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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鬧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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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鬧寧家

也不知道寧富田在太陽底下等了多久,開口說話嗓子都有些啞了:“寧海,文昕,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大爺,什麽事這麽急,咋不上家去等著,”平時如果有外人在,寧海和文昕還是規規矩矩地叫寧富田支書,但私下裏還是按家裏的排行叫大爺,因此寧富田對這兩個懂事的晚輩格外的滿意。

“嗨,其實也不是什麽急事,就是隊裏想讓你暫時做一下倉庫管理員的工作。”寧富田左手搖蒲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寧海和文昕對視一眼,卻沒一口答應:“大爺,你也知道,暑假一過我就要回學校上課,平時也還要備課,也是忙得很。”

寧富田見他想拒絕,急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你這小子咋這麽不明事理呢,倉庫管理員能耽誤多少時間,還能算半個勞動力的工分值,你倆就是個代課老師,寒暑假公社又不給你們發工資,學校開學你倆才有工分,除了不用日曬雨淋,收入還不如隊裏普通人家呢,人家一年至少能賺250多天的滿工分。”

這話他倒是沒說錯,現在學校上課是單休,一年扣去3個月寒暑假,再扣去周日,其實真正上課的時間其實200天都不到,收入遠遠比不上隊裏捕魚種地的。

見寧海和文昕都沈默了,寧富田打蛇順桿兒爬:“現在你們倆不比從前,養兩個孩子負擔大,隊裏考慮到你們情況特殊,才把這個工作特意給你。”

文昕在心裏默算了一下,忙扯了扯寧海衣服的下擺,沖著他輕輕點了點頭,寧海也做出一個“好”的口型。

寧富田將二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裏,懸在他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寧海拍了拍胸脯:“行,大爺,那我就試著做做,有什麽差錯再換人。”

寧富田樂得拍手,笑得大牙都露了出來:“這就對了嘛,你有能力,就是要勇於擔責,大爺未必會害你嗎,有什麽好事都是想著你的,你可要好好幹,不能給大爺丟臉。”

寧海和文昕失笑,不知道是批評寧富田任人唯親,還是誇他舉賢不避親的好。

******

天色擦黑,徐夏和寧文才回到解放大隊。

文昕先舀了兩海碗米湯出來,又從蠟紙包裏取出幾片鈣奶餅幹,讓兩人蘸著吃。

許是一路上都沒吃沒喝,兩人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連碗底都舔得幹幹凈凈。

徐夏一邊打嗝一邊繪聲t繪色地把李萍家的事講了出來,寧海和文昕在一旁聽得眼皮直跳。

李萍確實囑咐過徐夏和寧文不要把她家的事講給別人,只是她倆如今才十幾歲,還需要值得信任的大人來出主意,除了寧海和文昕,還有誰是更合適的人選嗎。

“這殺千刀的,不幹人事。”寧海氣急,手猛一拍桌,掉落在桌上的餅幹屑都被震得跳了幾下。

解放大隊的人對李萍婆家的事多少都有所耳聞,但都以為錢老頭不是個好相與的,沒想到錢有才更勝一籌,竟然敢動手。

文昕眼圈都紅了,自己剛到解放大隊的時候,知青點還沒修好,被安排在李莉和李萍家搭夥,平時沒少被兩姐妹照顧。

那時候自己還沒當代課老師,地也種不好,都是李萍手把手教的,後來有一回發高燒,也是李萍衣不解帶地給自己餵水餵藥。

後來李萍結婚嫁去公社就不常回來了,文昕還誤會她是變成城鎮人口,看不上鄉裏人了。

四人這邊正在為李萍的不幸命運悲嘆,兩個不速之客就上門來了。

“大海,文昕,吃了嗎,你媽多蒸了些紅薯饃饃,我特意給你們送來。”

真是見鬼了喲,寧富國和寧湖竟然提著吃食上門來了。

寧文狐疑地走到屋外看了看天空,對著徐夏三人小聲說:“今兒月亮也沒往西邊落啊。”

徐夏把臉背過去,拼命咬住臉頰肉才沒笑出聲。

文昕忙把寧文扯回來,假裝打了兩下:“顯得你了,整天和個猴兒似的,沒點規矩,和人家徐夏好好學學。”

“我錯了,我錯了,媽,你打得輕點。”寧文當然知道自家阿媽只是做做樣子,笑嘻嘻地往徐夏身後躲。

文昕雖然不喜歡公爹一家人,逢年過節也不來往,但只要是在村裏遇上了,面上功夫都做得極好,沒得平白無故落下話柄,更何況有句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寧海卻了解自家老爹的本性,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還拎了吃食來,怕是沒好事兒。

寧富國和寧湖倒是不見外,直接就坐在了餐桌前:“文昕你別打孩子,都十幾歲的人了,要留點面子喲。”

文昕忙對著寧文使了個眼色。

寧文便拉著徐夏進了竈屋。

寧文從櫥櫃頂上摸出來兩個花紋精致的搪瓷盅,伸到徐夏面前。

徐夏低頭一看,差點嘔出來。

裏面全是灰塵和茶垢,還有股子酸臭味。

寧文笑嘻嘻地解釋:“這可是我家最好看的兩個杯子,專門招待爺爺家的人,我從來不認真洗。”

徐夏伸出食指一戳寧文的額頭:“你也不嫌惡心,多加點茶葉末,也好把這臭味遮住。”

寧文從缸裏舀出兩勺水,把搪瓷盅晃了晃就算洗過了,又抓了一大把碎茶葉,倒上滾燙的開水端了出去。

堂屋裏的氣氛卻不大對勁。

寧富國氣得左手握成拳頭,惡狠狠地盯著寧海:“之前你不答應養玉松就算了,今天不過是求你把倉庫管理員讓給寧湖做,你也不許。當初不是我和你媽節衣縮食,你能讀上書嗎?家裏窮,你弟是一天學都沒上過,如今你當上了老師就顧著自己一家三口吃個飽,寧願幫別人養孩子也不說幫家裏一把,我真想挖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不是黑的。”

原來剛才寧富國吃完晚飯在村裏溜遇見了寧國華,寧國華對著他不住地誇寧海如今出息了,都能掙兩份工了。

寧富國一聽兩只眼睛就滴溜溜地轉,趕緊回家把事情告訴了老妻,兩人一合計,不如把這差事搶過來給寧湖,反正他老是鬧著捕魚又苦又累。

他們也不是個傻的,知道直接去和寧富田講,肯定要被罵出來,不如直接找寧海,拿孝道壓他,反正過去沒少這樣幹,只要他松了口願意親自去同寧富田說和,這事準能成。

徐夏聽見寧富國的話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沖著寧文做了個“幹得漂亮”的嘴型。

“爸,你講不講道理啊,那書真的是你們供我上的嗎?”寧海雙手不住地摩擦著膝蓋,兩個鼻孔出氣比進氣還多,要不是文昕按著他的肩膀頭子,估計寧海都要跳起來了。

寧富國被大兒子這麽一反問,也覺得有些理虧,卻拉不下臉道歉,一口喝光搪瓷盅裏的茶水,氣鼓鼓地走了。

寧湖趕緊跟在他後面往出走,卻沒忘記回頭解釋:“哥,今天的事你千萬別生我的氣,都是爸媽的主意,咱們可是打著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

“二叔臉皮可真厚。”寧文在後面忍不住呸了寧湖一句,別以為她不知道,今天寧富國能上門來鬧事,指不定就是寧湖在背後攛掇的。

從前還沒單過的時候,寧湖可是連寧文碗裏的吃食都要搶,還是做二叔的人,真不知羞。

徐夏在一旁發出感嘆:“寧爺爺真是個鐵嘴啊,也不嫌燙。”

寧文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不僅有鐵嘴,還長了一張厚皮鐵臉呢。”

“寧文,你也少說兩句,那畢竟是你長輩。”文昕見寧文實在笑得不像話,又看了眼一言不發坐在長凳上發呆的丈夫,忍不住出言呵斥。

寧湖卻突然折返回來,提溜起桌上的紅薯窩窩:“哥,嫂子,爸讓我回來把窩窩拿走,對不住了哈。”說完不等眾人反應,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寧文家。

寧富國猶自在墻外大喊:“我就是餵狗也不餵這不孝子。”

徐夏今日才親眼見識到世上竟然真有倚老賣老的人。

她從前以為寧富國和馮盼兒不喜歡文昕和寧文,才連帶著不喜歡寧海,如今看來還有內情。

寧文扁了扁嘴,跨坐在長凳上,推了下寧海:“誰稀得吃他那兩個窩窩,幹巴巴的,捏得還沒徐夏好呢。還有爸,到底咋回事兒啊,你咋說不是爺奶供你讀的書呢?”

見寧文三人都好奇地盯著自己,寧海這才緩緩開口講起了從前的事,真不是他有心瞞著,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

原來當初馮盼兒生寧海的時候,懷相就不好,馮盼兒是痛了三天三夜才把寧海生下來,產後還大出血,差點把條命給葬送了。

隔了兩年又生了寧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二胎的緣故,這次懷得極為容易,直到生產那日,馮盼兒都還在地裏幹活,沒一會兒就把寧湖給拉了出來。

從此寧富國和馮盼兒看寧海更不順眼了,天天說他是來收自己命的,寧海小小年紀還沒竈臺高就開始做飯,寧湖卻整日游手好閑,天不黑絕不著家。

“那後來呢?”寧文見寧海講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抓住寧海的胳膊就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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