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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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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

溫也霎那覺得自己最近仿佛掉進了爽文系統, 否則怎麽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出現在各式各樣不屬於窮鬼的場合中。

此時莊園廣場華燈璀璨,各種叫不出名的豪車一輛輛來、一輛輛走,走馬觀花似的你方唱罷我登場, 給前來賀壽的西裝羅裙們彰顯足了富貴與身份。

很快有侍者前來開門。

然而車廂內氣氛僵持著,久久沒人出來。阮星沈扭頭瞧了眼,差點笑出聲, 他還從沒見過靳司澍如此窩囊又吃癟的一面——

臉黑了、手破了,細碎的額發被汗浸濕,總是波瀾不興的眼睛緊緊盯著身旁人, 充滿慌亂與乞求。

看來愛情的苦也不是誰都能吃的。

於是秉承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傳統美德, 他決定幫幫他,悠悠開口打破沈寂, “老靳啊, 別僵著了, 你先出去等著, 我和姐姐談談。”

靳司澍立即瞪過來, 目光冷得能吃人,顯然沒忘記他插兄弟兩刀的義舉。

阮星沈一秒嚴肅, 忙將雙手舉過頭頂, “真的談, 絕不搗亂!相信我哈, 趕緊下去,你在這兒杵著沒結果的!”

男生沈默片刻,妥協了, 回眸又看了眼冷若冰霜的女孩, 啞道,“我在外面等你。”說完推門下車。

車內頓時恢覆了正常氣壓。

阮星沈偷偷瞄了眼溫也, 清清嗓子、擼擼袖子,似要發表一筐宏篇大論。溫也循聲望過來,依舊淩厲,瞥著他冷冷一笑,“你什麽都t別說,我不聽他的更不會聽你的。”

“……”

出師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沒氣餒,勾唇甜甜笑了,“放心,姐姐,我不會幫他說話的!這事本來就是他做得不地道,不然我也不會攛掇你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對吧?我們來聊點別的。”

“你覺得老靳他們家是個什麽樣的家庭?”

溫也掌心微握,搖頭。

“我這樣跟你說。”

阮星沈豎起兩只手、十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京市,能排在這十個數字裏的,懂吧?不僅是有錢。”

“所以呢?”

“所以你覺得這種人家的壽宴會只是唱唱生日歌、切個大蛋糕,最後拍張闔家團圓生日照嗎?”

溫也抿唇,貌似不屑地笑了,“無非是電視劇演出來的那些觥籌交錯的生意場,由頭都是幌子罷了。”

“但不管他們談得是幾十億的生意,還是幾百億的生意,我還是那句話,跟我沒關系,他根本沒理由帶我過來趟渾水!”

“是,但有一點你沒想到,或者說你看的電視劇裏沒演到……”

男生神秘兮兮地眉頭一挑,“老靳今年二十歲了,按說這個年紀不大,但在靳家年輕一輩中,他是名副其實的嫡親長子。說白了,靳家將來很大概率是要他來……”

他適時將敏感字眼咽回去,朝她拋來“你懂的”的眼神。

女孩囫圇地聽,突然覺得身上這身漂亮裙子緊得她喘不過來氣。

阮星沈輕嘆,“所以在他爸這次難得高調對外的場合裏,老靳作為靳家準繼承人的聯姻意向是今天在場賓客除巴結他老子外最重要的目的。”

“換句話說,今天能被邀請過來參加宴會的同齡人都是靳家幾代層層挑選過的,正兒八經的京圈名媛白富美!老靳回來這一趟,跟古代皇帝選妃差不多。”

“如果他沒在國內上大學,而像他叔叔家的幾個弟弟在UCL或KCL混文憑,大概還能瀟灑那麽幾年,天高皇帝遠嘛,圈子裏富家子弟都是這麽逃避責任的!”

“但他偏偏留下了,那靳家一定會盡快挑選出合心意的兒媳婦,等他畢業,立刻結婚!”

溫也徹底呆了,纖細冰涼的手死死攥住羊絨大衣,一片空白的腦袋裏來回飄著一個念頭:他要結婚了。

他竟然很快要結婚了?!

“姐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男生壓低聲音,火上澆油,“你和他現在什麽關系都還不是,要不要接受他,你本來有絕對的選擇權。但今晚以後……他的身心大概率不由你掌控了,你確定要放他一個人去赴宴嗎?”

“換句話問,你現在明白老靳帶你過來的目的了麽?”

她心一震,望著眼前人嘴角亦真亦假的笑不住深呼吸,“他……他瘋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當然知道。”

阮星沈無謂地聳肩,“他從小到大是什麽性子你比我清楚。而且,他一直沒變。”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和你講過他高一那年打架掛彩、一星期沒來上課的事兒吧?”

溫也無聲撚去眼瞼的濕潤,點頭。

“但我沒告訴你原因。”

“老靳是高中才到我們學校的,學校領導為了巴結他老子,當場送上美國國家高中榮譽生會的名額。NHS,分量有多重你應該懂,全市的招募名額就那麽幾個。老靳知道後,想也沒想拒絕了,一是沒興趣,二是他知道這個名額必定是加塞高年級學長學姐的。”

“那他不會願意的。”

“是,他不願意。”

男生笑意無奈,“可他老子卻跟叛逆期似的非要他接受,結果便是父子倆為了一件對他們來說微不足道的事家裏學校裏僵持了大半個月。”

“老靳破釜沈舟,故意和那段時間一直挑釁他的小團體打了一架,鬧得滿城風雨,徹底背離協會審核成員資格的宗旨,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所以沒人能逼他做不喜歡的事兒。”

阮星沈喟嘆地往後一躺,“這也是他和圈子裏紈絝不同的地方。有些公子哥離了老子屁都不是,但老靳有本事自力更生。就像他高一放棄了NHS,高二卻靠自己加入了MUN,一樣牛逼哄哄。雖然這次的事兒更棘手,但你可以試著相信他,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女孩垂眸,久久不語。

昨晚,靳司澍就在她此刻坐的位置壓著她,承諾自己永遠會是帽兒胡同裏那個純粹可憐的靳小弟。

而今晚,他站在一窗之隔外的羅馬柱燈下,頎長的背影明明挺直如松,可周身落寞的氣息縈繞著無限悲傷,倒真像一只被拋棄的貓了。

她不再猶豫,伸手開門。

“哢”得一聲,月色下等候的人轉過頭來,深眸翻湧驚喜。

溫也咬唇,矮身鉆出去。那人確是一刻也矜持不了,立刻過來將她外套的大衣裹緊。

“姐姐,加油。”昏暗車廂裏傳來阮星沈輕佻卻清亮的聲音,“記住,你很優秀,不需要跟裏面任何一個人比!”

說完一陣汽車制動的嗡鳴。

她回眸,“你不一起進去嗎?”

“不了,進去十有八九看到我老子,我可不想挨訓。”他降下車窗,朝黑臉的人露出挑釁的笑臉,“小爺我瀟灑去了,結束了自己回吧,這車正好借我玩兩天。”

說完,阿斯頓馬丁絕塵而去。

溫也呆呆怔怔地望著,直到耳垂上傳來劇痛,才低叫地回過神,“狗啊你!咬我幹什麽?”

有低沈沙啞的不悅在耳邊嗤,“你和他這是聊成知音了?”

她冷哼,推開他往前走。

他追上去,不依不饒,“你還在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女孩停下來嚴肅地瞪著他,“靳司澍,你這些煩人的毛病我回去慢慢和你清算!”

“那你還願意……陪我進去?”

“為什麽不進去?”溫也抱臂宛如小悍婦,“你要我這三個月眼裏只能有你,同樣,這三個月你的思想和□□也只能是我的!待會兒不可以和其他美女說話,不可以和人家加微信,更不可以和她們單獨相處,知道了嗎?!”

彪悍的“訓斥”戛然,靳司澍粲然笑了,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孩子氣,“恩!”

他俯身牽起她的手,“還要申請打報告嗎?裏面的人大都不認識,不牽著你我不放心。”

明明手已經被他緊緊握著了,他還冠冕堂皇地問這種矯情的話。

溫也紅了臉,小幅度地點點頭。隨後任由他親密無間地拉著自己穿梭於來往人群中,光明正大接受他人或驚愕或艷羨的目光洗禮。

穿過盛放的山茶園,映入眼簾的是中軸線上的巨型泳池和中心景亭。沿泳池邊的拱形廊架繼續向前,便是一片同樣規則寬闊的戶外大草坪。

此時草坪上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燈塔、酒塔和你來我往的推杯換盞。光影交織折射出華麗璀璨的光芒,將十一月底的莊園裝扮得如同七八月份夜幕星空那般華貴耀眼。

距不遠處那座巍峨輝煌的主建築越近,女孩的腳步越躊躇,周圍投射來的目光也越露骨。

而靳司澍卻有意忽視一聲聲“靳公子”的問候,拉著她,一刻不停地走到壓迫感十足的別墅入戶。

立刻有大批侍者迎出來,分列兩排,恭敬地對兩人行註目禮。

溫也腿還是沒出息地軟了,抱著他手臂死活不進去。

“靳司澍,值得嗎?”

她頭埋在陰影裏,“我們現在什麽關系都不是。”

“知道。”

“我們以前也什麽關系都不是。”

“恩。”

“我……不能保證以後會和你有關系。”

“我可以。”

她低柔的尾音都發抖了,“為什麽呀?我們明明才再見一個月,你明明連一句……”

連一句“喜歡她”都沒說。

還非要等自己先說。

就沒見過這麽無賴又莫名其妙的人。

他搖頭,“不是一個月。”

“啊?”

溫也仰頭,淚眸水汪汪地眨了眨,“你不是再見後才對我色心大起的嗎?”

他嗤嗤笑了,“我大概比你有良心。”

“溫也,上次我和你說,我沒有不告而別,你相信嗎?”

她咬唇,已經無懼周圍指指點點的人了,果斷點頭。

“那我再說一句……”

“什麽?”

“我、一直都想著你!”

溫也一楞,小臉爆紅,立刻拖著他往t裏走,“好了好了,進去吧。”

“……”靳司澍眉骨一跳,“溫也,你這是什麽反應?聽不出來我在……”

“停!”女孩跳起來捂住他的嘴,“現在別說,等回去!”

“為什麽?”

他含糊不清地申訴。

“因為你要一字一頓、要聲情並茂、要中英文雙語,好好地說給我一個人聽!”

*

室內高朋際會,溫暖如春。

悠揚磅礴的爵士樂盤旋在高聳的歐式雕花穹頂中,華麗璀璨的水晶燈一瀉而下。

恢宏氣派的挑空客廳放置了一組又一組圍合式沙發,而坐落最中心的那組被柔軟的羊絨地毯包圍,四周來往絡繹不絕敬酒的人。

靳研松夾煙沈坐主位,同錢權地位相當的幾位世家夥伴聊得正來興致,就見西山別墅的管家匆匆前來附耳告知:

“家主,司澍他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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