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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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距
周女士宕住了。
“妹, 妹子……你說什麽？”
莫茹斂眉，深呼吸，“周姐, 您先別急。這倆孩子並沒有在一起，也不知道我今天和你說了這番話。是我自作主張……想提前跟您和大哥表明態度。”
她嗓音微啞，更不可避免染上幾分緊張, “對於溫溫，我是願意、並且十分歡喜她能和小澍有進一步發展的。未來不管小澍爸爸怎麽看，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疼愛她、保護她, 不叫她受半點委屈！”
“現在我不確定的是……你和大哥覺得小澍可以配得上溫溫麽？”
周女士猛咳一聲, 差點沒喘過氣來，“妹子, 你要羞煞我了, 司澍他怎麽可能配不上溫溫？！但、但這倆孩子這麽多年沒見了, 溫溫回來也沒說。我實在沒朝那方面想過！會不會是……咱們誤會了？”
她斟酌用詞, 話語間隱去眉心一抹舊年殤痛, “他們從小就愛打鬧，跟親兄妹似的。現在各自長大了、偶然又遇到, 心裏很開心, 可能……可能一時錯誤認知了激動的——”
“不。”莫茹淡淡搖頭, 打斷她, “不是偶然。周姐，我告訴您一件事，這件事連溫溫都不知道。”
“小澍當年高中畢業, 高考成績特別好, 他爸爸和爺爺安排他去國外讀大學，可他說什麽都不去, 非要留在國內讀書，志願還填了離家很遠的南沅。為這事跟家裏鬧了許久，不可開交的。”
“開始我也不清楚他怎麽想的。最近得知溫溫在南沅上學，才明白、他堵上前途和大好時光，是為了離溫溫近一點。”
“其實到現在他都沒告訴我自己是怎麽找到溫溫的。”女人輕嘆。
“我們剛回京那會兒，他被他爸爸關了起來，一關就是大半年，失去了與外界聯系的任何途徑。那段時間小澍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處處頂撞，後來飆車逃跑還出了車禍，命差點沒了。”
“哎呀！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周女士嚇得吸氣，“完全好了吧，沒留下後遺癥吧！”
她淚目彎笑，“已經好了。小孩子年輕，骨頭長得快。養傷的小半年裏也很乖，所以沒留下後遺癥。”
“就因為那時候乖，我便以為他恢覆正常了。正常上課，正常交際。忘記了帽兒胡同，也忘記了你們一家。可他比我重情義。”
女人哭腔染上幾分嘲意，歸根究底嘲自己，“他不僅沒忘，還在默默找溫溫。可能兩年、三年，或者五年。不知經歷了多少辛苦，終歸找到了。”
電話兩頭陷入久久沈默。
周女士震驚了。她相信從小看著長大的男孩人品貴重；也相信兩個孩子之間或許存在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可她從沒想過一個富家少爺會那麽執著地尋找自家這個平凡而普通的灰姑娘。
他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更配得上身份背景的人。
莫茹感受到她澎湃的心緒，乘勝追擊：“周姐，我說這些不是在道德綁架。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小澍喜歡溫溫絕不是頭腦發熱、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果您和大哥覺得他還不錯、還能信任，可不可以給他一個追求溫溫的機會？”
話說到這份上，不僅通情達理，還帶有幾分謙遜的卑微。
婦人為難，半晌艱澀道，“我相信你，也相信司澍是個值得托付的好孩子。可……可我們兩家差距太大了，只怕兩人談了戀愛也沒有好結果。”
“我也知道現在社會，不是說談戀愛就要結婚的……可溫溫她，她心眼太實了！你不知道，你們剛搬走那段時間，這孩子——”
欲言又止。
女人蹙眉，以為她有什麽難言之隱。示意讓桂姨出去，隨後小心翼翼問，“溫溫她怎麽了？周姐你不需要有顧慮，有什麽和我說。”
周女士長嘆一口氣。悲慈的目光透過玻璃輕掃客廳內翻花繩玩的男孩女孩，看他們笑靨可愛，心頭湧上無限不舍與惋惜。
多般配的兩個孩子啊！
然而為母則剛，再不舍惋惜，她也不想女兒受傷了，“妹子，無論是我還是你大哥，都非常認可司澍。可司澍與溫溫，真的不合適。還是叫他們倆像兄妹那樣相處吧！”
莫茹怎麽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張了張口，百感交集。
卻也無法真的逼迫什麽，尤其在本就虧欠的人面前，“這樣，周姐，不如順其自然吧？”她為兒子努力最後一把，“孩子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如果反對得太嚴厲，激發起孩子的逆反心理，反而不好處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電話這頭果然說不出更狠心的話了。無奈嗳了聲，說好，隨後草草掛斷電話。
她推門出去。溫也聽到動靜立刻奔了過來，嬉皮笑臉地抱住她胳膊晃啊晃，“媽，你和莫阿姨聊什麽了聊這麽久？眼圈都紅了！”
女人強笑，“聊聊家常。這麽久沒見，媽媽很想你莫阿姨。”
“哦哦。”
“溫溫，你跟我進房間一下。”
“啊，什麽事呀……”
“沒什麽，你先進來。”
女孩回頭看了看靳司澍，又轉過來，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很快，客廳只剩下靳司澍和老溫面面相覷。心下了然的老溫尷尬地端起茶杯，“司澍啊，喝茶。不管她們，女人家家的話就是多。”
靳司澍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麽，慢條斯理地掀了掀唇，“溫叔，您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會誠實回答您的。”
老溫嘆了口氣，以一名父親的身份開門見山，“司澍，我想知道你和溫溫她……”
“我們沒有在一起。”男生先給出肯定答案，隨後擡眸註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但我喜歡溫溫，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溫溫她知道，卻沒有同意，因為她很尊重您和周姨的想法。”
男人聞言擱下茶杯，垂眸沈默了很久。靳司澍甚至覺得他鬢角的白發一瞬都多了許多。
他心從沒有過地緊張起來，或者說慌張，同時意識到莫茹並沒有那麽可能地說服未來丈母娘。
果然，老溫再開口時，已經沒了平時為人處世的隨和和吊兒郎當，眼眸深邃地望著他，“司澍，都是男人，你應該知道我和你阿姨反對的理由。你很優秀，還知根知底，我也能看出來，溫溫她喜歡你。所以單論人，你們真的很般配，叔叔願意把她交給你。”
“可你已經不是我們鄰居家的那個孩子了。”
一語擲地，男生瞳孔驟縮，下頜頓時繃得緊緊的：
“溫叔，不管我是誰，我都不會讓溫溫受委屈的。”
“你可以，但你家人、家族不可以。老話講究門當戶對，絕對是道理的。”
“就像那年帽兒胡同裏，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小倩那孩子嫁進了老朱家，吃盡了苦頭，叫人說盡了閑話。結果呢，三年沒到就離婚了！一個人帶孩子過到現在。”
“而朱小強那鱉孫子壞流水了，他爸媽隔天就能把門當戶對的女孩帶回家，何況乎你這樣品貌和家庭？”
“溫溫年輕，想不到自己要面對什麽，我和你周姨就必須替她想。她看上去沒心沒肺，跟個機靈鬼似的，事實上，許多事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男生聽出了深層次的意思，立刻問，“她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兒麽？”
“溫溫生過很嚴重的病。因為那次病，她把……”為父者再三糾結，不知道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靳司澍不再淡定，手背上青筋暴凸，“什麽病？好全了麽？溫叔，請您如實告訴我！”
“唉。”老溫擺擺手，顯然不願意多說了，假裝輕松地拍拍他肩膀，“別問了，都過去了。”
“聽溫叔的，你們都還年輕，以後不愁找不到合適的。現在算了吧！”
……
與此同時t，主臥房間裏，溫也趴在床上失聲痛哭。周女士本來勸的，可是怎麽勸都勸不住，索性不管了，坐床邊賭氣似的看誰先認輸。
但周女士自知先認輸的那個會是自己。從女兒大了，她就沒見她哭得這麽厲害過。做母親的哪個不害怕孩子掉眼淚，剛剛那一刻，在她哭著承認喜歡司澍，願意為他承受未來種種不確定性時，自己差點心軟了。
然而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心軟，憋了一會兒再次語重心長道，“溫溫，媽媽是為你好。你從小大都沒任性過，這次也聽大人的話好嗎？”
女孩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覺得自己被所有人拋棄了。靳司澍沒能叫她放心，爸爸媽媽一個也沒有站她這邊的。
索性將積壓的委屈用賭氣的話喊出來，“好，都聽你們的！我以後再也不談戀愛行了吧？滿意了吧？”說完從床上爬起來跑出去，頭也不回地跑進自己房間。
周女士跟出來，又氣又急，指著門板不禁落下淚來，“這孩子現在是一點說不得了！都是慣出來的臭脾氣！我管不了了……也不管了行不行！”
老溫過來拉她，“孩子大了，你好好說，幹嘛急啊！”
“我沒好好說麽？！是你閨女不懂事……太不懂事了！”她捂著臉哭。
男生過來攙她，和老溫一起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她手顫巍地拉住他的手，輕聲安慰，“我沒事，司澍你休息去吧，我叫你叔把書房騰出來，你將就住晚哈。”
靳司澍乖巧點頭，掩在濃密睫毛陰影下的深眸卻於此刻浸出墨來。
他輕敵了。這個“敵”不是靳家，不是陸鳴，不是她搖擺不定的心意，而是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的父母——如果說這世上有人對她愛能比肩自己的純粹，那必然是眼前苦口婆心的兩個人。
“周姨，溫叔，是我的錯。”
他頷首肅聲，坐實了晚輩該有的謙遜姿態。隨後在夫妻倆詫異的註視下從包裏掏出幾張卡，一一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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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女士宕住了。
“妹, 妹子……你說什麽？”
莫茹斂眉，深呼吸，“周姐, 您先別急。這倆孩子並沒有在一起，也不知道我今天和你說了這番話。是我自作主張……想提前跟您和大哥表明態度。”
她嗓音微啞，更不可避免染上幾分緊張, “對於溫溫，我是願意、並且十分歡喜她能和小澍有進一步發展的。未來不管小澍爸爸怎麽看，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疼愛她、保護她, 不叫她受半點委屈！”
“現在我不確定的是……你和大哥覺得小澍可以配得上溫溫麽？”
周女士猛咳一聲, 差點沒喘過氣來，“妹子, 你要羞煞我了, 司澍他怎麽可能配不上溫溫？！但、但這倆孩子這麽多年沒見了, 溫溫回來也沒說。我實在沒朝那方面想過！會不會是……咱們誤會了？”
她斟酌用詞, 話語間隱去眉心一抹舊年殤痛, “他們從小就愛打鬧，跟親兄妹似的。現在各自長大了、偶然又遇到, 心裏很開心, 可能……可能一時錯誤認知了激動的——”
“不。”莫茹淡淡搖頭, 打斷她, “不是偶然。周姐，我告訴您一件事，這件事連溫溫都不知道。”
“小澍當年高中畢業, 高考成績特別好, 他爸爸和爺爺安排他去國外讀大學，可他說什麽都不去, 非要留在國內讀書，志願還填了離家很遠的南沅。為這事跟家裏鬧了許久，不可開交的。”
“開始我也不清楚他怎麽想的。最近得知溫溫在南沅上學，才明白、他堵上前途和大好時光，是為了離溫溫近一點。”
“其實到現在他都沒告訴我自己是怎麽找到溫溫的。”女人輕嘆。
“我們剛回京那會兒，他被他爸爸關了起來，一關就是大半年，失去了與外界聯系的任何途徑。那段時間小澍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處處頂撞，後來飆車逃跑還出了車禍，命差點沒了。”
“哎呀！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周女士嚇得吸氣，“完全好了吧，沒留下後遺癥吧！”
她淚目彎笑，“已經好了。小孩子年輕，骨頭長得快。養傷的小半年裏也很乖，所以沒留下後遺癥。”
“就因為那時候乖，我便以為他恢覆正常了。正常上課，正常交際。忘記了帽兒胡同，也忘記了你們一家。可他比我重情義。”
女人哭腔染上幾分嘲意，歸根究底嘲自己，“他不僅沒忘，還在默默找溫溫。可能兩年、三年，或者五年。不知經歷了多少辛苦，終歸找到了。”
電話兩頭陷入久久沈默。
周女士震驚了。她相信從小看著長大的男孩人品貴重；也相信兩個孩子之間或許存在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可她從沒想過一個富家少爺會那麽執著地尋找自家這個平凡而普通的灰姑娘。
他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更配得上身份背景的人。
莫茹感受到她澎湃的心緒，乘勝追擊：“周姐，我說這些不是在道德綁架。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小澍喜歡溫溫絕不是頭腦發熱、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果您和大哥覺得他還不錯、還能信任，可不可以給他一個追求溫溫的機會？”
話說到這份上，不僅通情達理，還帶有幾分謙遜的卑微。
婦人為難，半晌艱澀道，“我相信你，也相信司澍是個值得托付的好孩子。可……可我們兩家差距太大了，只怕兩人談了戀愛也沒有好結果。”
“我也知道現在社會，不是說談戀愛就要結婚的……可溫溫她，她心眼太實了！你不知道，你們剛搬走那段時間，這孩子——”
欲言又止。
女人蹙眉，以為她有什麽難言之隱。示意讓桂姨出去，隨後小心翼翼問，“溫溫她怎麽了？周姐你不需要有顧慮，有什麽和我說。”
周女士長嘆一口氣。悲慈的目光透過玻璃輕掃客廳內翻花繩玩的男孩女孩，看他們笑靨可愛，心頭湧上無限不舍與惋惜。
多般配的兩個孩子啊！
然而為母則剛，再不舍惋惜，她也不想女兒受傷了，“妹子，無論是我還是你大哥，都非常認可司澍。可司澍與溫溫，真的不合適。還是叫他們倆像兄妹那樣相處吧！”
莫茹怎麽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張了張口，百感交集。
卻也無法真的逼迫什麽，尤其在本就虧欠的人面前，“這樣，周姐，不如順其自然吧？”她為兒子努力最後一把，“孩子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如果反對得太嚴厲，激發起孩子的逆反心理，反而不好處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電話這頭果然說不出更狠心的話了。無奈嗳了聲，說好，隨後草草掛斷電話。
她推門出去。溫也聽到動靜立刻奔了過來，嬉皮笑臉地抱住她胳膊晃啊晃，“媽，你和莫阿姨聊什麽了聊這麽久？眼圈都紅了！”
女人強笑，“聊聊家常。這麽久沒見，媽媽很想你莫阿姨。”
“哦哦。”
“溫溫，你跟我進房間一下。”
“啊，什麽事呀……”
“沒什麽，你先進來。”
女孩回頭看了看靳司澍，又轉過來，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很快，客廳只剩下靳司澍和老溫面面相覷。心下了然的老溫尷尬地端起茶杯，“司澍啊，喝茶。不管她們，女人家家的話就是多。”
靳司澍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麽，慢條斯理地掀了掀唇，“溫叔，您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會誠實回答您的。”
老溫嘆了口氣，以一名父親的身份開門見山，“司澍，我想知道你和溫溫她……”
“我們沒有在一起。”男生先給出肯定答案，隨後擡眸註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但我喜歡溫溫，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溫溫她知道，卻沒有同意，因為她很尊重您和周姨的想法。”
男人聞言擱下茶杯，垂眸沈默了很久。靳司澍甚至覺得他鬢角的白發一瞬都多了許多。
他心從沒有過地緊張起來，或者說慌張，同時意識到莫茹並沒有那麽可能地說服未來丈母娘。
果然，老溫再開口時，已經沒了平時為人處世的隨和和吊兒郎當，眼眸深邃地望著他，“司澍，都是男人，你應該知道我和你阿姨反對的理由。你很優秀，還知根知底，我也能看出來，溫溫她喜歡你。所以單論人，你們真的很般配，叔叔願意把她交給你。”
“可你已經不是我們鄰居家的那個孩子了。”
一語擲地，男生瞳孔驟縮，下頜頓時繃得緊緊的：
“溫叔，不管我是誰，我都不會讓溫溫受委屈的。”
“你可以，但你家人、家族不可以。老話講究門當戶對，絕對是道理的。”
“就像那年帽兒胡同裏，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小倩那孩子嫁進了老朱家，吃盡了苦頭，叫人說盡了閑話。結果呢，三年沒到就離婚了！一個人帶孩子過到現在。”
“而朱小強那鱉孫子壞流水了，他爸媽隔天就能把門當戶對的女孩帶回家，何況乎你這樣品貌和家庭？”
“溫溫年輕，想不到自己要面對什麽，我和你周姨就必須替她想。她看上去沒心沒肺，跟個機靈鬼似的，事實上，許多事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男生聽出了深層次的意思，立刻問，“她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兒麽？”
“溫溫生過很嚴重的病。因為那次病，她把……”為父者再三糾結，不知道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靳司澍不再淡定，手背上青筋暴凸，“什麽病？好全了麽？溫叔，請您如實告訴我！”
“唉。”老溫擺擺手，顯然不願意多說了，假裝輕松地拍拍他肩膀，“別問了，都過去了。”
“聽溫叔的，你們都還年輕，以後不愁找不到合適的。現在算了吧！”
……
與此同時t，主臥房間裏，溫也趴在床上失聲痛哭。周女士本來勸的，可是怎麽勸都勸不住，索性不管了，坐床邊賭氣似的看誰先認輸。
但周女士自知先認輸的那個會是自己。從女兒大了，她就沒見她哭得這麽厲害過。做母親的哪個不害怕孩子掉眼淚，剛剛那一刻，在她哭著承認喜歡司澍，願意為他承受未來種種不確定性時，自己差點心軟了。
然而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心軟，憋了一會兒再次語重心長道，“溫溫，媽媽是為你好。你從小大都沒任性過，這次也聽大人的話好嗎？”
女孩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覺得自己被所有人拋棄了。靳司澍沒能叫她放心，爸爸媽媽一個也沒有站她這邊的。
索性將積壓的委屈用賭氣的話喊出來，“好，都聽你們的！我以後再也不談戀愛行了吧？滿意了吧？”說完從床上爬起來跑出去，頭也不回地跑進自己房間。
周女士跟出來，又氣又急，指著門板不禁落下淚來，“這孩子現在是一點說不得了！都是慣出來的臭脾氣！我管不了了……也不管了行不行！”
老溫過來拉她，“孩子大了，你好好說，幹嘛急啊！”
“我沒好好說麽？！是你閨女不懂事……太不懂事了！”她捂著臉哭。
男生過來攙她，和老溫一起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她手顫巍地拉住他的手，輕聲安慰，“我沒事，司澍你休息去吧，我叫你叔把書房騰出來，你將就住晚哈。”
靳司澍乖巧點頭，掩在濃密睫毛陰影下的深眸卻於此刻浸出墨來。
他輕敵了。這個“敵”不是靳家，不是陸鳴，不是她搖擺不定的心意，而是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的父母——如果說這世上有人對她愛能比肩自己的純粹，那必然是眼前苦口婆心的兩個人。
“周姨，溫叔，是我的錯。”
他頷首肅聲，坐實了晚輩該有的謙遜姿態。隨後在夫妻倆詫異的註視下從包裏掏出幾張卡，一一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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