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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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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世子

額爾赫心裏在天人交戰, 他在想是將實情全盤托出,還是棄了阿林保來保全自己,抑或是直接將臟水都潑到四阿哥身上......

可是, 康熙還在前面等著,沒多餘的功夫給他斟酌,他想了想當今聖上最寵幸的是十四阿哥而非四阿哥,又想到廢太子後赫舍裏一族仍未全然衰敗的勢力,心一橫, 裝作一副委屈痛心的樣子道:“這些年來, 全國各州各府, 論稅收, 蘇州年年上交的稅銀名列前茅;論官鹽,這些年臣可謂是殫精竭慮為皇上把控運輸到各地;論治安, 正如皇上親眼所見,這蘇州城可謂是雞犬相聞、路不拾遺;臣不敢居功, 可這些年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四王爺,他...他非但不把臣這個禦賜的知府放在眼裏,還將朝廷的誥命官員關到了牢中,實在是欺人太甚啊!”

康熙沒搭理他,他所吹的這些政績, 蘇州這種人傑天靈的地方, 是個不缺胳膊不瘸腿的官員都能辦到,要不是看在赫舍裏一族呈現頹勢, 為了制衡各族實力, 他才不會容忍這個廢物屍位素餐呢!

額爾赫見康熙沒駁斥他,便繼續壯著膽子說:“蘇州一向治安甚好, 可昨日,四王爺非說有一夥流賊,不由分說便逼著臣帶兵過去剿匪,臣的部下阿林保因為抗命便被關押了起來,四王爺把整個蘇州城昨夜鬧得人仰馬翻,此事還威脅臣不予上報給皇上!皇上,求您給臣做主啊!”

康熙問道:“那昨夜究竟有沒有流賊?”

額爾赫張了張嘴,想到牢中關押的那些人口,沒敢撒謊,低了低頭道:“回皇上的話,確實有。”

康熙嘿嘿一笑,道:“怪哉!蘇州城裏有了流賊,你堂堂一介蘇州知府竟然毫不知情,此事還被一個初來乍到的老四給破案了!”

額爾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皇上這是直指他為官不盡忠職守了,他避重就輕道:“蘇州城實在是地域遼闊,這城邊時不時有幾個毛賊也是難免的事。可是,四阿哥他擅自動用地方軍隊,還越過您扣押誥命官員,此事皇上可要明察秋毫,斷斷不能縱容啊!”

康熙道:“老四沒有你的指令,能調動地方兵?”

額爾赫當場大聲道:“回皇上的話,四王爺打著您的旗號,臣豈敢違背聖令啊!臣也不知道那四王爺竟然膽大包天,敢假傳聖旨!”

康熙想了想,確實是他派老四提前過來偵查的,假傳聖旨倒算不上,不過老四確實是狐假虎威,拿著他老子的臉面去外面猖狂,這事確實縱容不得。不過這額爾赫也是個草包,連聖旨手諭都沒見到就稀裏糊塗被老四蒙了去,看來不是長了個豬腦子就是做了虧心事被老四拿捏住了小辮子。這種蠢貨實不配為一方知府。

康熙道:“既然你覺得蘇州地域遼闊,管起來力不從心,朕就給你換個小點兒的地,嘉定縣缺個主事的人,你便去那裏當差罷!”

額爾赫一聽差點暈過去,康熙一句話就將他從知府貶到了一個破落的縣裏面當縣太爺,這下可是雲泥之別!他還想分辨幾句,可康熙早已懶得再看他一眼,讓人把他拖了下去。

康熙閉眼想了想,他低聲吩咐了梁九功幾句,兩個時辰後,胤禛便跪在他爹門口請罪了。

這一跪便是跪倒了天黑,康熙一覺醒來,用過早膳,才想起他還有個四兒子沒處置。他問梁九功:“可有結果了?”

梁九功說:“回萬歲爺的話,奴才昨夜奉命派人去抄了阿林保和額爾赫的家,發現兩人家中具有不少金銀珠寶、奇珍異物,不算地契房契這些死物,但是雪花花的白銀就有幾十萬兩!”

知府一年的年俸為八十兩。

康熙把手邊茶盞重重摔在地上,茶水濺了一地,滿地碎片,屋內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萬歲爺息怒!”

胤禛跪在門外,那一聲仿佛打在他心上,不自覺出了一身冷汗!

他又跪了半天,康熙還是沒有見他,倒是傳話讓他起來了,但是卻傳了一句:“老四大小是個沈穩的性子,但是如今年歲漸長,也是當了阿瑪的人了,行事卻愈發沖動,且回家磨磨性子再來當差吧。”

胤禛叩頭領命,這句話便是奪了他身上所有的官職。

可是他心裏跟明鏡似兒的,這不過是萬歲爺為了保全他的顏面給的借口罷了,實則是康熙忌憚他勢力,為何京城都不知道蘇州這邊的情況,他卻對流賊和其老巢清清楚楚,還越俎代庖私自調動兵隊,未經其允許就處置了他們。

回去後,胤禛便看見幼姝攪著帕子,站在門口向遠處張望,一張臉滿是愧疚的神色,他快步走上前去,道:“現在日頭正曬,怎麽不進屋裏?”

幼姝一張口,話還沒說出口便紅了眼眶,道:“對不起爺,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丟了身上的官職。”

幼姝真的心裏愧疚死了,好家夥,這下一朝回到解放前,胤禛辛辛苦苦這幾十年都白幹,幸虧還有個親王的帽子。

胤禛拉著她往屋裏走,笑道:“怎麽會怪你?被賊人拐了去這事合該怪那賊人的不是,怎麽會是你的錯?況且最近朝中勢力紛爭,我早就有避其鋒芒、韜光養晦的想法,眼下正合我意。”

笑死,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還算什麽漢子!何況當時事情緊急,如果他再派人去稟告皇上等待聖旨,這一來一回就要拖延個半天的功夫,遲一步幼姝的危險就增加一分,等她人被拐賣,就不知道天南海北去那裏救人了。

何況,如果康熙知道他這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女人......莫說他的前程如何,便是幼姝的姓名恐怕難保。

等大隊啟程回了京,胤禛真的安安心心做起了閑散王爺,轉眼就來到了康熙六十年。

胤禛奉命往盛京祭告祖陵,而雍親王府卻不似以往的歡天喜地,反而安靜肅穆,蓋因胤禛回來後要考察幾個阿哥的功課,除了四書五經、騎射六藝也在考察範圍內,府上的女眷皆如雷大敵,再三約束下人行事小心謹慎,不可驚擾了阿哥們學習。

之所以如此慎重,最終還是因為福晉所出的嫡長子弘暉前兩年因病故去,享年二十一歲,弘暉去的時候,倒是無病無災,太醫診斷說是心思過密導致耗神過重,陽壽耗盡。不過他故去前,幼姝也在床頭看著,弘暉倒是難得留出了笑容,仿佛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他是笑著離開這個人世間的,去了一個沒有病痛和壓力的天堂。

福晉烏拉那拉氏險些要哭瞎眼睛,弘暉不僅是她的指望,也是她唯一的孩子,早知如此,便是這個世子不當,她也不會這麽逼著弘暉的。等福晉緩過勁來後,她卻徹底的沒了心氣,只守著福晉的本分處理府內一切事宜,除此之外都將自己關在佛堂裏,為天上的弘暉誦經。

因著弘暉故去的緣故,府內的世子之位便空了出來,莫說這以後承襲的爵位和官職,便是當下朝中,得聖心得也不過是四爺和十四爺,雖然不敢妄想,可萬一呢!萬一四爺得了那個位子,乖乖,這可是成為真龍的機會,誰不想要!

現下府中,除了在遠處廟中靜養的二阿哥弘昀,還剩下李側福晉生的三阿哥弘時、幼姝所出的四阿哥弘昭、鈕祜祿格格所出的五阿哥弘歷和耿格格所出的六阿哥弘晝。

府中的下人們背著主子沒少嚼耳根,下人們也是人,人嘛總少不了八卦之心,這不現在後廚那邊,便有幾個下人在磕著瓜子閑聊。

在廚房負責燒火的小榔頭說:“賴嬤嬤,您在府中見多識廣,之前還在前院那邊當過差,您覺得四爺屬意那位阿哥?”

賴嬤嬤心裏嘀咕,她年輕時是在前院負責掃地,可她這些年也沒跟四爺說上一句話,不過她被捧著飄飄然,道:“我只與你們幾個小的說一說,可切莫傳到外面去。這如今府裏嘛,最受寵的自然是富察福晉,四爺一個月都一大半都在她屋子裏歇著。愛屋及烏嘛,自然也多寵愛四阿哥。可是五阿哥,學習更刻苦勤奮,聽說規定了卯時開始讀書,他寅時一刻便起來溫習功課;那父子交代了抄書三遍,他自個兒會再多抄三遍,四爺最看重學業,若論功課,當屬五阿哥。”

小榔頭欽佩的點點頭,道:“就是這個理兒,還是賴嬤嬤你看得透徹!”

這時蹲在一旁抽旱煙的廚子老王忍不住插嘴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屁!依我說,三阿哥最有勝算,三阿哥如今已經成親,那嫡福晉和側福晉都壞了身孕,這要是生下阿哥,那就是府內的頭一個金貴的小小阿哥。這男人,最重要的便是子嗣!”

賴嬤嬤被剝了面子,心中老大不高興,道:“瞎!那三阿哥比下頭的阿哥們年長了五六歲,他娶妻生子自然是趕在前面。你沒瞧見三阿哥的功課回回都被王爺單拎出來訓斥!王爺都說他只是癡長幾歲,書不知道讀到那裏去!”

小榔頭突然想起什麽,一拍大腿道:“還有一位!那年格格不是也懷孕了嗎!若生下是為阿哥,可比前面幾個阿哥都有勝算!那年將軍如今可是炙手可熱,咱們王爺都依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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