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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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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奔

就在?寸馨收回手的瞬間?, 指尖忽然被一道長指勾住。

人的一只手上生了五根手指,長短不一,用於抓握,可寸馨第一次發現, 手指也是?網, 勾纏起來可以很亂, 解也解不開。

她?都不知道該先收哪根手指,每一處指縫都好像被他鉆了進來, 似橫豎交叉的經緯, 織在?了?一起。

秦知闕避也不避, 將?她?的手擡起, 讓她?直視自己剛才遞給他的東西,還要?問:“這是?什麽?”

寸馨在?這時假笑掩飾心跳:“這你還不認識啊哈哈……”

笑著笑著她?就臉紅了?, 因為?秦知闕很認真地看著她?,當一個上位者不參與玩笑的時候, 就會顯得她?一個人很坐立難安, 進而反思自己是?不是?犯了?錯誤。

“今天那個杜老?板本來不想跟我談生意, 我騙了?他,說我是?你的……好朋友,幫我就是?送你人情。”

寸馨腦袋往下低, 想收回作惡的手,結果卻被他握得更緊, 也不知道他的手指怎會這麽長, 好像十指相扣了?, 但不敢看, 因為?那盒狀的小東西在?發著光,就被夾在?他們?的掌中。

“好朋友?”

秦知闕的嗓音很低啞地確認這三個字, 並?說:“我不喜歡撒謊的人。”

寸馨感覺他在?含沙射影,一股氣惱往上湧,讓她?渾身抖了?抖:“誰要?你喜歡?誰在?意你的喜好?現在?我已?將?東西拿回來了?,你卻一句感謝都沒有。”

“感謝?”

秦知闕朝她?走近一步,眼瞼的暗光掃過她?,連帶著呼吸也近在?遲尺地落:“這不是?你的工作嗎?你是?為?了?我去冒的險嗎?”

寸馨眼瞳睜了?睜,腳尖往後退了?半步,秦知闕已?低俯下身,目光掠過她?的臉:“一個秘書的職責,還包括買避孕套嗎?”

“不是?不是?不是?!”

寸馨臉頰脹紅,秦知闕怎麽可以這樣正經念出這三個字!

此時男人勾了?下唇:“不是?你的工作?不是?為?我冒險?不是?包括買避孕套?”

他竟然將?她?脫口而出的“不是?”,合理化地回答他的三個問題。

寸馨立馬小雞啄米地連連點頭。

難得,他們?頻率一致了?。

“鑒於你的收購工作完成順利,我可以配合你提的要?求。”

這時秦知闕的另一道手將?東西從掌中抽出,當著寸馨的面撕開了?包裝,甚至還打量了?下上面的廣告,然而下一秒,她?的指尖蓋住了?包裝盒。

腦袋左右一轉,嘀咕道:“總統套房太大?,吊頂這麽高,誰知道有沒有什麽鏡頭……”

杜芳鳴是?商場老?姜,跟他玩手段,還是?太嫩了?,寸馨現在?就跟秦知闕落了?虎穴。

這時他目光朝她?頓了?頓,仿佛在?說:你又想怎麽樣。

寸馨拉著他的手腕往房裏進去,然後,拍了?拍被單。

秦知闕站在?床邊,寸馨墊起腳,在?他耳畔小聲說一些成年人無需在?意的話:“用了?這個,然後扔到?垃圾桶裏。”

計劃通。

秦知闕氣息沈了?沈,很低的嗓音也落在?她?的耳邊:“寸馨,你當我什麽人?”

這時寸馨已?經掀了?被子躺到?另一邊,小聲安慰t?起他:“沒事的,咱倆都沒那方面的想法,就是?拜過把子的兄妹,我信你。”

秦知闕忽然發現,寸馨最擅長使用道德綁架這一招。

“我信你”三個字,意思就是?他正人君子,光風霽月,他如果敢對她?做什麽,就是?從此毀了?她?心中的高尚形象。

秦知闕這時冷嗤了?聲,掀了?被子進去,用她?剛才的話回答:“誰要?你信任。”

她?剛才說的“誰要?你喜歡”。

被窩裏的溫度一下熱了?起來,寸馨轉過身面對他,爪子拉著枕頭往被子裏藏,擋在?兩人中間?。

秦知闕看到?她?從被子裏冒出的半張臉,像只探頭探腦的小貓,他伸手關掉了?總控燈,房間?一下陷入了?漆暗。

寸馨一顆心噗噗跳了?起來,但是?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動靜呢。

“秦知闕……”

她?用氣音在?試探他有沒有睡著,這份工作她?為?什麽要?這麽操心:“你要?套進去,然後才能扔掉……”

“你再說話我就讓你說不了?話。”

他沈冽的嗓音如午夜鐘聲,敲打在?寸馨的頭頂,讓她?像地鼠一樣縮回了?被窩。

漸漸地,睡意似爬上柳梢頭的月色,緩緩漫延,她?在?想,就算臥室裏有攝像頭也沒關系,她?跟秦知闕確實?躺在?一張床上。

這個局面不僅令杜老?板滿意,甚至讓寸馨滿意。

因為?她?在?半夜的時候,偷偷抽走了?兩人中間?的枕頭,很生疏地拎起了?秦知闕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除此外,他們?之間?仍隔有半臂的距離,嗅著他的氣息,寸馨又好像進入了?一場雨夜的夢裏。

只是?月亮西沈,黎明破曉,人在?陷入睡眠的時候,便是?與現實?世界短暫告別,無法掌控的事情在?這時候悄然發生。

是?以,深夜、沈睡、轉動的時鐘,將?計劃緩緩推倒,如泥沙淅淅瀝瀝地破碎。

寸馨夢醒時,先是?去摸自己的腰,而後,碰到?了?鐵鉗似的手臂。

她?是?被熱醒的。

緊緊的貼附令她?身上沁起薄薄的汗,她?下意識要?拉開距離,卻在?退縮時被更用力地壓向了?堅實?的胸膛。

她?眼瞳睜了?睜,忽然有些害怕起來,就像玩魔術游戲,那道繩子本是?綁了?個假死結,可等她?真要?去解時,發現它是?真的死結!

寸馨往下縮,企圖游出去,然而最細的地方是?腰,他早已?攏住,她?著急地推搡他的胸膛:“秦知闕!”

誰睡覺力氣這麽大?,誰睡覺會絞人啊!

寸馨驚慌的語氣伴隨著她?上下掙紮時發出的窸窣聲響起。

秦知闕一雙眉宇在?沒有拉開窗簾的昏暗裏凝起,他睜開了?眼,感覺胸膛在?被磨蹭起一股火。

寸馨推不動秦知闕,著急的調子帶著清晨的哭腔,婉轉得如一道水袖拖過江面,旖旎漣漣。

忽然,鉗在?寸馨腰肢上的力道一松,她?又罵又捶的憤怒陡然沒了?道理,一骨碌,卷著被子往床的另一邊滾去。

“秦知闕,你大?混蛋,你昨晚都對我做了?什麽!你別不承認!”

寸馨的起床氣不小,尤其她?這會還熱得發燥。

秦知闕從床上坐起,身上的黑色睡衣服服帖帖,也不是?,明顯挨著寸馨的那一面起皺了?。

他視線一側,目光在?望著她?時一點點清明,而後,寸馨好像在?他的神色裏察覺到?他在?回憶——

“我摟你腰了?。”

寸馨瞳孔一睜,抽出一個枕頭就朝他砸了?過去,然後開始哭,還是?哭出聲的那種,秦知闕曲起一條腿,右手腕搭到?了?膝蓋上,冷靜地聽她?的聲音。

杜芳鳴不至於在?房裏裝攝像頭這般低劣,但監聽倒是?不無可能,尤其臥室跟隔壁之間?的墻這麽薄。

他在?寸馨雷聲大?雨點小的表演裏,開始撕開了?一個計生用品的包裝,她?給了?他好幾個,尺碼不同,手裏的這個,他用不上,自然不存在?浪費行為?。

忽然間?,寸馨哭聲一噎。

秦知闕好像個在?宰小羊前慢條斯理磨刀的屠夫。

寸馨心尖一寒,忘了?怎麽哭,吸了?吸鼻子,聽見這位大?佬說:“怎麽停下來了??寸馨小姐就這麽會功夫?”

寸馨覺得自己的眼睛肯定腫得像核桃似的了?,他居然還說這種風涼話!

冷血無情,一旦知道他不會被逼和她?聯姻了?,肯定一腳就把她?踹走了?!

她?也不是?要?賴著他,可誰讓秦家要?她?嫁進去!

“秦知闕!我現在?跟你睡了?,你是?要?負責任的!”

這句話說出來,寸馨臉都要?燒沸了?,雖然事實?如此,但他們?不是?那種“睡”,而且,也是?她?偷偷把他的手搭上自己腰的,誰知道他睡覺會摟緊人啊!

而秦知闕一聽就從床上起身了?,根本不管她?的哭哭啼啼,寸馨沒有辦法了?,她?已?經走到?這一步,手腳並?用地爬下床,跟在?他身後,哭著鬧:“秦知闕……你要?對我負責……”

男人撕開了?一個獨立包裝的套,語調帶了?絲笑,像把她?當小孩子哄:“好~”

寸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擡頭就見自己跟著他進了?浴室,水龍頭擰開,男人左右掃了?眼,拿起一瓶沐浴露就把塑料薄膜套了?上去。

她?看著那瓶沐浴露,有她?小臂那麽粗。

眼珠子忘了?哭,瞪大?了?。

下一秒,秦知闕把作案工具抽出,往水龍頭下打濕了?些,有種濃稠的泡沫感。

而後,扔進垃圾桶裏。

不知道為?什麽,寸馨會在?這一瞬間?覺得秦知闕是?個——會疼女孩子的人。

如果她?說不願意,或者要?演戲的話,他就會為?了?她?的意願去做一些事情,如果放在?古代,新娘子不肯入洞房,又要?讓人認為?他們?洞房了?,秦知闕是?不是?會劃傷自己的手呢。

不會,他應該會找些顏料,往床單撒點紅,他總是?很聰明,又很沈穩的。

秦知闕總有辦法。

寸馨呆楞地站在?他身旁,這時男人已?經撕開了?牙刷的包裝,替她?擠了?牙膏,一次性?漱口杯接了?水,放到?她?的面前,說:“洗洗臉,我出去換衣服。”

就這樣,他把她?照顧好後,側身走出了?浴室。

還說了?會對她?負責。

寸馨擡眸看了?眼化妝鏡,眼睛很紅,但比起來,臉蛋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了?。

不過結果是?好的,他說會對她?負責。

寸馨洗漱完開門,先是?扶著門框喊:“你換好衣服了?嗎?我出來了?。”

秦知闕這時挽著一節衣袖過來,寸馨把浴室讓給他,說:“我去臥室換衣服。”

“好。”

他說完闔上門,逋走到?盥洗臺前擰開水龍頭,視線微移,看到?放在?旁邊接滿了?水的漱口杯,以及擰了?牙膏的牙刷。

掃了?眼垃圾桶,她?用過的已?經扔了?,所?以,這是?她?給他準備的。

待秦知闕從浴室出來,寸馨已?經在?收攏東西,擡頭看到?他,眼神先是?一縮,而後是?堅定地看了?回來,說:“負責的意思是?,我不想回港城和根本沒有愛情的人結婚,也不想成為?父母口中不嫁人就沒有用的女兒,我想做我自己的事情,而不是?找一個因為?我的身家背景而娶我的丈夫。所?以秦先生,你要?幫我。”

秦知闕垂在?身側的左手勾起一條棕藍領帶,問她?:“會系嗎?”

寸馨怔了?怔,微搖了?搖頭,反問:“秘書需要?做這種工作嗎?”

秦知闕長指劃過光滑無皺的領帶,隨意繞到?領口,淡聲道:“學會打領帶,我就幫你。”

打領帶這麽輕松的活兒,拿來交換寸馨的條件是?不是?太草率。

但他好像就是?隨意開了?個條件,最終不管她?會不會系,他都會幫。

只是?資本家不願意做沒有好處的買賣,不管怎樣,總要?收回點利益,寸馨看著他站在?穿衣鏡前系領帶的樣子,小聲道:“你昨晚摟我腰了?,這件事就夠你負責了?。”

“你蹭我胸口了?。”

他話一落,寸馨瞳孔不可理喻地睜大?:“我、我什麽時候……”

“我一睜開眼的時候。”

“我那是?……捶……你……你摟太緊了?……”

“噢。”

秦知闕挑眉:“還捶我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在?分開我們?……”

寸馨說到?後面,又想起他之所?以會摟她?的腰,也是?自己稍稍點了?導火線,現在?她?得寸進尺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

秦知闕替她?答,聲音在?這時壓低:“我們?都是?為?了?做戲,你這時候是?怪我t?配合你演出了??”

寸馨眼睫閃躲地一偏,紅暈還未散去,梗著脖子道:“系領帶就系領帶,有什麽難的,回去就找綺姐教我。”

秦知闕當著她?的面將?領帶結推上,眼眸審視地轉向她?:“不是?說工作完成後,要?留在?這兒找男人嗎?藍綺可不會在?這裏陪你。”

寸馨陡然間?對秦知闕的記性?感到?恐怖,發現他最擅長的招數就是?——回旋鏢。

等到?江承和他們?的團隊上來接走套房裏的那件古董,寸馨才跟著秦知闕出去。

這時杜芳鳴的手下笑意盈盈地上前,引他們?去餐廳。

坐下後,寸馨開始註意餐廳裏各色男人的衣領,隨後跟坐在?對面的秦知闕說:“你看,都沒幾個男人系領帶。”

她?托著腮幫子喝了?口椰子水,就聽秦知闕面無表情地講:“如果要?跟我回去就專心吃早餐,不跟我走,我也不會負責你的婚事。”

寸馨嘴皮子忍不住上下動了?動,想罵一些東西。

讓他負責,怎麽還變成他挾持自己的理由了?啊。

寸馨說:“杜老?板的下屬講,我還可以去夜場玩哦,全程費用都免……”

這時,秦知闕的眼神適時擡起,冷冰冰的,她?舔了?下嘴唇,繼續道:“是?不是?說明我們?沒穿幫?”

秦知闕的睫毛其實?很長,寸馨第一次與他坐在?這麽小的桌子前吃飯,距離拉近,他一眨,眼瞼下的陰影會輕輕煽動。

“不管是?真是?假,你為?了?讓他滿意這麽賣力演出,他還敢對寸馨小姐提什麽要?求?”

寸馨喝了?口粥又開始游神:“我聽說杜老?板的這件古董不好出手,到?時候展出肯定有些麻煩,他其實?也想借此脫手吧。”

秦知闕理所?當然道:“我相信寸馨小姐可以解決。”

寸馨驀地坐直身看他,就聽見他氣定神閑地補充:“是?寸馨秘書才對。”

她?有一瞬間?想直接趴到?桌上——累了?。

不過,如果不是?早之前背調了?杜芳鳴,寸馨還真不敢0元購。

等吃完早餐,準確來說,是?秦知闕吃飽了?,寸馨還沒吃完,其實?她?可以擦擦嘴巴就跟他走,但秦知闕目光掃了?眼她?面前的餐菜。

“吃完。”

寸馨說:”你不是?吃飽了?嗎?我可以了?。”

她?轉身要?去拿包,就聽見對面的男人淡落了?聲——

“我等你。”

指尖抓了?抓手心。

她?擡睫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起勺子把剩下的一點粥吃光了?。

兩人用完餐從酒店出來,寸馨跟在?秦知闕身側,旋轉門一開,便看見江承等在?了?那裏。

“寸馨小姐,古董都已?裝車準備送回,只是?海關有些手續需要?上報,所?以,您昨晚在?賭場說,你是?國家文保局的代表……”

寸馨一聽,朝江承微微一笑:“我說的是?國家文保部,又沒有這個地方,而且,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江承臉上的笑意凝固。

寸馨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解釋道:“我不這麽說,誰願意為?私人企業幹活呢?”

而且這尊青銅器確實?是?要?捐出去的,大?家也算出了?一份力。

江承總算明白過來,頓時爽朗笑道:“寸馨小姐聰慧,這次的合作實?在?振奮人心,我很榮幸,希望下次還有機會一起共事。”

這時展鋒從車上下來,拉開了?後車門。

秦知闕微低頭,看向寸馨,她?原本還想跟江承絮叨幾句,分享戰後成果,然而現在?秦知闕和展鋒都在?等著她?呢,女生優先,她?只好先上車。

展鋒將?車門闔上,剛要?繞到?另一邊給秦知闕開門,轉頭,就看到?老?板擡手輕掃了?下江承肩上的灰,溫和地說了?句:“辛苦了?,忙完之後就休幾天假吧。”

展鋒現在?聽見“休假”二?字就有些應激,上一次還是?因為?他說了?句老?板是?不是?要?把寸馨小姐的肚子搞大?,就差點被扔到?香江餵魚了?。

這次…… 江承也沒說錯什麽話啊,只是?……寸馨小姐拍了?拍他的左邊肩膀,而老?板也是?給他的左邊肩膀掃了?掃灰。

待老?板上了?車,展鋒這才坐進駕駛座,回頭朝車後座的二?位祖宗道:“今天杜芳鳴的下屬送來了?放行條,並?讓我轉告上司,場子裏還有不少好貨,他知道秦老?板做文玩收購,以後生意多多擔待。”

寸馨一聽,立馬眼睛發亮地轉頭看向秦知闕:“吶吶吶!”

好像在?說:你看我厲害吧!

秦知闕淡勾了?下唇,說她?:“寸馨小姐下一次還是?給人家些辛苦費吧。”

“你可憐他?你不知道他一開始開價多少,他可根本不信我能買下,沒想到?我決心這麽強烈!現在?既然表達了?意向,他肯定得攀上我們?這條船呀,不然他那種抵債回來的贓物,誰給他變現呢?”

說得頭頭是?道,秦知闕長腿交疊,靠在?椅背上講:“寸馨小姐不愧是?資本家出身,狠起心來,連老?狐貍的皮都敢扒。”

寸馨當他這是?恭維話,擺了?擺手客氣道:“這算什麽扒他的皮,他賣了?個人情,下一次跟他買古董,恐怕都不好殺價了?。不然傳出去,誰還敢跟我們?做生意呢。”

秦知闕在?這時無聲笑了?笑:“那下次不找他買就是?。”

寸馨雙手一拍,合掌道:“那還是?秦老?板這只狐貍老?謀深算!”

這時展峰把車停在?紅燈前,心裏尋思,寸馨說老?板是?老?狐貍,老?板說寸馨連老?狐貍的皮都敢扒。

他是?不是?聽見了?什麽不該聽的東西……

老?板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會與人調情!

這時秦知闕又開口了?:“收回古董可不是?我的功勞。”

他話一落,寸馨眼睛亮閃閃地看他,有些高興壞了?。

在?生意場上,誰也指不定會遇到?誰,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或許從此不見,又或許很快相逢,但因為?最後講和笑臉相迎,於是?誰也沒有心裏不快,就此揭過。

回到?秦家已?經是?晚上,寸馨在?飛機上躺著睡了?一覺,但總感覺渾身發酸,一進家門,阿琴就跟在?她?身後伺候。

藍綺手裏提著寸馨買給大?家的手信,忍不住打趣道:“小姐買慣了?,以後出門不買,大?家都不習慣了?。”

寸馨一聽,側身看向眾人。

大?家立馬表示:“不會不會,肯定不會!”

她?這才坐了?電梯上樓。

藍綺正在?分禮物,就聽見先生說了?句:“跟我上來。”

書房裏,藍綺心裏正打著草稿,覆盤這段時間?跟寸馨小姐在?南洋的細節,然而先生只吩咐了?一件事——

“昨晚那間?總統房的床單,買套一樣的回來。”

藍綺腦子宕機了?三秒鐘。

隨後一個大?鞠躬,仿佛要?向上天發誓一樣鄭重:“好的,我這就去辦!”

從書房裏出來,藍綺嘴角壓都壓不下去,最後擡手捂了?下臉,整理表情,趕緊去聯系酒店,得立刻問清楚他們?床單是?哪個品牌哪個型號的,先生這是?要?回味呢。

秦家的主臥裏,寸馨回來後睡了?個長覺,一夜天明,間?或做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小夢。

自然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上午十點鐘。

寸馨還想要?睡,阿琴已?經開始念叨:“得給小姐煮點五指毛桃,祛祛濕氣,不易犯困。”

“那是?我在?外面工作了?一周,太辛苦了?!我應該睡到?十二?點!”

寸馨爬下床,藍綺在?旁邊笑:“阿琴是?為?了?感謝你昨天的禮物,你總得讓人家回禮。”

“那好吧,我愛喝五指毛桃。”

阿琴長得微胖,笑起來唇邊有一對梨渦,聽罷高興地下樓去廚房準備。

藍綺翻了?下床單,說:“這還是?布置婚房時套的喜被,該換張新的了?。”

寸馨進了?洗手間?,朝鏡子撅了?撅嘴,就是?,又不是?真的結婚了?,她?居然還睡著那張紅色的喜被。

她?都忘了?讓人換。

於是?下樓吃早午餐的時候,特意強調:“快一點換,我自己買床品。”

藍綺善解人意道:“不用,我昨晚已?經訂好,商用洗衣機烘幹極快,今日花園陽光充足,再曬一曬,今晚就能伴你入眠了?。”

寸馨才起床,聽了?又忍不住打哈欠,阿琴在?這時將?燉湯捧了?上桌。

昨天聽秦知闕跟江承說,忙完收購工作就給他休幾天假期,是?不是?她?也可以休假。

於是?拿過手機要?給秦知闕發信息,忽然想起來——

她?沒有這個男人的微信。

眼眸掃向藍綺t?,對方正面帶微笑地看著她?進食,甚至在?眼神相視時溫柔詢問:“怎麽了?,小姐?”

她?擡手抓了?抓脖子:“秦知闕的微信,可以推給我嗎?我……我想問一下他可不可以借家裏的影院用一用,查查有沒有《亂世佳人》的原片,我想學學白瑞德的領帶打法。”

這個借口……很天衣無縫吧。

只是?她?說完,藍綺卻是?一怔。

她?恍惚想起《亂世佳人》裏的一個片段,斯佳麗討厭白瑞德,但又會主動為?了?目的接近他,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應該從來沒主動要?過別人的微信吧。

此時微微一笑:“實?在?抱歉,小姐,先生的微信設置了?名片不可轉發功能,也無法通過搜索ID添加,您只能當面,由他加你。”

寸馨臉色明顯僵了?下,但不能表現得生氣,她?才不在?乎有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對了?,綺姐,你會打領帶嗎?”

“當然,這是?我們?酒店服務業的基本職能。”

寸馨眼睛一亮,稱讚道:“綺姐,你真是?無所?不能。”

“也只能吸引你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孩了?,比如對先生來說,系領帶可不是?什麽厲害的事情。”

寸馨想到?他拿這種要?求作為?交換條件,心裏冷哼了?聲,小聲道:“他瞧不起誰呢。”

下午時分,陽光剛好從窗臺曬了?進來,明亮亮的像一片片碎金,寸馨從一排領帶裏,挑了?其中一條黑金鱗紋。

藍綺拿到?掌中輕巧繞了?一圈,邊系別解說:“這種系法叫埃爾德雷奇結,打法比較覆雜,但適用於這種繁花耀眼的領帶款式,也就是?說每種領帶都有它適配的系法,同時與主人氣質融合,相得益彰。”

寸馨聽著,也有些悟到?:“像我以前給芭比娃娃穿衣服!”

藍綺笑了?笑,忽然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先生在?你眼裏也是?位可以打扮的——巨型芭比?”

寸馨脫口道:“我不是?給他系!不是?,我不是?為?了?他……是?交換條件而已?!”

越說越亂了?。

這時藍綺擡手把領帶繞到?了?寸馨的脖子上,藍綺身高適中,但穿著高跟鞋,也能與寸馨平視,是?可以作為?長輩偶爾透露一點人生哲理的時刻:“斯佳麗從來不是?等待愛的女性?,就像小姐給他打領帶一樣,這是?學會掌握主動權的過程,男人一旦低下頭,就是?把腦袋乖乖任你牽著。”

說著,藍綺為?她?將?衣領折了?下去,直視寸馨紅撲撲的臉蛋,忽然將?手指伸進衣領與脖頸之間?的縫隙,對方條件反射地往後縮,藍綺說:“記住了?,領帶系好後,一定要?這樣,把手指伸進衣領裏面,繞著脖子劃一圈,刮平褶皺。”

寸馨擡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軟軟的癢。

轉頭去照穿衣鏡,心裏想,這麽覆雜的花式打法,一定能讓秦知闕大?吃一驚。

為?此她?苦練了?一個下午,黃昏降臨,她?打開了?房裏的燈,經過窗臺時看見花園的主幹道有輛漆色跑車低鳴駛入。

她?“呀”了?聲,轉身便拉開房門出去,剛巧有傭人在?玄關擺花,香氣盈溢,看到?她?便禮貌笑道:“小姐好。”

“秦知闕回來了?,他居然開跑車耶!”

寸馨想起車庫裏那些封塵的超跑,沒想到?秦知闕這種古板沈悶的男人也有尋求這種刺激的時候,步子不由噔噔噔地下了?樓。

拐過大?廳剛要?往門外跑,驀地看見一張熟悉卻又許久未見的臉龐。

渾身一僵,定在?了?原地。

藍綺已?經很快恢覆回神色,依舊擺出一張職業微笑臉,站在?寸馨身側開口:“二?少。”

輕巧的一句話,讓寸馨神經緊繃。

秦知廷目光凝在?她?臉上,眉頭也是?凝起不化:“寸馨,你打算賴在?我大?哥這兒多久?”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攏緊,被他一開口就定的罪名而氣得發抖,但修養讓她?不能一般計較,遂平靜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話一落,秦知廷直接將?一封信遞到?她?面前:“我大?哥為?了?我承擔兩家長輩的壓力,如果我不來將?你帶走,他肯定還要?忍受責備和冤屈!”

寸馨的脾氣忍不得別人說她?一句,必須要?當場回懟的,但秦知廷遞來的信封上寫的是?她?母親敬收,她?蹙眉抽了?過來,聽見他說:“這是?大?哥寫給你爸媽的。”

秦知闕為?什麽寫信給她?父母?

而且現在?通信發達,有什麽事都能打電話發短訊,他的做法未免太老?派了?。

信紙在?寸馨手中一展,蒼勁穩斂的筆跡映入眼簾。

【寸馨母親,展信安,晚輩秦知闕於三日前接走了?令千金,歉意非常,在?此信中不足道盡,為?彌補過錯,寸馨小姐在?內地的所?有花銷及住所?,都由我安排保障。她?性?情乖順,全賴父母教誨。】

等等。

寸馨看到?這句話時,心裏想秦知闕這是?在?諷刺吧,是?說她?有今時今日的性?格,都是?她?父母的傑作。

再往下看,只剩寥寥一句話:【若是?要?為?她?擇婿,還請伯父伯母隨她?的心意。】

寸馨有時候在?想,秦知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老?板、長子、大?哥,甚至……可能是?她?的未婚夫。

做事滴水不漏,就像一座深深的叢林,她?往裏走,卻依然走不到?盡頭,因為?這條路太長,而她?沿路,總會發現風景。

比如,這樣誠懇的一封信,先是?道歉,承擔責任,最終為?她?說一句話,從頭到?尾,沒有為?他自己開脫和指責抱怨。

寸馨擡頭望向秦知廷,忽然有些羨慕他。

她?將?信疊好,雙手背在?身後藏著,說道:“我和他是?達成共識的利益置換,秦知廷,你這樣罵我,小心我當你嫂子教訓你,聽說長嫂如母噢~”

話一落,就見秦知廷的眼球猛地睜大?。

這時玄關外走進道黑色長影,原本應該駁嘴的秦知廷都在?這時消音了?,只張大?著嘴巴。

寸馨聽見了?腳步聲,微側身,然後在?一面新布置的繁花墻前,看到?了?面色如常的長兄。

秦知廷看她?一改剛才得逞的表情,眼神閃躲,立馬冷哼了?聲:“你以為?我為?什麽會來?是?你爸媽和我爸要?我來接你的!現在?你已?經不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了?,如果是?為?了?拯救我大?哥,我只好勉為?其難。”

寸馨真想一巴掌甩到?秦知廷臉上,忍無可忍道:“誰要?你勉為?其難!”

這兩人一碰上就像點著的炮仗,在?進門的玄關裏互嗆。

展峰看到?寸馨手裏拿著的正是?老?板讓他送回港城的信,陡然害怕他們?是?因為?這封信吵起來,都不知該拉住誰的時候,見秦知闕沈眉道:“多大?人了?,都給我收聲。”

寸馨“哼”了?聲,秦知廷吹了?下額頭的劉海,剛要?一副得意勁兒,揚起下巴仿佛在?說:我大?哥來了?。

誰知道下一秒,秦知闕就把他提上了?書房。

寸馨一肚子氣地坐在?餐桌前,越想越委屈,手裏的信捏著角兒,連阿琴來問她?要?不要?先吃晚餐,她?說的都是?:“氣都氣飽了?!”

藍綺在?一旁安慰:“二?少從小被驕縱慣了?,老?先生和太太又只帶了?他一個去港城,所?以說話行事,確實?沒有跟在?老?一輩身邊長大?的先生穩重。”

提到?秦家的事,寸馨確實?不甚了?解,一時忘了?生氣,跟藍綺八卦起來:“所?以秦知闕是?在?羊城長大?的?”

藍綺搖頭:“我先前說過,這座宅子是?五六年前才起建的,先生小的時候在?北京,跟在?外公外婆身邊,因為?爺爺奶奶當時年紀已?經頗大?,照顧不了?小孩。幾十年前的人想靠生意起家,都往南方走,秦老?先生在?羊城定居了?幾年,後面港城回歸,這才大?展了?一番拳腳。”

這些事隱約聽家裏提過,但她?當時並?不上心,跟秦知廷雖然從小認識,但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出身掛在?嘴邊,因為?兩地融合的問題,他受過父母的囑托要?守口風,粵語也學得很好。

不過,寸馨也根本不在?乎他來自哪裏,反正小的時候就玩在?一塊兒了?。

沒過一會,餐廳外終於傳來腳步聲,隨後進來兩道高大?的身影,秦知闕拉開椅子坐下,秦知廷才敢落座,並?且用眼神幽幽掃了?她?一眼。

好像是?被大?哥教訓過,這會t?沒撩架,安靜地吃起了?晚飯。

但是?剛才吵架的話還是?在?寸馨心裏冒了?頭,秦知廷說她?是?賴在?秦知闕這兒。

“明天我就搬走。”

她?勺子攪了?攪瓷盅,空氣瞬間?凝固,坐在?對面的秦知廷瞪大?了?眼擡頭看她?。

寸馨繼續平靜道:“我不會賴在?這裏,更不會回港城,秦知廷,你自己不想結婚,別要?我一個人抗爭。”

他憑什麽責怪她??

秦知廷咽了?口湯,清了?下嗓子:“我怎麽沒抗爭,我當初冒著被全港媒體罵死的風險,成了?未婚先孕的替身男主角啊!”

提到?這個勁爆新聞,寸馨“哇喔”了?聲:“剛才見面都忘了?稱呼你一聲——大?名人來咯。”

秦知廷嗤笑了?聲,想起剛才在?書房裏,大?哥敲打他不許對寸馨說話犯沖,他說她?又不是?外人,兩人都那麽熟了?,但大?哥眼神帶刀,靜靜地盯著他,秦知廷只好點頭,說好。

“行,我大?名人,要?不是?我大?哥還沒結婚,我這個計劃簡直是?天衣無縫!”

秦知廷搞出來的那個輿論風波,就是?給兩家施壓,到?頭來只能解除婚約,往後也不會隨便讓他去相親,真要?遇到?喜歡的女孩了?,他再跟人家說實?情。

他並?不在?意名聲,如果是?真心對他的人,也不會在?意這些。

寸馨聽了?他那番話,舀起湯勺吹了?吹,說:“那我是?不是?還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你跟我回港城,我就天下太平。”

“跟你回港城不就是?被父母壓著結婚嗎?我不回去,我現在?見到?他們?就害怕了?。”

說著,她?忽然眼睛一亮,朝秦知廷興奮道:“不然這樣,我們?倆一起逃吧,路上還有個伴!”

話一落,忽然聽見刀叉刮過餐盤的刺耳聲。

寸馨心頭一驚,扭頭看向秦知闕,只聽見他沈聲數落:“整日游手好閑,只想著談情說愛,有份自己的事業又怎會被所?謂的婚姻綁架。”

被他莫名諷刺,寸馨直起腰板道:“我有工作的!秘書!”

秦知闕冷嘲,眉眼不擡地割著盤裏的牛肉:“你也知自己有工作,吃飽了?上我房裏。”

秦知廷朝寸馨眨巴了?幾下眼睛,一副:這下輪到?你咯,死定啦!

寸馨心驚膽戰,一頓飯都吃不好,末了?上樓的時候,還被秦知廷比了?個自求多福的手勢,食指並?中指在?額頭和鎖骨兩側一點,他何時信了?宗教。

倒是?藍綺他們?,很真誠地替她?默哀。

寸馨還是?第一次進秦知闕的房間?,就在?她?睡的臥室隔壁,她?掃了?眼,好像小一些,可能是?因為?書架高,密密麻麻的,加上他身高腿長,一進來就顯得擠了?。

她?關上房門,自顧自解釋:“我昨天聽你跟江承說,忙完這件事可以放幾天假,你今天也沒安排我去上班,我就當是?休假,我實?在?太累了?。”

秦知闕擡手松了?松領帶,隨手扯下後,左手松了?兩粒紐扣,寸馨覺得他是?被激得透不上氣了?。

然而下一秒,他問:“讓你學的東西,學會了?嗎?”

他將?手裏的領帶遞了?過來,棕櫚色的網格紋,垂在?他寬大?的掌中。

這就是?老?板考驗下屬的時刻,越是?小事越能突擊檢查,她?指尖摸著領帶尾,肩頭有些緊張地打顫,腦海覆盤下午學的步驟細節。

好亂啊,越想越亂,越緊張越亂,怎麽辦!

而秦知闕已?經松開第三粒紐扣了?,並?走到?沙發邊,問她?:“這裏坐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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