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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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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奔

秦知闕把寸馨往回抱, 雨聲?太大,他?朝展峰道:“去開車。”

寸馨拽著他的衣領,聲?音很輕地嗚咽,不?似哭, 但她在難過。

秦知闕很輕地嘆了聲?, 把她放進車裏, 落了句:“圖你為我完成了一筆非常有價值的交易。”

車門“砰”地關上,水珠濺起, 在寸馨的心頭?飛舞, 這?麽?久了, 她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說。

這?時秦知闕要抽離落在她腰後?的手, 寸馨忽然靠了過來,壓住了他?的右手腕。

困得睜不?開?眼, 對他?喃喃道:“我不?是只會插花對吧?我的價值值得做你的秘書,對嗎?”

秦知闕被她用側腰抵著的右手腕發緊, 這?時展峰關上後?排車門後?繞到駕駛座邊, 就在他?開?門進來的瞬間, 秦知闕拉起了後?車廂與駕駛室之間的擋板。

展峰楞了楞,一時被雨淋得忘了躲。

老板和寸馨小姐在後?排車廂做、做什麽?……要拉上、拉上擋板?

展峰手腳僵硬地坐進駕駛座,深呼吸, 讓自己?這?一路盡量開?得平穩,心無旁騖……

老板這?麽?沈穩的人?, 應該不?會……不?會在這?種時候亂來吧!

他?展峰可是受過特訓的保鏢, 這?種情況他?早已學過, 冷靜!

駛往香雪路段的車況因為暴雨天氣, 時堵時行。

寸馨在暖氣裏漸漸抖得沒那麽?厲害,她殘存的一絲理智知道自己?瑟縮在秦知闕的懷裏, 而另外九分理智又在勸告自己?不?該如此?投懷送抱——顯得廉價。

於是她抱著胸口往邊上挪,忽然聽見他?問了句:“怎麽?喝得那麽?醉?”

寸馨覺得自己?也沒有很醉,但她可以把剛才的發瘋怪罪到酒的身上——

她說:“那瓶酒是你的。”

連帶著怪罪到秦知闕的身上。

誰讓他?把這?瓶酒當?見面?禮送給邵繼年的?

但是她話落下,秦知闕的目光在她臉上游移,昏暗間,寸馨意識到他?們似乎靠得很近,但夜晚模糊邊界,距離也沒辦法清晰可見。

他?反問:“喝完了?”

寸馨點頭?,然後?有些得意地笑。

秦知闕眼神看她又深了一層:“因為是我給的酒,所以要喝完麽??”

寸馨一時怔楞住,酒精令身體泡得發腐,意識緩沈:“我……我太久沒喝了,好?酒不?能浪費。”

“以後?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酒。”

秦知闕沒再抓著那個問題深究,寸馨松了口氣,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於是點了點頭?,問:“當?你秘書不?用喝酒嗎?應酬那些不?要嗎?”

“你的談判策略不?是賭就是酒?”

寸馨一噎,扭過頭?去哼了聲?,背對著他?睡覺。

這?段路塞了有一個小時,秦知闕摸了摸暖氣,身上的潮濕感依然重,更不?用說淋得比他?厲害的寸馨,剛才就應該在酒店開?套房讓她換了衣服,但又怕她意氣用事,到頭?來請不t??回家。

秦知闕仰頭?靠在椅背上,秦知廷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可他?剛才有一瞬間被某種思緒貫穿,寸馨是隨時可以消失的,她沒有必須要住在他?家裏,沒有必須要聽他?的言語。

或許就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她就消失了。

車窗外的雨吵得他?逐漸煩躁,秦知闕很久沒有過這?種處理不?了的緊繃感。

大腦皮層連著的發絲都在焦灼,三十而立了,他?怕自己?會生白發。

可依然無法控制這?種冒出的、無法壓抑的、被稱之為“怎麽?辦”的困局裏。

這?時車身終於停泊在主宅前。

展峰下了車,遲遲不?來開?門。

秦知闕解了鎖,夜雨沒有再追過來,平靜的夏夜地面?潮濕,空氣算不?上涼快,秦知闕去看寸馨,她後?背微微起伏,竟是睡著了。

展峰拉開?了另一邊的後?座車門,看見老板微躬身,把寸馨橫抱了出來。

其實事情處於預料之中,但真發生在眼前,展峰心裏卻莫名有些覆雜,因為秦知闕是向來冷情的人?,當?有一天他?被感情左右,就不?再無堅不?摧了。

當?保鏢的人?都知道,勝者?身上不?能有軟肋。

燈火明?亮的吊燈照在地面?。

一直到進了主宅,寸馨才在輕微的搖晃中轉醒。

她腦袋搭在秦知闕的肩膀上,很昏很昏,她開?始唱起了歌,是很小的時候學的粵語童謠:“有只雀仔跌落水~跌落水~跌落水~有只雀仔跌落水~被水沖去~”

秦知闕很輕地勾了下唇,寸馨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頸,卻又在下一秒略表嫌棄:“秦知闕,你怎麽?弄得那麽?濕啊。”

男人?微微一楞,低眸看去,就看到女孩紅撲撲著醉酒的臉頰,說:“你跌落水啦?”

原來剛才那童謠是在笑他?。

“你喝醉了。”

他?淡聲?收回視線。

上了樓,藍綺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眼見秦知闕站在主臥前,藍綺忙過去擰開?房門,步子卻在門邊踟躕不?前。

直到先生吩咐:“準備姜湯。”

意思是——藍綺不?用進來了。

她一顆心抖擻起來,立馬抿住八卦的唇角,雙手把房門闔上。

最後?聽到一縷寸馨小姐撒嬌的聲?音:“我想到要什麽?獎勵了!”

秦知闕淡“嗯”了聲?:“先去洗個熱水澡,你自己?可以,你都會唱歌諷刺我了。”

“雀”音同“闕”,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童謠笑話。

“我想養一只雀。”

忽然,就在秦知闕將寸馨放到浴缸裏時,她在他?耳邊落了這?樣?一句話。

男人?眸光俯身落向她,手繞在她的後?背,左臂上仍托著她的膝蓋窩兒。

寸馨雙手還抓著他?的衣領,三分酒醉就足夠她演:“要用金絲籠養著,在我的籠子裏,他?會過得很好?。”

女孩笑得嬌嬌憨憨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讓秦知闕倏忽站起了身。

她仰起頭?,視線仍追著他?,喚:“雀兒,金絲雀。”

他?把花灑擰開?,又看了眼浴室,有浴袍,他?拿下放到幹爽的盥洗臺上,省得她找不?到,而後?沈聲?道:“我在外面?,有什麽?事就出聲?,別洗昏了。”

“你出去了,我洗昏了你也不?知道。”

語出驚人?。

秦知闕有些冒火:“那你就繼續唱歌,不?是喜歡唱嗎?你不?唱我就當?你昏了。”

寸馨雙手趴在浴缸邊,懶成一坨棉花,指尖劃過浴缸裏漫上的水,蒸汽開?始氤氳,寸馨嘻嘻笑:“我不?唱了,你就進來啊?”

“一會綺姐送姜湯上來,讓她看你笑話?”

秦知闕擺出藍綺的時候,寸馨竟然聽話了。

這?更讓他?惱火,好?像他?根本不?值得她在意,倒是藍綺才能拿捏她。

門外,秦知闕擡手解了衣領的兩枚紐扣,黏在身上的厚重襯衫並不?急著解開?,這?種忽冷忽熱的不?適感告誡著他?需清醒。

浴室,寸馨哼著調,粵語唱完又是國語,“雀兒雀兒”地叫,叫得他?心煩氣躁。

這?時有人?敲了敲房門,秦知闕總算透了口氣,過去拉開?,看到藍綺端來了兩碗姜湯。

藍綺低垂眉眼,非禮勿視。

“有勞,夜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秦知闕逋要闔上房門,忽地若有所思,朝藍綺吩咐了件事:“讓金行設計幾個金絲籠的樣?式,給寸馨挑到喜歡,再去定制。”

藍綺睜大了眼睛。

直到房門關閉,她還沒回過神來,先生這?是要把寸馨小姐當?成金絲雀養嗎!

房間裏,姜湯裊娜熱意,被放到茶幾上。

秦知闕第三次碰碗壁時,浴室門終於被拉開?了。

“再不?出來,湯都涼了。”

秦知闕催著她:“趕快喝了。”

寸馨裹著浴袍,直接蹲在茶幾邊捧起了一碗,膝蓋從開?衩處滑出,渾身像開?滿了花,不?知為何,香得秦知闕透不?過氣。

“喝完早點睡。”

說完他?轉身就往房門外走,忽然身後?傳來道嬌聲?:“雀仔!”

秦知闕太陽穴繃起,扶著門把手攏緊指節:“明?天等你清醒再說。”

一直回到臥室,秦知闕依然沒有急著進洗手間,而是坐到書桌前點開?電腦屏幕,藍色的熒光裏滾動一頁頁的資料。

眉心始終沒松。

寸堯臻,港城商業會長,與秦家合作?建展西?九龍文化區,接著又欲接觸粵區舊改地塊,恰好?秦望樓想拿港城資源,作?為協定的保障,聯姻便是利益共享的最好?手段。

否則,誰都可能翻臉不?認。

只是,真的不?會翻臉不?認?

秦知闕指腹在桌面?敲過,而這?件事,誰先點頭?,誰就會被拿捏走更多籌碼。

而寸馨呢?

她一心逃婚,根本不?欲與秦家聯姻。

不?欲……與秦家聯姻……

這?才是核心關鍵,她方才甚至問他?,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

難道要利用她麽??

“啪!”

秦知闕將屏幕闔上。

光影一滅,可她纏著他?的那條線,似乎怎麽?也揮之不?去了。

周一的清晨,下過一場雨的花園有清脆的鳥鳴聲?環繞。

秦知闕聽見鳥聲?就有些條件反應,目光瞥了眼坐在餐桌前吃早點的寸馨。

她顯然還沒睡醒,像株池塘裏的睡蓮,但她趴下時,又似因不?勝花苞盛放之重的枝葉,垂疊明?艷。

“困了,今日就不?必去公司了。”

寸馨聽到秦知闕這?聲?冷言,立馬打起一個激靈:“怎麽?會,我已經準備好?禮物今日去公司派了!”

秦知闕眉頭?微凝:“你當?是去開?社交派對?”

寸馨輕松地擺了擺手:”我初來乍到,以後?還要多讓同事擔待,總不?能什麽?事都問你。”

“你直屬於我,不?用別人?擔待。”

秦知闕話一落,寸馨睡得還有些懵的眼睛發直了。

這?時來倒紅茶的藍綺忘了收壺嘴,倒出了杯沿外。

一時間整個餐廳裏的所有人?,除了秦知闕,都表現出一副:我聽到了什麽?啊啊啊啊!

寸馨已經擡手用掌心蓋住了半張臉,另一只手不?自在地抓脖子,朝藍綺道:“他?的意思是……直接隸屬於他?,不?是……只屬於他?……咳咳……”

這?話出口,輪到秦知闕瞳仁發緊。

藍綺忙笑笑:“還是小姐懂先生的意思,我進去倒咖啡……”

一眾傭人?離開?餐廳的路線都有些亂了。

秦知闕此?時沈聲?:“沒有人?誤會的事,你不?需強調。”

寸馨“噢”了聲?:“那我到底要不?要事無巨細都問你?”

他?端杯子的手頓了頓,當?老板的人?腦子轉得極快:“你沒做好?,求多擔待的對象是我,而不?是那些同事,請放準工作?重心,如果連你都不?了解,別人?只會比你更不?了解。”

寸馨咬牙“嘶”了聲?。

沒讓他?掉進陷阱,他?要是說事無巨細都不?用問他?,就證明?她要跟同事打好?關系,證明?秦知闕那句“你只屬於我,不?用別人?擔待”是太過自負了。

咦,可他?這?樣?的回答也……挺讓人?心癢的。

“你要是不?嫌我煩,那我就煩死?你咯。”

秦知闕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等到了公司,寸馨踩著高跟鞋,穿著衣領繡珍珠的白綢襯衫,裹著黑色魚尾裙就颯颯地進了總裁辦。

兩道手提滿了袋子,一進門就開?始春風滿面?地say hello。

剛黏上一群穿西?裝制服的助理,特助就過來打斷了:“阿馨,老板叫你進去。”

寸馨剛開?啟了話題,只好?有些意猶未盡地進去。

“什麽?事啊。”

她站在門邊不?遠處,秦知闕翻了翻手上的資料,說t?:“有份文件需要你跟進。”

她趕緊小跑過去,雙手接來,這?是她第一次接觸秦知闕主動給的內部資源!

等等……

她翻了翻上面?的內容,眼珠子逐漸睜大。

腦袋在秦知闕氣定神閑的臉龐和手裏這?份資料之間往覆擡起了三次。

“秦知闕……這?是……”

“秦家想要聯姻,無非是看中了這?個項目的利益,誰都怕對方吞了盤,所以只好?讓你嫁過來。”

他?語氣幹脆利落,好?像寸馨的命運也不?過是這?幾張紙。

她來回翻了幾次,其中原由她也清楚,只是並不?了解細節,因為她畢業後?尚來不?及接觸商會事宜,就被父母安排與秦家相親。

“你的意思是……”

她皺著眉頭?問:“如果不?需要借助家族勢力就可以操盤這?麽?大型的項目,我就可以……不?聯姻了?”

秦知闕靠到辦公椅背上,姿態閑適:“這?個項目要求粵港合作?,而寸馨小姐的能力,我已看到了。”

他?最後?那句“已看到”,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肯定”,是在說看到的不?是她的家族背景,而是她這?個人?。

寸馨願意聽他?接下來的話,小心翼翼地試探:“你也不?想聯姻,以後?被我爸媽拿捏著談條件,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現在先利用我,讓我偷拿家裏的資源,等事成之後?,過河拆橋了?”

秦知闕很認真地聽她的訴求,等寸馨說完,擡起長睫望向她微微顰眉的眼睛,語氣鄭重道:“我們可以私下結婚,任何利益關系,都沒有法定夫妻來得更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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