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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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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賊

幼姝展開信, 信上只有字跡略顯潦草的幾行字:

驚府有內賊,今恐不至,望友諒。書不盡意, 餘言後續。

公主府裏的嬤嬤是溫憲的乳母,斷不會背叛她。伺候的奴才都是內務府的包衣,也沒這個膽子。所以,信上指的內賊只能是一個人,舜安顏。

公主府

溫憲攥著手裏的幾封信件, 不住顫動, 她真沒想到, 舜安顏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狼子野心!

奴才來報:“公主, 駙馬爺來了。”

溫憲抑制住怒火,冷聲道:“讓他進來。”

舜安顏穿著月白色長袍, 風度翩翩的走了進來,他嘴角噙著笑, 福身行禮,“臣舜安顏扣下公主,公主鳳體安康。”

溫憲看著他人面獸心的樣子,氣憤的站起來,將手中的信件扔到他身上,“舜安顏, 本宮問你, 這是怎麽回事!”

舜安顏慢慢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信件,翻看了一下, 擡起頭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公主, 您私下搜了微臣的書房。”

溫憲倨傲的擡起頭,“這是本宮的公主府, 本宮去哪還要和你打招呼嗎?”

她一步步逼近舜安顏,走到他跟前怒視他的眼睛,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下結黨營私!”

舜安顏退後一步,頷首道:“微臣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溫憲冷笑,“你少裝模作樣了,你和直郡王非親非故,為何突然頻頻傳信,還劍指朝堂之事?”

舜安顏倒是淡定,微笑著說:“微臣既然有幸尚了公主,那直郡王也算是微臣的大哥,微臣與大阿哥通信有何不可嗎?”

溫憲心裏煩躁,他倒是耍滑頭,一個勁兒的繞圈子,不點正題。溫憲不想與他打太極,她迫切的想把這件事搞清楚,開口直入正題:“如今朝中已有太子,而你卻私下勾結直郡王,求得是什麽,當本宮不知道嗎?”

“舜安顏,本宮既與你佟家結為姻親,你當知道,佟家只能站在永和宮後面,其他的心思本宮勸你最好收起來,否則,別管本宮不客氣。”

舜安顏聞言笑了笑,說:“公主說錯了,是微臣尚了公主,不是佟家尚了公主。”

溫憲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這話確實不錯。佟家子弟眾多,舜安顏的阿瑪葉克書不過是佟國維的一個庶子罷了,佟國維有六個兒子,更別提他大哥佟國綱那一支了。

溫憲擊掌,反怒為笑,“好好好,佟家不愧是有佟半朝之稱,果真是老謀深算。”

“若有意外,無論是那個新君上位,你們佟家都有從龍之功。”

“不過本宮奉勸你,太子的儲君之位無人可以撼動,奉勸你遲早放棄,別把自己這條命搭進去!”

舜安顏面色不變,溫順道:“微臣也要勸公主一句,公主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溫憲心亂如麻,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佟家全族早已暗中站了隊,還是太子的儲君之位有了危機?

溫憲道:“舜安顏,你背後站的是誰?是你自己,還是你阿瑪葉克書,還是整個佟家?”

舜安顏從容不破,慢條斯理道:“公主多心了。微臣還有事,便先行告退。”

他說完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溫憲楞在原地,她真是越來越看不透舜安顏這個偽君子了。

溫憲在府裏悶了幾天,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便去了四貝勒府,叩開了她四哥的門。

“什麽,你說舜安顏和直郡王私下裏勾結?”胤禛被溫憲的話嚇了一跳。

溫憲點頭,“不錯,此事千真萬確。先前公主府的奴才看見他與直郡王前後進去一家酒樓,我懷疑其中有內情,便派人搜了他的書房,果真搜到了他和大阿哥私下裏來往的信件。”

溫憲將手裏的信件遞給胤禛,他打開後發現果然是大阿哥的字跡,神色一凜,認真看了下去。

溫憲看著四哥的臉色逐漸難看,心裏越發忐忑不安。難道舜安顏真的和大哥勾結在了一起,那佟家也就不會全力支持四哥了,四哥的處境豈不是很難?

她一直以為舜安顏只是愛在人前裝作翩翩君子的樣子,沒想到還是個表裏不一、詭計多端的人。他當了永和宮的女婿,卻私下依附到直郡王哪裏,真是好算計!

胤禛突然嗤笑一聲,擡頭看著溫憲:“你讓這小子耍了。”

溫憲吃了一驚,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信,百思不得其解。

胤禛手裏拿的那封信,是舜安顏寫給大阿哥的,信上說:吏部有意將馬佳氏的海勒思大臣調到直隸的潞安府任知府,將於下月給皇上上折子,請直郡王早作打算。

溫憲皺著眉頭:“這有什麽不對嗎?”

胤禛嘆了一氣,道:“馬佳一族並沒有一位叫海勒思的大臣在朝中做官,倒是有一位海勒田的大臣,可早已致仕。”

“其次,潞安府不在直隸,而是在山西。”

“想必是舜安顏早就猜到你會搜他書房,特地仿造了些信件,來耍你罷了。”

溫憲聽到後臉瞬間漲紅,她身在後宮,對前朝之事所知甚少,也就知道幾位三品以上大員的名字。她雖飽讀詩書,可不通地理之事。情急之下竟忘了查證,就這麽輕信了舜安顏。

舜安顏故意將海勒田寫作海勒思,不過是在嘲諷她多心罷了。

怪不得那日他沈著鎮靜、絲毫不慌亂,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怪不得他說我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原來都是他的騙局!

溫憲只覺得這幾日的擔驚受怕、輾轉思慮都蠢透了,她竟然被舜安顏耍的團團轉!

她跺了跺腳,氣得什麽都說不出來,又怒又羞,推開門跑了出去。胤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單純。

不過,這件事倒是給他透露了一個信息:原來,不只是他一個人,朝中都隱約察覺出皇上對太子的不滿,紛紛坐不住了。太子的儲君之位要不穩了。

胤禛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陷入了沈思。

後院一片祥和,幼姝正在和女兒鬥智鬥勇。她看著女兒一周歲了,還只會叫簡單的阿瑪和額娘,想起大阿哥那時候已經能磕磕巴巴背三字經了,反思了一下,是自己對小珠珠太過放縱,決心要給她讀書,學習要從娃娃抓起嘛。

她抱著小珠珠,拿起三字經,耐心的道:“珠珠,從今日開始,額娘每天會為你念一個時辰的書,要好好聽哦。”

小珠珠害怕的使勁搖頭,她雖不太懂,可看著額娘嚴肅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事。

幼姝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一字一句的讀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小珠珠反抗的扭動身子,抱著幼姝的脖子喊道:“娘,娘,不,不要。”

幼姝認真的掰過小珠珠的身子,繼續用充滿愛意的聲音讀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小珠珠努力掙紮,堅持了一會見反抗無效,也便消停下來,老老實實的坐在幼姝懷裏。

幼姝心滿意足,不厭其煩的一遍遍讀著,讀了一會,見小珠珠安靜的一點聲音沒有,便低頭看她,發現小珠珠正睡得香甜。

幼姝囧得很,沒想到她念書的聲音聽到小珠珠耳朵裏是催眠曲,她嘆了一口氣,罷了,這不愛念書的樣子指定是隨了她阿瑪,她小時候可是很愛讀書的。

她剛將小珠珠抱到內室,放在床上,溫憲就怒氣沖沖、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幼姝瞧得新奇,她倒是第一次見到溫憲公主如此失態的樣子,她素來端莊優雅,倒是頭一次拋下公主的儀態,如此方寸大亂。她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溫憲跑得滿頭大汗,她本來身子虛弱,又苦夏,已是氣喘籲籲,喝了兩杯涼茶才平覆下來。氣沖沖的道:“豈有此理!我竟然被舜安顏給耍了!他竟然敢耍我?”

溫憲一邊痛罵一邊和幼姝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她說得急切又帶著怒火,幼姝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聽明白。

她沒忍住,當著溫憲的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溫憲生氣道:“我生氣的很,你怎麽還笑?”

幼姝雙眼笑瞇瞇,饒有趣味的道:“沒想到咱們這位駙馬爺如此有趣。”

溫憲撇嘴,冷哼一聲,“他是沒安好心腸,覺得騙我有趣才是。可恨我這幾天被折磨的茶飯不思,連晚上都睡不著。”

幼姝搖著扇子,嘻嘻道:“我要是駙馬,就將信件仿得真真的,一點破綻都不露出來,將你和四爺都騙過去。這樣豈不是更好?”

“哎呀,雖說舜安顏此人算不得是個正人君子,但他肯為了公主手下留情、故意露出破綻,這番拳拳之心可真是感人呀。”

幼姝朝溫憲擠眉弄眼,看著她臉色慢慢變紅。

溫憲被她看得坐不住,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紅著臉道:“呸,這有什麽好感人的,他騙了我,難道我還要感激他嗎?”

“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了,都當娘了怎麽還沒個正形?”

說完不等幼姝開口,便急急的走了出去。幼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溫憲一向冷靜自持,沒想到舜安顏還能激出溫憲這一面,倒真是有趣。

許是不想面對舜安顏,幾日後康熙侍奉皇太後往熱河行宮避暑,溫憲公主也跟了太後過去。半途她卻中了暑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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