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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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
直到上樓進了房間, 女孩也沒弄懂老板娘那話到底什麽意思。
雲澤全年溫暖，四季如春，但晝夜溫差極大, 因此來之前準備了不少換洗衣物。她收拾行李箱的時候，靳司澍已經把房間大致打掃了一遍。除了揮之不去的黴味，這個小房間看著倒別有一番溫馨的整潔了。
此時他正在往床上鋪一次性四件套, 溫也抱睡衣路過他的時候，不可避免想起兩人昨晚相擁而眠的情景。
靜謐，纏綿。沒有在自己家裏那次的忐忑驚恐, 千裏之外的南沅成了他們冬日熱戀的浪漫溫床。
而此刻, 雲澤距津市更是十萬八千裏，他之所以執著要大床房, 難不成還想做那些羞死人的事兒？是不是有些……太頻繁了！
大腦頓時開啟十級戒備, 時刻準備在他別有所圖時甩上一個耳刮子, 叫他再也不敢拉著良家女大學生搞黃色。
所以直到兩人都洗好澡, 一坐一躺在床上, 女孩貼在他懷裏的背仍繃得緊緊的。
這時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困得眼皮打架, 想睡又不敢睡。
然而左等右等, 男人當真沒有多餘的動作。一手攬著她充當枕頭, 一手滑動鼠標, 呼吸均勻而悠長，專註盯著屏幕上的sci文獻看。
又挨過了漫長困倦的五分鐘，她沒耐心了。騰地轉過身來, 兇巴巴地望著他道, “我要睡覺了！”
“好。”他回答得雲淡風輕。甚至都沒看她一眼，關了電腦關了燈, 抱著她安詳地躺了下來，說，“那睡吧。”
？就這？溫也氣懵了，一拳掄在他健碩的胸肌上，脫口罵，“討厭鬼！你什麽都不做，為什麽還非要大床房？”
靳司澍被打得悶哼一聲，反應過來撲哧笑了，“就是什麽都不做，才要一張床。”
“什麽意思呀！”
他眉峰一挑，意味深長道，“以後你就知道了。”說完將人摟得更緊，“累一天了，放心睡吧。”
“你身上太熱了……我睡不著。”
“那能怎麽辦。”他懶洋洋地揉她腦袋，“總不能趕我去睡地板吧。”
女孩悶在他懷裏笑。
“跟你說件事。”
“恩。”
“前天晚上，我們宿舍群打視頻電話。二夏不知道那件事，就把薛媛拉上了。她很晚才進來，進來時聽到我說要來雲澤調研、”
“然後……她退群了。”
“所以，你難過了？”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也不算難過，就是有些感慨，真不知道回校後要怎麽面對她。”
“畢竟我們還是同班同學，是舍友，要在一起生活到大學畢業的。”
“還有，二夏知道後氣得不輕，說以後一樣疏遠她。她性子那麽軟，受不了這種被孤立的感覺的。”
男人頓時冷嗤，“你再心疼她，我可真會忍不住叫她消失的。”
“□□啊你！你答應過我什麽都不會做的，她從沒有真正意義上傷害到我們，你要像對待費楠枝那樣對待她和她家人，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那就老老實實待著，眼裏不要看別人，只看我。”
他態度一如既往的霸道，語氣卻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真正的強大不是對抗，而是允許一切發生。允許醜陋、虛偽，允許付出沒有回報。［1］”
“所以不要再為不值得的人累積任何負面情緒了，就當她是你生命裏形形色色路過的許多人。你有限的精力第一為自己，第二為我，然後是愛你、在乎你的其他人。”
清清冷冷的話在耳畔傾瀉，蘊含著一種細水長流的力量。
溫也默默了許久，抓著他的手就那樣看著他，直至參悟這番話的哲理。
“靳司澍……我發現你有做高僧的天賦。”她突然說。
“正好猛萊鄉佛教盛行，你幹脆剃去三千煩惱絲，留在這別回去了。”
男人眼睛一瞇，捏她的腮，語氣驟然森涼，“你別逼我現在就破戒。”
“啊……破什麽戒？”
他湊得更近，唇畔揚起的笑性感迷離，“色戒。”
“流氓！”她低叫兩聲，羞惱地鉆進被窩裏。嬉鬧了好一陣，直等女孩最後受不住了、求饒了，房間才安靜下來。
男人將她摟在懷裏輕撫，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很快困意上湧，雙雙沈入夢鄉……
第二天清晨，溫也起了個大早。
雲澤天亮得快，戶外十幾度夾雜著薄霧的的氣候特別舒適。不像深冬的津市和南沅，八九點鐘天還是陰沈沈的。
昨晚天黑看不清楚，走進旅館前只以為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山坳坳裏。燈特別少，彼時傳來的空谷鳥啼直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所以她才對男人提出住一間房的想法沒有異議，因為自己壓根不敢一個人睡。
而此時，出門就見青山連綿，雲霧繚繞，神清氣爽的感覺撲面而來。萊邦水庫蜿蜒於峽谷，遠遠望著猶如一顆澄瀾的綠寶石，波光粼粼的。
村落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梯田與茶園，村寨的男女老少們此刻正扛著農具上山勞作，頗具特色的佤族歌回蕩在山谷間，猶如天籟落入人間秘境，隨微風蕩滌靈魂……
這與看照片和衛星圖是不一樣的感覺。
只有真實站在這裏，才讓冷冰冰的方案在良好地理氣候環境的依托下，有了解壓療愈村的真實感。
驀然信心倍增，女孩站在村寨門口對鏡頭比了個大大的耶，素凈的小臉充滿鬥志：“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靳貓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咱們開幹吧！”
靳司澍揚唇，將包裏的開衫毛衣套在她T恤上，然後低頭在她發間印上一吻，“恩，開幹。”
之後兩天，兩人將猛萊鄉所有的民居樣式進行了描摹。
來之前，他們默認猛萊鄉的建築風格是傣族的幹欄式竹樓，來之後才發現，這裏也零星分布著佤族傳統的幹欄式茅草屋。且居民習性互為交通。
原始方案裏，男生依托山體，並仿高腳竹樓特征設計了一棟現代風格的游客服務中心。
底層架空設置為熱帶植物種植游覽空間，兼具開放式茶餐廳的功能；二層的建築立面則由鋼結構和玻璃幕墻組成，搭配“雙坡頂”演繹後的纖維板屋頂，不僅滿足了力學合理性，還彰顯出質感輕盈的美學韻味。
可創作者猶嫌這個主體建築的“在地性”並沒有那麽自然地生長而出。簡單來說就是缺乏文化載體。還好，在兩天的調研裏，他們在當地發現了很有趣的文化符號。
一般傣族幹欄式建築的木構件均有刻花，花紋繁覆又富有寓意，常常是花鳥和神話傳說的形象。而猛萊鄉的民居吸收了佤族對“牛”的崇拜，以其為圖騰作為建t築物的裝飾，屋頂也設置成“牛角叉”的式樣，象征著神聖、高貴、公平和莊嚴。
有了如此鮮明的集體記憶，靳司澍當即決定把“牛角叉”和“牛頭圖騰”兩種元素通過抽象轉譯的手法融入游客服務中心的設計中，包括其他配套建築的設計。
溫也也提議他將寨內泰式佛寺的紅色瓦頂作為挑檐和檐廊的主色彩，好更強調療愈村與場地的融合共生。
兩天收獲頗豐，兩人即使粗茶淡飯也覺得幹勁十足。
日常三餐是旅館老板娘單做的，為此靳司澍豪橫地給了一大筆夥食費。只是一直忙，他們經常對付，往往揣著簡單的幹糧早出晚歸，搞得老板娘特別不好意思。
終於這晚回來的早，老板娘挖空了心思給兩人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尤其是那罐很有滄緣特色的雞肉爛飯，香噴噴的，女孩吃了兩碗。之後連用了十幾個感嘆詞誇她手藝好，把憨態的婦人逗得哈哈大笑。
吃完天近傍晚，兩人手牽手在村寨前頭的小溪流旁散步。
這兩天東逛西逛，附近幾個寨子的人都知道猛萊鄉來了兩個大城市的大學生。因而態度友好，碰見了必用少數民族的禮儀和他們打招呼。
溫也在晚霞下致以微笑，目送他們樸實背影遠走的時候不禁有些愧疚。
於是晃個晃男人的胳膊，沒頭沒尾道，“你說，萬一我們走大運了，有開發商看中了咱們的方案，立項了、招標了，若幹年後建成落地。”
“會不會文旅興盛的同時也破壞了猛萊鄉的寧靜？”
“到時候外地人是療愈了，原住民卻焦慮了。那我豈不成了資本的罪人？”
男人淡淡笑，“開發商看中，也得政府考量。如果政府決定立項，那必然是權衡利弊下的選擇。”
“何況我們的方案一直秉承的是在保護村落核心特色的基礎上，合理開發特色並將其運用到景觀設計中，完全符合國家鄉村振興戰略。”
“再說……”他頓了頓，在一棵系滿紅布帶的百年榕樹下對她露出欣賞的目光，“景觀方案裏動區和靜區的布局已經考慮到了原始村落形態的保護，你的設計很有靈性。”
“水庫，茶園，植物園還有峽谷等幾個療愈區的劃分也很合理。剩下兩天，我們按照實際場況把紅線內的路網調整調整，再增設幾處文化錨點，那這份方案就很完美了。”
“等有一天，猛萊鄉文旅療愈綜合體落地火爆的時候——”
“溫大設計師一定名揚四海。”
晚霞燒盡，萬籟俱寂。
女孩眼睛又濕又亮，就這樣仰著頭，呆呆地望著他。
“這是你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誇我。”
她一字一頓道。
他挑挑眉：“我經常誇你。”
“……那不算。”
深夜裏壓著她，一會說她好香，一會說她好滑，要麽就不依不饒地讓她叫自己哥哥，哄她聲音好聽。
總之為了舒服什麽都說的出口，算什麽誇。
“那……我再誇一句？”
她立刻點頭，梨花帶雨的。
靳司澍微微俯身，夾雜一絲薄荷清香的吻倏地落到她嘴角。
“溫溫，你很優秀。”
“我甚至害怕，怕你不能一輩子只喜歡我。”
“……”她臉頓時通紅，下意識否認，“瞎說什麽。誰要喜歡別人了。”
他笑，眼底閃過一絲少年痞氣，勾唇壞道，“溫也，在系滿紅布帶的榕樹下祈福在猛萊村是一個古老的儀式，莊嚴又虔誠。”
“就在這棵樹下，你說了一輩子只喜歡我。以後……反悔不得了。”
“？？”自覺上當的人氣得七竅生煙，一個箭步跳到他身上鎖喉。
男生接住她，向上掂，輕而易舉掙脫了她的桎梏。然後背著人一會兒快一會兒慢，肆意奔跑，夕陽曠野裏良久充斥著女孩又驚又歡的笑。
“其實我也許了個願。”
“……什麽？”
遠處天幕星月閃爍，銀河流淌。
他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句很酸、但似曾相識的話。
“行走千萬裏。”
“心系不過一屋，兩人，三餐與四季。”
……
回到村寨，天已經完全黑了，整個村落沈浸在無邊的寂靜中。
而旅館在村寨門口，正對一個大廣場，四周有明顯亮光。所以只要時間不太晚，這片到晚上還是比較熱鬧的。
此時兩人剛走進，就見旅館老板娘和許多村民將一個拖著行李箱的人緊緊包圍，各個臉上熱淚盈眶，好像見到了常年不歸家的親人。
那是一個女孩的背影。
而且……絕對不是本地人。
溫也立刻得出結論。
然而靳司澍目不斜視，拉著人徑直往旅館走。路過嘈雜人群的瞬間，她沒忍住，偷偷回頭看了眼——
滿眼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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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樓進了房間, 女孩也沒弄懂老板娘那話到底什麽意思。
雲澤全年溫暖，四季如春，但晝夜溫差極大, 因此來之前準備了不少換洗衣物。她收拾行李箱的時候，靳司澍已經把房間大致打掃了一遍。除了揮之不去的黴味，這個小房間看著倒別有一番溫馨的整潔了。
此時他正在往床上鋪一次性四件套, 溫也抱睡衣路過他的時候，不可避免想起兩人昨晚相擁而眠的情景。
靜謐，纏綿。沒有在自己家裏那次的忐忑驚恐, 千裏之外的南沅成了他們冬日熱戀的浪漫溫床。
而此刻, 雲澤距津市更是十萬八千裏，他之所以執著要大床房, 難不成還想做那些羞死人的事兒？是不是有些……太頻繁了！
大腦頓時開啟十級戒備, 時刻準備在他別有所圖時甩上一個耳刮子, 叫他再也不敢拉著良家女大學生搞黃色。
所以直到兩人都洗好澡, 一坐一躺在床上, 女孩貼在他懷裏的背仍繃得緊緊的。
這時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困得眼皮打架, 想睡又不敢睡。
然而左等右等, 男人當真沒有多餘的動作。一手攬著她充當枕頭, 一手滑動鼠標, 呼吸均勻而悠長，專註盯著屏幕上的sci文獻看。
又挨過了漫長困倦的五分鐘，她沒耐心了。騰地轉過身來, 兇巴巴地望著他道, “我要睡覺了！”
“好。”他回答得雲淡風輕。甚至都沒看她一眼，關了電腦關了燈, 抱著她安詳地躺了下來，說，“那睡吧。”
？就這？溫也氣懵了，一拳掄在他健碩的胸肌上，脫口罵，“討厭鬼！你什麽都不做，為什麽還非要大床房？”
靳司澍被打得悶哼一聲，反應過來撲哧笑了，“就是什麽都不做，才要一張床。”
“什麽意思呀！”
他眉峰一挑，意味深長道，“以後你就知道了。”說完將人摟得更緊，“累一天了，放心睡吧。”
“你身上太熱了……我睡不著。”
“那能怎麽辦。”他懶洋洋地揉她腦袋，“總不能趕我去睡地板吧。”
女孩悶在他懷裏笑。
“跟你說件事。”
“恩。”
“前天晚上，我們宿舍群打視頻電話。二夏不知道那件事，就把薛媛拉上了。她很晚才進來，進來時聽到我說要來雲澤調研、”
“然後……她退群了。”
“所以，你難過了？”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也不算難過，就是有些感慨，真不知道回校後要怎麽面對她。”
“畢竟我們還是同班同學，是舍友，要在一起生活到大學畢業的。”
“還有，二夏知道後氣得不輕，說以後一樣疏遠她。她性子那麽軟，受不了這種被孤立的感覺的。”
男人頓時冷嗤，“你再心疼她，我可真會忍不住叫她消失的。”
“□□啊你！你答應過我什麽都不會做的，她從沒有真正意義上傷害到我們，你要像對待費楠枝那樣對待她和她家人，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那就老老實實待著，眼裏不要看別人，只看我。”
他態度一如既往的霸道，語氣卻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真正的強大不是對抗，而是允許一切發生。允許醜陋、虛偽，允許付出沒有回報。［1］”
“所以不要再為不值得的人累積任何負面情緒了，就當她是你生命裏形形色色路過的許多人。你有限的精力第一為自己，第二為我，然後是愛你、在乎你的其他人。”
清清冷冷的話在耳畔傾瀉，蘊含著一種細水長流的力量。
溫也默默了許久，抓著他的手就那樣看著他，直至參悟這番話的哲理。
“靳司澍……我發現你有做高僧的天賦。”她突然說。
“正好猛萊鄉佛教盛行，你幹脆剃去三千煩惱絲，留在這別回去了。”
男人眼睛一瞇，捏她的腮，語氣驟然森涼，“你別逼我現在就破戒。”
“啊……破什麽戒？”
他湊得更近，唇畔揚起的笑性感迷離，“色戒。”
“流氓！”她低叫兩聲，羞惱地鉆進被窩裏。嬉鬧了好一陣，直等女孩最後受不住了、求饒了，房間才安靜下來。
男人將她摟在懷裏輕撫，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很快困意上湧，雙雙沈入夢鄉……
第二天清晨，溫也起了個大早。
雲澤天亮得快，戶外十幾度夾雜著薄霧的的氣候特別舒適。不像深冬的津市和南沅，八九點鐘天還是陰沈沈的。
昨晚天黑看不清楚，走進旅館前只以為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山坳坳裏。燈特別少，彼時傳來的空谷鳥啼直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所以她才對男人提出住一間房的想法沒有異議，因為自己壓根不敢一個人睡。
而此時，出門就見青山連綿，雲霧繚繞，神清氣爽的感覺撲面而來。萊邦水庫蜿蜒於峽谷，遠遠望著猶如一顆澄瀾的綠寶石，波光粼粼的。
村落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梯田與茶園，村寨的男女老少們此刻正扛著農具上山勞作，頗具特色的佤族歌回蕩在山谷間，猶如天籟落入人間秘境，隨微風蕩滌靈魂……
這與看照片和衛星圖是不一樣的感覺。
只有真實站在這裏，才讓冷冰冰的方案在良好地理氣候環境的依托下，有了解壓療愈村的真實感。
驀然信心倍增，女孩站在村寨門口對鏡頭比了個大大的耶，素凈的小臉充滿鬥志：“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靳貓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咱們開幹吧！”
靳司澍揚唇，將包裏的開衫毛衣套在她T恤上，然後低頭在她發間印上一吻，“恩，開幹。”
之後兩天，兩人將猛萊鄉所有的民居樣式進行了描摹。
來之前，他們默認猛萊鄉的建築風格是傣族的幹欄式竹樓，來之後才發現，這裏也零星分布著佤族傳統的幹欄式茅草屋。且居民習性互為交通。
原始方案裏，男生依托山體，並仿高腳竹樓特征設計了一棟現代風格的游客服務中心。
底層架空設置為熱帶植物種植游覽空間，兼具開放式茶餐廳的功能；二層的建築立面則由鋼結構和玻璃幕墻組成，搭配“雙坡頂”演繹後的纖維板屋頂，不僅滿足了力學合理性，還彰顯出質感輕盈的美學韻味。
可創作者猶嫌這個主體建築的“在地性”並沒有那麽自然地生長而出。簡單來說就是缺乏文化載體。還好，在兩天的調研裏，他們在當地發現了很有趣的文化符號。
一般傣族幹欄式建築的木構件均有刻花，花紋繁覆又富有寓意，常常是花鳥和神話傳說的形象。而猛萊鄉的民居吸收了佤族對“牛”的崇拜，以其為圖騰作為建t築物的裝飾，屋頂也設置成“牛角叉”的式樣，象征著神聖、高貴、公平和莊嚴。
有了如此鮮明的集體記憶，靳司澍當即決定把“牛角叉”和“牛頭圖騰”兩種元素通過抽象轉譯的手法融入游客服務中心的設計中，包括其他配套建築的設計。
溫也也提議他將寨內泰式佛寺的紅色瓦頂作為挑檐和檐廊的主色彩，好更強調療愈村與場地的融合共生。
兩天收獲頗豐，兩人即使粗茶淡飯也覺得幹勁十足。
日常三餐是旅館老板娘單做的，為此靳司澍豪橫地給了一大筆夥食費。只是一直忙，他們經常對付，往往揣著簡單的幹糧早出晚歸，搞得老板娘特別不好意思。
終於這晚回來的早，老板娘挖空了心思給兩人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尤其是那罐很有滄緣特色的雞肉爛飯，香噴噴的，女孩吃了兩碗。之後連用了十幾個感嘆詞誇她手藝好，把憨態的婦人逗得哈哈大笑。
吃完天近傍晚，兩人手牽手在村寨前頭的小溪流旁散步。
這兩天東逛西逛，附近幾個寨子的人都知道猛萊鄉來了兩個大城市的大學生。因而態度友好，碰見了必用少數民族的禮儀和他們打招呼。
溫也在晚霞下致以微笑，目送他們樸實背影遠走的時候不禁有些愧疚。
於是晃個晃男人的胳膊，沒頭沒尾道，“你說，萬一我們走大運了，有開發商看中了咱們的方案，立項了、招標了，若幹年後建成落地。”
“會不會文旅興盛的同時也破壞了猛萊鄉的寧靜？”
“到時候外地人是療愈了，原住民卻焦慮了。那我豈不成了資本的罪人？”
男人淡淡笑，“開發商看中，也得政府考量。如果政府決定立項，那必然是權衡利弊下的選擇。”
“何況我們的方案一直秉承的是在保護村落核心特色的基礎上，合理開發特色並將其運用到景觀設計中，完全符合國家鄉村振興戰略。”
“再說……”他頓了頓，在一棵系滿紅布帶的百年榕樹下對她露出欣賞的目光，“景觀方案裏動區和靜區的布局已經考慮到了原始村落形態的保護，你的設計很有靈性。”
“水庫，茶園，植物園還有峽谷等幾個療愈區的劃分也很合理。剩下兩天，我們按照實際場況把紅線內的路網調整調整，再增設幾處文化錨點，那這份方案就很完美了。”
“等有一天，猛萊鄉文旅療愈綜合體落地火爆的時候——”
“溫大設計師一定名揚四海。”
晚霞燒盡，萬籟俱寂。
女孩眼睛又濕又亮，就這樣仰著頭，呆呆地望著他。
“這是你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誇我。”
她一字一頓道。
他挑挑眉：“我經常誇你。”
“……那不算。”
深夜裏壓著她，一會說她好香，一會說她好滑，要麽就不依不饒地讓她叫自己哥哥，哄她聲音好聽。
總之為了舒服什麽都說的出口，算什麽誇。
“那……我再誇一句？”
她立刻點頭，梨花帶雨的。
靳司澍微微俯身，夾雜一絲薄荷清香的吻倏地落到她嘴角。
“溫溫，你很優秀。”
“我甚至害怕，怕你不能一輩子只喜歡我。”
“……”她臉頓時通紅，下意識否認，“瞎說什麽。誰要喜歡別人了。”
他笑，眼底閃過一絲少年痞氣，勾唇壞道，“溫也，在系滿紅布帶的榕樹下祈福在猛萊村是一個古老的儀式，莊嚴又虔誠。”
“就在這棵樹下，你說了一輩子只喜歡我。以後……反悔不得了。”
“？？”自覺上當的人氣得七竅生煙，一個箭步跳到他身上鎖喉。
男生接住她，向上掂，輕而易舉掙脫了她的桎梏。然後背著人一會兒快一會兒慢，肆意奔跑，夕陽曠野裏良久充斥著女孩又驚又歡的笑。
“其實我也許了個願。”
“……什麽？”
遠處天幕星月閃爍，銀河流淌。
他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句很酸、但似曾相識的話。
“行走千萬裏。”
“心系不過一屋，兩人，三餐與四季。”
……
回到村寨，天已經完全黑了，整個村落沈浸在無邊的寂靜中。
而旅館在村寨門口，正對一個大廣場，四周有明顯亮光。所以只要時間不太晚，這片到晚上還是比較熱鬧的。
此時兩人剛走進，就見旅館老板娘和許多村民將一個拖著行李箱的人緊緊包圍，各個臉上熱淚盈眶，好像見到了常年不歸家的親人。
那是一個女孩的背影。
而且……絕對不是本地人。
溫也立刻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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