起寧文,沒好氣地說,“你們哪兒也不準去,晚上就在家裏覆習,我吃完晚飯就來監督你們,非得讓你們四個都考上不可。”

這下寧文是真傻眼了,寧富田這是鐵了心要把他們四個都“趕”上大學啊。

接下來的幾個月,寧富田每天一吃過了晚飯,就準時到寧文家來報道,一旦發現有誰開小差,直接一個暴栗就扣在頭上,四個人在這樣的高壓之下,不光把高中的課本翻來覆去學了幾回,還把初中的知識也順便覆習了。

到十一月底,高考拉開了序幕,整個海省竟然有超過20萬人報名,經過初試選拔後,最後僅有不到5萬人進入了最終的考試。

這5萬人中,像徐夏這樣剛去做知青的應屆高中畢業生僅僅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是那些來自生產一線的工人、一心為群眾服務的赤腳醫生以及老三屆畢業生。

今年實習的是先報志願,再參加考試,即使知道上輩子寧文的選擇,徐夏仍然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問:“寧文,你打算報哪個學校?京大怎麽樣”

“京大?”寧文搖搖頭,“我可不想去平京,離你和爸媽都太遠了,回來一趟不方便,我準備報個醫學院。”

這可和上輩子的走向不一樣,寧文竟然沒報京大,徐夏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難道是自己的出現改變了故事的走向?

“哪個醫學院?”徐夏試探著問。

“當然是和你挨得近,咱們海省的醫學院!將來有個頭疼腦熱,不用上醫院,我就能給你治了。”寧文說的是和海洋學院僅有一墻之隔的海省醫學院。

上輩子寧文在京大讀書時,寧海因為頭暈前往醫院治療,被診斷為結腸癌,文昕怕寧文擔心,就將這事一直瞞著,哪裏知道縣裏醫療能力落後,誤將正常器官切除,導致寧海病情惡化,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

這輩子離得這麽近,寧文又要去學醫,必不能讓寧海再重蹈覆轍了。

想到這裏,徐夏一把抱住寧文吧唧親了一口:“那敢情好,離得近,我們還能經常見面,回家也方便。”

報完志願沒兩天,迎來了最終的考試,徐夏在考場上拿到試卷時,上面竟然有超過40%的內容都是初中的考點,這時候她也不禁感嘆,幸好有寧富田監督,否則他們哪來的時間學得這麽全面。

高考結束,徐夏和寧文一出考場就迫不及待找到對方把答案對了,看著幾乎一模一樣的答案,兩人腦子裏那根緊繃了數月的弦終於松了下來。

“徐夏!寧文!可算是找到你們了!”人群裏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徐夏擡頭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何秀芳。

“秀芳,這麽巧,你也參加高考了嗎?”

何秀芳臉唰地一下紅了,搖搖頭說:“我沒能通過預考,今天是特地來找你們的。”

徐夏一把攬過何秀芳:“有什麽事嗎?咱們邊走邊說。”

何秀芳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周圍沒有人了才慢吞吞說t道:“你們還記得陳麗珠嗎?自從退學之後,我又慢慢同她恢覆了聯系,前幾天晚上我在她家玩了出來,走到一半才發現把圍巾落下了,我就又折返回去找她,結果走到門口,我隱約聽見她和她姐在屋裏商量,準備偷你倆的錄取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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